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下,静谧的小院被晚霞渲染成暖暖的橙粉色。
余麦穗置身其中,专注地处理着外出跑了大半天弄回来的战利品。
下午时她悄悄跟着家属院的大婶大娘,成功摸去藏在附近街巷里的鸽子市,在那儿抢到几尾小杂鱼。
她准备今天给它拾掇好了,明儿个做鱼锅贴饼吃。
正埋头干着活,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余麦穗抬头问:“谁呀?”
来人隔着门板回答:“你好同志,我是徐教授的学生宁河,老师让我告知你一声,他晚饭不回来吃了。”
余麦穗一听立马起身擦手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位冻得鼻子通红的年轻小伙,身板个头都不算高大,看起来却十分有精神。
“怎么就不回来吃了?是学校里有什么事吗?”余麦穗顺口问着,让他进院来喝杯热水。
宁河拘谨地站在院门外摇头,婉拒说:“不了不了,等下回去还有事,老师他们晚上是有活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把话带到,他就打算走了。
余麦穗送出去两步,撞上隔壁回来的母女两人。
柳依依看到她也顾不上说什么,一心摇晃着她妈妈的手臂撒娇:“妈,你答应我嘛,我也想去联谊会上长长见识,听说猫蛋哥他们都要去的。”
柳母点下她的额头,“你也知道那是给小徐他们单身青年教师组织的联谊会,你一个已经有对象的学生过去像什么样子?”
“那我可以带杨昊一起嘛,我们就想去跟着玩玩。”
“你就心大吧,也不怕去了那儿,杨昊被别的狐狸精勾走了。”
母女两人交谈着走进隔壁院门,声音渐渐消失在院墙那头。
余麦穗听了一耳朵,联系前后大概明白徐征途他们晚上的活动是什么性质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她自己在家蒸包子吃。
从鸽子市上弄到的东西不只是鱼,还有一包干菌子和两块老豆腐,刚好可以包豆腐菌菇包子。
几条小鱼被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用盐巴腌上挂在廊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余小喵这馋猫翘着尾巴磨爪子,还想跳起来拽下一条打牙祭,被余麦穗及时发现,摁住揍了一顿。
余麦穗:“鱼内脏都不够你造的?敢碰我的鱼,家法伺候!”
调皮小猫顿时老实巴交。
之后开始和面剁馅做包子,厨房的炉灶非常给力,一次叠放三屉包子都妥妥的。
有一屉是用白面和猪油做的,蒸熟后闻起来那叫一个香味扑鼻。
这是余麦穗专门蒸给自己吃的,旁人没有,嘿嘿。
吃着包子,再煮上一壶红糖姜茶,这日子过得美滋滋。
夜幕降临时,糖水的香甜和姜丝的辛辣已经混合在一起,将整个小楼客厅的空间填满,给这个寒冷的冬夜增加些许温暖。
余麦穗舒坦地坐在炉火边的沙发上,手里比划着买来的长针和毛线,想要给自己织一身毛衣毛裤换着穿,介于她在这方面的手艺不太熟练,她打算先织条围巾出来练练手。
有事情消磨着,这时间就过得快,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
外面黑漆漆的,徐征途还没回来。
余麦穗实在熬不住了,果断抱着余小喵回房间蒙头大睡。
客厅里的灯没有熄灭,连炉子上添了好几回水正咕嘟冒泡的半壶红糖姜茶都还留着。
徐征途踏着夜色满身疲惫地回来时,迎接他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迈进来的脚步为此停顿片刻,而后才缓步走向快要燃尽的火炉旁,驱散从外面带回来的风霜冰寒。
水壶的壶嘴呼呼吐着气,提醒他可以来上一杯,那香甜辛辣的味道飘在鼻尖,像是故意在引人犯罪的一只调皮小鬼,逗弄着他,诱惑着他。
徐征途抑制住冲动,陡然转过身去。
沙发上静静躺着的半片围巾和长针、毛线随即映入他的眼帘,大大咧咧地在那里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毛线是藏蓝色的,织出来的围巾明显适合男同志佩戴,给谁的不言而喻。
余麦穗:有没有可能我只买到了这一种色儿呢?
某人不管,认定就是给他的,心情复杂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眼睁睁看着它不听话地探过去,轻轻将围巾一角握在手心。
很柔,很软,很暖。
可他还是放下了,转身走到楼梯口,刚要关闭电灯上楼,又闻到从厨房飘过来的香味。
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的徐征途不禁循着味道找过去,在厨房炉灶上看到放在锅里温着的两屉包子。
翌日天亮,余麦穗一觉睡醒,没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只看见昨晚留的包子没了一屉半,空着的屉笼旁放着一张小纸条。
“包子很好吃,我带走当早饭了,中午不必再过来,我会叫宁河回去拿饭。”
余麦穗看完放心一笑,和之前那张纸条放在一起收好。
早饭后,同院邻居家的周婶子过来敲门,邀请她说:“粮站那边传来消息,今天会来批粗粮,小余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看看?”
