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任全都火葬场》
1. 悄然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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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区,早八的车流高峰让双向六车道都显得有些拥挤,偏偏外面还下着大雨,让这个早晨显得并不怎么美妙。
宴黎坐在出租车后排,尽量靠近窗边避开后视镜头,但那名司机还是会趁着拐弯的时候刻意歪一歪身体。
当他又一次试图通过后视镜头打量宴黎露在裙子外的小腿时,恰好对上了她平静的双眼。
那个从一上车就令司机眼前一亮的女孩,此时已然将视线从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中抬了起来。
那双幽黑却格外明亮的眸子静静看过来。
一瞬间,出租车司机好似有一种隐秘心思被看透的悚然感,他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紧接着又觉得有些没有面子。
车上就她一个乘客,他还能怕了不成?
“小姑娘穿这么少去网吧?”
宴黎没有搭理这个中年男人的没话找话。
男人却好似从她的冷淡中解读出一些别样的羞辱,于是不依不饶起来。
他眯了眯肿泡眼,将空调风力调高,出风口正对着宴黎的膝盖,“不是大叔说你,女孩子家家哪有去那种地方的?”
“风口调回去。”宴黎的音调缓慢又清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否则我会将你绕路多收的20块车费举报到运管局。”
中年男人仿佛被电线绊了脚的老鸦,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尖利又不屑的噪音。
“你这女娃怎么胡说八道呢,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上班早高峰,到处都堵得很,我走这条路更快你懂不懂?!”
他很强硬地否认了绕路这个事实,不过还是将出风口偏转了方向。
宴黎没有与之争辩到底的意思,她继续埋头敲击键盘。
偏偏那司机又在车里点起了烟,呛鼻的味道飘到后排,宴黎指尖的动作一顿。
她听见中年男人嘟囔道:“年纪轻轻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嫁人改命?”
宴黎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运行的代码,放在确认键上的手指按了下去。
如果是前世的她,可能会碍于修养,压制自己的情绪不与这样的人计较。
但现在,她是重活一世的恶鬼,可没那么多顾忌。
况且,若再放任那烟味飘一会儿,她今日专门选的香水可就不起作用了。
“你儿子数学考试32分,补习费是用乘客投诉押金付的吧?”
“你管我儿子考多少...”司机说话的语气一顿,反应过来宴黎说了什么后,霎时间脸色一变,“没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说!”
宴黎头也不抬地念出了刚刚查到的信息:“你和那个投诉处理部门的老李关系不错嘛,你俩合作有多久了?”
司机听见宴黎提到“老李”的时候,整个人彻底慌神了,他脚下一踩刹车,惹得后面的车喇叭狂按。
司机额头冒出一层汗来,他掐灭了烟将车挪到路边,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通过与投诉处理部的“老李”合作,伪造了多起乘客投诉案,“老李”将司机预先缴纳的押金“合法扣除”后,又部分返还给了司机。
这种事情不合规,但有油水,两人偷摸干了许久神不知鬼不觉,今日竟叫个不明来历的小姑娘说破,不得不让司机多想。
她莫非是上面派来钓鱼执法的?
宴黎看司机抹汗的手都有些抖,不由地笑道:“不单我知道这些,我还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
司机一双肿泡眼透过后视镜看向安然而坐的宴黎,权衡一晌后终是赔笑道:“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给您道歉,这次车费就全免了您看成不?”
宴黎眉梢微动,这就怂了?
还以为多有能耐呢,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宴黎将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在司机欲言又止的注视下推开车门。
那家她要去的网吧就在马路对面,霓虹灯光发出的蓝紫色调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尚能辨认出招牌上的名字。
纽扣电竞馆。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这家店由以前的旧纺织厂改造而成,保留红砖外墙与铸铁窗框,外挂雾面玻璃幕墙,带了点后现代的复古风。
看得出来,老板在装修这一块很有些自己的想法。
宴黎抱着电脑包打量了一会儿那家电竞馆,然后朝着那家店走去。
她并没有打伞,脚下的步伐却像是散步般悠闲,等走到那家电竞馆的房檐下时,不大不小的雨刚好将她的裙子淋到半湿状态。
宴黎对着门外的反光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几缕碎发撩至脸侧,令她挂着露水的白皙面庞添了几分破碎感。
潮湿的水汽带走了那一丝烟味,身体的热量将留存在衣服上的香味蒸发出来。
尺度刚刚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走远的那辆出租车,拿出手机,将方才搜集到的证据打包点击了发送。
虽然他道了歉,但她可没说原谅的话。
做完了这件事,宴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将电脑包抱在怀里,做出一副匆匆赶来的模样,跑进了电竞馆。
现在不过是早上九点左右,对于一家网吧来说,不算是营业高峰期。
里面除了熬夜通宵的顾客之外,还有吧台边那位百无聊赖的网管——云以修。
也是宴黎今日的目标。
他斜倚在吧台后擦拭马克杯,黑色低领丝绒衬衣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手腕,总让人觉得,那里应该佩戴些什么装饰。
男人修长的指尖此时正摇晃着一杯咖啡,杯中液体碰撞中散发出醇香的气味。
那人却只是闻着,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清晨的纽扣电竞馆浸泡在幽蓝光晕里,他就像个陈列在展馆中的昂贵展品,精致贵气,却又与这里格格不入。
随着宴黎走进电竞馆,云以修终于回过神来,他打起精神准备营业,一抬头却愣了一下。
自宴黎进门的时候,头顶的悬挂光纤灯恰好切换成柔白暖光,仿佛神明独为她降下圣坛。
象牙色亚麻短裙裹着女孩纤薄的肩线,裙摆缀着手工刺绣的铃兰暗纹,每一步轻移都似晨雾拂过未绽的花苞。
她的乌发松松绾在耳后,露出一截瓷白的颈,发丝间别着珍珠发夹——那是上世纪南洋珠宝行的老样式。
像从泛黄相册里裁下的残页,一抹潋滟时光走进现实。
云以修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将手边的纸巾盒向前推了推,温和道:“需要喝一点热水吗小姐,你看起来淋了雨。”
宴黎听出了云以修话里的一抹怜惜意味,知道这场雨算是没有白淋。
她摇摇头,面上看不出一丝喜悦神色,反而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期待又胆怯地看向云以修。
连声音都是提前修饰过的清脆柔弱。
“先生,我看见贵店之前在招技术员,这是我的简历,您看看。”
女孩纤白的指尖夹着一张简历递到云以修面前,同样递过来的,还有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
混杂着柑橘与柠檬的清苦花香味。
宴黎一眨不眨地盯着云以修,因此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嗅觉是人类最古早的一个器官,对于人类情感会有不可思议的支配效果。
这味道,与云以修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香水如出一辙。
当他闻到这熟悉味道的那一刻,出自于对母亲的深沉怀念就已经发散开来,潜意识里会对宴黎产生一种关联性的好感。
这就是宴黎要的效果,而这张专为云以修织就的网,已经悄然铺开。
“先生,先生?”
女孩的声音让云以修回过神来,他对上那双纯透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宴小姐你是来应聘技术员的?”云以修拿起宴黎的简历看了一眼,对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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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孩来应聘这样的职业感到有些新奇。
在看清简历上的信息后,他忍不住诧异道:“你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硕士毕业生?21岁?”
云以修的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宴黎完全能够理解。
一个21岁的名牌大学高材生来应聘网吧技术管理员?
这简历真的不是网上抄来的吗?
宴黎点点头,给出解释:“我上学比较早,本硕连读。”
云以修愣了一下暂时选择相信宴黎说的是真话,随即又疑惑道:“可是为什么,我是说以你这样的能力,为什么选择来这里应聘?”
当然是为了你呀!
少女平静地望了云以修一眼,神情透露中出几许无奈和苦涩,她鬓边几缕碎发散在耳侧,随着她的神情动作柔柔拂动,好似琴键上跳动的美丽音符。
“抱歉,我不方便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你有疑虑的话,我可以现场展示一下我的技术。”
云以修听见宴黎如是说着,对她的简历信了大半,并猜想她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这般想的时候,云以修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对宴黎的经历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制止了宴黎打开电脑包的动作,道:“那个倒是不必了,只是宴小姐或许搞错了一件事,我其实并不是这家店的老板。”
云以修看着少女双眼一瞬间瞪圆,在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后,颊边立刻漫起了霞色的红晕,羞怯却又可爱。
“啊!真是抱歉,我以为你是老板。”
听见宴黎这么说,云以修会心一笑。
他知道,自从他来这里当网管后,有很多顾客会将他错当成这里的老板。
几乎所有误会他身份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云以修的气质根本就与打工人不沾边。
他分明就是那种坐在宽敞办公室里,喝着高档手工定制咖啡的老板。
他应该站在海景落地窗后,而不应该站在吧台后。
对于这种情况,云以修本来早就该习以为常,只是当宴黎也这般说的时候,他的心情却莫名愉悦起来。
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云以修弯了弯眼角,他安抚道:“没关系,其实招你入职这种事我也是可以做主的。”
“啊?真的吗?”宴黎流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心里却没有半点惊讶之情。
“嗯。”云以修点点头,开玩笑般地解释道:“老板是我的同学,我是关系户来的,让你入职,老板不会拒绝的。”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真的不用跟老板说一声吗?”宴黎装作有些踌躇的模样。
其实她很清楚,云以修的话是真的。
他和这间电竞馆的老板是同学关系,那位老板开这间店纯属于玩票性质。
而云以修,作为世家百年传承的云氏继承人,来这里当网管纯粹属于体验生活。
“没关系的。”云以修再次安抚,“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
趁着这会儿没有客人的功夫,云以修简略地给宴黎办了入职手续,并且给了她一个相对优厚的待遇。
这种开在商业中心区的大型网吧盈利可观,职员配备上会更加齐全,除了网管之外,还会需要宴黎这种专业技术人员,负责平时的网络维护和设备管理。
因此,宴黎从来不担心,以自己的能力会拿不到这份工作。
顺利入职后,云以修朝着宴黎伸出手,笑道:“恭喜入职,现在我们是同事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云,名行简。”
宴黎礼貌地与他虚握一下,“云先生,我叫做宴黎。”
“我已经知道了,宴小姐。”云以修点头微笑,风度翩翩。
他的长相带着微微的混血感,这使得他眉眼深邃,贵气十足,笑起来的时候却又亲和有礼,任谁面对这样的云以修,都很容易没有抵抗力。
前世的宴黎,也不可否认地为之心动过。
不过现在,她只是个斤斤计较此行得失的狩猎者
云行简是吗?
既然要掩盖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连名字一起遮掩掉呢?
2. 凝视的恶念
宴黎在纽扣电竞馆中应聘的职位叫做网络运维工程师,相较于普通的网管不同。
她的工资每月八千,外加五险一金,因为有CCNA的证书,因此还获得了每月500元的补贴。
当云以修试图给宴黎提供员工宿舍的时候,她选择了拒绝。
这样的待遇已经是一个资深工程师才能享受的了,要是再提供福利就显得太过引人注目,搞不好还被人误会。
狩猎者最忌急功近利,宴黎要是一次性将好处拿净,云以修恐怕会降好感。
她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突遭变故的柔弱形象,适当地拒绝帮助,则为这分柔弱披上了一层不为利益诱惑的纯洁外衣。
“谢谢你云先生,我有住处的,离这里不算远,可以通勤。”宴黎道。
云以修想了想也不勉强,道:“那你的工作时间就安排在白天吧,如果你今天不方便的话,可以明天来上班。”
宴黎冲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她的工作很轻松,这家网吧是新开的,老板在硬件设备上很舍得花钱,所以很少会出现设备故障问题。
宴黎连上电竞馆的网络简单查看了一下运行情况,然后便等在员工休息区。
她随意打量电竞馆布局,并再次肯定,这家店的老板真的很舍得花钱。
似乎是致力于打造一间与传统网吧不同的店,这家占地足有八百平的电竞馆分了电竞区办公区和社交服务区。
宴黎甚至在电竞区看见了专业级的赛事设备,也不知道老板通过什么门路获得的。
整个电竞馆的装修十分有格调,很符合现代都市年轻人的审美追求,加之地处东江区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营业流水可见一斑。
上白班的网管来替换了云以修的工作,他带着同事来与宴黎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替换工作的网管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名叫乔茜,衣着有几分朋克风,站在这家电竞馆里,显得十分契合。
云以修离开电竞馆后,坐在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辉腾W12里,他的手里拿着那份宴黎的简历,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云以修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小赵,帮我查一点资料。”
小赵全名赵安至,是云家特意安排给云以修的私人助理,他的业务能力很强,不出十分钟,就把信息发到了云以修手机上。
云以修浏览完信息,这才知道宴黎是霓裳科技集团创始人宴承远的女儿,生母苏明璃因抑郁症早逝。
后宴承远与王美琳重组家庭,王美琳离异带有一个女儿,嫁入晏家后又生下一个儿子。
前年宴承远因病去世,目前霓裳科技由王美琳掌权,宴黎并未持有霓裳科技的股份,而且据小赵给的资料可以看出来,宴黎似乎与继母的关系并不太融洽。
而她作为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却来网吧应聘的原因,云以修也很快得知。
就在最近,所有相关行业内都流传开宴黎的传闻,说她行业道德败坏,学历造假,这导致宴黎根本无法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最终只能来当一名技术员。
小赵以一个严谨的措辞表示,这一切或许与宴黎的继母有关。
云以修看着资料里,宴黎生母早逝那一行,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年,母亲病房的百合花香味熏得人心头发胀,彼时窗外樱花开得正艳,却衬得病房内生机越发萧索。
不似此时窗外绵绵细雨,绿芽抽新,那分惆怅与怜悯却也殊途同归。
电竞馆里会提供员工餐,但是宴黎没有选择吃,而是去同街的一家便利蜂,买了一盒货架上的寿司回来。
坐在员工休息室,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
此时电竞馆的员工都在午餐,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宴黎打开加密即时通讯软件Signal,随手给没吃完的寿司照了张照片,发给了列表里唯一的联系人——Louis。
“你说的那家寿司味道一般,芥末放多了。”她用英文点击信息发送。
那边很快回来英文:“抱歉,下次会给你推荐别的。”
宴黎见到这句话,唇角不由得翘起。
看来路易斯这家伙,也不是完全无所不知的嘛!
要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去那家他要求的寿司店,而仅仅是随便买了一个便当来敷衍了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宴黎为自己这个小小的胜利感到愉悦,随即又看到路易斯发来新的信息。
“对了Eli,关于你的谣言问题处理好了吗?”
宴黎看了那句话半晌才回:“还没有呢导师,我现在都没办法在大公司入职了,现在只能来网吧工作。”
“噢我的小可怜,那太糟糕了。”
宴黎看着这话心里冷笑连连,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在重洋之外的另一端,那个阴险又变态的男人,脸上带着多么得意的笑容。
关于继母王美琳传播出去的谣言,宴黎的好导师路易斯可是没少推波助澜。
14岁的天才少女在网络世界冒险时,遇到了那位黑客界的无冕之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拜其为师。
那时的宴黎以为遇到了贵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被盯上的猎物。
直到临死之时,宴黎才知道,路易斯原来一直对她抱有着那种强烈到畸形的占有欲。
他要那些谣言令宴黎走投无路,最后乖顺地来到他身边,对他来说,爱就要不择手段无所顾忌。
真是,令人恶心啊!
“所以Eli,你真的不考虑来我这里生活吗?”
宴黎静静看着路易斯发来的信息定位,仅仅只能显示位置在瑞士,她知道只有自己到了那里后,他才会发来具体的地址。
当然,如果将计就计去到他身边,找机会杀了他......
宴黎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里的扭曲念头,回复道:“不用了,我在这边还有事情要做。”
比起直接杀了他,利用他似乎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好处。
只是这不是一把好用的刀,宴黎必须小心应对。
以免打草惊蛇,对于路易斯的所作所为,她也只能假作不知。
对于宴黎的拒绝,路易斯并没有感到生气。
“好吧,好吧,对此我非常遗憾,并且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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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遭遇感到十分痛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随时有空。”
宴黎腹诽道:你别给我使绊子就是在帮忙了。
路易斯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试试你的技术是否有所生疏。”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宴黎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她还来不及爆粗口就见通讯窗口那端发来了压缩包。
这是,路易斯给她出的考题!
