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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青春

作者:郑无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总之庞清把乌曼因约出来喝酒了。


    喝酒的地方是家连招牌都被油烟熏得模糊的烧烤店,看上去比折敛随手找的那家还随便,店里飘着浓重的炭火味,门口堆满了绿色玻璃瓶啤酒筐。


    乌曼因带折敛到的时候庞清已经吃上了。


    咬一口串喝一口啤酒。


    “我们兄弟喝酒你把男朋友带出来干嘛?”庞清声音含糊在肉串里,带着明显的不爽。


    “谁和你兄弟,我是你姐,对我男朋友客气点。”


    乌曼因不客气地走过去,抬手就朝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力道不轻,拍得庞清差点脸埋盘子里。


    折敛安静地站在乌曼因身后半步的位置,穿了身乌曼因买给他的oversize的黑色涂鸦长袖和牛仔裤,为了弥补不是卫衣没有帽子的缺陷,头上扣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略低,遮住眉眼。


    新潮时尚的衣服与小烧烤店格格不入。


    小男友很不适应这种审美,中科院博士爆改十八线小明星。


    不过他也很好说服,乌曼因只说了一句“你不想和我穿情侣装吗”,什么原则就都没有了,乖乖任乌曼因打扮。


    乌曼因也穿着同款的粉色涂鸦T恤。她趿拉着拖鞋,掀开塑料门帘走进烧烤店里的那一刻,深刻诠释了什么叫蓬荜生辉。


    庞清酸不拉几地给两人踢了两张红色塑料凳过去。


    “坐吧,大明星,还有……这位,”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折敛,“……哥们儿。”


    折敛不理他,径直越过他坐下。


    乌曼因:“怎么忽然找我出来喝酒?”


    “在家里也是被我妈催婚,”庞清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玻璃杯底重重磕在桌面上,“不是,南吕急什么啊,这么早结婚干嘛?”


    “要我提醒你,南吕已经三十岁了,而你我的朋友,你已经三十五岁了。三十岁结婚我们一般管这叫晚婚晚育。”


    “啊?”庞清像是刚刚惊醒,掰着指头算年纪,算来算去发现乌曼因说的是对的,“……但我见她还很年轻的样子啊。”


    “长得比较幼齿吧,三十岁长得像十八岁,不像你……”乌曼因停顿了下琢磨,“你比较特别,十八岁的时候像三十岁,现在三十五了还像三十岁,挺好的。”


    “我警告你你这是人身攻击!”


    庞清想拍案而起,但被折敛冷冷一瞥冻回去了。


    “不是……你们都有男朋友了不起啊,回家被窝有人暖了不起啊……”他伤心地打了一个嗝。


    乌曼因挑挑拣拣拿起几串鸡心和牛肉,扒拉到自己盘子里,得趁着现在多吃点,折敛不喜欢这种重油盐饮食,等会和折敛出去吃饭就只能吃水煮青菜了:“要不你也找个男朋友?”


    “不要,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庞清大概是有些醉了,居然没对呛,反而还顺着她的胡言乱语说下去,“都不是好东西。”


    乌曼因:“哎,南吕马上结婚,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庞清嘟囔:“知道,我这不没在她面前说。”


    “你别听他的,”乌曼因对折敛轻声细语地说,“他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所以诋毁所有找得到女朋友的男人。”


    折敛认真地点点头。


    庞清:“……”


    忽然觉得桌上的锡纸猪脑不香了,变成了黏黏糊糊的恋爱脑,狗都不吃。


    他说自己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心已经跟石头一样冷了,对面的人却转头问小男友看得眼睛干不干。


    庞清想起南吕送来的请柬,婚书上是个不知名认识的男人,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当年一起看古惑仔说好一生一起走的兄弟怎么都各自成家,只留他一条单身狗。


    以前怎么没发现乌曼因是这么个重色轻友的女人呢?


    哦,因为以前在乐队里的时候她没有男朋友。


    “不过你说结婚有什么好呢?”乌曼因撑着头,想起Quantum给她发来的宾客名单,大多都是Quantum的亲友。南吕家的亲戚很少,只坐了两桌。


    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婚姻好像并不是。


    “谁知道,”庞清闷头喝着酒,“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我一个没结婚的我怎么知道。”


    这种名人名言居然从庞清这个标准乐队男嘴里说出来,乌曼因真觉得意外。


    “那你还想结婚?”


    “因为大家都结婚。”


    “大家怎么样跟我们没关系。”折敛在旁边,乌曼因说得就委婉了些,但是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抬起眼,仔细打量着对面的老朋友。


    庞清其实是个很优秀的鼓手,乐队其他三人各奔东西、纷纷转行淹没于世俗,也只有他、只有庞清依然在组band,即使是现在,他还是一个小乐队的兼职鼓手。


    “我和南吕她老公确认了下婚礼流程,发现中间有个请人来唱歌表演的环节。”乌曼因翘着椅子摇晃,忽然说。


    庞清斜睨:“所以你想干嘛?”


