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的消息很灵通。”宴黎唇角勾起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弧度，“这个‘新锐联赛’的想法，听起来不错。”
方灵脸上刚刚绽开一丝喜色。
宴黎的话锋却微微一转：“但是，资源倾斜......具体指的是什么？启明星愿意为这个联赛投入多少宣传资源？奖金池规模是多少？最终的冠军，能否获得直接进入你们后续职业联赛体系的优先谈判权？还有......”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与我的战队‘深度绑定’，意味着排他性吗？在我之后，你们是否还会接纳其他同等条件的俱乐部？”
一连串的问题，精准、冷静，直指核心利益，没有丝毫被启明星“看重”的欣喜或冲动。
方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没想到宴黎如此直接且犀利，完全不像个初出茅庐的创业者，反而像个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
那些准备好的承诺和画饼，在对方清醒的目光下瞬间显得苍白又无力。
这人不简单！
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方灵就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宴黎的认知。
她此来是冲着与宴黎双赢去的，对方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那自己也不妨多拿出一些诚意。
转换了思路后，方灵脸上的笑容不变，道：“只要宴总有兴趣，一切好商量，我永远是您最好的合作伙伴。”
见方灵拿出了态度，宴黎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
“我当然有兴趣，任何能让我和我的战队更快脱颖而出的机会，我都不会错过。”
听宴黎这般说，方灵心知这是有得合作了，她立刻起身道：“我回去就准备这次的联赛方案，宴总，期待我们的下次会谈。”
看着方灵略显匆忙离开的背影，宴黎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写满计划的笔记本上。
方灵是代表启明星而来的，从方才的洽谈过程中，对方虽有些小算盘，但在被拆穿后很快拿出了诚意。
宴黎很清楚，启明星之所以会是这样一个好说话的态度，八成是看在云氏的面子上。
当初她在与启明星合作的时候，就有意无意透露出了云氏的背景，显然启明星将宴黎当做了云氏的势力。
现在看来，扯虎皮拉大旗这招还挺好用的。
不过现在竞争对手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这也给了宴黎一个信号。
她必须更快，更狠。
新的联赛？
很好，那就让它成为星火战队燃烧得更加炽烈的舞台，也成为她宴黎，正式搅动风云的第一阵东风！
三天后，方灵就带着方案来了，效率之高，远超寻常商务流程。
“宴总，看看吧。”方灵说着将手里厚厚的一份资料递给宴黎。
她今日的装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正式，香奈儿的套装，一丝不苟的盘发，甚至连笑容的弧度都像是精心测量过的。
宴黎接过那份标注着“启明星-星火杯新锐城市联赛（草案）”文件，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她眼底便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流光。
启明星直接将这次联赛命名为“启明星-星火杯新锐城市联赛”，主办方与承办方品牌并列出现，直接共享赛事品牌影响力。
好在宴黎早在接手商铺的时候，就已经注册了品牌商标，否则今日这个馅饼还吃不上。
在运营与收益分成上，也向星火做了倾斜，作为承办方的宴黎可以拿到一整个城市赛区的独家承办资格，同时她所招募的本地赞助启明星直接让渡六成，联赛总部招募的全国性赞助收入星火可享受10%的分成。
“方小姐，方案我看了。”宴黎合上那份草案，看着方灵道：“启明星的‘诚意’，厚重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方灵没有在宴黎脸上看到想象中欣喜的表情，她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重又扬起。
“宴总说笑了，这都是基于对您和星火战队价值的认可，我们坚信，只有深度绑定，才能实现共赢。”
“共赢？”宴黎轻轻搅动着员工端来的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如此大幅度的利益让渡，甚至允许‘星火’与‘启明星’并列......方小姐，启明星想要的，恐怕不止是赢一场城市联赛吧？”
方灵深吸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糊弄，铺垫已够，是该亮出真正底牌的时候了。
她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异常郑重，“宴总慧眼，实不相瞒，我们看重的，不仅仅是您的战队，更是您......以及您身后可能拥有的能量。”
宴黎挑眉，不动声色：“哦？”
“国内电竞行业看似火热，实则野蛮生长，缺乏顶层设计和政策支持，更别提与国际接轨，像传统体育赛事那样运营。”
方灵语速加快，眼神灼灼。
“启明星有平台，有资源，有野心，但我们缺少一把能叩开那扇门的钥匙。”
她一双杏眼盯着宴黎，脸颊因为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话而泛出红晕。
“我们需要一份能具有足够分量的提案，它将推动电竞行业真正走向正规化、产业化，甚至将其纳入体育赛事发展纲要，进而推向国际化！”
宴黎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们想从我这里走云家的关系？”
“所谓近水楼台嘛，总部倒也不是找不到路子，只是您这里有现成的何乐而不为？”方灵冲她眨眨眼，道：“只要宴总能走通这个关系，那么这份合作方案我们可以立刻签署。”
宴黎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道：“赌这么大？你们觉得我这样的人能说通云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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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抿唇一笑，道：“宴总说笑了，云公子对您如此青睐也不是什么秘密，冲着您与云家的这份关系，难道还做不成那件事吗？”
“你们知道的不少。”宴黎看着方灵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宴总，如果能将这样一份代表着行业未来，有利于地方经济和文化发展的提案提交上去，对您对云家也是一份助力。”
方灵说这话的时候，没敢对上宴黎那双幽黑的眼瞳。
她的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宴黎与云家少爷的事是打听来的，方才刻意提及也只是为了证伪一下。
此时见宴黎没有丝毫心虚的表情，方灵便笃定她与云家关系匪浅。
若眼前这位真入了云家，那结交的价值还要往上提一个档次。
方灵这边心里打着算盘，殊不知宴黎的坦然是因为她与云家的确有合作，只是是与云家家主合作，而不是前者以为的云家少爷。
宴黎沉默一晌，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这场利益交换她自然看得明明白白，也再次深刻体会到，那层她本想要斩断的与云以修的关系，在旁人眼中，到底是怎样价值连城的筹码。
此时的她，不过是启明星与云氏联系的一条桥梁。
而作为桥梁的她，只不过是恰好迎上了那阵东风。
方灵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一口回绝。
这份合作，关乎她在启明星的未来，更关乎启明星的未来。
良久，宴黎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提案的事，我可以说动云家出面。”宴黎缓缓开口，“不过...”
她的手指尖落在方灵带来的文件上，“若不成，我们的合作...”
方灵立刻接话道：“宴总只要尽力而为，若不成那也是天意，我们的合作当然照旧！”
“合同细节，让法务团队对接吧。”宴黎站起身，向方灵伸出手，“方小姐，希望这次合作，彼此都能得偿所愿。”
“一定！”方灵起身握上她的手。
送走方灵，宴黎将方案转发给陈惜萍，并附言：“审核合同，重点关注晋升通道条款和排他性条款的表述，确保无漏洞。”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靠回椅背，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启明星的要求她当然会做到。
而且，电竞赛事正规化本来就是注定发生的事情，这在宴黎上辈子就已经见证过了，此时不过是让它提前了而已。
相信云氏也会很乐意促成此事，以云伯文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好处。
思及此，宴黎拨通了赵安志的电话。
“我想见一下云先生，你说让行简带我去？不用了，这是公事，你帮我预约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