根本不容许宴黎拒绝,那个压缩包自动解压,有赖于这家电竞馆的超快网速,压缩包很快打开,瞬间弹开信息窗。
一个像素颗粒组成的流沙瓶落在屏幕上,上面显示倒计时60分钟,这意味着宴黎需要在这个时间内完成路易斯给的任务。
另一个弹窗是国外某家医院病房的监控视频。
一个生着金色卷发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她的眉眼像天使一样可爱又纯净,只是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管子,显示出小家伙病得很重。
可恶!竟然拿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宴黎暗骂一声,同时极速浏览信息,发现路易斯还十分无聊地给任务取了个花哨的名字。
达摩克利斯协议启动--拯救这个先天性心脏病患儿。
任务要求:宴黎需要在1小时内破解那家医疗数据库的加密系统,获得被路易斯隐藏起来的指定患者医疗数据,如果宴黎没能找到,那么属于那名患儿的医疗数据就会被永久抹除,这会给那名小女孩的治疗造成很大的阻碍。
而路易斯似乎犹嫌这样的任务太过简单,还加了一系列的限制条件。
条件一,零痕迹,宴黎必须保证不能触发任何入侵警报。
条件二,双盲验证,宴黎需要同时伪造那名患者10分钟前已授权查询的记录。
条件三,那名患者的医疗数据被路易斯加密,公钥每30秒更换一次。
宴黎一列列信息看过去,心里在飞快盘算,她知道这个任务并不会仅仅只有表面上存在的这些限制而已。
以路易斯那家伙的习惯,他一定会在数据库里藏木马,只要宴黎连接上数据库就一定会触发,如果她不能尽快清除,恐怕会前功尽弃,搞不好还会直接惊动联邦调查局。
毕竟,以这人的疯狂程度,宴黎很肯定他是真的干得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挑战。
为了防止自己在数据库中的操作触发那家医院警报,宴黎直接利用数据库的SQL查询缓存区,将破解过程伪装成普通医生工作站操作。
披上了这么一层伪装后,宴黎便开始大展身手了。
电脑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流动,映入宴黎幽黑的眼帘,好似天幕的流星降落。
她的意识极度沉浸,感觉自己成了一名骑着天马追逐流星的骑士,手中的键盘成了她披荆斩棘的利剑。
每一行代码敲出来,都是斩向恶龙的剑气。
她跟随路易斯学习了整整7年,已经深刻地了解到了路易斯的强大。
但,她却也是路易斯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最了解路易斯手段的那个人。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宴黎从来不会在她最熟悉的领域怯懦。
3. 恶鬼重回人间
当公钥第17次刷新时,宴黎突然笑了。
“原来您也迷信圆周率啊,导师。”
“你在跟谁说话?”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休息室的静谧,乔茜从玻璃门外探进来一个头。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来着。”宴黎飞快回道,连眼神都来不及分给她一个,双手在键盘上快敲出残影了。
乔茜好奇地瞄了一眼她的屏幕,被那流动的代码晃到眼晕,她以为宴黎是在工作,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间没有打扰。
宴黎不断破译秘钥,随着最后一个点数被敲出来,她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搞定了路易斯藏在数据库里的木马程序后,宴黎将授权记录植入系统,并调出那名患者的医疗数据。
做完这一切,宴黎反手阴了路易斯一波,直接将他的定位发给了联邦调查局才开始做扫尾工作。
那定位当然不够精确,宴黎也没指望路易斯一定会被找出来,只不过是给他找点麻烦罢了。
与此同时,那只像素流沙瓶的砂砾也刚好流到最后时刻,右上方显示时间刚过去55分钟。
当最后一行自毁代码嵌入时,宴黎突然对着摄像头笑了笑。
弯起的眼角冲散了她方才的凌厉气势,令她看起来无辜又带着几分挑衅。
宴黎知道,路易斯正在通过摄像头实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毕竟他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她还点利息总不过分吧。
此时加密通讯的另一端,男人把威士忌浇在被入侵的总服务器上,短路导致的火花滋滋啦啦蹿出来,巨大的电子投屏全部瘫痪。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路易斯坐在电脑面前,屏幕蓝光在服务器液冷管爆裂的刹那骤熄,唯剩威士忌酒液顺着机柜花纹蜿蜒成金色纹路。
他后仰进工学椅里,束在脑后的银白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披散开,几缕碎发从额前垂下,在冻湖般灰色的眼眸中残留下几分阴影。
因为常年浸泡在服务器辐射中,他的肤色显得极其苍白,配合着那高加索与东亚血统混溶的骨相,令他瞧来像是漫步在黑夜中的优雅血族。
面对宴黎制造的小麻烦,路易斯不为所动。
这位孤踞在信息洪流之上的无冕之王,常年挂在悬赏榜前列的暗黑幽灵,此时脑海中只有宴黎冲着摄像头的那一笑。
倨傲,挑衅,带着嗜血的毒,却又不可救药的迷人!
一声轻笑忽然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
“我的小毒蛛啊...”
宴黎估摸着自己给路易斯找的麻烦,估计够他忙活几天了,至于要她去他身边的话,应该暂时不会再提及。
这次路易斯联合王美琳给她制造的谣言,倒是给她来这家网吧找了足够的正当理由。
非但没有引起云以修的怀疑,反而令他对自己产生好奇。
毕竟以云以修的身份,若非前世他亲口告诉宴黎,谁会想得到他堂堂云氏继承人,竟跑到这种地方来体验生活。
如果不是这层谣言的关系,宴黎的主动接近恐怕会让云以修觉得她别有用心。
虽然这是事实。
从某种角度来说,路易斯和王美琳还帮了她一把。
宴黎坐在员工休息室,在心里细细盘算今日发生的事情,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傍晚至凌晨是电竞馆营业高峰期,如果机器出现故障,一般是找网管解决,网管解决不了会留着等技术员上班了修理。
除非是遇见大规模故障妨碍营业了,才会紧急呼叫技术员。
当时间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宴黎直接选择了下班,在乔茜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电竞馆。
宴黎离开晏家的时候有些仓促,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出来,她也没有自己的车。
因为早晨搭乘出租车给她留下的恶劣印象,她最终选择乘坐地铁回家。
宴黎的公寓位于观澜西路的一片居民区,那里沿人工湖而建,地段很好,湖对面是一片办公写字楼。
这间房子是母亲生前留给宴黎的遗物,或许是王美琳疏忽大意,竟然漏掉了这处房产,才使得她被赶出晏家后有地方可去。
十来年无人居住的房屋被宴黎打扫干净,设施陈旧却处处透着回忆。
鹅黄色钩花窗帘洗得泛白,宴黎轻柔地拉开它,露出背后的落地窗。
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的人工湖,晚霞的光辉倒映在湖面,又将水光反射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光华流动的景象璀璨又梦幻。
斗柜顶层抽屉锁着牛皮笔记本,扉页夹着风干的栀子花瓣。
翻开时能嗅到圆珠笔墨水与婴儿霜的混香,那是母亲誊写菜谱时的气息。
宴黎已经完全记不起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的事情了,只能在蛛丝马迹间,窥见一抹她曾被温柔爱过的痕迹。
这里是母亲生命终结前的最后疗养所,成了宴黎重生后的唯一庇护地。
房间里唯一一张属于母亲的照片是立在茶几上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一对年轻爱侣郎才女貌。
背后写着照片拍摄的日期,末尾还跟了一串苍劲的字迹:
宴承远永远爱苏明璃,此生不渝!
即便是最热烈的承诺,也经不起时间的风化,这世间什么都会变,包括感情。
宴黎从记事起对母亲的印象就是她有吃不完的药,当她用不断地参加晚宴来掩盖抗抑郁药成瘾的时候,父亲宴承远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很小就知道,父亲根本不爱她。
正是如此,王美琳嫁进晏家后,对她的欺压才会变本加厉。
前世的她对父亲仍存在幻想,期盼他的庇护,可他也仅仅只是如同坐视母亲枯萎凋零那般,坐视她被磋磨。
父亲死后,王美琳连最后一丝伪装都卸下了,她直接利用宴黎早年签过的空白担保书,将她列为霓裳科技2.3亿贷款的连带责任人。
宴黎免除债务的唯一条件就是放弃股权,对此她只能同意。
也是在那一日,她重生了。
记起了前世所有的苦痛折磨,泯灭掉心底所有期盼和幻想后,她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晏家。
唯一带走的,只有宴这个姓氏,如果不是因为姓宴还有些用处,她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想要更改。
宴黎目光幽沉地看着那张合照,照片中的一对夫妻笑得幸福又沉溺,却成了对眼前现实的最大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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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烈地想要毁掉这张照片,紧接着又压下了这股冲动。
得留着它,留着它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更不要轻易依赖任何人。
宴黎坐在沙发上,自虐般凝望着那张合照,脑海里不断闪回前世的种种遭遇。
仿佛一场无声的凌迟,一点点将从前的自己切碎,再重组。
组成从地狱爬出的厉鬼,组成凶狠决绝的毒蛛。
夜色降临时,宴黎不知何时睡去,梦里又再次回到了她最恐惧的那一幕。
每个女孩年幼时都做过被人当公主一样宠爱的美梦,童话里的公主身边都有一个深爱她的王子,和一个忠心的骑士,还要有无数的追求者。
前世的宴黎遇见了很多优秀的男人,但这于她而言并不是美妙的童话,而是嗜人的噩梦。
那年的雨夜寒得彻骨,宴黎被赶出家门后,抱着褪色的泰迪熊蜷缩在便利店屋檐下,霓虹灯将她的影子切割成零落的拼图。
云家的劳斯莱斯碾过水洼溅起泥点时,她正数着兜里最后两枚硬币——一枚买隔夜饭团,一枚买天亮前的尊严。
命运却偏在此时撕开伪善的面纱,让陆为的伞影与云以修的车灯同时笼罩住她湿透的脊梁,像两座拔地而起的玻璃囚笼。
彼时的宴黎单纯善良到连她自己都厌恶,曾以为爱是救赎的绳索,后来才懂那是缠颈的丝帛。
云以修赠的鸢尾胸针藏着定位芯片,陆为订的星空餐厅天花板嵌满监听器,连路易斯越洋寄来的诗集里,每处折痕都浸着数据嗅探的味道。
他们用天鹅绒手套包裹铁腕,把占有欲雕琢成情话,甚至于她连呼吸都需要申请权限。
直到宴黎被那个疯子当做要挟的筹码绑架,身上缀满炸弹送上谈判桌的那一刻。
他们一边对她谎称爱意,一边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宴黎仍记得,那一日爆炸的焰色很美,像上帝失手打翻的调色盘。
血肉在三千度高温里结晶,将一切都融化蒸发,包括所有的痴缠,未送出的婚戒,以及相信蝴蝶停在枪口就会变成白鸽的愚行。
她记得,在炸弹引燃的那一刻,他们三人眼底的惊惶终于流露出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真的为了她。
濒死带来强烈的恐惧令宴黎恍若溺入深水,她瞬间惊醒,双手下意识抚上完好的皮肤。
黑暗沉静的房间中,她剧烈的喘息绵延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歇。
意识回笼后才记起,距离她重生已经有接近一个月时间了。
真是的,直到现在也还没缓过来啊!
实际上,在濒死那一刻,宴黎并没有来得及恐惧,反而是重生后,那种后劲才逐渐反上来,令她夜夜惊醒。
此时不过是凌晨三点钟,可宴黎已然失却了睡意,她宛如一座雕塑般安坐着,也不开灯,就只是静待天明。
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像一只蜕化的野兽,充斥着一种偏执又扭曲的情绪。
那场爆炸已经烧毁了她所有的天真与纯善,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
当晨曦的微光投入窗隙,恶鬼就会披上诱人的皮囊,重回人间。
4. 残忍都是底色
今日的雨仍在下,给初夏的东江区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宴黎穿了一身雾蓝提花连衣裙,电竞馆里的冷气打的很足,她还套了一件奶白色的薄纱开衫,脚上配了一双裸粉色玛丽珍鞋。
照着全身镜审视一番,宴黎犹觉不足,挑了一枚玳瑁纹醋酸纤维发夹别在鬓边,脸上只涂了浅淡的妆容,令她看起来透彻得仿若一块蓝水晶。
其实这样的风格与电竞馆的氛围并不和谐,但宴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没有这样的不和谐,没有这样的格格不入,又怎么能引起云以修的进一步探究呢?
乘坐地铁到达电竞馆时刚好是早上八点,宴黎走进大门,恰好看见站在吧台后面的云以修。
他上身是一件浅砂色亚麻混丝衬衫,搭配一条雾灰棉质九分裤,将腿型修饰得又长又直。
整身装扮如一部经典的艺术史,每个褶皱都承载着旧大陆贵族的审美洁癖。
乔茜和其他员工们只当他是来体验生活的艺术生,却不知仅仅是他颈间一条看似普通的装饰链,就足够买下这间网吧的经营权。
当他看见宴黎进来的时候,便从吧台后走了出来,脚下的深棕麂皮乐福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浅又低调的声音。
“早!”云以修笑着冲宴黎打了个招呼。
“早。”宴黎回以一笑,朝他走近两步然后堪堪停住。
微微浮动的气流将“暮色丝绒”的气味带到云以修面前,当他嗅到那熟悉的苦涩花香味时,微不可查地怔忪了一瞬。
而宴黎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微笑着准备走开。
“你吃过早饭了吗?”云以修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宴黎脚步微顿,道:“吃过了,隔壁步行街有家私房菜,他们家做的云吞味道很不错,你可以去尝尝。”
“原来你也喜欢吃那家的菜啊。”云以修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道:“我总去那家吃。”
宴黎面带惊讶地转头看他,道:“真巧啊,原来我们竟然喜欢同一家店。”
她会这么说当然只是因为云以修喜欢吃那里的云吞。
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宴黎之所以知道这家店,还是前世他主动带她去的。
云吞也是他主动推荐的,对于她的口味而言,那家店有些偏清淡了。
犹记得当初宴黎表达自己的看法时,云以修的回答。
“不会啊,我觉得还好,其实你也该吃清淡点,那样对你的身体好。”
以为她好为名,甚至可以剥夺她的爱好。
“既然这么巧,午饭要不要一起去那家店吃饭?”云以修的声音拉回了宴黎的思绪。
宴黎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你一会儿就下班了,难道不回家吗?”
竟然这么快就约吃饭了?
云以修解释道:“乔茜上午跟朋友有约,拜托我多替她半天班,我中午才下班。”
“哦,这样。”宴黎了然点头,随口道:“可以啊。”
她没有拒绝云以修的邀请,但也不会真的直接同他去吃饭。
男人,越吊着越来劲。
临近午时,云以修来邀请宴黎去那家私房菜馆时,电竞馆的网络直接瘫痪了,客人们吵吵嚷嚷不罢休。
宴黎自然而然地留下来加班了。
看着云以修略显遗憾的神情,她还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有机会再约。”
等到宴黎修好了自己搞出来的故障后,独自去便利蜂对付了一口。
下午时分,乔茜回来了,看见宴黎后还跟她分享自己今天的经历。
她和好朋友去了海洋馆,看了表演和各种海洋动物,觉得十分神奇。
她说:“我看见有一个场馆专门放海龟,里面十来只海龟,只有一只雌龟,其他全是它的后宫!”
宴黎听见乔茜以这样的口吻来形容自己所见所闻,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乔茜见她这样,以为是她不信。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宴黎说:“你或许不知道,每当交—配的时候,十几只海龟会一同叠在雌龟身上争夺主导权,如果不加干涉,雌龟会因为无法出水换气最终窒息而亡。”
“啊?!这样啊!”乔茜一时间有些幻灭起来,“这也太残忍了吧。”
宴黎看了一眼她稚嫩朝气的脸庞,意味不明道:“这是很寻常的事。”
无论是在自然还是社会中,残忍都是底色。
在纽扣电竞馆上班的日子,宴黎维持着自己灰姑娘的人设,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卡点上下班。
对于与云以修的接触,也只是早上上班时与之打打招呼。
只不过,看似平常的点头之交,却在宴黎的精心设计下,每天都有所不同。
从对同一本名著的爱好,到对社会时事的探讨,再到平常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每一件从宴黎口中说出,都能恰到好处地切中云以修的看法,让他没法不更认同。
然而即便如此,云以修也始终对这个拥有共同话题的女孩保持礼貌距离,保持着他矜贵的谦逊与疏离。
对此,宴黎并不会觉得有半分挫败。
毕竟,一名优秀的猎手,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她不相信自己的行为没有在云以修心中留下半分痕迹。
灰姑娘与王子的戏码流行千百年,不只是因为观众爱看,还因为王子见惯了骄矜的贵族仕女,清纯不做作的灰姑娘的确会令他眼前一亮。
周六的早晨,电竞馆里的客人比平常多了些。
天气热了些,宴黎今日特意挑选了一条掐腰竹青连衣裙,布料是亚麻混纺,并不算高等面料。
符合她被继母排挤的落魄风格,但也不会因为廉价衣服而掩盖她的气质。
宴黎本就生得高挑匀称,一张脸继承了母亲的温婉精致。
那条竹青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就好似一道弧光隐在西湖烟雨之中。
与母亲的优雅淑娴不同,宴黎的黑色瞳眸中始终掩不住名为野心的火光。
为了掩藏那种过分显眼的锋锐,宴黎挑了一只水头通透的翡翠玉镯戴在手上。
那是属于母亲的遗物。
既是今日新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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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也是蛛网上的又一根丝线。
只是令宴黎没想到的是,当她进入电竞馆后,见到的不仅仅是云以修。
还有这家电竞馆的真正老板,云以修的同学沈炫明。
宴黎几乎是一踏进电竞馆就注意到了他,毕竟他的衣着太过惹眼,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忽视分毫。
沈炫明上身是一件极其扎眼的亮紫色人造丝混纺丝绸感衬衫,材质在顶棚射灯下泛着一种近乎塑料的、过分饱和的光泽,领口夸张地敞开着,露出一条沉甸甸的、设计繁复的钛合金项链。
衬衫随意地垂着,盖住了同样惹眼的荧光绿休闲裤,在暗色调的电竞馆里显得异常突兀,如同一个闯入代码丛林的异星生物。
与他旁边浅灰色系的云以修比起来,沈炫明简直把高调张扬刻在了脑门上。
当宴黎跨进门的时候,三人之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或许是冲击性太强,宴黎觉得在这光怪陆离的电竞馆内,他这一身诡异地合适。
沈炫明的目光落在宴黎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吊儿郎当的气质也被有意识地收敛起来。
“我说你最近怎么忽然爱上给我打工,原来是招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子,竟也不告诉我一声,该不是想藏私吧?”
沈炫明率先打破沉默,他这话是对云以修说的,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宴黎。
云以修对于沈炫明这样冒昧的发言感到有些头疼,他的视线飞快扫过宴黎,眼中难得地显现出一分局促。
为了避免沈炫明说出更过分的话,云以修低声道:“少胡说!”
原来他竟然没有跟沈炫明报备自己的存在么?
