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眀璋一惊,倒退几步:“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裴照野几步上前,直逼视他:“柳家规矩森严,整个内院没有一个小厮,这男子又从何而来?”
“能够自由出入内院的男人,只有你和柳老爷而已,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柳老爷吗!”
柳眀璋冷汗直冒,强撑着狡辩:“谁知道这男人哪来的,说不定是这白媚自己水性杨花,从外面勾搭的。”
“白姨娘根本不能离开柳府,你难道是想说有个不明男子翻入柳府,却能准确的在这深宅中找到了白姨娘的院子,与她私会,却能不被人发现吗?”
“简直荒缪!”
柳眀璋被吓的跌坐在地上。
“那日映蘅小姐发现白姨娘私通一事,她因是猜到你便是那与白姨娘私通之人,她很是迟疑担心,所以案发的前一日,她见到柳小姐时,才说待她第二日上完课后,有事要与柳小姐商量。”
柳映兰满脸震惊的看向柳眀璋:“兄长,你……”
柳眀璋面色惨白。
“你怕私通的事情败露,便找了映蘅小姐身边的丫鬟立秋,你威胁了立秋,给了她两瓶毒药,一瓶是乌头,一瓶则是钩吻。”
“让她在案发的前一日未时,将乌头下在了映蘅小姐饭食之中,等宋夫子离开后,映蘅小姐毒发,再将这钩吻下在宋姑娘送给映蘅小姐的糕点上。”
“欲将此事嫁祸给她。”
柳眀璋面露惊慌,可很快他像想到什么,找到了信心,又辩驳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
裴照野看向程韫玉,程韫玉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裴照野喊道:“我们已找到这个被发卖出去的立秋,将她带来了,还请大人准许,宣她上堂!”
县令道:“准!”
便有人带着一个姑娘上了堂。
那姑娘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柳眀璋,神情愤恨。
柳眀璋见到她,那股信心瞬时就散了:“你怎么会在这,怎么可能……”
县令发问:“堂下可是立秋?”
立秋应答。
“柳眀璋命你给柳映蘅下毒,可确有其事啊?”
“禀大人,确有其事!”
“这个畜牲威胁我,若我不帮他下毒,他便告诉夫人我举止不当,勾引于他,要将我发卖出去。”
“可小姐出事后,他还是要将我发卖了,我知道此事后,曾质问于他,他却说是我亲手给小姐下的毒,若是我告发他,死的也只会是我这个丫鬟。”
“因此,我不敢将此事说出去,直到程夫子和裴公子找到我。”
“那两瓶毒药你可还留着?”
“留着的,大人,我心知对不起小姐,所以将这个物证一直留存。”
她说完,又从衣袖中掏出两个瓷瓶。一旁的差役接过,命人验过后,呈给了县令。
县令看向柳眀璋:“柳眀璋,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眀璋显然没想到裴照野他们能够找到立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我……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柳世昌:“爹…我…”
柳世昌上前一步就要为他辩解。却不想裴昭野抢先一步开了口:“柳眀璋,千金堂的债,你现今可还上了?”
柳世昌面色一变:“裴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柳老爷还不知道啊。”
“我昨日一见到柳眀璋,就发觉他左手拇指内侧,食指与中指的第二节上有老茧。”
“这可不是读书人握笔时,会留下的茧痕。只有赌徒才会如此。”
“所以我们找人在城内的赌坊里查了查,发现柳眀璋在千金堂欠下了巨额的赌债。这笔钱我看怕是赔上整个柳府,都不够还的。”
柳世昌面色一变,看向柳眀璋大怒道:“你个孽子,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柳眀璋没想到连这事也被翻出来,心如死灰。
堂上的县令问:“柳眀璋,你竟因为这样的事就毒杀了你妹妹,你良心何在!”
