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和表妹有可能吗?
昔日的世情和习俗告诉徐征途可以。
但是他所接受的新式教育以及生物科学知识提醒他,不行!
没等从美梦中醒来的他纠结出个子丑寅卯,楼下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怒骂,夹杂着女人小孩的嘤嘤哭泣。
听声音,仿佛就在他们小院门口。
徐征途陡然从旖旎的遐思中清醒,披上衣服匆匆下楼,远远望见站在大门口看戏的那道身影,心里首先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系着衬衫扣子走上前询问。
因为下来的急,外面的毛衣和棉夹克都没穿,只披了件挺阔的羊绒大衣,衬得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分外有型。
余麦穗转过头看见时微微愣住,忍不住多瞅上两眼,手里正打着的面糊一时都忘记搅拌。
徐征途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轻易捕捉到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之色,还是那种女人对异性的欣赏,不禁嘴角上扬,放慢了系扣子的动作。
尽管寒风料峭,他也凛然不惧。
可惜那道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快被其主人收了回去,让他的表演没了用武之地。
余麦穗回过神朝门外示意道:“后院筒子楼那边因为什么事闹起来了,刚才追打着从咱们这里路过。”
周围邻居都跟去看热闹了,她因为手里还端着面糊碗,要留在家里做早饭,就没一块过去,所以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追打的人里面,她好像认出一个脸熟的。
她问徐征途还记不记得昨天他们在街头碰到的问路母子,刚刚她貌似在追打的人群里看到了那个苍老的母亲。
“被追打的是谁?”徐征途心有猜测。
余麦穗无意识地继续搅拌着碗里的面糊,回道:“我不认识,没见过,听其他人叫他李科长…”说到这里,话音一停,已是明白了过来。
姓李,还是个科长,住后院筒子楼,都对上了。
这不正是昨天他们遇到的那个问路母亲想找的自家男人吗?
原来她没说假话,真有这么个人,还刚好住在他们这片校区的家属院里。
余麦穗不禁来了精神,仔细描述一番那个李科长的模样,期待地看向徐征途。
徐征途不负所望道:“听起来应该是后勤部仓管科的李红阳,我跟他打交道不多,但也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余麦穗不由得上前半步追问。
徐征途:“他有妻有子。”
“啊?”余麦穗心说他当然有妻有子,这不老婆孩子都找过来了嘛。
但随后她就转过弯来,意会到他话里的有妻有子是什么意思。
那个李科长瞒着在老家吃苦受罪的原配和孩子,在京市这边又置了一个新家,有新妻和新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他会被老家来的媳妇孩子追打,原来是他自己造的大孽,恶行终于被发现了。
余麦穗豁然开朗,弄明白了一切。
然后她就转移了注意力,余光瞄到旁边的人还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扣扣子,想想现在的天气,忍不住提醒道:“表哥…”
“嗯?”徐征途摆弄着袖扣微微抬头,侧过来的脸庞完美无瑕,碎发散落在隽秀的眉眼之上,纤长的脖颈下是原本该被风纪扣牢牢挡住的玉白锁骨,此刻却半遮不遮、欲露未露,散发着一股诱惑的气息。
余麦穗看得咕咚咽了下喉咙,为掩饰尴尬,连忙嗓子干涩地吐出她原本想说的话。
“表哥,你不冷吗?”
独自释放魅力的徐征途:“……”
如果柳依依在这儿,肯定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就是这该死的不解风情!
“没事,我火力旺。”某人死鸭子嘴硬。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毕竟余麦穗亲眼见过他在大冬天里穿着单薄还能头顶冒烟的样子,对于此话深表赞同。
可是再火力旺,人也不是铁打的,该注意的地方还得注意着,不然小心年老了遭罪。
这么想着,余麦穗快速搅好面糊,拉上他回去做早饭,顺便呆在温暖的室内烤烤火,别光要风度不要温度。
徐征途乖乖跟上,没话找话地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余麦穗举了举面糊碗回答:“大米稀饭配芥菜丝炒鸡蛋,再馏上一锅昨天剩下的玉米面窝窝。”
简简单单,一日三餐。
其实对比外面吃不上饭的人,他们这样的早餐已经算得上高标准了。
徐征途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解开刚刚扣了好久的袖扣,卷起袖口帮忙打下手。
送上门的劳动力,余麦穗一向不拒绝,指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杂活,二人齐心协力把早饭做出来。
宁河从图书馆宿舍赶过来,手里提着一兜小笼包,是路过国营饭店看人家刚出锅,凑巧买的。
徐征途教育他:“你手里能有多少钱票?不该花的不要花,老师少你这点孝敬吗?”