宴黎没有错过云以修的反应,在对上沈炫明毫不避讳的注视时,计上心头。
她笑道:“老板你好,我是云先生招聘进来的技术员,他之所以没告诉你我的事,是因为我还在试用期啦,这样的小事怎么好打扰老板你呢。”
她的声音温软可人,说话语调不疾不徐,听来让人身心愉悦,而且当她说话盯着某人时,会给人一种被完全关注的感觉。
沈炫明看着宴黎的眼神越发满意,他手肘支在吧台上撑着下巴,翘起嘴角道:“叫我沈哥就行了,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宴黎假装没有注意到云以修一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甜甜地喊了一声“沈哥”,然后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好啊,这名字...”沈炫明得寸进尺的调笑忽然被打断了。
“你还有事吗?”云以修的声线比以往更清冷一些,他眼睫低垂,意味不明地看着沈炫明,道:“我可下班了。”
沈炫明想摆手叫他自去,他还要在这里跟新进的职员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不期然间对上云以修的眼神,没来由就脊背一凉。
“啊,啊!我也没什么事,这不是专门来视察一下嘛,我跟你一起走。”
沈炫明打着哈哈跟着云以修走出去的时候,宴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两人。
她看着云以修的背影,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来,有人似乎介意了呢。
5. 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跟她做朋友
不过,若是不激他一下,恐怕他还意识不到呢!
云以修在沈炫明的邀请下坐上了他开来的车,与主人的风格如出一辙,那辆跑车迈凯伦570SSpider也极尽张扬。
沈炫明将车载音乐开到最大,炸裂的音效混杂着引擎轰鸣瞬间吸引了整条街道行人的目光。
云以修十分不适地接受着行人注目礼,反观驾驶位上的沈炫明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乐在其中。
他毫不客气地泼下冷水。
“沈家若是还想要拿到南河口那边的竞标,你就少来店里。”
沈炫明正兴高采烈地轰油门,听见这句话时动作戛然而止,他冲云以修露出一个夸张的哭脸表情。
“云少!那可是我的店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以修不答,只是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沈炫明立刻败下阵来,他举起双手告饶:“好好好,我不来不就是了!真是搞不懂你,有好日子不过,这么爱上班!”
“以后我要上白班。”
“安排!”
随即沈炫明眼珠一转,想明白其中关窍,嘿然一声道:“您不会是担心我祸害你的小情...”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云以修警告道。
沈炫明收敛了一些,但还是管不住嘴,“不过话说回来,云少的眼光真是不赖,那姑娘长得的确勾人哈!”
云以修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她与旁人不同。”
第二日一早,宴黎见到云以修的时候,才得知他上白班了。
她眉头一挑,故作不明起意,问起了旁的。
“可是乔茜呢?她一个女孩子上夜班能应付得来吗?”
云以修随口解释道:“她勤工俭学换了一份更好的工作,老板又新招了一个员工上夜班。”
宴黎表示了解,两人便没再聊天。
既然现在云以修改上白班,那么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宴黎以为今天也会无所事事地度过时,她终于迎来了入职以来的第一个活儿。
“包间那边的机子需要你去看一下。”服务员小李着急忙慌跑过来。
对上宴黎平静的视线,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客人可能稍微有点难缠,你注意一点。”
宴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提着东西在小李的带领下来到c区3号包间。
刚推开房间门,她就听见一个男人在大声抱怨:“老子在你们这里充了多少钱,难道不知道1号包是老子惯用的吗?!”
游戏战队的训练包间内,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焦躁。
五名年纪不大的青年人或坐或站在房间中,看见宴黎进来的那一刻,齐齐顿了一下。
“哟,哪来的小美女?”染着金黄头发的青年斜倚在电竞椅上,指尖转着打火机,“修电脑还穿高跟鞋,不怕踩到电线啊?”
看他的架势,大抵是这个小团队的老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哄笑声炸开。
宴黎视若无睹,她抬起视线,毫不避讳地与那黄发青年平静对视,“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小青年们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宴黎,却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不会自己找吗?我们这些外行人哪有你这样的内行人懂啊?”
“就是啊,你该不会不懂吧?”
“喂网管,找个懂的人来啊!”
在一片起哄声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像齿轮转动时的精巧弹动,连语气休止都精确无错。
“别浪费时间了,晚上还有课。”
宴黎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人,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松松散开,露出内里的纯色白T。
似乎是嫌吵闹,那人将连帽扣在头上,只显出看不分明的棱致侧脸。
在注意到宴黎的注视后,他微微偏头道:“我们的机子网速有点慢,麻烦帮忙调试一下设备。”
末了,还加了一句:“请尽快。”
宴黎点点头,开始按照要求做,其实这种简单的事小李就能做好,但看这群人的架势,摆明了是撒气来的。
不过这种情况也犯不着与人家计较,好歹他们是来花钱消费的。
五台机子,她一一调试过去,发现这几人玩的是当下新火起来的一款MOBA竞技游戏。
《巅峰纪元》!
宴黎之所以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这款新兴的游戏在未来几年中,将会呈现势如破竹之势,发展成为火爆海内外的竞技游戏。
就算是现在,这款游戏在国内也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在纽扣电竞馆外的宣传墙上,就有《巅峰纪元》的海报展示。宴黎的动作专业又迅速,毕竟她也不是很想跟这群人待在一起。
见宴黎不搭理他们,那个黄发青年又开始起哄。
“喂我说凌辰,你替她说话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要不要我们替你要联系方式啊?”
“就是啊小凌子,没看出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心思藏得这么深呢!”
宴黎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只是手指敲击键盘时清脆的声音暴露了她的不耐烦。
替她说话?谁?那个叫凌辰的?
她可不觉得这群家伙里有什么好人,也不认为凌辰对她抱有多大的善意。
毕竟,跟这样的垃圾玩意儿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小青年们的调侃,凌辰只是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恍若未闻。
宴黎冷眼看着,心里冷笑一声。
被奚落了也不知道回嘴,真是没用的东西!
由于对这群人的第一印象并不良好,连带着宴黎看凌辰也不怎么顺眼。
“好了!”宴黎调试完最后一台机器,利落收工,准备离开包间。
“等会儿!”黄发青年挡住去路,他吊儿郎当地斜睨着宴黎,笑道:“我叫王猛,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咯!”
虽然包间光线不够明亮,但因为离得近,宴黎还是能清楚看见王猛脸上红亮的痘痘。
她淡淡扫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回道:“我对认识你不感兴趣。”
王猛神色一凝,话里的语气也有些强硬起来。
“我说,大家出门在外的多交个朋友是好事,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
“不好意思,不是什么货色都能当我的朋友的。”宴黎直接打断了王猛的话。
“你什么意思!”王猛闻言登时怒了,连带着嗓门都高了起来,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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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看不起我是吧?!”
与此同时,包间里除了凌辰之外的三人都悄然围了过来,宴黎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怵。
她的手早已经伸进了衣兜里,只要这几个家伙敢妄动,她不介意......
一只温热的手掌搭在宴黎肩头,将她轻轻往后带了一步,云以修挟着温醇的檀木香错步上前,挡在了她身前。
王猛乍然面对高出他一个头的云以修,想要说些场面话,却在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琥珀色瞳眸后,将话哽在了喉头。
“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云以修依旧如往常那般彬彬有礼,甚至看人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温和。
只是如果他的助手小赵在这里话,就会立刻明白少爷生气了!
王猛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他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指着站在云以修背后的宴黎大声控诉。
“你就是老板吧,我告诉你,你们的服务态度奇差,给我造成了十分不好的体验,要是你不开了那个臭女人,我就要去投诉你们!”
宴黎在云以修背后翻了个白眼,对于王猛只有这么点小伎俩,她感到很是索然无味。
真是的,不会以为她拿不出他耍无赖的证据吧?
如果她心情不好,甚至还可以制造一些更过分的“证据”,到时候就看谁举报谁咯!
只可惜云以修在这里,她没了施展手段的机会。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的服务都是专业的,你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云以修直接丝滑地避过了这个问题。
他紧接着道:“当然,如果你坚持认为我们的服务有问题,那么我们可以调取监控查看一下,要是你所言非实,我们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你!你们店大欺客是吧?跟我耍无赖是吧?!”王猛有些心虚,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让。
云以修岔开话题,“我记得你们应该是大学城那边的学生吧,如果因为一些小事闹得不可收场,传到你们学校那里,对你们恐怕也没什么好处吧?”
王猛有些语塞,他这学期已经因为校内斗殴被记大过了,要是在外面闹出事来,恐怕会直接被学校开除的。
坊间有些传闻说这家网吧老板是个有来头的人,恐怕不怎么惹得起,还是不要头铁了。
“哼!你们了不起,大不了老子不在你们这鸟店玩了,老子回去就把你们挂网上,看还有谁会来你们这儿,你等着!老子非把你们搞倒闭...”
云以修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反正这店也不是他的,倒闭了又怎样?
王猛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包间,跟他同来的几人也不好再呆在里面。
凌辰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见这场闹剧结束,默默将手机的紧急拨号界面退了出去。
他拉开座椅慢吞吞起身,看见云以修转身对着宴黎一脸关切模样。
云以修:“让你受委屈了。”
宴黎忍住再翻一个白眼的冲动,一秒切换笑靥如花状态,摇头柔声道:“没有没有,还好你来的及时。”
擦身而过的时候,凌辰刚好捕捉到了宴黎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于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
他觉得,那个人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开心。
6. 见鬼的修罗场
或许是因为这个认知,凌辰甚至从那温柔如水的语调里,品出了一丝不耐烦。
只是那终究是别人的事,他无暇去管。
可惜今日打单计划泡汤了,没的钱赚了。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后,凌辰双手插兜沉默着离开了电竞馆。
对于上午的闹剧,宴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云以修颇有一种让她受了大委屈的自责感。
宴黎忍不住心下吐槽。
真是的,他该不会以为这样会让人很感动吧?
临近午时,云以修再次邀请宴黎一起吃饭,但还是被拒绝了。
宴黎直接借口上午的事让她受到了惊吓,还请了半天的假。
倒不是因为她还想继续吊着云以修的胃口,实在是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在云以修关怀的注视中,宴黎直接离开了电竞馆。
彼时,她的手机都快震到发烫了。
宴黎无奈地点开Signal,来自那唯一联系人的信息占满了屏幕。
[09:17]Louis:“今早暴雨,我的服务器在播放《致爱丽丝》,你猜第7分23秒的杂音像什么?像你新朋友腕表秒针的颤动。”
[09:19]Louis:“他碰你的时候,你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0.3秒/次,你是在心动?”
......
宴黎看着那一眼翻不到头的消息,以及那快要溢出屏幕的嫉妒与阴阳怪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个死变态,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啊!
聊天框此时再次弹出新信息。
[10:21]Louis:“我亲爱的Eli,当你想要撒谎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往下看,所以现在是打算欺骗我了吗?”
宴黎无意识地舔舔嘴唇,一边飞速给自己的手机设置新的防窥补丁,一边在心里再次把路易斯刀了一遍。
她避重就轻地回道:“现在是东江早上八点,导师你那边才凌晨吧,这样熬夜可是会早死的。”
路易斯显然看穿了宴黎的把戏,他直截了当道:“Eli,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宴黎叹口气,选择顺着他的意思说:“导师,那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我当时被那些家伙吓坏了,对于那位先生的帮助我很感激,也仅此而已。”
她发送信息后,以为路易斯会继续发难,结果等了半晌,他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这事儿过去了?
宴黎不确定地猜测,她还以为按照那家伙的性格,会闹到搞跨洋犯罪那一步。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安抚住了路易斯,她就不犯不着请那半天假了。
只是宴黎不知道的是,远在重洋之外的瑞士某秘密地下工作室中,路易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却是东江区某个街头的画面,一个窈窕身影走在街道上,最后搭上了一辆公交车。
等到那个身影彻底看不见了,男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他那不似活人的冻湖灰瞳眸倒映着聊天界面信息。
“只是感激而已?感激也不可以哦!”
昏暗的工作室内回荡起低沉优雅的嗓音,好似午夜回旋在梦呓中的魅惑呢喃。
......
周一宴黎上班的时候,忽然就收到一份快递。
当云以修让她去吧台拿东西的时候,送快递的人已经离开了。
“你在国外有亲人或者朋友吗?这好像是从海外寄来的。”云以修将绑着宽缎带蝴蝶结的快递盒子递给宴黎时如是说道。
宴黎接快递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还是云以修眼疾手快地替她抬了抬。
“要打开看看吗?”云以修随口道,眼神不住地瞟向那粉嫩香槟色的蝴蝶结,心里疑窦丛生。
宴黎想要摇头拒绝的,虽然这东西没有标明寄件人,但她已经大概猜到是谁寄来的了。
路易斯那个家伙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啊!
也亏他有那个本事,竟然能在一天之内将东西从瑞士送到东江区。
这其中需要耗费的不光是大量的金钱,还要有过硬的人脉才行。
以路易斯的性格,他既然大费周章送来这个盒子,搞不好里面装着炸弹都有可能!
为了安全考虑,宴黎打算一会儿就给扔了。
但还没等她表态,手机那熟悉的震动再次传来,宴黎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
该死!
这家电竞馆到处都是监控,路易斯肯定正在看着她!
他是在逼迫她立刻打开盒子!
宴黎权衡一番,决定还是照做。
既然路易斯要求她立刻打开盒子,那就证明盒子里起码不是杀伤性武器。
而如果她强行拒绝要求,恐怕会进一步激怒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拉住绸缎的一端轻轻用力,蝴蝶结立刻就解开了。
宴黎揭开纸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烟紫色硬质卡片,上面用金色墨水写着一句德文诗。
MeinAtemwirddeinHerzschlagsein——我的呼吸将成为你的心跳!
搞什么幺蛾子?!
这是宴黎看见那句诗的第一反应,随即她就意识到,还有另一人在场。
就在她祈祷着云以修不认识那句德文的时候,这人已经念出来了。
云以修声线很柔和,是那种从小在优渥生活中沁润出来的优雅,所以那句诗被他念来,显得犹为缠绵缱绻。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氤氲着头顶悬挂光纤的柔光,染了一分忧郁的浅蓝底色。
“他是你的爱人吗?”
便在这句话问出的时候,云以修凭空生出些后悔来,后悔怎么没有早点认识她。
毕竟宴黎也曾是豪门千金,无论是气质还是出身都十分优秀,拥有一个男朋友,似乎也无可厚非。
看来,小赵的调查还是不够细致,竟然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没查到。
宴黎明显感受到了云以修的失落,她知道自己需要立刻打消他的疑虑,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但她必须尽量慎重地选择措辞,因为她此时面对的,不仅仅是云以修,还有一个时刻监视着自己的路易斯。
她既需要向云以修澄清自己与寄件人的关系,同时又不能不顾及路易斯的情绪。
如果惹怒了路易斯,他只会干出更过分的事。
面对云以修略带落寞的注视,宴黎神色从容地拿起那份卡片打量,道:“应该是我的一位追求者吧。”
卡片被拿起后,露出被安放在烟紫色拉菲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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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瓶香水,香水瓶精致又小巧,就像一枚血红宝石。
宴黎随手拿起那瓶香水对着空气轻喷一下,一股清淡的鸢尾花香扑入鼻腔,就像清晨漫步乡野时,沾湿脚面的露水。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玫瑰的醇雅香味以及一点点木香,味道层次分明十分和谐,很明显这是私人订制的高级货。
不过对于宴黎来说,并没有多么不同。
毕竟,她也只是向路易斯传达一个自己使用了那瓶香水的讯号而已。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停止了,这意味着那头暂时被安抚住了。
云以修则在琢磨着宴黎口中“追求者”的意思,他的眼中逐渐浮上了笑意。
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味,道:“看来你的这位追求者很有品味。”
既是在指香水,也是在指宴黎。
宴黎奇异地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面上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真希望他不要有这样的品味!
云以修心情好起来,既然宴黎说是追求者,那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并没有确定关系。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既然出现了竞争者,那他就要更加主动才可以了!
宴黎没有与云以修多说,寻了个由头去了员工休息室,然后迅速打开电脑挂上Signal。
宴黎此时此刻的心情算不得多好,也懒得往上翻信息了。
路易斯又发来一句:“怎么样Eli,喜欢我为你挑选的香水吗?”
宴黎保持着唇角带笑的模样,回了过去:“味道不错。”
路易斯:“所以答应我好吗,每天都带着那香味,记得那是我的杰作!”
宴黎暗暗咬牙,回信息的动作一点不慢:“可是导师难道不知道吗,每件衣服都有不同的风格,当然要搭配不同的香水,可你仅仅只给我寄了一份而已。”
狗男人,有本事多送两瓶,有钱烧不死你!
不知道宴黎的这句话哪里取悦到了他,路易斯回了一个表达大笑的文字符。
“小Eli,你可真是贪心,不过我喜欢你的贪心!”
宴黎揣测着路易斯的毛抚顺了,便开门见山道:“导师说对了,我的确十分贪心,所以不要再干扰我的计划了好吗?”
那边沉默了半晌才回道:“你知道的Eli,如果你想要拿回晏家的一切,求助我也是一样的,为什么要靠云家?”
求助你可不是一件好事!
宴黎暗自腹诽,这次也不叫路易斯导师了,而是直呼其名。
“还记得吗Louis,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因为我的冒险之举,你从那时候就该知道,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太过容易得来的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从云先生入手,会给这场游戏增加许多乐趣。”
路易斯:“哈,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贪玩。”
宴黎:“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吗,导师?”
“怎么不会呢,你知道,你的要求我总是很难拒绝!”
得到了路易斯暂时不会搞事的承诺,宴黎合上了电脑。
她漆黑沉寂的眼眸浅浅扫过房间里的摄像头,面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之色。
拿回晏家的一切?那可真是小看了她!
宴承远留下的那些东西,她可看不上。
7. 强大的势力使她感到嫉妒
虽然她已经从死亡灰烬中爬了出来,但那被烈焰高温蒸发殆尽的恐惧仍在骨髓之中。
宴黎早就看清了,弱者的“被爱”,不过是强者的玩物!
他人赠予的玫瑰终会腐烂,只有自己夺来的荆棘才会永存锋锐。
她要的是真正立于顶峰,让那些觊觎的手学会平视,而非施舍那令人窒息的“宠爱”!
