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名身穿异域华裳的女子从天而降。
她们一袭绯色罗裙,珠帘遮面,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衣衫上的长绸在夜风中肆意飞扬,仿佛天外仙子亲临凡尘。
慕思虞抬头看去,瞬间被这幅西域美人图所吸引,一时间移不开眼。
月光在她们腰间那缀满银铃的银饰上流动,反照出点点碎光。舞动时,银铃轻响,声声清脆,惹得楼下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叹。
二人纤纤玉手挥洒间,万千灵石如星雨般倾泻,又被朵朵金莲稳稳托举,悠悠落下。
人群瞬间被点燃,沸腾,惊呼。
他们纷纷涌上前,爆发出整齐的呐喊声。
“圣女降临!”
“圣女降临!”
在这呼声中,一位身着水蓝衣衫的女子悄然而现,她脚踏空中金莲,轻纱遮面,身姿轻盈,足尖在脚下莲心处浅浅借力,轻轻一点,便翩然落地。
慕思虞和众人一样,情不自禁地被她所牵引,但更让她心头一跳的,是美人眉间的那颗朱砂。
她直勾勾地追着那道身影,试图看清对方面纱下的真容,可惜直到对方入了楼,她也没能看清。
她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拿着团扇的紫衣女子,都浑然未觉。
那女子扭动着腰肢,谄媚地摇着团扇靠近,笑盈盈地开口:“两位入今云楼,是听书呢,还是说书呢?”
二人异口同声:“听书。”
女子嫣然一笑,转而走向顾宁渊,风情万种地贴近,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波光流转,好似藏了什么勾人心魄的东西。
慕思虞看得心尖直发颤,红着脸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既是听书,公子可知晓今云楼的规矩?”
顾宁渊眼底寒意渐浓,后退半步,冷声道:“在下不知。但人界规矩到底与冥界不同,像姑娘这般,见着个男子就往上靠的,生平倒是少见。”
“靠?”她声线忽地扬起。
慕思虞暗自挑眉,飞快眨眼,好熟悉的词,好亲切的词!好爽的词!
不过片刻,女子抬手以袖掩面,肩头细细颤动,怯生生地看着顾宁渊,“难道在公子眼中,媚姬竟是这般轻浮之人?”
慕思虞以为她被这煞神吓到了,想着多少上前安慰一下。
她刚伸出手,女子却忽然放下了衣袖,抬起了头,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怯生生的姿态?
“不过是成色不错,我舍不得放过罢了。”她嘴角不屑地勾起,抬手将眼角的假泪弹开,“你当你是个什么货色?”
慕思虞心头一紧,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僵,又默默缩了回来。
看来这位也不是什么善茬。
生怕二人打起来,她索性攀着顾宁渊的手臂,顺势倒进他怀里,朝媚姬乖巧笑道:“姐姐莫要生气,我夫君……”
她在额间轻轻一点,露出落寞之色,“他这儿有点问题。”
她的手被顾宁渊捏得生疼,眼泪大颗大颗溢出来,看起来更加情真意切,好似一对苦命鸳鸯。
媚姬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最终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恍然一笑。
“原来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美人在怀,怪不得……”她轻叹一声,“可惜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品相尚可的,竟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还早早叫人收了去。”
慕思虞一时语塞。
隔着这么半张猪面具,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她是美人的?
另外,用品相尚可来形容人,算是夸奖,还是谩骂?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顾宁渊却不乐意了,“你说谁不解风情?”
慕思虞:???
这是重点吗?不应该先质疑“品相尚可”吗?
媚姬却不理他,只是将团扇轻轻遮住半张脸,狐狸眼微微弯起来,“既然姑娘不愿让出美人,那便献出仙宝吧!”
她哪有什么仙宝,浑身上下,就连唯一的衣裳,都是时青沅给的。
她老实摇头,“没有仙宝。”
媚姬眉尖轻蹙,不耐烦地摇着团扇,“小丫头,不愿让出美人,又没有仙宝,来这捣什么乱?”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慕思虞顿时慌了,进不去今云楼,怎么确定圣女到底是不是时青沅?
她想回家,想吃聿白做的饭。
蓝蝶也不管用,她暗自唤了聿白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媚姬袖口,似乎真的将顾宁渊当成了自己的倒霉夫君,脱口而出:“好姐姐,我让!我把他给你还不行吗?”
话音未落,慕思虞只觉得周身一寒,眼角余光正好撞上顾宁渊扫来的视线。
他似笑非笑,目光掠向别处,似乎实在气不过,又缓缓移回目光,定定地落在慕思虞脸上。
那神色分明在说:“慕思虞,你敢?!”
慕思虞脖颈一凉,轻咳一声,急忙抓住媚姬的手,挤出一丝甜笑,“好姐姐,我同你说笑呢,我与夫君好不容易来到此处,第一次瞧见这般华贵的楼宇,实在欢喜得很。求姐姐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见见世面……”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若她是媚姬,怕是要一脚踹上去,再骂一句:你跟你爹说笑呢?
谁知媚姬却回头莞尔一笑,执起团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个乖巧的丫头,那便依了你,会说书吗?”
