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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故土与故人

作者:木·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去延安的路,很长,也很难走。


    一九四二年的华北,被日本人那所谓的“囚笼政策”分割得支离破碎。


    一道道的封锁沟,一座座的炮楼,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将村庄与村庄、县城与县城之间那本就连着筋骨的血脉,都给硬生生地切断了。


    陈墨是跟着一支负责向总部押运“特殊贡献物资”——主要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电台和药品的小分队一起上路的。


    说是小分队,其实也就十几个人和几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骡子。


    他们不能走大路。


    只能像一群昼伏夜出的真正的“土八路”,在那些只有当地老乡才知道的羊肠小道和干涸的河床里穿行。


    白天躲在某个废弃的窑洞或者事先联系好的老乡家的地窖里睡觉。


    到了晚上,才敢借着星光的掩护继续赶路。


    日子过得很苦,也很单调。


    每天除了走路,就是啃那同样是又干又硬的黑色杂粮饼子。


    有时候运气好,能从路过的村庄里换到一点野菜或者几个地瓜,那就算是打牙祭了。


    但陈墨的心却不像这路这么苦,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


    因为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念想,一个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念想。


    延安。


    林晚。


    **自己到了那个黄土高原上的圣地,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傻丫头还活着的消息。


    也不知道自己那个看似荒诞的“去敌后,寻找她”的申请到底能不能被批准。


    他只知道。


    他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试一试。


    队伍走得很慢,走了近半个月才刚刚穿过山西,进入陕北的地界。


    这里的土地和太行山里不一样了。


    山不再是那么陡峭、险峻,变得圆润而又苍凉。


    一道道的黄土塬,一道道的深沟,在广袤的大地上纵横交错,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那深刻的皱纹。


    树也少了,到处都光秃秃的黄土,在灰黄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的单调和荒凉。


    但这里的人却和这片土地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坚韧和厚重。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个名叫“赵家坳”的小村庄落脚。


    村子很穷,几十户人家都住着那种最原始的土窑洞,连一间像样的砖瓦房都看不见。


    村里的百姓穿的,也都是自己用羊毛捻成线织成的黑乎乎的羊皮袄和毡帽。


    脸上都带着那种被黄土高原的风沙,吹了几百年的深刻的皱纹和一种麻木的平静的眼神。


    接待他们的是村里的村长,是一个满脸皱纹精瘦的老汉。


    他很热情,把他们这十几个是风尘仆仆的“公家人”,当成了最尊贵的客人。


    不仅让出了村委会那唯一一间最宽敞、最暖和的窑洞给他们住。


    还让自家的老婆子杀了家里,那唯一一只还在下蛋的老母鸡,给他们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


    “同志们,辛苦了。”


    老村长端着一碗滚烫的酒糟酒,对着带队的八路军小队长憨厚地笑着。


    “咱们这穷山沟沟里,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自家酿的薄酒。给你们去去寒。”


    小队长同样是农村出身的朴实的汉子。


    他知道这一锅鸡汤、一碗酒,对于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端起碗,眼圈红了。


    “老乡使不得,使不得啊,咱们八路军,有纪律……”


    “啥纪律不纪律的!”


    老村长的眼睛一瞪。


    “俺就知道,你们是给咱们穷人打天下的好队伍!”


    “俺的娃也在队伍上!是贺老总的兵!”


    “你们就跟俺的娃一样!回家了,哪有不喝口热乎汤的道理?!”


    “谁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俺们赵家坳!”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


    小队长只能将那碗滚烫的辛辣的酒一饮而尽。


    饭桌上,气氛很热烈。


    村民们和战士们围坐在那热乎乎的土炕上,像一家人一样拉着家常。


    陈墨没有喝酒,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那碗香气扑鼻的鸡汤,听着他们那带着浓重陕北口音的交谈。


    他听老村长吹嘘着自己年轻时,赶着羊群去“走西口”的光辉岁月。


    也听一个年轻的八路军战士红着脸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在上次反“扫荡”中用一颗**炸掉了鬼子的一挺**,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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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得了一枚战斗英雄奖章的故事。


    他还看到那个送鸡汤来的赵大娘,在听到战士们讲起前线的残酷时,背过身去偷偷地抹着眼泪。


    陈墨知道她是在想她那个远在前线的儿子。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揉捏了一下,很酸,也很暖。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最纯粹、最质朴的人间的温暖了。


    在天津,在那座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的孤岛上。


    看到的只有冰冷的面具和利益交换。


    而在这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最真挚的情感。


    一种叫做“军民鱼水情”的情感。


    就在这时,窑洞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背着药箱的、穿着一身灰色军装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卫生员。


    “赵大爷,”姑娘的声音很清脆,也很悦耳,“俺是边区卫生所的,听说你们村来了伤员,俺过来看看。”


    “哎呦!是李干事啊!”


    老村长立刻热情地站了起来。


    “快!快!炕上坐!”


    那个被称为“李干事”的姑娘笑了笑,摆了摆手。


    她没有上炕,而是径直走到了陈墨他们的面前,开始专业地为他们检查起伤口来。


    陈墨也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


    然后他愣住了。


    那张在昏黄的油灯下,被映照得红扑扑的年轻的熟悉的脸——不是李云霞又是谁?


    而李云霞在看到一脸错愕地陈墨时,她也同样愣住了。


    她手中的那个酒精棉球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瞬间就充满了最极致的不可思议和巨大的狂喜。


    “陈……陈教员?!”


    她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的声音喊道。


    “你……你不是……?”


    整个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窑洞,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


    而陈墨看着眼前这个他乡遇故知的老战友,笑得像个终于找到了回家路的迷途的孩子。


    “是的……”


    他说。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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