午时,云以修再次发出一起吃饭的邀请,这次宴黎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她欣然赴约,去了那家早就说好的私房菜。
对于宴黎来说,味道当然乏善可陈,不过云以修看起来兴致不错。
那是一种多日期待终于实现的满足感。
于是他故作神秘地跟宴黎表示,自己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
宴黎表达了自己的好奇,云以修以保密为理由不肯透露更多。
宴黎便不再追问了,她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份惊喜到底是什么,只是希望云以修不要弄巧成拙,让惊喜变成惊吓。
不过这份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揭晓了谜底。
五天后,周日下午五点,宴黎踩点下班。
今日天气不错,雨后初晴,给这燥热的炎夏带来了一丝凉爽,宴黎计划着不去便利店,在街上随便找家店吃晚餐。
然后,她就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一身浅色连衣裙的穆清窈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宴黎老远就看见了她。
她是宴承远姐姐的女儿,只比宴黎小两个月,算是堂妹。
只是宴黎并不打算上去与之打招呼,毕竟她那个好姑姑跟王美琳可是坚定的同盟,当初为了将她赶出晏家,也没少下黑手。
对于晏家的人和事,她并不想再沾边。
宴黎本打算视而不见地走开,没想到穆清窈在看到她的时候,反而跑了过来。
“表姐!”
宴黎暗叹一口气,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穆清窈,无奈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整个晏家,穆清窈是唯一一个没有与她闹僵的人。
但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亲密到哪里去,看她这副模样,倒像是专门来找宴黎的。
这就有意思了。
面对宴黎的询问,穆清窈羞赧地红了红脸,道:“我,我其实昨天就来找过你了,但那时候没碰上。”
穆清窈声音又清又亮,看着人说话的时候,一双眼会下意识地弯成月牙,看起来纯真又无害。
像极了曾经的宴黎自己。
“是宴如云叫你来找我的?还是王美琳?”宴黎并不打算与她浪费时间,直接问道。
穆清窈听见宴黎这么说,眼睛睁得大大的,道:“表姐你怎么可以直接叫她们的名字,那可是我妈妈和你妈妈。”
“我妈早死了!”宴黎有些不耐烦,再次直击主题:“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穆清窈被宴黎忽然凌厉的气势震慑了一下,这位表姐从小就天资聪慧,所以她总是对其有种下意识的敬佩。
穆清窈咬咬唇道出了来意:“明天表弟成年礼,舅妈想办一个宴会,想着让你也...”
“我不去。”
穆清窈话还没说完,宴黎就已经冷淡地拒绝了。
“表姐,你听我说!”穆清窈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宴黎,生怕她没耐性,竹筒倒豆子般解释一通。
“前几天公司忽然被上面选入专精特新模范企业的名单,一旦能入选对晏家益处多多,舅妈觉得你的这种情况要是传出去了会影响中选,所以想要邀请你参加宴会,露个面,让外人知道你其实还是晏家的一份子。”
穆清窈盯着宴黎越来越冷的注视,说到最后声音都小的快听不见了。
“呵!当初将我赶出去把事做绝,现在又要请我回去作戏给别人看,这对我有一丁点儿好处吗?”
宴黎几乎是忍着笑说的这话,她都想当面问问王美琳,是不是没长脑子!
还是说,王美琳也把她当成了晏承远,以为可以将她耍得团团转?
“可是表姐,不管怎么说你也姓宴...”穆清窈大概是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不是东西了,后面的实在说不出口。
眼见着宴黎就要走,她急得喊了一声:“表姐!”
就在穆清窈以为今日这事成不了时,却见到宴黎顿住了脚步。
“你方才说晏家的公司被选入模范企业名单是什么时候?”
穆清窈没有想到宴黎会问这个,她愣了一下才努力回忆道:“我那个时候还在学校,不太清楚诶。”
她生怕宴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要走,立刻道:“不过我偷听到我爸妈的谈话,他们打听到公司被选上好像是某个大人物授意的。”
“大人物?”宴黎眉尾一扬,嘴里拒绝着这三个字,莫名就联想到云以修前几天跟她说的话。
他要给她准备一个惊喜。
该不会...是要让她重新被晏家接纳吧?
所以他是怎么会觉得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惊喜的呢?
穆清窈点点头,语带恳求道:“求你了表姐,你就去吧,舅妈说了,你只用露个面就行,不会为难你的。”
宴黎嗤笑一声,道:“她有求于我,却让你来当说客,也不见得有多诚心。”
穆清窈的头一下耷拉下来,本来都做好回家挨骂的准备了,却忽然听见宴黎轻声说了句:“我会去的。”
“真的?”穆清窈惊喜不已,忍不住想要伸手拥抱宴黎,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推开。
对此穆清窈也不生气,而是乐滋滋道:“你记得好好准备准备,我回头把位置发给你!”
告别了穆清窈,宴黎彻底没了逛街的心思,她去便利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宴黎打开Signal给路易斯发去信息。
“导师,请帮我查询一些资料吧......”她想知道推动霓裳科技入选模范企业的背后势力是谁,恐怕会触及一些关键部门或隐藏势力。
这种事情宴黎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交给路易斯会更简便一些。
况且,如果不时常给他制造一种被依赖的错觉,恐怕他又要阴暗暴走了。
“小Eli,你总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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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才会主动找我。”
宴黎的消息发出去不过十秒钟,聊天框便弹出信息。
就很神奇,几乎每次她的信息都能得到路易斯及时回复,比客服还敬业,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在休息。
对于这略带抱怨的回话,宴黎直接选择了无视,而是打开网页开始搜索有关霓裳科技的新闻动态。
宴承远创建的霓裳科技原本是靠服装起家,在王美琳嫁进来后,开发了互联网版块和电子代工版块。
直到宴承远去世,霓裳科技非但没有式微,反而规模越来越大。
有时候连宴黎也不得不承认,王美琳人品不行,但商业头脑还是不缺的。
对于霓裳科技这种规模的集团企业,一旦有大动作网上必定会有痕迹。
因此,宴黎很快就看到一篇关于霓裳科技的新闻报道。
一家大型传媒网站发布了名为《传统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样本》的专题报道,邀请了很多财经专栏作家集体解读“智能穿戴设备新风口”。
其中便点名了霓裳科技,并且给予了正面评价,算是官方背书了。
这也侧面印证了穆清窈所说非虚,宴黎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八九分的信心。
很快,路易斯发来的讯息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想。
将霓裳科技列入“专精特新企业培育库”这件事,是在市长办公会上提案的,全程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而这一切,的确来自于云家的授意。
宴黎暗暗勾起唇角,心道果然,也只有那种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才会有跨越阶级的能量,只要稍微示意,便可以拨动命运的齿轮。
真是,嫉妒啊!
宴黎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爬到那样的高度,呼风唤雨,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
某一瞬间,那种迷醉感取代了自重生以来的扭曲恨意。
这一夜,宴黎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宴黎被赶出晏家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因此她并没有一件像样的礼服可以参加宴会。
所以她打算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告假一天去准备东西,没想到穆清窈直接遣人送来了礼服。
宴黎扫了一眼蔚蓝色礼盒外面的烫金字体,认出了那是国内一家顶级高定。
她眉尾忍不住一扬,拿出手机给穆清窈发了信息:“你有钱送得起这个?”
那姑娘根本不擅长撒谎,直接道:“你别管了,穿就完了。”
宴黎不再追问了。
既然不是穆清窈送的,以宴如云和王美琳的性格,她们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奢华的礼服,更不用说送给自己了。
那么真正送出礼服的人可就好猜了。
宴黎看了眼站在吧台边的云以修,后者正在若无其事地把玩手里的菱纹玻璃杯。
直到宴黎看过来,云以修才恍若回神般地看向她。
他语态轻松道:“看来,你又收到礼物了,要不要打开看看?”
看看你喜不喜欢。
宴黎精准抓住了云以修脸上那一抹期待,却假作不知。
8. 优雅却又恶意满满
此时电竞馆里的同事们也早就对这个礼盒好奇不已,纷纷请求宴黎打开见见世面。
宴黎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打开了礼盒,那件已经被洗熨妥帖的雾霾蓝礼服被安放其中。
这个场合毕竟不好直接拿出来看,所以宴黎无法窥其全貌,不过从其他人的惊叹声中,也可以证实这礼服的华丽漂亮。
那露在上层的布料是意大利冰感垂坠真丝绉,会随着主人的动作流淌光华,配上雾霾蓝渐变银灰色,显出一种梦幻感。
服务员小莫是个女孩子,她看着那件漂亮的礼服裙想摸又不敢摸,最后终于注意到礼盒边上还有一双透明的高跟鞋。
“哇!这世上真有水晶鞋啊!!”小莫本就张成O型的嘴长得更大了,终于忍不住拿起了一只鞋仔细打量。
精致的绑带式尖头高跟鞋通体透明,外表棱刻花纹使它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就连脚腕处的绑带都镶着细碎的闪烁钻石。
小莫生怕给弄坏了,看了一圈后又原样给放了回去,然后捧着心口喃喃道:“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穿上这样的衣服,我该有多么纯真美好又善良!”
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后,宴黎合上了礼盒,她猜这盒子里恐怕还预备了配套的首饰,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再张扬了。
不过电竞馆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接触不到那个层面,他们也不会想到礼盒里的东西昂贵到什么地步,只是纷纷好奇这是谁送给宴黎的。
宴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了云以修一眼,随口道:“大概是某个童话故事里飞出来的仙女教母吧。”
当她看见那人微微抽搐的嘴角后,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宴家的晚宴地址在东江月湖山庄别墅,挑高7米的玻璃穹顶垂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映衬得室内流光溢彩。
地面铺装卡拉拉白大理石,主墙为整面智能变色玻璃幕墙,当前调成了香槟金,与头顶的水晶吊灯相得益彰。
今夜,这座位于富人区的宅邸中,名流云集,宾朋满至。
王美琳为了邀请更多的政商界大佬来造势,是以企业交流会的名义来召开宴会。
对此她的儿子宴斌骁有些不满:“早知道你搞这么大阵仗,我就自己去开part了。”
他本来想邀请自己的好兄弟,再找几个漂亮妹子一起疯一疯,结果没想到被自己母亲押到了这种场合。
此时宴斌骁正十分不适地扯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身西装也不知道是不是剪裁不合适,他就是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王美琳身着猩红露背鱼尾裙,精心设计的腰线勒出她保养适宜的身材,此时正端详着手指上那枚20克拉的黄钻。
她听见自己这个傻儿子还在不住地抱怨:“还有,宴黎那个贱人既然被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上赶着邀请她?”
“你快闭嘴吧!”王美琳接近四十岁的脸少见岁月痕迹,瞧来有些市侩的美艳,此时细眉蹙起,显出几分愠怒。
她伸出食指点在宴斌骁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都多大了!!”
有时候王美琳会忍不住想,她到底也算个能人,怎么生个儿子蠢成这样,要是有宴黎那死丫头脑子一半该多好!
见宴斌骁一脸不服气的模样,王美琳忍了又忍,慢慢跟他解释。
“你以后是要接手公司的,现在就该多多认识人脉,像今天这场宴会是天大的好机会,你知道来的都有谁吗!?”
“不就是云家的那小子吗?”宴斌骁斜看王美琳一眼,道:“不是有王栖玥吗,要我有什么用?”
“什么王栖玥,叫一声姐姐都不会吗?”
若不是今日场合重要,王美琳真想揪着儿子的耳朵好好数落他一顿。
正说着话,王栖玥就来了,笑道:“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
她今日穿着粉紫色渐变长裙,衬托得整个人身材纤细优雅,颇有些全场瞩目的味道。
王美琳看见大女儿过来,脸上神色好了很多,她满意地欣赏了一下王栖玥的打扮,道:“这样穿好,这样穿最上镜了。”
王栖玥笑笑,她是当红流量小花,最是注重穿衣打扮,这点基本的素养当然要有。
“今晚可要好好争气,要是你能入了云家人的眼,那咱们晏家就会更上一层楼!”王美琳温柔地给王栖玥捋了捋鬓边碎发。
一旁的宴斌骁见到母慈女孝的一幕,忍不住凑热闹道:“放心吧妈,凭咱姐这外在条件,那云家少爷一定被拿得死死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王美琳就直皱眉头,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有一点我始终不放心,宴黎那丫头...”
这次之所以邀请她来参加宴会,是有原因的。
就在前几日,宴如云的丈夫穆成济带着礼去市里走关系的时候,市长助理接见了他,闲聊间无意提及晏家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一事。
虽然市长助理没有多说什么,但大家都是人精,怎么会品不出内里的意思。
这件事若不是有人刻意提及,市长又怎么会知道?
而若提及这事之人没有能量,市长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王美琳不得不多想,这件事是否有人在背后施压,为了保险起见,她才不得不做这一出戏。
王栖玥轻笑一声打断了王美琳的思绪,她道:“妈,咱们家现在家大业大,总有些有心人想使绊子,这事情约摸就是那些小人捅上去的,今日让她来露露脸,这事儿也就遮过去了。”
王美琳心宽了一些,点头道:“也是我太紧张了些,她现在都落到那个地步了,能翻得了什么身?”
三人未聊多久,便各自招待客人去了。
王栖玥今日有要事在身,她端着一杯香槟倚靠在二楼栏杆上打量来宾。
瞧见那个跟着她过来玩的小演员,竟然故意将酒洒在别人身上然后要联系方式!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别人身上戴的腕表是假货都看不出来!
王栖玥默默移开视线,继续寻找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视线扫过门口的时候忽然凝住了。
宴黎,竟真的来了!
她穿着一袭雾霾蓝与银灰渐错的礼裙,嵌着碎钻的蕾丝束颈修饰出那优雅的天鹅颈。
背脊处25cm超低挖空,覆盖全透硬质薄纱,显得诱惑却纯洁。
一条蓝宝石做成的腰链缀在腰线处,配合隐藏式鱼骨支架,塑造出完美的腰身比例。
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庞在这样华美的衣裙衬托下,没有失去颜色,反而越发引人注目。
就好似存在于传说中的深海遗珠,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王栖玥几乎能清晰地听见楼下宾客们的低声惊呼,从来在聚光灯下听惯了吹捧夸赞的她,也没来由地为之感到嫉妒。
“呵!你总算是来了!”还以为她迟到以后就不会来,没想到搞了这么一手。
也不知道靠的什么方法弄到这么一身行头,竟然还妄想抢她王栖玥的风头。
王美琳显然也注意到了宴黎的出现,甚至还被她给惊艳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
一个侍应生在王美琳的暗示下,端着托盘直直朝着宴黎去了。
看着侍应生即将撞在宴黎身上,王美琳双眼中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对于这个继女,她可从来没有打算小瞧。
这伎俩上不得台面又怎样,有用就行!
今夜应该万众瞩目的可是她的女儿王栖玥,宴黎还是靠边站吧。
然而王美琳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宴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轻巧地一侧身,就躲过了侍应生。
那名侍应生愣了愣,一咬牙准备再撞一次,结果仍旧被宴黎躲过了。
反倒是撞人者一个不稳,手中托盘斜了出去,盛着各色酒水的杯子碎了一地。
有酒水溅到了另一个人的衣裙,客人不满地抱怨起来。
这可算是宴会里的小事故了,宴黎掖了掖藏在耳后的微型通讯器,眼睛看向王美琳气到涨红的脸,嘴中轻声道谢。
路易斯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客气,我的小公主!”
王栖玥见王美琳走了这一步臭棋,面露不赞同之色,她这个母亲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叹了口气,王栖玥款款走下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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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穿着奢牌高定礼服的她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宛如女神下凡。
原本悄然关注忽然出现的宴黎的宾客们,此时将目光转向了王栖玥。
宴黎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宾客们并不认识她,刚开始看她只是因为她美丽耀眼。
但王栖玥的外貌同样不差,而且是众所周知的晏家大小姐,还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自然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栖玥微微扬起她的下巴,露出骄矜而又优雅的仪态。
然后大家就看到,这位晏家大小姐竟然走向了那个陌生的女孩。
在众人猜疑不绝的私语中,王栖玥挽住了宴黎的手臂,面上是温柔又宠爱的神情。
“小妹,你可算来了,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呢!”
这句话直接印证了宾客们的猜测,大伙儿这才记起,似乎在好几年前,网上有信息隐约提过,晏家的确有两个女儿来着。
“这就是晏家的二小姐吧?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藏着不舍得亮出来呢!”
“是啊是啊,你们两姐妹站在一切,真是把着一屋子的人都比下去了!”
......
王栖玥听着周围宾客们的夸赞和恭维,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心里却不住地冷笑。
谁要跟这小贱人相提并论?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看向宴黎,恰好与之对上视线。
王栖玥看见,这个与她亲密挽手的女孩,眼眸幽漆,此时正微微侧头看她,对她乍然露出一个笑来。
优雅得体,却又恶意满满!
就像......
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毒蛛!
王栖玥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脸上的表情都差点没维持下去。
随即她很快镇定心神,若无其事地挽着宴黎的手,回应着周围人的话。
“这是我的小妹宴黎,之前一直在欧洲留学,前段时间才回来,所以你们不认识她很正常啦!”
众人纷纷了然,同时也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晏家二小姐起了好奇心。
正准备进一步打听的时候,王美琳走到了大厅中央,吸引了宾客的注意。
她稍微提高了音量,道:“感谢各位莅临,我以霓裳科技的名义开办此次宴会,既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交流平台,同时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美琳视线扫过宴黎,落在王栖玥身上,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我们晏家从来都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我很爱我的孩子们,在我的眼中,他们是最优秀最令我感到骄傲的,所以请容许我向大家炫耀一番。”
最后这句略带自嘲的话引得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王美琳道:“我的小女儿如今学有所成,我的儿子今日也恰好成年,随时做好了分担责任的准备,最重要的是,我的大女儿栖玥,努力追逐梦想,成为了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后!”
王美琳按照这样的顺序介绍晏家子女,自然是为了突出王栖玥。
看来,对于这个并不姓宴的女儿,王美琳是最在意的。
不,也或许是因为王栖玥最有价值,所以在意。
随着王美琳一席话结束,宾客们很捧场的为之热烈鼓掌,甚至忍不住夸赞晏家家风和睦。
毕竟晏家成员的情况不是秘密,宴承远去世以后,作为继室的王美琳接手了公司。
整个霓裳科技恐怕已经是王美琳的囊中之物了,而那位忽然冒出来的晏家二小姐,似乎还是宴承远原配所出。
这样的关系难道不会闹出矛盾吗?