余麦穗也说:“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有时间就提前过来帮忙做饭,不用再破费带东西。”
宁河讪讪地挨训,连连点头。
饭桌上为了活跃气氛,他提起刚才进来时碰到的那件事:“…今天本来才放假第二天,领导们都在休息,结果李科长家闹出这种事…后勤部的部长都被叫来了,处理李科长娶两任妻子的事…原则上来说,他可是犯了重婚罪,给咱们学校抹黑,之后八成会被严肃处理…”
别看他是个青春小男大,实际上八卦起来也很厉害,只不过在进来时路过事发地站了那么一会儿,事情内幕就被他听去个七七八八,现在也讲的绘声绘色。
这和余麦穗两人之前的推测差不多,预料事情可能会很快平息。
但偏偏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他们将早饭吃完,后院的喧闹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甚至动静更大了。
余麦穗有意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住在同一个家属院,某些事情可以不参与,但不能不知道,免得以后犯了忌讳或者得罪了人还不清楚为啥。
宁河便积极地将洗碗的工作接过手,保证去上工前会把厨房收拾利索。
徐征途以往置身事外,现在也没有想要凑热闹的心思,但是余麦穗刚走没多久,他就听宁河嘀咕出一件事。
“那乡下原配还是李科长的亲表妹嘞!”
徐征途打算上楼的脚步骤然顿住,回头确认:“你说什么表妹?”
宁河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太对,一脸郑重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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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透着希望?期待?反正比较复杂,是他第一次见老师露出这种样子,都可以说是失态了。
他不明所以地结结巴巴道:“李科长的乡下妻子其实是他亲表妹,他父母在他小时候给他指腹为婚的,结果他发达出来后就不认了。”
不仅在外另置新家,还把原配和孩子撂在家里不管不问,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偏他偶尔回去一次,还能让人家再怀上娃,完后生了又不养。
不然原配早带着孩子找来了,还不是以为他在外面工作忙,只是没时间回去而已。
现在因为饥荒,家中老人去世,原配和孩子在老家也没活路了,这才咬牙找过来,终于揭穿他的真面目。
徐征途不管宁河的内心戏怎样,他关注的点是:“李红阳不仅和亲表妹结婚,还生了几个健康孩子?”
宁河被老师炯炯有神地盯着追问,像是在证明着什么,搞得他心里起了慌,愣愣地点头又摇头。
点头是李科长确实和亲表妹结了婚,也生了孩子,在新华国成立前,这些旧俗是允许且存在的。
摇头是他也不确定孩子健不健康,因为可能是天冷的关系,那几个孩子都被衣裳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具体情况看不出来,只能看出并不是傻的,一个个眼睛里都有神智的光。
徐征途听完眼睛也泛起希冀的光芒,转身甩开衣摆,大步走了出去。
宁河望着他的背影,隐隐意识到什么,却不太敢确定。
那可是他留洋回来的老师,接受过新式教育和进步思想的老师,怎么会明知故犯、知法犯法?
已经被喜悦充斥着头脑的徐老师现在可顾不上别的,只想去亲眼看看现存版的表兄妹结婚实例如何。
余麦穗早他一步到达后院,也不知道他跟着来了。
这时候的后院可是热闹非凡,单是李科长和他的两边老婆孩子都能凑够一台大戏,更别提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和吃瓜群众,再加上被请来主持公道的后勤领导班子,怎一个乱字了得。
余麦穗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保卫科下场,好不容易才把几方人架开,打是不打了,开始互相对骂揭短。
这个,大家爱看。
原配哭着骂李科长是没良心的负心汉,骂他现在的妻子是抢汉子的狐狸精。
李科长现在的妻子骂他是骗婚的窝囊废,骂原配是管不住男人还怪别人的乡下疯婆子。
而李科长,他被两边的唾沫星子喷了满头满脸,被邻居和领导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心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别说继续当后勤科长,就是能不能还留在城里都不一定。
所以他干脆自爆道:“你们刚也听阿芳说了,她是我父母从小给我指腹为婚定的妻子,也是我亲表妹,表哥表妹结婚会有什么结果,在场懂这方面知识的都清楚吧?”
原配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崩溃大哭着求饶:“孩儿他爸,孩儿他爸,俺错了,求你别说!别说!孩子还在这儿,你给他们留条活路啊!”
大多数人不明就里,只有少数几个神色一肃猜到什么。
徐征途站在最外围,一眼望见人群里的余麦穗也若有所思的样子,跟着表情一变,脸色泛白凝重起来。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会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