醉梨园出事当晚,李逢舟将林渊和无双带回刑部大牢审问。
那刑部侍郎高寒在家早已和衣睡下,听到消息又匆匆忙忙赶到衙门。
无双认定林渊是杀害陈清的凶手,林渊被李逢舟浇了两瓢水早已清醒,面对无双的指控抵死不认。
李逢舟先后审问了二人,待高寒到衙门时,李逢舟又将二人喊到一起当面对质。
高寒坐到正堂主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色舒缓的李逢舟,暗暗责怪他没控制住事态。
那户部郎中林茂文官职虽不大,但和朝中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这么拿了他疼爱的小儿子,还让林渊同那歌女跪在一起,林茂文知道后焉能气得过?
李逢舟怎能不知上官眼中深意,他故作天真地笑了笑,看得高寒无奈一叹。
不争气的家伙,李大人怎就养出个这样的儿子?
“把林公子和无双姑娘的供词呈上。”李逢舟吩咐了一句,书办便将供词捧至高寒面前。
高寒不看,反而对跪于堂下犹如落汤鸡的林渊道:“你起来吧。”
跪着的二人是一道起来的,林渊气极反笑,对无双道:“是跟你说话吗你就起来?”
无双自然知道高寒不是跟她说话,但她怎甘心矮林渊一头,于是装聋作哑,只剜了林渊一眼。
高寒又一阵无奈,低头开始翻看供词。
李逢舟懒懒坐在一旁,又打量起了他这位上官。
高寒生得浓眉国字脸,浑身透着刚正不阿之气,却在刑案上多有偏僻,面上总说“无论什么案子都要认真办”,实则能当甩手掌柜绝不多干分毫。
论起游手好闲,还是他更担得上。
思及此,李逢舟不由噗嗤一笑。
一记眼刀飞来,李逢舟轻咳一声:“大人继续,不必理会我。”
半晌过后,高寒沉声问无双:“你说二月初一那日林公子约陈清至城南百味园用晚膳,而后将其骗至不远处的荒寺中杀害,可有证据?”
无双道:“林渊给陈清下过帖,只是帖子应该还在青云客栈。”
“这算什么证据?”林渊冷哼一声,“陈清再怎么说也是替我做过事的人,我请他吃饭怎么了?我是给他下过帖,我敢认!但他没吃饭就走了,我后来没跟他在一起,而且我没有理由把他带到什么荒寺,更没理由杀他,都是你这个疯女人自己臆想出来构陷我的。”
他说着朝高寒深深一揖:“高大人,我本以为无双姑娘拿我当知己,我也真心拿她当朋友,这才由她引荐照顾陈清的生意,也常常出高价捧她的场。包括今夜,也是她说想吃和顺斋的糕点,我才差人买来,没想到她却趁机害我。我对她掏心掏肺,她却恩将仇报,这种人的话信不得。”
他本对无双是有好感的,经过这么一遭,好感荡然无存寻,且心生恨意。
“你胡说!”无双恨恨地看着林渊,“你明知陈清与我有意,却还要在他跟前说些别有深意的话,嘲讽他没能力替我赎身。别以为我不知道,陈清替你写文章时没少受你的气,你手上的抓痕,难道不是与陈清发生争执时留下的?”
“这是被猫挠的。”林渊将手藏在袖子里,心安理得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他就是个穷鬼,没能力替你赎身也配不上你,他收了我的钱,我说他两句怎么了?还端着那文人风骨宁屈不折呢?”
“你就记恨陈清比你有才,又揣着你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
“行了。”高寒沉声打断,“这里不是你们争辩的地方。这位姑娘,你的供词我看过,通篇含糊不清,既说不出林渊为何动手,又不知他的秘密是什么。你既无人证又无物证,那这就只是你的猜测。反观林渊,二月初一酉时还在百味园,只需要派人去打听一番,就能证明林渊是否在陈清殒命现场。”
高寒说的其实有理,按无双的说辞,或许能反应林渊和陈清之间不和,但要以此定林渊的罪却不可能。
“大人,下官有一事禀报。”李逢舟起身走到高寒身边,俯身附耳相告有关石朗一事。
高寒听罢目光掠过林渊嘴角,面色不由一沉,又对堂下的二人说:“委屈林公子和姑娘在刑部稍歇,待本官去查证一些事再议。”
*
城南,百味园外。
马车停稳后,唐楚月小心翼翼地将赵灼玉扶下车,嘴里依旧念叨:“要是被柳姨知道我带你出来,她再告诉我娘,我就完了。”
“放心,不会让你完的。”赵灼玉拍了拍唐楚月的手背以表安抚,“再说了我真的好多了,就算你不扶自己也能走。”
唐楚月不快道:“总帮刑部干活算什么,还让人给李逢舟传话,说你来百味园打探,让他们去青云客栈。要我说,让他们多跑一个地方也没什么。”
“这不是我想来嘛。”赵灼玉嘻嘻一笑。
二人进了百味园找到老板,询问二月初一酉时前后可有两位公子来过,顺道还形容了他们的长相特征。
老板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头也不抬,“什么林公子陈公子,我这店里每日来往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住?”