从方才宴黎出场后,众人就开始的猜疑,此时被王美琳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打消了许多。
宴黎默默看着这场作秀,心里止不住冷笑。
真是难为王美琳了,为了维持体面,竟也说得出爱她这个小女儿的话。
真想知道,要是撕开了王美琳粉饰的和睦后,宾客们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宴黎心底再次升腾起那扭曲的恶意,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恶意越发强烈。
她只能蜷起手指,用指甲轻轻扣压掌心,以此分散注意力。
9. 净给些没人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见王美琳对她说道:“宴黎刚刚从国外回来,第一次参加晚会,所以她想为大家弹奏一首钢琴曲助兴,要是弹得不好还请大家包涵!”
这种在宴会上鼓励小辈表演节目的行为很常见,许多为了给儿女增加曝光度的长辈都会这么做。
所以王美琳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觉得是她为了给宴黎造势。
但只有宴黎知道,她就是冲着为难自己去的。
毕竟,这种场面,在前世也是发生过的!
前世的宴黎主修计算机,对于器乐一道不算精通,但因为母亲的关系,她也能弹奏古筝,但钢琴就实在生疏了。
某次宴会上,王美琳也是这样的说辞,将她硬架上了台。
那时宴黎辩解说自己只会古筝,王美琳从善如流给她上了古筝,却在乐器上面做了手脚,导致宴黎难堪了许久。
此后,宴黎便发了狠地练习钢琴。
重生后,再次遇见同样的刁难,宴黎捕捉到王美琳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优雅颔首。
王美琳知道宴黎从未学过钢琴,今日故意为难她,就是让她在宾客面前出丑。
可是在看到宴黎那副神情后,王美琳在心里对自己的计划有了一瞬间的怀疑。
她为何看起来如此自信!?
宴会厅里本就安置着一架钢琴,为了烘托气氛还专门有人弹奏。
当宴黎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弹钢琴的服务生就直接让出了位置。
王美琳笃定宴黎根本不会弹钢琴,所以根本没想过在这上面动手脚。
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处心积虑要给宴黎难堪,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月光被雾化玻璃滤成冷青色,如薄银浇在三角钢琴漆面上。
宴黎垂颈落座,束腰礼服勒得她有些呼吸不畅,这使得她的脊背挺得更加笔直优雅。
当指尖触上琴键的刹那,所有枷锁化作袅袅颤音——她开始狩猎!
左手低音区浮起雾霭般的和弦,右手旋律像露珠从蛛丝滑落。
宾客们不自觉屏息,香槟气泡在杯底惶恐碎裂。
安放在钢琴旁边的麦克风,此刻成了宴黎的帮凶——每个踏板的沉吟、每次指尖离键的叹息,都放大成心尖的搔痒。
隐在人群之后的云以修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端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那旋律他再熟悉不过——肖邦的《离别曲》。
他曾经在母亲的葬礼上,也弹奏过。
今日晚宴,云以修姗姗来迟,没想到刚一踏进大厅,就看见了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宴黎。
旋律响起的那一刻,云以修一瞬间便想起,那年母亲棺木上融化的冰霜。
“他来了。”
耳麦中传来简单的三个字,令快要演不下去的宴黎扬了扬唇角。
于是,她在转调时忽然加重无名指力道,错音!
一个尖锐的降E刺破梦境。
随即她的手腕陡然柔化,将错音裹进即兴颤音,那原本断裂的乐句,竟如丝绸被火舌舔舐边缘,烧出更凄艳的破洞。
一曲结束,经过宴黎这么一处理,让原本的经典曲谱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王栖玥嘴角刚扬起,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嘲讽意味。
她看着仍旧坐在钢琴面前的宴黎,端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早让你别逞强了,现在弹错了丢脸了吧?”
王美琳这时候也跟着落井下石,“这孩子学艺不精,让大家见笑了。”
宴黎一言不发地随着这两母女表演,她端坐在钢琴凳上,在旁人看来显得无措又尴尬。
这时,一道儒雅温和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其实肖邦原谱上这一段本就存在争议,我认为宴小姐这么弹并没有破坏曲调整体的和谐,反而增添了一些新意。”
一道身影越众而出,他穿着英国Scabal’s的冰川灰色系西装,领带夹装饰着鸽血般的殷红宝石。
整个人显得矜贵又优雅,不是云以修还是谁?
只是相较于平时的低调内敛而言,今日的云以修真正彰显了作为世家贵公子的气度。
他的手指上戴着铂金关节戒,整理衣袖时会不经意间露出腕上的百达翡丽,甚至袖口都是同色系的翡翠石。
行走间,云以修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目不斜视,却也无人觉得有不妥无礼之处。
王栖玥一眼看见了云以修,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与娇羞来,她的嗓音在不知不觉间比先前轻了一度。
“云先生,你终于来了!”
面对热情的王栖玥,云以修只是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与之错身而过,径直走到宴黎身边。
王栖玥:“???”
王美琳:“!!!”
宴黎:“”
宴黎仰头看着走近的云以修,他的神情柔和又镇定,仿佛对于今夜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那唇角无法掩饰的笑,是对眼前所见所闻的满意。
宴黎几乎是一下子就理解了云以修那略显愉悦的神情,在他看来,眼下和将来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出王子与灰姑娘相遇的戏码。
浪漫的,梦幻的,令人向往。
既然如此,便再将他的美梦编织得完美一点吧。
宴黎适时地做出了一种认出熟人,并大感惊讶的神情。
“云先生?你也是应邀前来参加宴会的吗?”
云以修见少女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礼服,坐在钢琴前的她美得好似一株水晶玫瑰。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我的确是受邀前来的嘉宾,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与你共弹一曲?”
宴黎其实弹得有点累了,但是她更加不舍得放过让王栖玥和王美琳难受的机会,因此点头答应了。
云以修脱掉了西装,露出内里白色衬衣,这令他的清冷疏离淡化了一些,显得更加清隽温和。
他与宴黎同坐在钢琴凳上,抬手做好动作的时候,微微侧头与她示意。
云以修此时离得极近,那张脸也格外清晰。
他的眉骨与鼻梁构成了完美的希腊雕塑线条,眉尾却天生带着三分下垂弧度,显得优雅又温柔。
尤其是他的下唇中央,还有一粒极小的朱色小痣,在前世的印象里,他动情的时候,那颗痣的颜色会加深......
云以修见宴黎定定注视自己似乎出神的模样,心里的愉悦更多了几分。
今日出门之前,他可是为了自己的外表花了一番功夫的,此时看来,努力没有白费。
一声轻笑响在少女耳畔,仿佛惊醒了梦中的蝴蝶。
宴黎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她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面上恰到好处地浮上一抹殷红,声音柔柔道:“我准备好了。”
云以修点点头,转过脸去,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淡不下去。
收敛心神,开始弹奏。
云以修没有告诉宴黎自己打算弹奏的曲目,他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跃动着,好似一群优雅舞者在翩翩起舞。
月色光辉流泄在黑白琴键上,被谱写成美妙乐章。
很快,另一双手也加入了合弹之中,让这曲调增添了一分梦幻的色彩。
独舞变成了双人舞,和谐又自然。
大厅中早有人听出来,二人弹的是李斯特《爱之梦》第三首。
那欢快灵动的旋律从二人的指尖上流淌而出,仿佛令整个大厅弥漫起粉色泡沫。
“真美啊!”有人忍不住感叹出声,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合弹的二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心有灵犀,两个外貌同样优越的人坐在一起,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彼时也终于有宾客认出了云以修的身份,他发出一声低呼后,赶紧跟同伴们解说。
很快,大部分人都隐约知道了台上那个年轻人的来历。
相较于商界,云家的成分要超然许多,作为百年传承的世家,除了雄厚的家底之外,在另一些层面也是有些势力的。
因此,云家向来很低调。
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云家的,这也就导致云以修刚到场的时候,在场之人一时没能认出他来。
随着云以修身份的曝光,众人再看台上合奏二人时,纷纷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云家公子对晏家小姐的态度,似乎很不一般啊!”
“这王美琳还真是好本事!”
“就是就是,连云氏这样的势力都能攀附上,看来霓裳科技将来大有作为啊!”
......
嘉宾们的窃窃私语传入王美琳和王栖玥的耳中,两人挺着脊背站在原地强撑笑脸,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看着台上“琴瑟和鸣”的两人,王栖玥恨不得上去将宴黎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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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恨地瞪了母亲王美琳一眼,都怪王美琳的昏招,竟然成就了宴黎那个贱人的好事!
王美琳接收到了女儿埋怨的眼神也是有苦说不出,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哪里知道宴黎那丫头竟然还会弹钢琴呢?!
还有,云家公子似乎是认识宴黎的,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又是几时有的交集呢?
王美琳感受着宾客们艳羡嫉妒的目光,整个人怄得快吐血。
她倒的确是想攀附上云家,可要嫁入云家的得是自己的女儿才行。
那宴黎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只是看云家公子的反应,宴黎那死丫头竟是入了他的眼!
偏偏这时候还有太太们前来跟王美琳八卦的,话里话外都是在探听云以修与宴黎之间的事情,惹得王美琳很是不高兴。
王栖玥在旁边听着一群人或恭维或嫉妒的言语,一颗心宛若油煎般难受。
云家公子气度翩然,本来应该跟她王栖玥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可是现在竟叫宴黎占了先机。
那贱人定是高兴坏了吧?!
宴黎并没有王栖玥想的那么开心,甚至相比起对云以修的兴趣,她对于王美琳和王栖玥的反应要更在意一点。
她们两个,一定气坏了吧!
一曲结束,云以修委婉拒绝了上前搭关系的宾客们,拉着宴黎直接离开了。
王栖玥想上去刷存在感都没来得及,看着两人款款离开的身影,她一双美目恨得都快喷出火来。
云以修想带着宴黎去人少的露台小叙,可宴黎哪能让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
她堪堪站在离云以修三米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失落与惆怅。
“所以电竞馆的你和现在云氏继承人的你,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云以修不意外宴黎能识破他的身份,毕竟今天出现在这里,他就没打算隐瞒了。
看着少女眼睑微垂,一副被欺骗了的落寞神情,云以修的感觉心口仿佛被牵扯了一下。
他走近她一些,认真解释道:“之前没有跟你表明身份是我不对,那时我在同学的店里做实地考察,遇见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我不想因为身份的问题结束那个意外,所以就留了下来。”
宴黎有些惊讶于堂堂云大少爷还会诚恳道歉。
不过,仅仅是这样,可不够哦!
她略显苦涩地笑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以后恐怕没办法再如从前那般相处了,我只是晏家最不受重视的女儿。”
要想把这处灰姑娘与王子的戏码演得更真实一点,灰姑娘的境遇就必须越发凄惨一点。
辛德瑞拉穿上仙女教母给的礼服,成了舞会上最美丽的女子,但一到十二点,她就会重新变回那个狼狈的灰姑娘,饶是如此,她也还是令王子魂牵梦绕。
云以修从小养在注重规矩传承的大家族中,那种与生俱来的地位和优渥的教育使他天然具备救世主情节。
宴黎越是表现得凄惨一些,他就会越上头。
微风轻抚,将少女身上那熟悉的香味挟来,令云以修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他生怕宴黎转身走掉,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但受到自身修养所迫,又生生止住了这有些逾越的动作。
“不是这样的,请你不要因此疏远我,我正是为了与你拉近距离,才安排了今日的见面。”
为了打消宴黎的疑虑,云以修将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
他利用云家的力量暗中抬举晏家,同时以此向晏家施压,让晏家接受宴黎这个女儿。
虽然与云家比起来,晏家的势力实在不值一提,但重新回到晏家的宴黎好歹也算是豪门千金了。
那样一来,两人之间的差距起码要小一些,往后的可能也会多上一些了。
“不过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你回到了家里,总比之前孤身一人在外流浪来得好些。”
宴黎觉得这话听来腻味,只是抿唇微笑。
他果然还是这个德行,做所有的事,都只是从自以为是的角度看待问题,以为你好的名义,净给些没人要的东西。
给狼青草,给鱼天空,给流浪者荣誉,给独行者以爱...
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看到的人间疾苦都是何不食肉糜式的悲哀。
也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骗!
10. 静等好戏
“原来你帮助了我这么多,我竟不知道!”宴黎面上流露出感动之色。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而是为了我自己。”云以修眼中的温柔浓郁到腻人,他道:“为了能离你更近一点。”
“云先生...”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云以修,行简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行简。”
“云先...行简。”在云以修的注视下,宴黎改了称呼。
云以修的神情显得越发满意,他含笑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宴黎,再次表明心迹。
“我的母亲也是早早就离我而去,我与你是一样的遭遇,所以有时候总能与你感同身受,或许这世上的缘分总是如此奇妙,令我们两个人遇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与你继续走下去。”
他的话坦诚而又直白,配上那张清隽的脸和矜贵的气质,真的很能打动人心。
宴黎除外。
她和他的境遇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他起码还有一个看重自己的父亲,还是云氏的继承人,即便是有了继母,也不会撼动他的地位。
而她,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她的身周全是窥伺的恶鬼。
只有成为最恶的那只鬼,才能冲出无间地狱。
“嗯,我知道。”
夏夜的晚风格外温柔,舍不得吹散少女的低喃,就连月色也在这一刻变得美丽动人。
宴黎状似羞赧地抚上耳后,手指轻敲,给那头已经明显不满的人发送了稍安勿躁的信号。
王栖玥眼看着云以修被宴黎给拐走了,正暗自生气的时候,姑姑宴如云这个时候还找上来了。
“我说栖玥,你妈是怎么想的,竟给宴黎那丫头牵上红线了,云公子那么好的条件难道你妈还看不上?”
宴如云穿着一条深色旗袍,配着一条雪白狐裘披肩,显得优雅又贵气,此时正满脸不可思议地质问王栖玥。
“早知道你们看不上给我们家清窈也好啊!噢哟,多可惜了!”
王栖玥听了这话只感觉心口又中了一箭,这会儿看着这个状况外的姑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呵,姑妈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挑大白菜呢,人家云公子还没表态,您倒先安排上了。”
说着气鼓鼓地走了,留下一脸莫名的宴如云。
王栖玥找到王美琳的时候,后者正为着晏斌骁头疼呢。
王美琳本想带着自己的好儿子认识一些人脉,结果这小子一个没看住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正恼火间,一转头就看见了满脸怨念的王栖玥。
“哎哟我的祖宗,今儿你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怎么跑来找我来了?”
王栖玥听了王美琳的话,一张脸更黑了。
她难道不想找云以修吗?
他和宴黎两人私聊的时候,露台外头还守着一个助理小赵,不管来的是谁都给挡在外面。
她是半点机会也没有!
“妈你也真是的,干嘛要安排那一出啊,现在别说博得云公子好感了,我连他面都见不到!”
面对女儿的埋怨,王美琳也自知理亏。
“好了,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你急什么?”王美琳看了女儿一眼,想起今日出了风头的宴黎,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那丫头不过是会些狐媚子手段,不就是想嫁进云家成为高高在上的阔太太吗?呵!凭她那点能耐还不够!”
王美琳丝毫不认为自己对宴黎的猜测有什么错,毕竟她和王栖玥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被宴黎那个死丫头占了先机而已。
“你放心,云家少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王美琳拉着王栖玥的手,既是对女儿的安抚,也是内心给自己的决断。
宴黎不知道王美琳有什么样的谋划,也根本不在乎。
晚宴结束,宴黎坐上了云以修的车允许他送自己回家。
从月湖山庄出来,车子匀速行驶在月湖大道上,两旁的路灯照下明亮的光线,给车内的气氛增添了几许静谧。
云以修从后视镜中看见闭上眼睛的宴黎,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没舍得出声打搅。
毕竟在他看来,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聊天。
此刻,享受这一时的宁静就很好。
而宴黎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此时正在脑中复盘今日的事情罢了。
织了那么久的网,猎物的脚终于触上了蛛丝。
云以修表白心迹,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棋局已经开始,这回她要做执棋人,静等一出好戏。
云以修将宴黎送回了观澜西路的公寓,他亲自下车给宴黎拉开车门。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等宴黎下车后,云以修看着这里的居民区,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道:“我给你找一处环境更好的房子怎么样?”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以二人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她好了。
宴黎微笑拒绝:“不用了行简哥哥,这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有我很多回忆。”
云以修如果安排房子的话,那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她绝对不会接受。
前世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接受他的金丝牢笼,如今她可不会轻易引颈受戮。
男人总是得寸进尺的,一旦觉得自己付出了一点,就会下意识想要得到成倍的回报。
云以修那样的人,给出手的东西好是好,但可满足不了宴黎的胃口。
现在扮演一个坚强吃苦小白花的形象,当然会获得云以修更多的怜惜,也会让他更加在乎自己。
蜘蛛在捕食猎物的时候,是要完全麻痹猎物后,才会开始任意索取。
她看上的东西,可是要自己去拿的!
云以修看着宴黎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一下子就猜到她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刻,同病相怜的感觉令他越发为她感到心疼。
云以修想伸手抚上宴黎的脸颊,最后只是克制地为她理了理鬓。
他的声音低沉,混合着月色下悄然浮动的花香,勾人心弦。
“没关系,以后你会有我,会有家人。”
宴黎从善如流地点头应答,心底却止不住地冷笑。
放心吧,我的未来不会有你们这些人!
