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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你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作者:咬钩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青天白日下乍然见此情形,虽说不如在半夜三更恐怖,但闻黛仍不免脊骨泛寒。两腿依然在往前走。她撸起卫衣袖子,贴着胳膊上升起的鸡皮疙瘩摸了摸,目光弯到了右手边神态自如的陈斯辙身上,“你看见了吗?”


    走得略前的男人用眼尾扫了扫她,怠惰地把嗓子眼里的音给撑出来:“嗯。”


    对他无所谓的态度不解,闻黛紧跨了两步到他侧前方,萦过身斜对着他,倒退着走,“不是吧,你这么冷淡的吗?那个女人被小孩鬼缠上了诶,我以为像你们这种修道的多少会插手管一管,不是从善吗?”


    陈斯辙前迈了一步,伸出去的手搭在闻黛的肩膀上,扣着她另一边的肩头往后拉了拉,“好好走路。”转瞬即逝的暧昧行止,在她险些靠上他胸膛时他退开。


    “从善不代表多管闲事,没缘分没必要管他们的因果承付。倒是你,你是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讥刺的意味听得人不住想回讽他两句。


    出了酒店即是打车,等车的间隙,闻黛不以为然地反驳他:“我这哪里是给自己找麻烦?能够遇见就是缘分了啊,如果我有想帮她的冲动的话,那就证明我注定是要帮她的,哪里有所谓的多管闲事嘛。”


    她振振有词时恰逢被撕破的云泄下天光,灿金的色泽映落在她的脸庞,姣好的五官在自然的光影修饰下,如同摆在画框里的人像画,由自然挥笔创作的艺术品。


    徐风轻飏,被扎成低丸子头的长发慵懒地跌出了些许,拂过脸颊腾起等闲的生机。陈斯辙把目光从她脸上拖移开,转瞅着街道上的车流。他不置可否。


    闻黛依然在碎碎念:“要是回来的时候又遇到她了,我就上去跟她打一声招呼,然后顺手帮她处理一下。”


    眼瞳又不自禁地往她的方向走动,他眄了她一眼,微动的嘴唇最终仍是没撩开。说出来的话只是他的自以为,她的经历大概率是比他更丰富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是最难得的。


    没必要在别人守护着的热忱上浇冷水。


    车是闻黛在网约车软件上叫的,对她的目的地全然不知的陈斯辙在抵达商场时茫然若迷。车门被后出来的人嘭地关上,娇小的身影蹿到了前方,他难以置信地跟上去问:“你说的出来玩是来商场玩?漓州商场不比这里的好么?”


    十几岁时被齐雅支配的感受油然生于心头,陈斯辙接触最多的女人就是他亲妈,而商场就是他记忆中最无趣乏味还走不出去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就是突然想买衣服了嘛,总不可能又飞回漓州买吧?”


    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好一次的闻黛头都没回。


    因忧恐她会在衡州跑丢而决定陪她出来的陈斯辙无比后悔。


    在商场里弯绕着找电梯上行,从来是只在线上观赏的衣裙如今被肉眼装纳,闻黛走进某一知名设计师品牌的店内,目标明确地站到自己喜欢已久的裙子前,然而……


    “不好意思,这条裙子仅限VIP购买,请问您有黑卡吗?”


    措手不及的呆怔占据了双眸,闻黛才想灰溜溜地退出去,便见一只手从自己傍侧伸出来,细白的手指夹着张黑卡递到柜姐跟前,同时响起的是哑沉的声线:“我有。把这条裙子包起来。”


    于是呆怔转移方向,闻黛骇异地偏头凝睇着他。后者照常是用睥睨人的姿态对着她,在她傻站着不动时,他语气甚有些莫名:“干嘛,没见过好心人?你还有什么想要的赶紧。”


    视线在店内游移一周,闻黛摇摇头就朝收银台走去,“没想要的了。”然而走至收银台前,比她更先结账的是陈斯辙。男人又一次干脆地掏卡,一条裙子刷去了他十万有余,而这个吝啬鬼居然面如平湖。


    购物袋被他塞了过来,闻黛拎着袋子,出了店门即凑到他身边,新奇地问:“你怎么有这家店的VIP啊?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结账啊?你居然会有这么大方。”


    “这个品牌又不止做女装。帮你结账是因为黑卡是我的,不然你要我当着柜姐的面借卡么?”适才面如平湖的人也许是溺死在了湖里。陈斯辙敏锐地掉头眱着她,口气古怪:“你该不会没打算还我钱吧?”