柳眀璋哆嗦着,面露愤恨:“我本来没想杀她的,都怪那个宋夫子,如果不是她教映蘅读书,那映蘅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会想着往外面跑。”
“她要是不往外面跑,怎么会撞见我被人催债,她还撞破我和白媚的事。我要是不杀了她,被爹知道这些事,我会被打死的!”
柳世昌看着他满脸失望:“你个孽子!”
他一震衣摆,转身向县令作揖:“大人,还请依法处置这个孽子,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却不想静立在一旁的裴照野忽然一笑,嘲讽道:“断绝关系怕是狠了点吧,您毕竟曾为他掩饰了映蘅小姐被杀的真相呢,如此爱子之心,真是让人赞叹。”
“我们此前其实在白媚和柳眀璋之间犹豫过,究竟谁才是这个主谋,可仔细想来,能让您如此遮掩的,只怕只有您的儿子了吧?”
柳世昌看着他:“裴公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照野却不看他,而是向县令陈述道:“前日,韫玉姑娘来寻我,希望我能够帮宋姑娘查清真相,洗清冤情,故我前往府衙,寻找此案的案件卷宗。”
“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
县令也是一愣:“所有的案件卷宗都在刑房之中,怎会遍寻不到。”
“正是如此,我疑心是有人不想我参与此事。故找了看管刑房的小吏问询于他。他找到这卷宗呈给我,只说案情简单,不想劳我费心。”
“我派人跟着他。昨日有人来报,说他进了一户宅邸。”
“您猜他昨日去了何处?”
“去了何处?”
“正是这刘典史的家!”
县令面色微变:“召他们上堂!”
刘典史和那小吏上了堂,面色发白,并不敢言语。
裴照野看着他们二人:“还未结案,柳眀璋就把作为关键证人的立秋发卖了出去,案件卷宗上也是错漏百出,如此多的疑点,却没有人表示怀疑,这自然是有人在帮凶手掩饰真相。”
“柳眀璋是个蠢货,乌头和钩吻两种不一样的毒药,毒发时的症状也会不同,可他一心嫁祸宋姑娘,却没发现不妥之处。”
“但刘典史你却不同,你掌管刑狱案件,如此大的疑点你怎么可能不会怀疑。”
“你猜到凶手恐怕就是柳眀璋,可你已与柳家定下姻亲,柳眀璋是柳府独子,他是凶手这么大的事,你自然得告知你的丈人。故前往寻找了柳老爷,告知你的猜测。”
“柳眀璋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替他遮掩,因此拜托你帮忙改了仵作的验尸记录。”
“在我来到扬州后,你怕我发现端倪,便命小吏将卷宗藏了起来。是也不是!”
刘典史哆嗦了一下:“是。”
他前两日并未当值,小吏来找他时,二人被沈知微派去的人抓了个现行,若是这立秋并未被找到,他也不是不能在这堂上辩上一辩,可而今人证物证俱全,他自然知道狡辩已是无用。
裴照野又转向柳世昌:“而他自己,为了掩饰立秋被发卖的事,则在结案后,把照顾过映蘅小姐的仆从都发卖出去,替柳眀璋掩饰。”
“柳老爷,可是如此?”
柳世昌明白此事已不容他狡辩,只沉着脸一语不发。
裴照野冷哼一声,转身向县令道:“大人,白媚是否知情柳眀璋杀害柳映蘅一事,还需您后续审问,但事实真相已经明了,还请大人放了宋姑娘。”
堂上的县令命人解开宋望舒身上的绳子,又开口喊道:“来人,将这几个凶犯拿下!”
裴照野扭头得意的冲晏星垂三人笑。
晏星垂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官府审案呢,裴照野不愧是未来要做大理寺少卿的人,果然厉害。
站在她身旁的程韫玉动了,晏星垂转头一看,瞧见她正走向宋望舒,满怀关切的看着她。
宋望舒解开了绳子,抬手向县令行了一礼,又望向晏星垂几人躬身行礼:“多谢几位查清真相,找到了杀害映蘅的真凶,还我清白。”
晏星垂几人刚想上前将她扶起,说她太客气了,却见宋望舒忽然倾身向她们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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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时惊呼:“宋姑娘!”