为了稳固一下效果,宴黎又陪着云以修演了一会儿戏,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今夜的演出完美落幕,她还需要做好善后工作。
“Eli,别告诉你是真的打算嫁给那家伙。”
云以修离开后,路易斯的声音直接从耳麦中响起。
“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宴黎平静回答。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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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斯显然不太相信,他道:“是吗?可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近了。”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宴黎本不想跟路易斯透露过多信息,但看这架势,要是再晾着他,这家伙恐怕又要搞事情了。
“导师。”宴黎的语气带上一分无奈,她道:“你难道忘了吗?我那位好继母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嫁入云家。”
王美琳从来没有将宴黎当做过自己的家人,也从来不会施舍半分善意给宴黎。
今日宴黎抢走了本属于王栖玥的“好姻缘”,叫王美琳怎么能不恨?
她一定会做点什么事情来拆散自己和云以修,无论她做什么,必定会搅乱局面。
到那时,宴黎才能借势而起,才有可操作的空间。
她只希望,王美琳能有本事一点才好!
路易斯经过宴黎的提醒,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
“真不愧是你Eli,到现在看来,这个游戏似乎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我也忍不住有些期待了呢!”
宴黎嘴上说着:“恭请你的期待,导师。”
心里却在暗骂:期待吧,期待哪天我把你也给玩进去!
在宴黎期待着王美琳棒打鸳鸯的时候,后者还没来得及搞事情,就收到了云家的请帖。
云家当家主母,云以修的继母林舒涵邀请王美琳到家中小叙,为的无非是云以修的事情。
这位云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从来住在云端的一个人物,竟也动了凡心。
云以修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丝毫隐瞒,回家就给自己的父亲云伯文说了宴黎的事情。
对于儿子忽然喜欢一个不知根底的小姑娘这件事,云伯文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让妻子林舒涵安排见一下晏家人,先探个底再说。
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会面。
对于云家的邀约,王美琳没有理由拒绝,她正愁没有机会攀附云家呢。
王美琳拿出了自己最体面的穿戴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准备好的礼物登门拜访。
东江区虞园是一处极具人文历史底蕴和顶级地段价值的地方。
街道两旁是参天的法国梧桐,掩映着风格各异的花园洋房、ArtDeco公寓和经过精心改造的现代豪宅。
这里闹中取静,环境私密优雅,是顶级老钱和新贵共同青睐的区域。
云家的宅邸就位于此处。
当王美琳找到地方的时候,老管家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请进,夫人在里面等你。”管家姿态优雅有礼。
王美琳端了端气度,跟着管家进了云家,去到了林舒涵所在的会客厅。
那是一处装修复古的小规模花厅,林舒涵坐在欧式布艺沙发上,背后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窗帘被拉开,恰好可以看见窗外开得荼蘼的月季花。
见到王美琳的时候,林舒涵款款起身招呼客人落座。
王美琳一边与林舒涵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这位云家的现任主母穿着剪裁精良的米白色One-Piece连衣裙,发髻低挽,戴着简单款的Akoya珍珠耳钉,手指上是一枚低调但克拉数可观的婚戒。
别无配饰的她看起来却丝毫不显朴素,反而给人一种雍容镇定的气度。
两相比较之下,反倒衬得王美林这一身珠光宝气忒得艳俗。
11. 专属云以修的剧本杀
“云夫人真是清丽脱俗,保养得当啊,我方才还将你认成了令嫒了!”
林舒涵乍一看宛如一个待字闺中的年轻小姐,但据王美琳的了解,林舒涵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为了恭维林舒涵,二来也是因为被比下去后心里产生的不平衡。
林舒涵嫁给云伯文做续弦后,前后只生了两个女儿,没得儿子傍身的她,还得靠笼络原配的儿子过活。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林舒涵的日子也不见得多舒坦!
“她们还在上学呢,过两天放假了才得回。”林舒涵语调不疾不徐,“请坐。”
她的五官端正大气,看人时常带一丝若有似无、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双眼却平静深邃,难以窥见真实情绪。
王美琳一瞬间有种小心思被看透了的错觉,她抚了抚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依言在林舒涵对面落座。
佣人端上咖啡后,两人便开始了闲谈。
从霓裳科技聊到晏家,再到王美琳的几个儿女。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林舒涵总是有意无意地掌握主动权,几乎不动声色间将晏家的情况摸了个遍。
谈及晏家儿女时,王美琳当然是对自己的一儿一女大夸特夸,至于宴黎,则是毫不客气地泼起了脏水。
“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脾气便一直有些古怪,这些年越发左性了,她爸爸将她送出去留学,也是防止她惹事情,结果前不久刚回来就闹出了些事端。”
王美琳“不经意”透露了一些宴黎行业道德败坏人品好的谣言,丝毫不顾及家丑不可外扬的问题。
林舒涵全程只做听客,不发表任何看法,她觉得情报打探得差不多了,便客气地将王美琳送走了。
云伯文在书房里等着林舒涵,看到人来的时候,便直接问道:“怎么样?”
林舒涵也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宴夫人和行简看上的这位宴小姐有些矛盾,照晏家的意思,他们是想让晏家大小姐与行简成就好事,没想到却是二小姐得了青睐。”
林舒涵从王美琳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掐准了她的心思,此时与云伯文说起这事时,眼中浮起淡淡的嘲讽。
云伯文静静听着,问道:“宴家如何?”
林舒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晏家如今的当家主事人就是王美琳,这个人如何其实就代表了整个家宴如何。
她回忆着见到王美琳的前后始末,尽量委婉道:“宴夫人是个经商的好手,只是她为人浅薄了些。”
云伯文难得见到妻子这般不客气地评价一个人,他道:“你是在为那位宴二小姐抱不平?”
林舒涵嗔怪地看他一眼,唇角抿着羞怯的笑意,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番味道。
“我若是宴夫人,要排挤那继女,断不会用这样留人口舌的手段,所以才说她浅薄了些。”
林舒涵同样作为继室,其实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云伯文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反而是欣赏地看了妻子一眼,云家的当家主母就是需要智慧与格局的。
“行简那里先抻一抻他,让他先摸清楚自己的心意再说,若他一定认准了宴家二小姐,到时再说。”
林舒涵见云伯文竟然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立刻品出了他话里的味道,于是问道:“可是那宴二小姐有什么不妥?”
云伯文沉吟一下,没有瞒着林舒涵,将查到的信息给她看。
云以修和宴黎的交集是从电竞馆应聘开始的,之后顺理成章走到了这一步。
这一切在云以修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但作为旁观者的云伯文却品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林舒涵也猜到了丈夫在想什么。
她迟疑道:“若硬要掰扯的话,这两人相遇也确实巧合了些,但行简是自己去的那地方,没可能被人安排吧。”
况且,在搜查到的所有相关资料里,都找不出宴黎事先认识云以修并掌握其动向的证据。
一切都只不过是个捕风捉影的怀疑,然而恰恰是这样的疑虑,宛如卡在喉头的一根绒线,叫人难以忽略。
云伯文看着妻子道:“你也察觉到了吧,所以我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林舒涵想了想道:“那不如直接阻止行简和她来往?”
这点小事,是完全没有难度的。
岂料云伯文却摇了摇头,他道:“行简尚且年轻,从前将他保护得太好,现在也是该吃点苦头了,不管那姑娘图的什么,若最后能叫行简涨涨教训,也是好事一桩。”
照云伯文的意思,就是既要干涉两人的感情,又要适当地让云以修吃点爱情的苦,如果能让他看清人心险恶,那就最好不过。
这个度实在不好把握,毕竟以云家的势力,拆散小年轻两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所以搞这么麻烦,全部源于父亲教训儿子的心。
林舒涵无奈地看了云伯文一眼,道:“你也忒狠心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后爹呢!
虽然嘴上埋怨,但林舒涵是赞同云伯文的决定的。
她毕竟是云家当家主母,云以修就算是她的继子,但也是云氏继承人,这样做的确是对他有好处。
只有将云以修培养得更加优秀,她林舒涵的地位才会越稳固。
她与云以修之间是利益相关的,虽然亲情淡薄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果云以修是林舒涵的亲儿子,她不见得能放任云伯文坑自己的亲儿子。
......
宴黎本来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跟云以修共处,结果云家直接解决了她的烦恼。
云以修给她发来信息,表示自己被家里派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可能会耽搁两天才会回来。
“快去快回,我会想你。”宴黎面无表情地将这句话发过去,然后关掉手机照常上班。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先前在电竞馆包间闹事的那群大学生,今日竟然又来这里玩了。
宴黎记得那个叫王猛的青年当时还放下狠话,要搞黄这里的生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卦了。
王猛:无他,这里存的网费还没花完,而且这家店的设备是最好用的!
当他领着小伙伴进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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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认出对方的那一刻,气氛稍息尴尬。
王猛想起上次的不愉快,下意识就想要找回场子,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将心底里那点恶念生生憋了回去。
宴黎见他从头到尾没个好脸色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小角色她其实并没有看在眼里。
跟在几人最后的,是个穿着白色T恤的短头发青年,在路过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宴黎一眼。
那人脸部线条有些锋锐,冷白的肤色又将这份锋锐修饰得精致了许多,单眼皮的眼尾微微低垂宛如倦怠鹤羽。
即便与上次不同,宴黎还是认出了这人。
似乎是叫做,凌辰。
云以修出了一趟差后,便发现自己有出不完的差了。
今天去开会,明天去考察,走的地方越来越远,最后恨不能出国了。
他却不过家里的安排,只能把和宴黎的约会一拖再拖,到最后,他也终于回过味来了。
似乎,云家对于他的选择似乎不是太满意?
就在云以修终于意识到云家在阻挠他与宴黎后,王美琳也开始出手了。
那夜由王美琳举办的晚宴,云家的出席在业内圈子造成了一些轰动,尤其是云家公子对晏家小姐的态度,似乎格外不同。
这样的消息在经过王美琳的刻意宣传后,几乎火上了新闻头条。
豪门与世家联姻,外行人看的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内行人看的是利益牵扯。
只是,在宣传的消息中,那位被云家公子青睐的却变成了晏家大小姐王栖玥。
王美琳这一手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通过舆论宣传直接拱火,先将云家架上来再说,二来也为王栖玥造了势。
至于宴黎那里,王美琳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等到她成功与云家牵上了线,女儿嫁入豪门还不是指日可待?
宴黎很快收到了王美琳通过穆清窈发来的邀请,让她去晏家谈判。
王美琳找她是为了什么,猜都不用猜。
面对传递消息的穆清窈,宴黎直接撂给她一句话:“她既然要求人办事,就亲自过来谈。”
穆清窈带着宴黎的话回去了,王美琳听了气得迁怒穆清窈:“真是白长这么大了,办个事都办不好!”
穆清窈有些不高兴,道:“这也不关我的事,再说了表姐她本来与你们关系就不好,现在舅妈你还做那样的事,她能乐意来才怪了!”
那晚的宴会穆清窈也是在场的,自然知道云以修中意的是谁,后来发现王美琳搞出这么一手,她属实有些看不过眼。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王美琳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宴如云出声制止了她。
穆清窈不情不愿地低头闭嘴,宴如云转头与王美琳道:“她还小,不懂事,不过你这事儿办得的确不地道。”
穆清窈还以为老妈要为自己说话,结果下一刻就听见她道:“你大肆宣扬栖玥与云家公子的事,要是人家没看上栖玥,回头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王美琳冷笑一声简直懒得跟这个大姑子多说,都是扒皮吸髓的主,谁还不知道谁的小算盘了?
12.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她宴如云这是指望着给自己女儿划拉好处,想着要是王栖玥没成功,让穆清窈顶上去呢!
“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王美琳斜了宴如云一眼。
“再说了,宴黎那丫头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看不是个好打发的,咱们总要拿出点东西才能歇了她的心,你也是晏家的一份子,难道就不付出点什么?”
宴如云听了王美琳这话,险些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
她忍不住尖声道:“我说弟妹!是你想让你女儿占了黎丫头的好处,我什么也没捞着,怎么还让我出东西呢?!”
真是好一个又吃又拿的周扒皮!
宴如云心里暗骂,十分清楚王美琳的精明之处,她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着了这女人的道,便顾左右而言他地扯故离开了。
看着带着女儿逃也似离开的宴如云,王美琳满脸鄙夷。
这个大姑子从来都是个只看得见眼前几分毛利的人,不肯出点力,还总想着占人便宜。
说什么也没捞着?
难道晏家和云家攀上关系后,对她宴如云没好处?
罢了,既然她不识好歹,自己也没必要拉拔那么多!
只是,少了个出头鸟,宴黎那个死丫头就要她一个人应付了。
想要那丫头心甘情愿离开云以修,只有用能打动她的东西来换才行了。
那丫头好不容易被自己赶出了晏家,恐怕此时最想要的就是晏家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遗产,股权...
王美琳一想到可能会付出的东西,心里就止不住地肉痛。
哼!等着吧,等成了好事,给出去的东西,她王美琳能收回来一次,就能收回来第二次!
宴黎在王美琳托穆清窈给她带话时,就知道自己该给云以修上强度了。
大团圆的完美爱情固然美丽,但求而不得的虐恋情深才更令人念念不忘。
一个被继母处处刁难的小白花,连感情的事情都没办法做主,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悯?
到那时,就轮到她予取予求了。
菟丝子依附宿主时看似柔弱不堪,可是掠夺生机时,却毫不留情。
宴黎可没有真的打算嫁给云以修,在她眼里,始终是一份可供掠夺的养料,是往上爬的第一块基石。
她要的仅仅是他能提供的能量,哪怕是利用他的感情,那也算是他还上辈子的债了。
从目前情况看来,似乎云家也在有意无意地插手两人的感情,这个发展正中宴黎下怀。
这下,所有人都在陪着云以修上演一出真人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杀,就看正主本人够不够沉浸了。
云以修为了宴黎专门回家与父亲谈了一次,结果显然是不不欢而散。
就在云以修与云家抗争的时候,宴黎终于与王美琳见了面。
王美琳没能通过穆清窈将人叫到晏家去,她即便心里再气,为了自己的女儿,也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而地点,则是由宴黎选的。
云杉大道的另一边是东江区的CBD,位于写字楼顶层的是一家名为铂幕的高档咖啡馆,平时需要预约才能进。
王美琳来到咖啡馆的时候,宴黎正坐在窗边看风景。
她穿着剪裁精良的微收腰午夜蓝混纺西装,米白色V领丝质内搭露出锁骨线条,同色系微喇九分裤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是一双浅口高跟鞋。
身上是极其克制的珠宝配饰,搭配简约的法式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下颌线。
整个人并不张扬,却也不可侵犯。
服务员将王美琳领到属于她的位置,又上了咖啡茶点后,便没再打扰。
这家咖啡馆的地势高,从窗外看出去,入夜的东江区霓虹闪烁,灯光璀璨。
与白日的繁华忙碌不同,夜晚的东江区更显富丽堂皇。
宴黎对于王美琳的到来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好似她面对的只是空气。
这种忽视令王美琳很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就想讥讽宴黎两句,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忍了下去。
端起咖啡杯小饮一口,王美琳准备打开话题。
“早让你去家里说,清净又自在,非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即便她已经告诫自己要态度好一些,但一开口还是现了原形。
不过这句话好歹让宴黎有了反应。
她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一双黑黝黝的眼眸直视着王美琳,带着一丝笑意,却叫王美琳下意识避过。
“家里?阿姨恐怕是忘了,那可不是我的家,我在那儿可不比在这儿清净自在。”
王美琳暗咬后槽牙,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爱刺人。
但她好歹还记着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着气道:“说什么胡话,你要是想回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王美琳嫌弃宴黎说话噎人,宴黎也同样嫌弃王美琳说话恶心。
她根本没那个耐心跟王美琳拉家常,直接打断道:“你要是不说为了什么来找我,我可就走了。”
她的时间没必要浪费给这种人。
王美琳对于宴黎说一不二的性子有深刻的印象。
她明明记得这丫头之前还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就变得这么古怪起来。
生怕宴黎真的起身走人,王美琳也不装了,直接道明来意。
“你把云家公子让给栖玥,条件你尽管提。”
宴黎不意王美琳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抬眉看了王美琳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王美琳既然已经开口了,后面的话就好说了,她见宴黎沉默,转而还开导起对方来。
“这也是为了你好,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你有什么?云家是什么人家,能要你这样的人做儿媳吗?”
王美琳颇有些苦口婆心地道:“你也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合该懂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不要以为云家公子对你有意思,就能保你做豪门太太,男人的心是最容易变的!”
“与其为了那点子虚乌有的爱情,还不如要些实在东西在手上。”
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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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说了一长串没有停歇,宴黎也没有出声打断。
难得这毒妇还能对她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宴黎几乎要给王美琳加印象分了。
想想她的母亲苏明璃,活得还没有人家明白,靠着一点承诺做美梦,到最后死得那么无声无息!
偏偏这么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她宴黎也还是死过一次才醒转过来。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不得不佩服人家王美琳,为人不怎么样,但脑子倒是好使。
王美琳说了半天,见宴黎木着没反应,不耐烦道:“不管如何,云家公子你是想也别想了,我现在在这里跟你好好谈是给你脸,如果你不同意,到最后你不光得不到人,连钱也别想拿!”
以宴黎现在的处境,王美琳自忖对付她可不止一种手段。
只要宴黎放弃云家公子,给点好处费大家欢喜,要是闹得不好看,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地步可就怪不得她了。
见王美琳掀了牌,宴黎也不跟她客气了。
提条件是吧?
“第一,把云杉大道那套原属于我母亲的商铺过户给我;第二,一次性支付1800万作为“亲情补偿金”,我要银行本票即时兑付;第三,我要霓裳科技10%的干股分红。”
云杉大道的那处商铺原本就是母亲苏明璃的嫁妆,价值2000万,后来被王美琳给侵吞了。
至于宴黎提出的补偿金和干股分红,作为晏家女儿,她也理应得到。
只是份额没有那么多而已,甚至还远远超出了宴黎应该继承的额度。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玩了一手破窗效应。
先提出一个王美琳远远无法接受的价格,才能交涉出令宴黎满意的条件。
否则以王美琳那种奸商本质,即便宴黎一开始提出合理要求,她也会一压再压!
