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林余一共蒸了九个窝窝头，本来想着早上的话一人三个应该差不多了，何况还有皮冻就着。
谁承想赵秀很快吃完自己的三个，吃完之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还没吃完的她们，眼神那叫一个垂涎欲滴。
林余：......她是真服了。
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个推给对方，她有些没好气道：“吃吧吃吧，别看着我了，你这眼神看得我都快发毛了。”
赵秀还扭捏了一下，“这多不好意思啊，我还抢你吃的了。”
林余险些朝她翻白眼，“你抢得还少了？”
赵秀嘿嘿一笑，“谁让你做的这么好吃呢，嘿嘿，那这样，一会儿卤鸡蛋你和奶一人吃两个，我吃一个，反正我本来就不爱吃鸡蛋。”
“不爱吃鸡蛋你带过来这么多鸡蛋？”嘴上虽然这么问着，但林余心里知道她这鸡蛋就是专门替自己和奶带的。
赵秀对她的好她心里都是知道的，小姐妹拌嘴也不过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罢了。
吃了几个窝窝头，还有昨天剩的皮冻，三人卤蛋也吃不了多少，都只吃了一个就吃不下去了。
早饭过后，林余收拾厨房，赵秀想要过去帮她，被她轰出厨房，于是搬了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摸着吃撑的肚皮和她聊天。
林余问她：“工作的事还没着落？”
村里人知道，赵秀她妈最近忙着给姑娘在镇上找工作。
说到工作的事，赵秀向来乐呵呵的脸上此刻添了几丝愁苦，叹着气说道：“咱都知道，镇上但凡体面点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偏偏我妈不信这个邪，这不这两天她说了，等拆迁款发下来她就是买也要给我买个工作，你说她这是图啥？对了林余你说这种花钱买的工作能信吗？我总感觉这事儿不妥当，但我妈又不听我的。”
林余一边刷碗一边摇头，“我也不知道。”
赵秀都不知道这些，她更不知道了。
两个小姐妹也没指望能商量出什么来，她们虽说高中毕业了，但在家长眼里还一直都是小孩，就算她们有主意，家长也不一定会听。
尤其是赵秀，家里还有个当书记的爸，一个上大学的二哥，一个虽然学历和她一样但自认为自己社会经历比她丰富得多的多的大哥，这三个男人一张嘴，哪还有她说话的份。
“算了，不说我了。”一想到这些事，赵秀就心烦，于是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吧，林余你打算干点儿啥呀？要不你也去镇上看看能找点什么工作？”
林余摇头，“镇上太远了，我不打算找镇上的工作。”
她得离奶近一些，有啥事能及时回来。
赵秀知道她的顾虑，一想也是，“但咱这跟前也没啥好工作...”
她又突然想到，“你和奶打算拆了之后就住在安置房吗？村里应该不少人都打算在镇上买房吧？反正我瞅着我妈有那个想法，要不你和奶也买一套镇上的房子？”
林余没直接否认，但也没下决定，只道：“到时候看吧。”
镇上买房她自然也不是没想过的，但她之前和奶闲聊着说过，林老太在小河村生活了一辈子，老了让她去完全陌生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
听说拆迁办那边给的安置房离村里不远，虽说有人会去镇上买房，但大多数村民还是会选择在安置房里，到时候大家还是邻居。
“也是，镇上的房可不便宜，浪费那个钱买房不如多吃点好吃的...”