“会一点。”
人在自己最束手无措时,遇到最想要的东西,通常谎话张口就来。
这种训练,在她找工作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了。比如:不会就是会一点,会一点就是熟练,熟练就是精通。
无他,唯手熟尔。
“那便随我来!”媚姬转身引路。
推开大门,进入今云楼,一股淡香扑鼻而来,楼外是黑夜,楼内却亮如白昼。
环形楼阁共七层,层层相绕。
慕思虞一时怔住,呆呆地跟在媚姬身后。
据她所述,今云楼的每一根梁柱,都是修道之人难得一见,梦寐以求的鬼梁神木。
墙上挂着的壁灯,更是万年精魄的结晶所制,随处可见的珠帘则是世间罕见的灵珠,一颗价值连城。
在这里作为宾上客,饮长生仙泉,食极品丹药。
奢靡至极。
今云楼虽有七层,常用却只有六层,第七层的弦月阁终年垂绸紧闭,里边是何许人物,没人知道。即便是身为楼主的圣女,也只是居于第六层灵仙阁。
其下依次是五层清源阁,四层神心阁,三层溪郡阁,二层千骷阁以及最底层的南疆阁。
南疆阁虽以阁为名,实际是一方圆台,此地不设客座,专门供说书者为圣女献艺。
有时也演两出曼妙歌舞,但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仙宝竞拍。
慕思虞一边听,一边仰头打量,目光却始终飘向第六层。
媚姬察觉到她的目光,“瞧什么这么出神?”
她笑嘻嘻地歪着头,搪塞过去,“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自然,今云楼是鬼市的特殊之处。虽地处鬼市,却不受鬼市管辖。这里只凭仙宝,不认身份。入阁之人只要献出仙宝,便可依宝物等级登楼上座。”媚姬说着,递来一面神镜。
慕思虞接过镜子,漫不经心地划过镜面,扫过二至五层的修士。
“你在找什么?”顾宁渊问。
慕思虞来不及回应,粗略地扫过二至五层的修士。
她的目光忽然凝住,指尖停在第六层,眼里漾起的笑意。
“找到了。”
镜中,圣女一袭素纱,额间朱砂似血,慵懒地倚卧在软塌之上,半阖着眼,仿佛阁中万物都不足以入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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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思虞愣在原地,软塌小憩都不取下面纱,这怎么看得见脸?
不远处,三个容色惊绝的男子各占一方天地。
一个低首垂眸,时而专注抚琴,时而抬眸朝塌上望去。
一个轻吹玉笛,笛声气息悠长,周身散出淡淡的威压。
一个执笔作画,目光在女子与宣纸间来回辗转,落笔时而迅疾,时而凝滞。
三个皆是一等一的绝色,气质或清冷,或妖孽,或沉静。
她心下恍惚,似乎明白媚姬若是方才得到了顾宁渊,会将他送往何处去。
啧,三个……
她摇头,四个才正好。
镜内忽然传来女子慵懒的声线,“看够了么?”
媚姬闻言凑上来,一见镜中画面,顿时脸色青白,盯着慕思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色的男子她见多了,好色的女子倒是头回见到。
“无妨。”圣女将发丝挽到身后,随手披上塌边的青衣薄纱,缓缓前行,三名男子随她一同来到楼栏边。
四人现身引起一阵骚动,各层楼栏瞬间挤满看客,几人却恍若未觉,对周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俯视慕思虞,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极其淡然,“只要话本能令我满意,一切好说。”
慕思虞心跳如鼓,机会就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乎就要掐入掌心的手藏在身后,佯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抬眼,眯眸,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笑得天真无邪,“若令你满意了,第六层的几位绝色,不如让我挑一个?”
圣女神色未变,“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物件,你若是想要,那便拿去。”
“怎么说呢……”慕思虞顿了顿,指尖绕上一缕发丝,仿佛豁出去一般,故作一副扭捏姿态。
“寻常品相我没有兴趣,也不是什么货色,我都看得上的。”
这姿势极其恶心,若是让慕思虞自己站在一旁当看客,或者是让她场景再现一回,定要扶着柱子,吐上个三天三夜。
媚姬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自在,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我要你。”
话音一落,四下顿时寂静,个个目瞪口呆。
诡异,特别诡异,极其诡异!
慕思虞站在那里,被四处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左右不自在。
她四下乱瞟,这话哪里不对吗?她先前就说了,要在第六层里面选一个绝色,又没说选男人。
顾宁渊忽然轻笑一声,淡淡道:“我竟然不知道,师妹喜好如此别致,喜欢女子?”
慕思虞瞬间僵住。
不……不是啊,别误会啊!
男男,男女,女女,她都爱看,可自己上演,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大的口气!”圣女飞身而下,落在她面前,“这位姑娘手里牵着一个如意郎君,心里却又朝三暮四想着别人,……无妨,我替你了结了他,也未尝不可。”
她靠近半步,在慕思虞耳畔低语,“那,若是你让我不满意呢?”
“不……你误会了。”慕思虞有些窘迫,慌乱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看一下你面纱下的脸。”
“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她不再收敛,自带的那股威压淡淡散开,慕思虞被压得腿软,几乎喘不过气。
死马当作活马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抬起与顾宁渊十指相扣的手,“若是让你不满意,我便再送你一个,凑个双数,如何?”
横竖赌一把。
若面纱下的那张脸是时青沅,便让她带自己回家,若不是时青沅,赌注是顾宁渊,正好摆脱了他。
反正怎样她都不亏。
万籁寂静中,顾宁渊的声音从一旁穿过来,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各位,未经允许,便拿我做赌注,是不是有些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