唐楚月气笑,“你想都没想就说不知道。”
赵灼玉掏出牙牌放在老板手边,威胁似地笑了笑:“要不老板再好好想想?”
老板略显不可思议地看了赵灼玉一眼,随即讪笑着开始翻起册子,“二月初一、酉时,两位公子是吧,我现在就找。”
唐楚月看老板态度大转,在赵灼玉耳边冷哼一声:“对付这种见人下菜的,还是官府的名头好用。”
但她也有几分理解老板,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放下手中的活去乐善好施。
“有是有,但两个人吃饭的不少呢……”老板挠了挠头继续回忆,片刻后略显激动道:“想起来了,是有两个年轻人来点了一大桌子菜,其中一位公子个子又瘦又高,另一个好像挺斯文。但那个高个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仆从,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赵灼玉眼睛一亮,“是,应该就是。”
老板又道:“不过那个二位公子好像发生了争执,当时打翻了一盘菜,我让人重新上,他们却说不用了。后来那斯文的公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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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地走了,差不多就是酉时正吧,不太准确,但应该差不多。”
赵灼玉皱起眉来,“你确定离开的人是那位长相斯文的公子?可还记得他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老板一面思索一面道:“就是跟高个公子来的那位公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像是蓝色。”他有些激动又笃定地挥着手指,“对,深蓝色!”
赵灼玉和唐楚月对望一眼,发现陈清尸体那日,他就是穿着蓝色的衣裳。
“另外一位公子何时走的?”赵灼玉又问。
老板想了想又道:“得过了半个时辰吧,反正挺久的。”
“记下了,多谢老板。”
赵灼玉缩回马车上后疲惫地按了按腰。
唐楚月分析道:“这也就说明,陈清遇害时林渊其实不在?”随即又摇了摇头反驳自己:“不对不对,也有可能林渊离开百味园后又找到陈清了,老板说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会不会是无双所说的有关林渊的秘密?”
唐楚月觉得一切都太复杂了,他们掌握的线索以及线索的真假尚且不能确定,又缺少物证,到底要如何才能锁定凶手?
还好她不在朝中做事,否则想破脑袋都破不了案。
赵灼玉不置可否,兀自抬起手挡在眼前,把唐楚月上半张脸从视线中遮去。
“你干什么呢?”唐楚月以为赵灼玉想开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玩。
赵灼玉放下手,似摸清了杂乱线索中某种关联,缓缓道:“林逸与林渊举止天壤之别,这也是旁人觉得兄弟二人不像的原因,但远远观之,举止倒被模糊了。就算兄弟俩举止不同,但要刻意模仿并非难事,我想除了林逸,京中再不会有比他更像林渊的人了。昨夜此人转眼就不见了,除了心虚,又会是什么呢?”
唐楚月听得心惊肉跳,“你这么一比划,让我想起来林家兄弟下半张脸还挺相似。”
寻常人看像与不像,通常会看眉眼鼻,下半张脸常被忽略,但此刻仔细回忆,兄弟二人外表的相似之处不少。
“可是,林逸那样心慈面软的人,又怎么牵扯到命案呢?”唐楚月更多的是想不明白,以及不敢相信,“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差错?万一在醉梨园所见只是巧合,万一到青云客栈住店的石朗真是林渊,并非有人刻意伪装……”
赵灼玉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自己虽疲惫,但看向唐楚月时却笑着:“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她伸手叩了叩车壁,扬声道:“去国子监。”
不等唐楚月问,赵灼玉蓦然想起自己被安排协助李逢舟办案的事,于是问:“阿月,你进宫时是怎么跟你阿姐说的,那么快就让我参与此案,真有你的。”
唐楚月闻言却是目光躲闪,僵硬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当时在场,定然知道很多细节,而且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或许陛下知道以后也这么想,才特许你参与。”
“阿月。”赵灼玉看出唐楚月心虚,微眯着眼定定看她。
唐楚月被盯得心里发怵,不打自招:“我告诉你,你千万别生气。”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