    好了,看来还是那个吝啬鬼。


    “……肯定会还的你放心吧,不要用这种看恩将仇报白眼狼的眼神看着我,谢谢。”闻黛动了动唇角,她把脸扭开。


    纵使刚刚刷卡的不是自己,但闻黛是记着要把钱转回给陈斯辙的,一思及自己的余额要骤减十万她就有些心慌,她两只手抱在一起掰弄着手指,双眉轻揪着,懊悔堆在眼里,“但是我都没试过你就买了诶,哎呀本来我还想先试试的,万一不合身怎么办……”


    陈斯辙多看了她几眼,目光在她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眼眸间稍滞顷刻,俄而缩回视线,“看你进去目标那么明确,还以为你是早有意属。没试穿又怎样,不是能看出来合不合适么?我觉得很合适,会合身的。不要在消费以后后悔。”他这番言说里的肯定俱是斩钉截铁的,闻黛举目望向他,入目的仅有他侧颜一角,话都塞在喉咙里。


    被他看破了。她知道他大概看出来了。


    但他没拿出安慰的口吻,何尝不算是在给她留面子呢?


    ……


    裙子被交给了酒店服务人员拿去干洗,闻黛谋划着在这单结束以后必要留下来玩一天,一俟回了漓州,她大概又要回归蜗居直播模式——网络直播让客人主动找上门,单子大多是看事的;部分要做的小法事,也就是需要她半夜出门找个僻静的地方处理。


    毕竟如今她只需和陈文康打好关系即可,这位叔叔目前来看似乎对她很是欣赏。


    酒店提供晚餐服务,闻黛出门前礼貌地站在阳台上问了问隔壁的陈斯辙要不要一起去吃。她是无所谓的,但毕竟如今的关系是合作伙伴,伙伴嘛,背着人吃独食的行为不太好,总不适宜再用从前单打独斗的那一套了。


    但在等到陈斯辙从房间出来她就后悔不已,极想把当时发出邀请的自己的嘴用胶水粘牢,因为这厮出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走吧”,而是——


    “你怎么去哪都要叫上我,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对上他怀疑的视线,闻黛除了不可置信的情绪外还有想把他解剖的冲动,她真想给他开颅看看他的神经是怎么长的。


    并肩走向电梯的动作是看似融洽的。闻黛提着唇角冷笑,“我对你起非分之想?哥们儿,我看着很像有受虐倾向吗,我不是m,不想经受dirtytalk的洗礼;和你对话已经够我气跳脚。你懂礼貌吗?我只是出于礼貌才对我的合作伙伴提出邀请,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你嘴里是真的吐不出象牙,但能不能稍微文雅点?正常谈论可能性的问题,而你却把‘可能性’里的‘可能’删掉,一段话里有三分之一在谈性模式。”有些人的尖酸是天赋,好比陈斯辙,他伸出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秉着傲然的口吻道:“不是有非分之想最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良好纯净的合作关系被玷污。”


    电梯门徐徐打开,内里空无一人,方便了闻黛进去反唇相讥,她站在电梯里迂过身面对着电梯门,双瞳没朝他的方向歪一分,没头没尾的话冷不丁地冒出来:“你吃鱼肯定没被鱼刺卡过喉咙吧。”


    被她这急转弯的话轨引得不明所以,陈斯辙眉梢本能地挑了一下,他睃了她一眼,“嗯?”