这就是所谓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王美琳听宴黎一条一条地提要求,一双眼睛也跟着瞪得越来越大,到后来都恨不得立刻缝上那张嘴。
她不是没有做过宴黎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死丫头竟会如此贪得无厌!
“那不可能!”
王美琳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直接拒绝了宴黎的要求,甚至为自己打算与之好好谈判的想法感到耻辱。
什么人呐!
她怎么不说让自己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她?!
宴黎等王美琳恨恨灌了一口咖啡,气稍微喘匀了才开口:“你说的,有要求尽管提。”
“那也没让你提这种要求啊!谁给你的脸?”
宴黎抿唇一笑,道:“真有意思,阿姨都有脸说出叫我让位的话,我怎么就说不得那些话了。”
王美琳被宴黎这么一噎,脑子也勉强清醒了一些。
都是因为被这死丫头气糊涂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王美琳看着宴黎的双眼微微眯起,内里精光一闪,道:“跟我玩这一套是吧,你这样的条件没得谈,我只给你500万,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就是讨价还价?谁还不会!
13. 男人总是有些贱性
宴黎见王美琳露出那副市侩模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商人之间无非就是利来利往,斤斤计较,大家聚在一起,拼的就是耐心和毅力。
可宴黎此时不想有这个耐心,她盯着王美琳微微倾身向前,幽幽道:“阿姨这么没有诚意的话,不如先看看这个呢。”
说着话,宴黎将一只平板递到了王美琳面前,后者只是随意一撇,眼神便瞬间凝住了。
无他,平板上面记录的信息全都是王栖玥的黑料,且条条铁证如山,放出去绝对将王栖玥从云端锤到地底。
剧组霸凌的内部工作群聊天截图,滥用公益慈善进行税务抵扣的财务报表与采购合同。
甚至关于阴阳合同的资金往来流水账目都一清二楚,其中有些钱还流进了王美琳的腰包。
看着那无懈可击的证据,王美琳一双眼睛简直要瞪得充血,她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宴黎,恨不得上去吃了她。
小混蛋,敢阴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栖玥欺负组内小透明就算了,这种事情不过是小事,即便曝出来找个公关处理一下也就过去了。
但涉及到逃税阴阳合同这种事,可是事关前途的,她没可能会藏不好尾巴。
可是,这种东西竟然会完整地摆在这里!
证据充分,王美琳就是抵赖也做不到,而且宴黎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将这些东西摆给她看,就根本不怕她销毁。
王美琳动了真怒,宴黎却丝毫不慌,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下巴微扬,好似正在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现在阿姨能好好谈了吗?拜托不要再说那些不着调的鬼话了。”宴黎并不打算回答王美琳的话,而是重申自己的诉求。
那些被王栖玥自认为藏得很好的证据,在宴黎面前根本没有安全性可言。
她的导师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却也是数据网络中杀出来的无冕之王,她这个学生又会差到哪里去。
上辈子她是不屑于做这种事,这辈子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王栖玥的命是命,她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如果真的逼她走到爆料那一步,那只能怪王美琳狠心,怪王栖玥命不好!
王美琳死死盯着宴黎半晌没说话,眼神闪烁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显然也是在不断做着取舍与抉择。
宴黎静静等待着她的答复,也等待着她在心中评估自己女儿的价值几何。
不出意外地,王美琳还是选择了和谈,只是宴黎提的要求实在过分,她当然不可能全部答应。
两边做出一番取舍后,王美琳答应将云杉大道的商铺转让给宴黎,同时支付宴黎800万现金,至于干股分红,那是想也不要想。
宴黎需要做到的就是让出云以修,同时将那份黑料的所有证据交出来。
她知道这已经是王美琳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要是再不依不饶,那么对方可就要撕破脸了。
“一言为定,烦请阿姨尽快把合同带过来。”
见好就收,宴黎也不耽搁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备份资料!”王美琳咬牙切齿提醒她,宴黎拿出来的证据只是谈判的筹码,她一定还有备份。
宴黎耸耸肩,道:“我什么时候拿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会把资料给你。”
看着施施然离去的宴黎,王美琳忍气忍得快要抓狂,她很想大发一通脾气,可偏偏这里是在外面。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将一张账单递到王美琳面前,微笑道:“这位夫人,请买单。”
王美琳气糊涂了,直接问道:“我还要买单?!”
服务员继续保持礼貌微笑道:“是的,刚刚跟您一起的那位小姐说,今晚的消费由您买单,这里一共是八千六百五十元整,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王美琳:“什么!!两杯破咖啡收我八千,你们家用金子泡的啊!!!”
宴黎回家的路上,手机一连收到王美琳好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隔着手机她都能知道王美琳此时有多么气急败坏。
除了王美琳的电话之外,还有云以修打来的电话,宴黎也同样选择了没接。
最近路易斯那家伙对她盯得有些紧,她最好冷落云以修一段时间。
再者说了,男人总是有些贱性,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忽冷忽热才最容易上头。
云以修发现,自从那夜晚宴后,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与宴黎见面了。
因为家里的阻挠,云以修没能再去纽扣电竞馆。
平时联络都是通过手机,甚至连说好的约会都一拖再拖。
为此,云以修感到由衷的愧疚。
更令他感到慌乱的是宴黎对他的冷落,她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一定是在怪他吧?
云以修心里有些发堵,抛掉了家里给他安排的杂事,去电竞馆找宴黎。
可是,电竞馆的服务员告诉他,宴黎这两天请假了,根本没来电竞馆上班。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请假,是老板允许的,店里的电脑坏了都是我和小李两个修...”
前台还在絮叨着不知道宴黎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大厅c区那边有台机子中了病毒,他们搞不定。
云以修没心情跟他多说,转头出了电竞馆,一个电话打到沈炫明那里。
沈炫明昨晚在夜店嗨到天明,这会儿睡得正香甜,被云以修催命一样的电话吵醒,整个人怨气深重。
“什么?哪个宴小姐?哦,你说她啊,好像是生病了,在哪个医院?开玩笑,我是她老板,哪管得了这...好好好,你是老大...”
没有问到想要的信息,云以修黑着脸挂掉了电话,转头让助理赵安志去查宴黎住的医院地址。
面对自己的直系老板,小赵只能撂下手头一大堆事情,任劳任怨去查。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查到的,因为宴黎根本就没有主院,那只是她请假的一个借口罢了。
此时的她正在家里查资料。
王美琳答应她的条件后,动作很快,第三天一早就把电子档的公证材料送了过来。
所有材料加起来足有三百多页,以王美琳的性格,要说这些条款清清白白,王美琳自己都不相信。
为防吃大亏,宴黎只能慎重查看。
保险起见,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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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律咨询平台进行咨询。
但是宴黎不知道的是,这种涉及大额财产纠纷的复杂情况,即便是专业线上咨询,也不会轻易受理的。
因此,她一连问了好几位持证律师,对方都要求她线下见面。
宴黎犹豫一下,决定再试试,实在不行就线下咨询。
结果,还真就有一个胆子大的热心律师,那人的聊天框弹出来的时候,宴黎只能看见她的名字。
陈惜萍。
是个女人,至于其他的信息,因为她本人进行了权限设置,宴黎并不能轻易查看。
她将大概情况告知了这位叫做陈惜萍的律师,对方爽快地表示可以帮忙看看。
陈惜萍甩过来一个邮箱号,宴黎将材料发给了她。
在等待的过程中,宴黎还想着要不要查查陈惜萍的底细,结果对面的动作意外的快。
大约四十分钟后,陈惜萍就扫完了那份长长的材料,然后直接给宴黎弹了一个语音通话。
宴黎愣了愣才接通,对面传来一声“喂?”
或许是因为高强度的精力消耗,陈惜萍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宴黎回了句:“你好,陈律师。”
陈惜萍听见宴黎的声音后,为后者的年轻而感到惊讶,她本以为手上过着几千万业务的宴黎,起码该是个中年女性才是。
“宴小姐真是年轻有为!”陈惜萍忍不住赞道。
宴黎眉目莞尔,同样道:“陈律师也不逞多让。”
从声音听来,陈惜萍也十分年轻。
陈惜萍十分满意“陈律师”这个称呼,她对宴黎的态度又好上了一分。
两人简单地打过招呼,陈惜萍便直入主题,给她讲明合同中的不妥之处。
果然,王美琳那样的人,就是不会轻易吃亏的主。
在长达三百多页的材料里,夹着一条声明备注,宴黎要想得到那800万的现金支票,她必须要签署《遗产放弃声明》后才能生效。
“这条的位置藏得有些隐蔽,我猜你恐怕不知情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点建议。”
陈惜萍懒懒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她说得坦诚,丝毫没有揭破别人隐私的自觉。
“像这种遗产纠纷我略知一二,你也不用感到担心,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宴黎:“不用,没那个必要,只有这个地方有问题吗?”
王美琳在这种地方耍小聪明,却不知道晏承远的遗产宴黎本来就没打算要。
就算那些遗产里有宴黎的份,也绝不会多到哪里去,与其为了那点东西跟王美琳没完没了地扯皮,还不如一刀切了干净。
对于宴黎的问题,陈惜萍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不确定,起码从文件上看,没有明显的漏洞。”
宴黎表示了解,也知道陈惜萍已经尽力了,痛快地将咨询费转了过去。
“谢谢老板!”对面谄媚地道了句谢,直接切断通讯。
宴黎打开刚刚查到的资料,瞟了一眼,眉梢微扬。
东大的法学在读研究生,今年才22岁?
很优秀嘛!
14. 藏起来的委屈不算委屈
确认了陈惜萍的业务能力还算靠谱后,宴黎没有再探究别人隐私的打算。
王美琳催问她几时签字的时候,宴黎直接答复让她明天来。
在这件事情上,王美琳十分有行动力,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材料和证件过来了。
鉴于上次被坑的经验,这次的签约地点是王美琳定的,选在了一家清净的茶馆里。
宴黎当着她的面,将那份厚得夸张的材料仔仔细细翻了一遍,确认跟发过来的电子档没有误差后,这才慢吞吞签了字。
王美琳忍着性子喝完了一整杯茶,见到宴黎终于签了字,立刻伸手道:“我要的东西!”
宴黎将“黑料”备份U盘递到了她手里。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王美琳警告她:“要是这些东西曝光出去,我第一个找你的麻烦。”
宴黎无所谓地耸耸肩,十分光棍地回道:“同样的话送给阿姨。”
王美琳眼神闪烁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人。
宴黎看着王美琳留下来的东西:支票和房产证。
如果不是她捏着王栖玥的把柄,就算是有云以修这个契机,王美琳也断不可能下这么大的血本。
饶是现在东西就在面前,宴黎也不能百分百信任王美琳。
她到底还在哪里挖了坑?
宴黎将视线移到了那份店铺房产证上,打算找一个律师事务所帮忙调查一下。
如此打算之际,云以修终于找了过来。
“黎黎,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没在医院里?我到处找你。”
云以修是在观澜西路的居民区门口等到的宴黎,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盛夏时节,让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被晒得脸色微红,额头沁着一层薄汗,除了看起来有些疲惫之外,却丝毫不显狼狈。
宴黎这两天忙着跟王美琳斗智斗勇,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号便宜男友。
她顿了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表情,惊讶道:“你去医院找我?”
云以修点点头:“嗯,我找遍了东江所有医院,都没有看见你,电话也打不通,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就朝宴黎伸出手,下意识想摸摸她的额头。
宴黎身体比思想快一步地闪躲开,摸空了的云以修满脸愕然,“黎黎,你...”
差点穿帮的宴黎脑子转得飞快,顺势板着一张脸,闷声道:“我身体怎么样跟云先生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值得云先生这么关心我!”
这冷冰冰的语气宛如一记重锤,锤得云以修不知所措。
“我,我不好,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抱歉冷落了你,我以后再也不会...”
剩下的话云以修再说不出口。
面前的少女忽然抬头,那双黑幽如宝石般的眼眸盛着一层薄薄雾气,眼眶染上一抹红痕,映衬着白皙的面庞,委屈得令人揪心地疼。
这模样让云以修没来由地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跑进电竞馆时,一身狼狈,像个闯入陌生森林的小鹿,湿漉漉的眼里满是胆怯。
“黎黎...”云以修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他讷讷上前,只想伸手拥抱眼前的少女。
“你骗人!”宴黎倔强地后退一步,柔软的声音带上一分哽咽。
“这么久不见我,到底是在忙家里的事,还是在忙和我姐姐的婚事?!”
云以修被这话直接问懵了,他这几日因为家里的掺和,忙得无暇关注外面的事情。
网上被王美琳宣传得沸沸扬扬的资讯,云以修当然有所耳闻,只是他一直没有细看过,还以为是说的自己和宴黎。
而云伯文打定主意要给儿子一个教训,所以也根本没打算提醒一下他。
于是,云以修竟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被宴黎质问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委屈。
“不是的,我一直都是喜欢着你的,为什么那么说...”
宴黎快把手掌心掐破了才流出眼泪来,她泪盈满眶地面对着云以修,让他将自己的委屈看个真切。
藏着掖着,怎么让人心疼?
“你自己去看网上的消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我姐姐甜甜蜜蜜,我才是那个插足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说着宴黎捂着脸哭起来,声音牵丝挂弦般惹人怜惜,任谁听了都觉得她是受了大委屈。
云以修彻底没了脾气,一把把人搂在怀里,着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黎黎,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听我解释!”
宴黎到底没打算这个时候就踹了他,抽抽噎噎地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云以修被宴黎这么一哭,满心里只剩下歉疚,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先把人哄好再说。
为了解开误会,他这才看见网上的那则消息。
‘新晋影后传出恋情,对方竟是顶级豪门?!’
作为当下炙手可热的影后,王栖玥本就自带话题度,这则与她相关的讯息一经发出,便迅速火上热搜。
所以,现在几乎全网都知道晏家或将与云家结亲,王栖玥将会嫁入豪门!
看见这条新闻的时候,云以修只觉得好似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晏家玩的这一手实在有些恶心人,这在云以修前半辈子的教养中,是几乎没有遇见过的。
此时,他虽然很生气,但也仅仅只是想着如何撤下新闻热搜,将事情掩盖过去。
在他的认知里,宴家毕竟是宴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哪怕是为了宴黎的心情,他也没办法过分苛责晏家。
但云以修根本想象不到,宴黎永远也不会对晏家抱有丝毫的留恋和感情。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或许是伯母误会了什么,我会马上找她说清楚。”
云以修抿唇,严肃的神情让他的眉眼带了一分冷硬线条,只是转头看向宴黎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眸重现温柔。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给你造成了误会,害你伤心。”
宴黎点点头表达出情绪被安抚的意思,她睫羽低垂,掩去眼底的情绪。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印象中的云以修都是如出一辙的。
同样的深情又包容,家世显赫,举止优雅,是多么让人趋之若鹜的完美情侣。
但,只有真正接近他的人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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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教养和温柔建立在巨大的特权基础之上,他对世界的认知是永远理想化,便也注定了他不可能理解宴黎到底面临着什么。
云以修所能想到的给予宴黎最大拯救的终点,仅仅是一场婚姻。
他要她嫁给他,所以要让她重回那个厌恶至极的晏家,拥有晏家女儿身份的宴黎才有资格嫁入云家。
自上而下施舍般的爱意,如此浅薄虚浮,却也如童话般浪漫。
有人沉迷其中,有人一眼看透。
勉强安抚住了宴黎,云以修想要补偿她一场约会,但被后者以太累为由拒绝了。
云以修见宴黎神情恹恹,自己心情比她还要低落。
果然,关于谣传那件事还是要早点解决才行,不然宴黎她始终会心有芥蒂的。
告别宴黎,云以修转头就把控评的事情甩给了小赵,顺带责怪小赵竟然没有提前将这件事告知自己。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找王美琳,打算将误会解释清楚。
即便王美琳是宴黎的继母,但云以修以己度人,自己的继母林舒涵虽不如亲生母亲那般疼爱自己,但偶尔也是关心他的。
所以,大概王美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这次的事情做得稍显过分,但那毕竟算是宴黎的亲人,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怀着这样的打算,云以修见到了王美琳,直接提及网上那则谣传。
本想着误会解开就好了,结果却被对方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嗨哟,我当然知道那是个误会,这不是想替云少试一试我那女儿的真心嘛!”
王美琳顺坡下驴,根本没打算在谣言这件事情上掰扯,直接亮了底牌。
她拿出宴黎签署那份合同给云以修看,“你看看,我跟那孩子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还真的就签了!”
一张内容为自愿放弃云以修的合同被拿了出来,上面赫然是宴黎的亲笔签名。
云以修见过宴黎的字,确定这不是伪造的文件。
她的字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温婉秀丽,而是锋锐大气,力透纸背的质感,一笔一划仿佛划在云以修的心口上。
王美琳笑呵呵道:“这东西当然做不得数,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真的缺钱,竟然一本正经地在这上头签了字,哈哈云少你说可不可乐?”
她是生怕云以修品不出宴黎要钱不要他的意思,扎心窝子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云以修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坐在晏家会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沉默如一尊精美的石雕。
就连端茶过来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他快碎了。
不就是为了一点钱吗?
她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承诺?!
难道在她的心里,这份感情就只值区区几百万?
或许她本就...不!
云以修果断压下了心里的这个猜测,他好歹是云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犯这种识人不明的错误?
云以修坚决不承认自己看错了宴黎,但那张轻飘飘的纸宛如一把钝刀,正在持续不断地切割他的灵魂。
绵密又荒诞的疼痛弥散开来,凌迟着云以修的信念。
15. 前世今生堆叠而出的谋划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云以修不顾王美琳的挽留,头一次毫无修养地逃离了宴家。
来宴家一趟,云以修一颗心简直从云端跌到了谷底,那种被爱人背叛以及信仰崩塌的双重折磨,几乎令他精神恍惚。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找了宴黎,哪怕真相是残酷的,他也想听宴黎亲口说出。
只是还不等他找到宴黎,对方先联系了他
当云以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医院了,在护士台询问了病房号,却没有立时就进去。
此时他的脑子混乱不已,从宴家离开时的一时激愤已经散去,只剩下不敢面对的迟疑不定。
要是真的如同王伯母说的那般,他该怎么面对?
