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穿得像颗热带水果也还是很可爱呢?
卓曼宜在见到夏存后忍不住这样想道。
夏存似乎总是穿得很奇怪,就像她总是背着色块斑斓的包一样,她的衣服也总是花花绿绿五彩斑斓。好像很丑,但穿在她身上又奇异的纯净,好像充满呼吸感。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走不走啊,卓大小姐?”周昀从车上探出头来。
卓曼宜这才撑着阳伞穿过花园,上车去。
夏存也再次坐上那辆黑色埃尔法,前往海边。
浪很好,少年们在浪尖上起伏,但她像石头,坐在沙滩上。
她不断调整着焦距,一次次按下快门,捕捉到的却总是模糊的蓝色浪影。于是她切换成摄影模式,看海浪掀起来,看浪脊托起漂亮的男孩,像是将他托到一片空旷的世界那样……
夏存发现姜颂的头发在发光,但一晃之后,她发现那是他的耳骨钉在闪耀。
她知道他有耳洞,只在左耳,偶尔他会戴上耳钉,从左侧看去时不羁又野性,与他绵羊般温驯的样子相差甚远。
忽然之间,姜颂从偌大的海面上看向她,像海浪涌上心头,镜头在她手中摇晃下,转向白色泡沫堆积的海滩上。
她关掉镜头,身侧冷不丁传来一道人声:“你是在偷拍姜颂吗?”
转头看去,苗雯抱着颗椰子出现。
夏存仰着头,眨眨眼睛,不答反问:“你喜欢蓝眼镜吗?”
好像无厘头的一句话,但她问的是苗雯。
女孩眼底闪过讶异,即刻坐到沙滩上,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你也喜欢她吗?”
夏存点点头,算是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蓝眼镜」是夏蓝的艺名,因为她叫夏蓝,喜欢蓝色,还高度近视离不开眼镜。
然后又回答苗雯第一个问题:“我在图书馆见过你,你在看她的漫画。”
“喔!那还蛮巧嘛!”苗雯一改安静表象,俨然按捺不住遇到同好的兴奋,追问她,“你最喜欢哪部作品啊?”
夏存几乎脱口而出:“《猫的奇幻之旅》。”
“出道作啊!”苗雯认真想了想,说,“原来你喜欢萌宠向啊,不过你知道蓝大画这本的时候参考了她的侄女吗?”
夏存又点点头——
夏蓝在夏存8岁那年成为她的监护人,她从来都将夏存称作侄女,而非外甥女,这种称谓常常遭人质疑,那时候她给出的解释是一句反问:我亲姐的女儿凭什么要叫外甥女,跟谁见外呢?直到前两年,夏蓝换了另一种更富内涵也更有力的说辞:什么外甥女?根本就是父权语境的产物,少来。
“太好了,那你一定是真爱粉了!”
苗雯草率得出结论,“这件事我也是考古才发现的。”
《猫的奇幻之旅》是蓝眼镜八年前的作品,彼时她还是个大学在校生,没想到一出手就因为萌到出奇的情节和画风而走红,最后喜获出版机会。
出版社对这位漫画届新星有段小小的采访,蓝眼镜提到她创作这部漫画的契机是她侄女的一次失踪,她找到傻孩子后一怒之下猫塑之,也算是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才走上漫画之路的,当然,孩子当时早就断奶了。
所以,苗雯认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能了解到这桩「陈年往事」,一定是真爱粉。
她越发兴奋,抱着椰子汁当摆设,接着说个不休:“我最喜欢她那部武侠少女漫,也就翻来覆去看了八百遍吧!可惜太短了,又一直没有后续。我这次来还带了这套纸质漫画欸!你看过没?”
“嗯。”
苗雯:“……”
好平淡的反应!
“你不夸一下吗?”
“很可爱。”
苗雯顿时目露怀疑,想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爱粉,但转念意识到连日来夏存始终是这副面无表情、少言寡语的状态,终究还是打住了疑问。也许夏存就是一个不爱讲话的女孩呢?
对了,她刚刚是不是还要问她什么?
苗雯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思索之际,她短裤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取出看上眼,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被海浪声磨损,只有她能听见,她不知为何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然后说:“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漫画。”
夏存听出事情似乎和她有关。
她扭头看向人群,发现不远处的沙滩躺椅上,卓曼宜举着电话看着她们。
“噢,那我叫她过去。”苗雯应上声,挂断电话后再次看向夏存,“卓曼宜让我们过去陪她聊天。”
“我们?”
“去嘛去嘛,不然童安羽不在,我都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苗雯说完立即抿了抿嘴,发觉自己无意间表露出一种她想拖人下水的意思,不过夏存好像没有听出来,瞧着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看不出她的想法,于是自己先起身,见夏存也跟着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两个女孩朝椰子树下去,卓曼宜已经为她们点好两杯冰饮,将两人安排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上,她随口问起苗雯:“你们说的什么漫画?”
“蓝眼镜大大的本子,你知道她吗?”