    “有没有兴趣把你的架子鼓请出山?和我现场表演一首?”


    “就我俩?你疯了吧!”


    “我没疯,好得很,”乌曼因越说越觉得可行性不低,“我想过了,主音吉他我自己可以兼任,就缺你这个鼓手了。”


    “不是,键盘呢,贝斯呢?吉他的六线谱你还会看吗?”庞清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聊起乐队他又清醒了,“不是,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你干嘛又给自己找事干,你和南吕关系很好吗?”


    “目前暂时不咋样,但我乐意。”


    “我不乐意!”


    “给你发工资。”


    “没问题老板,在哪里排练?”


    庞清迅速滑跪。


    乌曼因晃晃手里的酒杯,和庞清碰了一下。


    她乐意在回北京前最后再帮南吕一把,就当是娘家人,用最喧闹的方式,送她走进那座婚姻的坟墓。


    至少坟墓门口,响起过属于他们过去的号角。


    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为了钱写流水线流行歌曲的糟糕大人了,南吕也变成了社畜,唱地下摇滚的穷日子像过去的一场梦,但黄钟县是音乐的城市。


    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她枯竭的灵感就开始唱歌。


    乌曼因想起李藏之留下的歌曲。


    这些曲子不一样。


    她总觉得,它们更像是某种等待被唤醒的半成品。


    它们欠缺的并非编曲的框架,而是演奏的灵魂。


    那些成型于八年前的旋律,其坚硬的内核,是十年前不管不顾的叛逆,是她青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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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砸碎一切枷锁的呐喊。


    这种声音,早已被她锁进记忆的深处。


    李藏之放在莲花蜡烛里的歌曲伴奏,采用了一种他极其擅长的一种技术。Chiptune/芯片音乐。


    当年受限于设备的限制,李藏之极其擅长这类8bit风的制作方式,通过极少的声道与最简单的和声,组成最抓耳的旋律。


    如果不是他硬在芯片里加上了人声,为了人声牺牲了一部分性能,如果仅仅只是模拟电子琴和鼓点的话,应该能呈现一种截然不同的听感。


    既复古,又科幻。


    但李藏之依然选择加上了人声。


    因为这些歌曲的真正作曲人乌曼因,是为了“人”写的曲子,如果没有人声的话,没有灵魂。


    她写人的叛逆、反抗、人的挣扎与破茧。


    她擅长的灼热人文、李藏之擅长的计算美学……意外交错成了最独特的回响。


    特别……特别适合范略的电影。


    之前被压下很久的疑惑又不经意地涌现。


    她相信有类似经验的人可以将歌曲转换成Chiptune风格,但是拿到手的只有Chiptune,真的可以还原出细节更多的原曲吗?


    折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沉思,转头望向就在她身边的折敛。


    发现这个乖乖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倒了一杯酒,已经醉了,单手持着杯子,只抿了一点点,就放倒了他。折敛的头微微歪向一侧,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睫毛乖顺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这还怎么问啊。


    折敛是醉的比较克制的,旁边那个就更毫无形象,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灌得自己趴到在桌子上,脸色红得像关公。


    “我也想要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呼呼,我才没有搞大女生肚子……”庞清大着舌头,一遍发出呜咽的声音,“我就、我就是纯背锅的,看她可怜才劝她打胎,”


    乌曼因:“……那姑娘的孩子是谁的?”


    庞清已经完全不清醒了:“我、我不能说,呜呜呜。”


    “喂,傻子,醒醒,”乌曼因拍拍他的脸,发现拍不醒,“不是,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解释,让我误会那么久,这就是傻逼的兄弟义气吗?”


    男人都是傻逼,这是真的。


    折敛脸色酡红,呆呆地坐在原地,乌曼因把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折敛的眼睛依旧没聚焦,但她的手动,他的头就跟着慢慢转,视线执着地追随着她的手,伸出手去够。


    碰不到还不服输,硬是抓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折敛抓着她的手腕,慢慢低下头,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她微凉的手背上,依赖地、轻轻地蹭了蹭。动作自然又亲昵,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之后两天我要和庞清去排练南吕婚礼上的曲子,你要去听吗?还是在酒店里?”


    “啊……南吕?”折敛迷迷糊糊地说,“……我也有东西要送她。”


    “你又不认识她,送什么?别破费了。”乌曼因以为他要送红包。


    折敛发出极轻的、满足的喟叹,露出一个奇特的微笑。


    当然是……很让人难忘的礼物。


    希望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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