余麦穗昨天去鸽子市就是跟在她和其他几个大娘身后,恐怕当时就被发现了,只是人家没跟她计较,今天还特地过来递出橄榄枝。
“好啊,多谢婶子告知,咱们现在就走?”余麦穗飞快应下,拿上装粮食的布袋即刻出发。
集合的地方在门卫亭那里,两人过去时已经有人在了,基本都是和余麦穗有过一面之缘的邻居。
其中还有三四个是她前两天在外面寻摸物资时碰到过几次面的人,大家照面相视一笑,自有默契在里面。
余麦穗初接触这个小圈子,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多做的原则,扮演起腼腆话少又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就像来的那天她给他们留下的初印象。
大娘婶子们对这样的小辈最是宽容,拉着她一脸姨母笑地询问打探一番,就把她放过了。
因为比起她,大家更关心的是徐教授。
以前她没来的时候,徐征途的日常基本都是住处、学校、科研所三点一线,平时难得一见,偶尔闲暇之余也跟柳家走得近,同其他邻居打交道不多,有关他的事情大都是邻居们通过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连打探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好了,来了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小表妹,现成的打听徐教授消息的途径,哪能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周婶子会如此快地递来橄榄枝,主要想拉余麦穗进他们的小圈子,好方便以后互通有无。
余麦穗领会后并不想随便透露徐征途的个人隐私,何况她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先打着哈哈说:“我也才来两三天,对表哥的了解怕是都没你们多,哪里有什么消息可讲。”
大家都理解地说没事,“反正你跟他住一个屋檐下,这朝夕相处着近水楼台,以后有啥内幕,可别忘了跟咱们讲一讲。”
特别是关于那谁家的,大伙现在都私下当个乐子看呢。
徐教授也是乐子制造人之一,被大家明里暗里关注着,其他人多少都清楚,就他本人和那一家还不知道。
大家都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或者一直那样被人家用闺女吊着。
余麦穗两眼茫茫地听到这里,陡然闪过一丝明悟,“你们口中的那谁家是住表哥隔壁的柳家?”
周婶子他们意味深长地点头笑。
除了柳家,还有谁家会用好好的闺女来吊着大小伙子得好处,明面上是把人宠成娇滴滴的样子,私下利用起来可一点都不手软。
这算是家属院的丑事,周婶子等人没有自揭家丑的心思,就没有明白地讲出来,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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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中暗示那么一二。
这还是余麦穗成了他们自己人后的待遇,不然他们连这点情况都不会透露。
“其实我表哥之前只是为了方便才跟他们家搭伙吃饭,没有其他什么交集的,我来之后就接手了家务和伙食,表哥已经跟他们扯开关系了。”余麦穗明白他们的意思后,首先选择维护‘亲人’,为表哥正名。
可惜效果不太好,周婶子他们听了发出一阵拉长的哦声,明显没信。
余麦穗还要再接再厉,粮站到了,大家纷纷争抢着排队去卖粮,也没人再听她辩解的话。
周婶子一马当先地跑到队伍前面,回来满脸遗憾地告诉他们:“还真是粗粮,半点大米白面都没有,全是芋头、白薯和高粱之类的,吃起来噎人又剌嗓子。”
其他人不算多失望,“这种时候有就不错了,看外面那么多氓流倒卧,我都怕哪天给咱们也断了粮。”
队伍快速地往前走,轮到余麦穗的时候,她尽可能地将定量本上能买到的配额全买下来。
回去的路上,周婶子看她拎那么多,还好心建议:“粗粮吃多了闹心,过段时间该有年货供应了,到时能买到细粮,你得留点钱票备着,别现在就用完了,到时空有定量额度却买不到。”
余麦穗解释没事,“这都是给我吃的,赶上机会多买了点,给表哥买定量细粮的钱和票额外备着呢。”
扯谎的话张嘴就来,她脸都不红一下。
周婶子信了,夸她一顿说怪不得这两天见她炖肉又杀鱼的,原来都是在给徐教授补充营养,自己竟一点没吃,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余麦穗抿嘴笑,谦虚道这是她该做的,表姨妈派她过来不就是为照顾表哥的生活起居,她当然得以他为先啦。
大娘们听得对她愈加和颜悦色,有人还提到昨天中午看见她去学校给徐教授送饭了,问她今天是不是还打算去,准备做什么给徐教授吃。
余麦穗说昨天买的鱼还没吃,打算做个鱼锅,贴几张玉米饼子,到时不用她再去送,有学生会过来拿。
“是那个宁河吧,之前见到过,好精神的一小伙,就是家里条件差了点。”周婶子语气遗憾,想给人家做媒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至于徐教授,那就是个除了柳家娇滴滴外不对任何人开花抖叶的铁木疙瘩,他们尝试过也努力过,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早就放弃给他介绍对象啦。
现在大家之所以暗戳戳地想看他笑话,也不是没有曾经被他打击得太过厉害的原因在。
他们就想看他最后能找个啥样的,吊在柳家那棵歪脖子树上能有什么好结果。
余麦穗的到来是意外,对徐教授的影响也稍微出乎那么一点意料,但不影响他们继续看戏。
余麦穗初见他们感知到的那些微妙情绪就是源自于此。
“这都进腊月了,学校也该放假了吧?”快到家属院大门口时,吴大娘提起这个最为大家关心的问题。
知情者压低声透露:“放心,就这两天的事儿,据说到时会发放节礼,有油和面!”
众人呼吸一紧,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稍后,放假的消息被中午过来帮忙拿饭的宁河证实,因为他已经收到通知,专为留校学生供餐的小食堂即将关闭。
他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余麦穗将打包好的饭盒交给他,看到他愁容满面的,觉得纳闷:“放假还不好?你们就可以回家跟亲人团聚了。”
宁河变苦瓜脸,“我家在灾区,来回的车票又那么贵。”
所以他回不起,也不能回去给家里添张嘴,还要想办法赚点外快寄回家。
啊这,余麦穗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自己都寄人篱下以劳动换生存,就算同情也帮不到他什么,最多把自己要吃的烤芋头分他俩…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