“不知道。”
“……”
苗雯又安静下来,看了眼夏存。她没有指望夏存能主动找话题说,只好自己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然而这时她听见夏存开口:“我可以用用你的望远镜吗?”
女孩望着桌上那只黄色望远镜,像直勾勾盯着飞碟的狗。
卓曼宜瞥她眼,说:“随你。”
夏存拿过望远镜,在海面上寻觅。
其实,在她下定决心买相机前,她也考虑过买望远镜,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远程偷窥姜颂,就像现在这样。
她问夏蓝望远镜和相机谁更好用,夏蓝回答说望远镜,她再问为什么时,夏蓝又改口说相机。夏蓝根本没想认真回答她。
但她还是继续问,她想知道用望远镜看到的清晰画面和用肉眼看到的模糊画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小蓝却只是让她停下问奇怪的问题。
“他们都不会累吗?”卓曼宜放下饮料埋怨一句,“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你会冲浪吗?”夏存放下望远镜,问她。
“有什么不会的?但这里人这么多,我才懒得凑热闹……”卓曼宜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推起墨镜,拿起平板翻找出一段视频放到桌上,“再说了,冲浪的话有这段就够看了嘛。”
视频里,气候显得阴沉,绿色的巨浪如同一幕墙朝外推来。浪尖翻卷,一重一重,似野兽般要将少年吞没,但少年总能在浪头坍塌的前一秒斜切出去,板尾擦着白色的浪尖疾驰而过,留下漂亮又干净的水痕。浪声轰鸣,他的身影却轻快自在,而录影的人和岸上其他人在为他欢呼。
“这是姜颂吗?”苗雯问。
“Bingo!”卓曼宜说,“是我从他IG上扒下来的,好像是去年夏天在拜伦湾的视频。”
语气莫名有些骄傲,让人困惑她到底在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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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什么。
“可以发给我吗?”
夏存猝不及防的请求令卓曼宜蹙起眉毛,一种强烈的不悦涌起,她板着面孔合上平板,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少女天生带点攻击性的美貌在此刻散发出一种威慑力。
夏存盯着她看上会儿,问:“为什么?”
几乎像是变相承认了她对姜颂有非分之想。卓曼宜眉头皱得更深:“什么为什么,难道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那你呢?”
“你什么意思!”卓曼宜因她的质问抬高声。
对峙间,不远处的岸边传来阵欢呼,看去时,姜颂已经下浪回到岸上,接过助理递过的长毛巾,随手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向冲浪中心走去。
他总是轻易抓获其他人的目光。
卓曼宜见夏存也看了过去,柳眉一竖:“你不觉得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吗?”
“那你呢?”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很不堪吗?”
基金巨头的独生女又怎么会不堪呢?夏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又问她:“那他回日本以后呢,你以后也会去吗?”
“你管我去不去呢?真是有够freaky。”卓曼宜拿起平板气鼓鼓嘀咕,像是气不过,又转过头说,“至少我不可像你,死乞白赖凑过来,根本就是狗皮膏药。”
夏存不语,但在静默几瞬后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走开。
余下两个女孩都看向她,卓曼宜欲言又止,苗雯神情严肃,似乎不敢出声,最后眼观鼻鼻观心。
夏存一径离开热闹的沙滩,走到附近的居民区。
水果摊前堆着芒果、山竹和青椰,老板手里拿着斫刀,正咔嗒咔嗒砍着椰子,两个穿沙滩裤的小孩蹲在一旁吃清补凉。
她摸了摸斜挎的网兜,最后只在小卖部买了瓶价值两块钱的冰水。
从两户居民的院子里穿过后,有一段靠海的矮石墙,渔船在岸边搁着,晒鱼干的竹架子在海风里摇晃。夏存靠墙坐下,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下半瓶水,瓶身外的水珠沾湿了手掌。
“夏存在!你能不能别总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我是你小姨,不是你妈!”
如果说「狗皮膏药」是夏存最讨厌的代称,那么她更讨厌的就是有人用「狗皮膏药」来指代她。
她很少见夏蓝哭,毕竟夏蓝总是一副精力不足,不足到懒得关心一切的模样。然而,她的记忆中总有一段挥之不去的关于夏蓝痛哭的记忆——
她哭得好难看,眼镜被丢开,头发被眼泪糊在脸上,脸又皱又红,好像回到婴儿最初降临人世的那一天,哭得大声。
那是一种宣泄,在情绪长久积压后的喷薄,是一个年轻女人或者说女孩在痛苦哭诉。
夏存对夏蓝而言是狗皮膏药吗?
那她对姜颂而言呢?
她对他实行了一整个学期的跟踪算是什么呢?
她取出网兜里的手机,打开一个聊天框。对方的备注是「遥」,她问遥:「你会觉得我是狗皮膏药吗?」
聊天框很安静,不知盯了多久,一道人影覆到她身上。
夏存扬起头,看见侧立在阳光下的姜颂,面孔漂亮,头发潮湿,左耳的蓝钻耳钉在熠熠闪烁。
“どうしたの?”
又一次,他问她怎么了。
清澈,纯粹,好像天使。
夏存想,她不能让姜颂知道她跟踪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