    她不疾不徐地横眼看他,揣在眼神里的攻击性大约想放箭,她咬字清晰:“我看你挺会挑刺儿的。”


    那双狐狸眼登时睁大了一圈,陈斯辙掀唇想讽回去,然而电梯门却恰好打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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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她走出电梯,顶楼的露台餐厅装潢雅致,侍应生前来为他们引着方向。


    在闻黛和陈斯辙落座后,服务生端着菜单放在他们跟前,而后伛背在旁微笑着推荐道:“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巧克力熔岩蛋糕,我们会现场用金箔题字写二位的名字;黑松露牛排也是不错的,有需要的话,我们主厨可以把神户牛排拼成双心……”


    闻黛越听越觉得怪诞,翻着菜单页的手停了下来,她侧目眄向服务生,迟疑着问:“就……没有什么正常的吗?比如说,牛排非得拼成心形吗?”


    “噢,当然不是,只是情侣用餐的话,用双心会更贴合氛围。”


    保持着微笑的服务生嗓音悦朗,吊顶的灯把辉光散下来,少许进了他眼里,乍一瞧——真是个少见的热爱工作的人。可能是因为工资高吧。


    闻黛觑了下菜单上那让人看一眼就顿觉饱腹的价格。


    坐在她对过的人没说话,但已然在用目光对她进行审判。


    她仰颚看向桌边充满了对工作的热爱而试图继续推荐的服务生,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从牙关间磕出来的:“我们不是情侣,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服务生这才惊觉失言,一时之间道歉连连,可惜他的道歉也在往人雷点上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二位的长相都很出众,走在一起格外有夫妻相,是我先入为主了,实在是抱歉。”


    闻黛放弃交流,她把额头一低,搭在菜单上的指尖随意地选过两道,而陈斯辙大约同是被这位服务生的无心之言给惹得不自在,草草点下菜。默契的,他们都没让牛排出现。


    单最后是陈斯辙结的,闻黛在网银上给他转去了十一万——七星级酒店的餐厅不容小觑,纵然是她只点了两道餐品,也废了她近两千,再加上那条裙子的价格,她痛失十一万。


    魂仿佛被摘了出去的闻黛木然地跟在陈斯辙傍侧,此一回进电梯不再是二人独处空间,打开的电梯门露出了让闻黛意想不到的人,令人很难不感慨命运设下的缘分。


    先往离开酒店时碰见的被小孩鬼给缠着的女人正站在角落,柔顺光泽的头发糟乱地绑成低马尾,搭配在一起的衣服质感奇佳,无神的双目与槁悴的面容嵌在这副皮囊上,平白给人以圆孔方木的不融感。


    原想等她出来再进去,然而女人却如同只剩下躯壳立在原地,她的头几乎要靠到肩膀上,脖子成了摆设。


    “你还好吗?”闻黛上前两步走到她身畔,后方的陈斯辙伸着手按着开门键。


    女人机械地偏了下脸,黯淡的眼和闻黛对视,她的嘴唇闭合了许久,嗓子仿佛是很艰难地扯开的,涩哑的声音使人听着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在隐隐作痛:“我……我没事。”


    闻黛的瞳孔发生极微细的变化,凝滞少顷即恢复本来的光神,她低声道了句抱歉,继而直接握住女人的手搭脉,从寸关尺到掌心,她眉心陷着的纹路越发地明显,“你都干了什么?下阴招魂这种事你也做?”


    未曾想会被这风萍之会的小姑娘给看破事迹,深溺于委顿中的女人微微起了些精神,她正目打量了一番闻黛,喉咙滚了滚,再出口的语气里含着希冀:“你能看出来?那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又垂下脸,眼泪说来就来,擎起的手捂着面颊,抽泣声在电梯里荡响。


    一直按着电梯的陈斯辙耐心约略是耗尽了,他松了手走进来,在电梯门闭合后问询道:“怎么了?”


    闻黛挪过去按了下所住的房间所在楼层,她侧眸眱向斜签着电梯壁掩面啜泣的女人,哽咽的声音从女人的指尖溢出来:“我、我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除了他留下的钱,我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他留下的钱,我什么都没有了——闻黛的心一坠,目光定在了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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