程韫玉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宋望舒,顺着她倒下的力道坐到地上。
她探手为宋望舒把了下脉,松了口气,却满眼心疼:“她现今身体亏损的太厉害了,之前凭着一口气吊着,现在气松了,人就有些撑不住了。还好未伤及根本。”
裴照野忽然看向沈知微,上下打量了一番,现在宋姑娘晕过去了,马车却还在府衙外,这出府衙的一段路肯定需要有人背着她出去。
韫玉姑娘和星垂姑娘都是女子,沈知微那身板也靠不住,看来还得是我裴照野出马!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排好戏,就要自告奋勇上前。
却见晏星垂先一步蹲下来,示意程韫玉把宋望舒放上来。
他赶忙道:“哎,这怎么能让你来背呢。”
晏星垂侧头看了他一眼:“为何不能?”
裴照野解释:“宋姑娘虽然看着清瘦,可也是个成年女子,你背她,只怕是有些费劲。”
晏星垂不以为然:“我在山上时,不用灵力就能举起上百斤重的石锁,而今只不过是背宋姑娘出府衙,又能多费劲。”
裴照野震惊的瞪大眼,上百斤,不愧是沐公的弟子。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沈知微,向他示意:兄弟,就你这身板,你配星垂姑娘,你何德何能啊?
沈知微看懂了他的眼色,没好气的用折扇拍了一下他,又示意: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你不要乱揣测。
裴照野回过头,心想,就他俩那眼神,那氛围,这不迟早的事吗?
他第一次见到星垂姑娘时,就觉得他俩对视的眼神和氛围不对劲,看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他当时才特意把向星垂姑娘解释的机会让给了沈慎之,就怕星垂姑娘瞧不上他的好兄弟。
现在一看,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吧!
若他沈慎之真没对星垂姑娘动心思,刚才可不会只是轻轻拿扇子打他一下,定是要不高兴地将那些君子之礼在他耳边念个不停。
裴照野陷入沉思。
不过他认识沈慎之这么多年,也就只在沈慎之收到那位纸鹤姑娘的来信时,见过他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
若按此推测……
裴照野忽然眼前一亮,那星垂姑娘肯定就是沈慎之在长安时日日惦念的那位纸鹤姑娘!
这边两人打着眼神官司,那边宋望舒已经在程韫玉的搀扶下,倾伏在晏星垂背上。
晏星垂双手拖住她的腿,稳稳的将她背了起来,四人出了府衙,就看见一群女学的学生等在门口。
见他们出来,神色欣喜:“夫子,望舒她没事了吗?”
又见她趴在晏星垂的背上,作晕厥状,担忧道:“夫子,望舒怎么了?”
程韫玉轻声回答:“真相已经查明,望舒没事了,她只是有些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
女学的学生马上压低了声音,小声的欢呼。
而后又问程韫玉:“夫子,那望舒什么时候会醒啊?我们到时候想去看望她。”
程韫玉便答:“这两日望舒需要休息,我会在她身边照顾她,等她醒了,有精神了,我就告诉你们,可好?”
女学的学生应了。
“那你们也早点归家去吧。”
女学的学生们向他们作揖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晏星垂背着宋望舒上了马车,小心的拿一旁的靠枕给她垫上。
剩下三人也相继上了车。
驾马的侍从,一扬马鞭,那马儿打了个响鼻,迈开腿,慢慢的向宋望舒家的方向跑去。
夜幕落下,沈府厅堂之中。
程韫玉今夜留在宋望舒家照顾她。因此今日只有晏星垂三人回了沈府。
裴照野今日破了案,很是兴奋,睡不着觉,索性就把沈知微从房里拉出来下棋。
他眼瞅着这局就要输了,挠了挠头,有些提不起兴致,一偏头正瞧见晏星垂穿着一身黑衣,提着剑,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有些好奇:“星垂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