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侧目。
宴脸色一沉,不可置信道:“你傻了吗昼夜,知不知道他的各项数据有多差?还嫌自己的负担不够重?”
昼夜撑着头,笑眯眯地说:“一队长哪里话,整个对外医疗部的担子不都压在主管和你身上了嘛,我哪有什么负担呀。”
像宴这样执行力拉满的领导,当然是严于律己严于律人,永远都走在接近完美的路上。
但昼夜不一样,她律人律己都宽。
横竖二队的战力已经够用了,大不了让祁麟常年驻守基地,给外勤归来的队员发发慰劳小礼物什么的。
宴瞪着她,表情看起来又想要揍人了。
“周副队长!”她握拳叩着桌子,“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你也没有意见吗?”
周持微微眯着眼,盯着祁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实在称不上友善。
昼夜在桌子底下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在茧里他也算是救过我一回,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
「……」
“现在是队长发言环节。”周持绷着脸,语气低沉,“我无权参与决策。”
宴看了看他,又看看旁边笑得一脸乖觉的昼夜,气得哗一声展开折扇,用力往脸上扇风。
“……要是你哪天被他害死了,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昼夜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厉害着呢,放心吧。”
这一天天的,哄完这个哄那个。
然西激动地小声欢呼:“新月,我要变成前辈了!我再也不是二队食物链的底层了!”
新月瞥了一眼祁麟的尾巴,语气仿佛洞察一切。
“我觉得队长只是以公徇私。”
昼夜扫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收声。
众人各归各位,只有被交接完成的货物祁麟本人还站着。他大概是一时受到的打击太大,紧接着又被神兵天降捞了起来,在过山车般的剧烈刺激下宕机了。
昼夜好笑地叹了口气,起身穿过大半间会议室,伸手握住祁麟的手腕。
“还愣着干嘛,到二队的地盘呆着去。”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看到他在被拉住的瞬间就扬起了尾巴,跟在她身后一路走一路摇,等被带到长桌末端坐下的时候已经眼泪汪汪了。
不过,有人似乎对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不甚感冒。
“看来这位实习队员,不仅背景关系好,人缘也很好啊。他是怎么进的一队我不知道,但现在还能被二队捞走,八成是靠二队长的‘特殊照顾’吧。”
四队长斜眼笑着,语气意味深长。
“难怪实习了这么久也没长本事,原来所有的本事都花在二队长身上了。”
主管的笑意淡了下去:“四队长,散布谣言也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四队长耸耸肩:“我只是说说主观猜测而已,又没有白纸黑字地下结论,这也算造谣?”
昼夜轻笑了一声,放下咖啡杯,语气漫不经心。
“就连收编祁麟这种小事都能受到四队长的关心,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莫非你是——”
她抬眼直视四队长,诚恳地问:“喜欢我吗?”
室内的空气仿佛短暂地凝固了一下。
所有人都空白了一瞬,随后飞快地交换着挤眉弄眼的神色。
四队长难以置信地上下扫视着昼夜,神情无比嫌恶,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这玩笑真够恶心的,医疗福利部没查出来你的自恋人格障碍吗?”
“噢,你不喜欢我啊。”
昼夜点点头。
“那你就是喜欢祁麟。”
哗啦一声,在她身后,祁麟从副席的椅子上栽了下去。
他大为震惊地望向四队长,按着自己的衣服领口,瞳孔和耳朵都在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四队长……”他连连后退,“这太突然了,我、我不能接受你……”
昼夜安抚道:“别怕别怕,我保护你啊,你不会被送去四队的。”
四队长脸色铁青,嘴唇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指着昼夜哆嗦了半天,猛地一拍桌子,跳起来大步往会议室外走。
可惜昼夜坐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一抬手将他拦在了过道里。
“别急着走啊四队长,我话还没说完呢。”昼夜语调上扬,“听说你前阵子去后勤部领了一次装备?”
四队长强忍着满腔浊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所以呢?”
“凑巧的是,就在你领完装备没多久,后勤部就上报了一条消息,说纺锤的库存不知为何少了一颗。”
昼夜侧过头,清清楚楚地看见四队长脸色骤然转白。
“而祁麟告诉过我,在那场舞会上,你曾主动和他攀谈,详细地询问他礼服的材质做工,还让他还脱下外套给你看看内袋。”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麟是实习队员,身手比不上你这位久经沙场的老队长。”
昼夜挑了挑眉,面带微笑道:“对你来说,趁他不注意偷走他的配枪,把弹夹倒空,再换上一颗纺锤,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一片哗然。
祁麟错愕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脸上一点点显出后怕的神色。
四队长退了一步,面色狰狞道:“你……你竟然敢这么诬陷我!”
“我只是说说主观猜测而已,又没有白纸黑字地下结论,这也算诬陷?”
昼夜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你!”四队长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算是猜测也太可笑了,我和祁麟毫无关系,陷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怎么能说毫无关系呢,未免太见外了吧。”昼夜柔声细语,“据我所知,你的家族企业面临破产清算,正在被祁麟出身的光麟集团压价收购吧?”
动机成立,手法明确。
没人料到这场会议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众队员全都缩着脖子低着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假装自己突然失聪。
主管神色肃然道:“我会联系仓库那边,让他们调查监控。”
昼夜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已经去看过了。有人的动作很快,四队领装备的那一段恰好被剪掉了。”
“总会留下痕迹的。”主管认真地说,“我会派人去查。”
四队长心里的鬼被人揪到了明面上,索性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丢下了。他目露凶光紧盯着昼夜,语气阴冷道: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死刑犯,手段残忍,所以别人会怕你?把这种肮脏的手段用在同僚身上,就不怕被所有人合起来报复吗?”
活生生的恶人先告状。如果这时候掏出刀朝他刺过去,或许他能靠这张城墙般的脸皮毫发无伤。
昼夜脸色一变,语气不善道:“四队长,这话应该我来问吧。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我又没有家世背景,和你起不了利益冲突。上次出任务,借调队员的命令也不是我下的,就算你队里死了人,也不能赖在我头上吧?”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就因为我有所谓的‘前科’?”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出声来,“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什么疾恶如仇的正义人士。”
话音一落,她本以为众人会继续看好戏,没想到所有人忽然都沉默了。
就连然西和新月都低下头去,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仿佛整间会议室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
昼夜环顾四周,真真切切地愣了一下,“你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