林余刚准备说她一天到晚脑子里全是吃的。
就见赵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林余要不你做点儿小买卖吧？现在到处都是做小买卖的，我听人家说可赚钱了！你这个手艺，卖点儿吃的啥的指定也能赚钱！”
林余听着心里也是一动。
如果能做点儿小买卖确实也行，她不求做多大，能进账就行，主要是时间自由，她能随时照看她奶。
“行，回头我仔细想想。”她这么说着。
赵秀过来就没打算走，再说了，她还等着中午吃卤鸡腿呢，于是一上午就在林余家里坐着。
而且她也不想回家里去，一回去又要被一家人叨叨得念着心烦，能躲会儿是会儿。
昨天抽好签，下一步就是量地了，作为第一家，林余这两天暂时不打算出门了，打算就搁家里等着。
但吃完早饭还早些，赵秀实在坐不住，拉着她往村旁边的小河走。
“咱去小河里看看能不能抓点河虾或者田螺啥的，中午添个菜！”她兴致盎然。
刚才没吐槽出来的话这会儿再次派上用场，林余忍不住笑骂，“你一天脑子里尽想吃的了，我看你还找啥工作呀，该去饭店里当试菜员才是。”
嘴上虽然吐槽着，但她手上动作已经准备齐全，一手提桶一手拿着铲子，还顺手递给赵秀一个网。
小河村的河位于村子最东头，离林余家里不远，如果两人快些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站在河边能看到她家的门口，即便有量地的人过来，也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赵秀笑嘻嘻地和她推搡着肩膀打闹，“我倒是想，但没听说人饭店里有这么个岗位啊，要不这样吧，以后我给你当试菜员，不用你给我开工资，一天三顿，不，一天四顿吧，一天四顿管饱就行。”
“你想得美。”林余白她一眼，但嘴角跟着上扬，转头和屋子里的林老太说话，“奶，我俩去一趟河边，很快就回来。”
林老太看着两个小姐妹闹，她也开心，眯着眼挥手，“去吧去吧，家里有奶看着呢。”
三月的河里还有些冷，两人赤着脚下了河。
林余不忘叮嘱，“赵秀小心些，别让水蛇咬了。”
赵秀拍胸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春天是田螺的盛产期，往常这会儿小河里早就被人摸得差不多了，但今年小河村有了拆迁的消息后，好多村民懒得下河，因此河里这会儿东西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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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河里一边聊天一边摸索，竟也摸出不少田螺。
好不容易没有小屁孩和自己抢，赵秀摸的那叫一个快乐，就算说话也不耽误干活。
“林余，你说昨儿个的那个贼到底是咋回事啊？可给我好奇死了...”
昨天吃瓜吃到一半，结果就被赶了回去，赵秀真是抓心挠肝地好奇，偏偏又不敢问她爸。
林余也好奇，两人就着昨天的话题探讨了好一阵，但谁也没探讨出个结果来，最后两人只能可惜地闭上嘴巴，想着一会儿有机会了和其他人打听打听。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拆迁”这件新鲜事上。
“林余，我可听我爸说了，你和林奶奶是咱村里占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了，等拆迁款下来了，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啊！”赵秀笑呵呵地说道。
这话倒是说的真没错。
当初林老太的父母对长女有亏欠，于是为她申请批宅基地，承包村里废弃没人要的荒地，两人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名下的地是不少的。
就她们现在住的那块宅基地，原来是四分地的小院，但林老太的父母去世前就将隔壁他们的宅基地也给了林老太，后来等他们去世后，林老太将那块宅基地登记在林余名下，中间的院墙打通，两块地并在一起。
那块地更大些，有五分地，两块地并在一起整整六百平，将近一亩地的面积了。
还有那些荒地，之前林老太一个人顾不上拾掇，但自从捡到林余之后，她想着给孙女攒家底，硬是一个人一点一点把那些荒地都拾掇出来了。
那些荒地土质实在是过硬，种不了其他，前两年林老太便一咬牙买了各种果树种子，这么些年她精心照料着，虽然没全活下来，但也有一片苹果树林、一片桃树林、一片杏树林和零零碎碎的其他树了。
不过就是都还是小树苗罢了。
林老太不是没想过直接买树苗，但树苗贵啊，反正她有的是耐心，她就不信自己这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能种不出这些树来。
说起来这次拆迁，林老太还在可惜自己那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树苗呢，“好不容易把它们种活了，还没吃上一颗果呢，结果就得拆了，哎。”
林余想到奶说起这些的惆怅，沉默了半晌才笑着和她开玩笑：“放心吧，等我发达了第一个就忘了你～”
赵秀一双眼睛瞬间睁大，瞪着看过来，“林余你敢！”
两个小姐妹打闹着，林余忽然一顿，身子直直地站了起来，脚下也动作利索地收拾着。
“应该是量地的人到了，赵秀快，咱得赶紧往回走了。”
赵秀循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大群人正往林余家那个方向走去。
她嘴巴张得老大，震惊的语气，“嚯！咋这么多人，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倾...倾巢而出是吧，咱这整个村子这是倾巢而出啊！”
林余顾不上她用的这个词的别扭劲，已经把筐子一手一个拿在手里，脚下生风地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