就在云以修踟蹰之时,病房门被推开,小护士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差点撞上了他。
当对上云以修那张脸时,小护士的责怪声卡在了喉咙里,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来探病的吧?”
云以修下意识点点头。
“进去吧,病人现在正清醒着。”
这么一打岔,云以修反而没有那么忐忑了,他深吸一口气,直接走进了病房。
午后的阳光被高级病房的百叶窗切割成细长的金线,斜斜铺在纤尘不染的浅灰色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分冷硬的孤寂。
病房内异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宴黎就躺在那片素白的病床上,陷在蓬松柔软的羽绒枕里,薄被拉至胸口。
几缕乌黑的发丝被薄汗濡湿,粘在光洁却苍白的额角,阳光小心翼翼地爬上她的脸颊,勾勒出挺秀却失血的鼻梁和微微干裂的唇瓣,像被月光穿透的薄瓷,美得惊心,却也易碎得令人屏息。
她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纤细的手腕上贴着输液贴,淡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窗外是生机勃勃的夏日,窗内是枯槁苍白的寂静。
云以修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一把无形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
那年的母亲,也如眼前的宴黎一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记忆与现实几乎重叠。
一种久违的、源自心底最深处的酸楚和怜惜,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漫上来,瞬间淹没了云以修心中那本就不多的疑虑和隔阂。
“你来了,行简哥哥。”
因为虚弱,宴黎的声音柔软得好似羽毛般飘然而下。
云以修立刻抬步走到病床边,语气中满含担忧:“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宴黎低垂着眉眼,然而那抹忧愁却始终无法掩藏,她并没有直接回答云以修的问题。
“能给我倒杯水吗,我有点口渴。”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请求,好似在撒娇一般,令云以修的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你稍等。”他立刻给宴黎倒了一杯水慢慢喂给她喝下,心里几乎被愧疚与疼惜沾满了。
她生病的时候他竟然都不在身边,甚至连口水都没得喝,自己还想着跑来质问她。
真是该死!
宴黎在云以修的伺候下慢吞吞喝了半杯水,从他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情绪,她甚是满意。
为了病这一场,昨夜她将空调开到最低吹了一晚上,白日又在炎炎烈日下硬熬半天,总算是住进了医院。
不过,这苦也没白吃。
毕竟效果显著!
喝完水,宴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她问道:“我们的事,你去找阿姨说了吗?”
云以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王美琳,点点头道:“放心吧,已经讲清楚了,都是误会。”
他想起王美琳拿给他看的那份合同,有些欲言又止。
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宴黎道:“那就好,之前是我误会了你,行简哥哥,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误会,一定要把话说开才好,我不想我们之间留有遗憾。”
她的声音轻快又认真,那双鹿一样眼眸清澈而又纯真,在阳光照耀下,她白皙的脸庞透着洁净的光辉,宛若落入凡间的天使。
多么美好单纯的人,怎么可以那样怀疑她?!
宴黎的一席话仿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令云以修心底里的天平彻底偏向了她。
他选择相信她一定是被骗了!
“黎黎,最近伯母有没有让你签署什么文件?”
宴黎心下豁然,她先前就笃定云以修去找王美琳后,会被告知合同的事,毕竟这是自己递过去的把柄,王美琳没道理不用。
而且,这招只要用好了,那绝对是杀人诛心的利器,只是王美琳错估了宴黎在云以修心中的地位。
在她看来,云以修不过是那日晚宴见了宴黎一面而已,或许有些不错的好印象,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男人的心意向来如此,是经不起考验与挑拨的。
殊不知,那场在王美琳看来如此浅薄的一面之缘,却是宴黎前世今生堆叠而出的一场设计谋划。
这场局,从王美琳邀请她参加晚宴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宴黎坐在病床上,揉着太阳穴,作出努力回忆的模样,然后坦然道:“有啊,阿姨前天让我签了一份文件。”
那份与王美琳之间互有交易取舍的合同,此时在宴黎说来,就成了她想要拿回母亲的东西而不得不放弃家族遗产继承权的合同。
“我妈妈生前对那家商铺倾注了很多心血,我只是想要多一些跟她有关的东西,所以阿姨当时让我签署放弃继承权的合约时,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宴黎扬起一个苍白笑容,脆弱得好似风中易碎的雪花,“行简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云以修被那笑容晃花了眼,刺疼了心。
他伸出手在宴黎头上轻轻揉了一把,无奈道:“文件一式两份,你的那一份呢?”
真是一个小傻瓜,被人坑了一把大的竟然都不知道,还差点把自己未来老公送出去。
这样的宴黎跟他印象中的人一样单纯又可爱,却也那样脆弱易碎,他恨不得为她筑起一座坚固堡垒,将她娇养一生。
“我的那一份文件没带,不过我有扫描电子档案,准备得空了咨询一下律师,看看有没有问题。”宴黎嘻嘻一笑。
这样一幅“我聪明吧”的神情,让云以修感到既无奈又好笑,“直接给我吧,我找人帮你看。”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宴黎的病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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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问题,在医院里待了一天便可以出院了。
云以修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她就懒洋洋地坐在医院门外的树荫下乘凉。
宴黎本可以直接在病房里等,但那地方实在沉闷,她宁愿出来透气。
即便夏日炎炎,也只有阳光照耀在肌肤上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尚且是个活人。
只是这个世界实在太小,叫她碰到了个眼熟的人。
“我都说了不在这里治,这地方太贵了,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一个中年妇女略带埋怨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这时临近晌午,医院外的人少了些,因此那路人的声音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我这是小问题,在别的医院一样能治,这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医保,要是浪费钱我得摊多少煎饼才能赚回来...”
女人的絮叨中带着无限心疼。
“妈。”少年人无奈的声音成功止住了女人的碎碎念。
宴黎觉得这声音几时听过,下意识转头去看,见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搭配灰色休闲裤的男人。
那个方向逆着光,她只恍惚看见被阳光勾勒出的侧脸线条,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被照得几乎有些透明,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
看到人时,宴黎才恍然记起,这人是常来电竞馆的那个家伙,名叫凌辰。
失了兴趣的宴黎收回视线,耳边听到凌辰安慰母亲的话。
“钱我会赚的,不用担心那些,我会在手术室外等你,你也不用害怕。”
说的话一板一眼,宛如他这个人,无趣至极......
宴黎发现自己这一病真是好处多多,即便现在与云以修“和好”了,她也不用花精力去应付他。
空中餐厅,漫天烟花,海边日出......
云以修提出的所有与约会相关的浪漫戏码,在宴黎心里都激不起半点浪花。
相比起来,她更关心的反而是云以修是否看出那份合同的问题。
虽然他表示这件事情会处理好,但宴黎并不想让他大包大揽,她需要知情权。
在宴黎的要求下,云以修同意直接让她与律师谈。
她在云以修的陪同下,于一家属于云氏产业的咖啡馆见到了詹文林。
他十分守时地坐在窗边翻阅资料,神态极度专注认真,仿佛周围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扰到他。
但当宴黎二人到来时,詹文林却立刻抬起了头,并且礼貌地打了招呼。
宴黎对于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优雅,理智且自信。
这个男人看来约摸三十多岁,正值专业能力与人生阅历的黄金交汇点。
他穿着一身高级修身的西装,显得身材颀长挺拔,肩背宽阔,看来是个常年保持自律健身习惯的人。
那张面容轮廓分明,下颌线清晰有力,鼻梁高挺,薄唇常抿成一条冷静的直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瞳孔是接近黑色的深棕,看人时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审视感,让人无所遁形。
“是云先生和宴小姐吧?我叫詹文林。”詹文林给两人送了一张名片。
黑底烫金卡片上简洁地纪录了他的信息,并没有多余的业务介绍。
毕竟不需要,只要詹文林三个字放出来,就已经成了一个招牌。
16. 锻造更锋利的自己
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直入主题,或者可以说是由詹文林带动话题。
“对于两位想要了解的问题,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
他直接将合同中的隐藏条款精准找出,并且提及其中的遗产放弃声明,并表示如果宴黎需要的话,也可以提供法律帮助。
詹文林说话时,遣词用句十分克制,带着一种法理制度刻量出来的审慎,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强大。
“关于合同中的问题,目前就这些,但我不认为还有人能找出其他的问题了。”
詹文林合上那份公证材料,又拿出另外一份调查报告,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关于那间由王美琳女士转让给宴黎小姐的商铺,我找到了一些争议。”
对于詹文林表现出来的专业,宴黎开始相信,云家找来的这位业内顶级律师,或许真的有些水平。
她定定看着詹文林的眼睛,道:“商铺有什么问题?”
宴黎专注地看一个人的时候,那双黑幽的眼睛会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詹文林一瞬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质,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才说出自己的见解。
根据詹文林调查到的消息,王美琳提前与银行签订抽屉协议,将该商铺二次抵押贷款1500万。
债务是随产权转移的,宴黎接手后会面临承担抵押债务的情况。
王美琳这一手做得很隐蔽,也没有在合同上表明,如果宴黎是那种涉世不深的小女孩,真的很容易就被蒙混过去,等发现不对时就已经晚了。
“伯母竟然...”云以修本来想谴责王美琳几句,但又意识到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不好,于是止住了话头。
他转而安慰宴黎道:“没事的黎黎,我会帮你拿回那家商铺,债务的问题我会处理。”
宴黎没工夫给他多余的眼神,她看着詹文林问道:“能解决?”
“并不难。”詹文林点点头,他用了一句宴黎听得懂的话来解释。
“《民法典》第562条:债务转移需债权人同意,所以商铺抵押陷阱可起诉无效。”
宴黎:“你有多少把握?”
“呵呵。”詹文林发出自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笑声,他手腕处的那枚白金袖扣发出一抹锐利的光华。
宴黎听见他如是说道:“这种级别的诉讼,我一般都是交给事务所的其他人。”
“当然了,云先生支付了足够的诉讼费,我可以为宴小姐打一次漂亮的官司,期待下次合作。”
说完正事后,詹文林没有逗留的意思,毕竟他的咨询服务费是按小时算的。
虽然詹文林没有为客户省钱的癖好,但是云氏对他来说,是一个需要结交的对象,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送走詹文林,宴黎忽然问云以修:“聘用詹律师这样的人,需要多少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云以修温柔地解释道:“而且他那样的人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宴黎于是不再多问了。
詹文林这样的人的确不是一般人物,宴黎承认经过方才的事情,她对其见猎心喜。
要是能得这样的一个助力,她以后的事业或许会少许多阻力。
只是,恰如云以修所说,这种人很难得,要想请动他,既要财力又要实力。
这么看来,云以修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很多事情借力于他会方便许多。
不过,宴黎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律师帮手,她要选择走的路并不轻松,多一个助力多一分保障。
对此,宴黎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名叫陈惜萍的法学生。
虽然她的阅历和经验目前远不如詹文林,但宴黎觉得这个人很有潜力。
最重要的是,她年纪轻轻天赋卓然,却又涉世未深,或许可以提前把人诳过来打工?
怀着这样的心情,宴黎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络陈惜萍。
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回复,对方似乎懒得打字,而是直接拨通了语音。
与上次的慵懒味道不同,此时陈惜萍或许是刚刚运动过,说话有点喘,但语调十分轻快。
“老板要给我工作?薪酬也蛮不错的诶,真是十分动心的条件了,可是我以后可能不会选择在东江发展呢...”
宴黎为了挖陈惜萍,专门查询了一下In-HouseCounsel的待遇,并按照中级资质给予薪酬,并且同比二三线城市高出百分之五十。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令宴黎没想到的是,陈惜萍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两年前陈惜萍参加了辩论赛的时候,她的对手组领辩是大两级的学长,虽然最后输给了他,但她却被其深深吸引,并努力追随。
为了能跟上优秀学长的步伐,陈惜萍拼命学习,申请本硕连读,并且打算毕业后跑到学长工作的城市就业。
宴黎对陈惜萍这样的行为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拼命过,甚至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前世那一场爆炸毁灭了宴黎的生命,也毁灭了她的情感,在她的认知里,人应该为了自己拼搏才对。
将感情放在重要的位置,真的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但这件愚蠢的事情发生在她十分看好的人身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导一下。
“陈律师。”宴黎还是使用了一惯的称谓,她道:“你的专业潜力不该被一段虚无缥缈的‘追男神’耽误,清醒点,别做赔本买卖。”
陈惜萍并没有预想中的窘迫或羞恼,她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出,带着坦荡清晰的笑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你看来,我像个举着‘恋爱大过天’旗帜冲锋的傻妞,对吧?”她语速轻快,却字字清晰,“你觉得我把职业规划系在一个男人的裤腰带上,是愚蠢,是自我贬值,是……‘恋爱脑’。”
她坦然接受了这个词,没有丝毫躲闪,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近乎天真的认真。
明明她的年纪比宴黎还要大上一岁,但此时此刻,宴黎反而成了那个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之人。
陈惜萍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恋爱脑’这个词本身,是不是也带着一种预设的偏见?它预设了‘情’与‘智’、‘爱’与‘事业’必然是此消彼长、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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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二元对立?”
宴黎眉头微蹙,没有打断,默默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承认,我对学长有憧憬,非常强烈的憧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的脑子,恰恰相反,正是这份‘心动’,成了我目前最强劲的驱动力。”
“追逐他,本质上是在追逐一个更高版本的我自己的投射。”陈惜萍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冷静的自我剖析。
“热爱一个人没有错,何必要阉割掉自己作为‘人’的欲、望和热情。野心是动力,热爱是动力,对美好同类的向往和征服欲,同样可以是无比纯粹且强大的动力!”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我,是在做赔本买卖吗?”这是陈惜萍的最后一句话。
宴黎坐在寂静的房间中,隐约能听见那头浅淡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内心被说服的声音。
这是陈惜萍选择的充满个人意志的‘野心驱动模式’——以心动的火焰,锻造更锋利的自己。
很难说哪种选择更正确。
“你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宴黎真心实意夸奖陈惜萍。
无论是清醒的自我认知,还是无懈可击的逻辑思维,都注定了陈惜萍的未来不会普通。
宴黎甚至开始嫉妒那位学长,为什么陈惜萍努力追随的人会是他?
末了宴黎也没能将陈惜萍挖到自己手上,但陈惜萍表示自己虽然不做企业法律顾问,但如果有事可以尽管找她。
这样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宴黎同意了。
......
最近和宴家的接触似乎有些太多了。
当宴黎再次见到王美琳的时候,她如是想道。
王美琳约她在上次的茶餐厅见面时,她就猜到了王美琳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是答应放弃云少吗?现在钱也拿了合同也签了,说话不算数了是吧?”
王美琳坐在装潢优雅的包间里,整个人的神态却跟优雅半点不沾边,她看着宴黎时双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宴黎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势威慑,淡淡道:“阿姨也是有些阅历的人了,怎么不知道这种发生在电视剧上的戏码根本不现实呢?”
“这么说你是打算毁约了是吧?”
宴黎笑出声来,道:“阿姨何必这么说呢,你答应给我钱和房产,难道不是因为那些黑料么?”
为了一个云以修,王美琳可出不起那么高昂的价格,要不是王栖玥那些黑料实在要命,她又怎么会被宴黎拿捏住命脉?
“如果非要说什么毁约的话。”宴黎黝黑的眼眸看住王美琳,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嘲弄。
她道:“好像是阿姨有错在先呢,要是那份合同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你...”王美琳心头一跳,没想到宴黎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
她本是气势汹汹跑来质问宴黎的,此时却气短起来。
“哼!”王美琳眯着眼睛看她,“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你非要跟我斗,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交谈再次不欢而散,对于王美琳的威胁,宴黎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不信,以詹文林的能力,搞不定那一纸合约!
17. 接盘商铺
事实上也恰如预料的那样,詹文林十分迅速地解决了纠纷,宴黎拿到了那套位于云杉大道的商铺,外加她用遗产继承权换来的800万。
商铺的地段位置很好,但是宴黎暂时没有使用它的打算,于是选择了先招租。
解决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宴黎忽然发现自己账上打进了几千块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貌似是电竞馆发来的工资?
连着耽误了好几天,她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一份工作了。
她先前之所以在那家电竞馆工作,是冲着云以修去的。
现在目的达成,宴黎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再在那里上班了,每天定点打卡的确有些麻烦。
就在宴黎犹豫着要不要辞职的时候,电竞馆的老板沈炫明先辞职不干了。
这事情还是从云以修那里得知的。
“他家里安排他出国深造,相当长一段时间时间不会待在国内了,而且他自己也玩腻了,就想把店盘出去。”
云以修说到这里,看了看宴黎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来云氏的公司上班。”
宴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在云以修眼里如此酷爱上班,反正她是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有个想法。”她道。
沈炫明跑路给宴黎提供了一个思路,既然他想把电竞馆盘出去,那不如她接手好了。
那家电竞馆虽然是阔少玩票之下的产物,但不得不说硬件设备是一等一的好。
况且宴黎现在手头上也有钱,虽然不多,但只要有诚意又不是没得谈。
再者说,她忍到现在都没有翻脸的云以修,不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吗?
沈炫明既然是他的同学,那么熟人之间谈生意,总得有几分脸面吧?
“行简哥哥。”宴黎柔声道:“我想努力做出一份事业,那样才能配得上你,我们以后才能永远在一起。”
一张又圆又大的饼给云以修吃下去后,他简直没有一点反对的意见。
诚如宴黎所言,她如果真的能做成一番事业,到时候在父亲云伯文那里也会加些印象分,想必那时候,父亲也不会那般坚决反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云以修看着宴黎,满眼欣赏。
不愧是他的黎黎,总是那么的坚韧不拔,努力上进,正是这份不服输的活力,令他为之着迷!
沈炫明虽然十分惊讶云以修竟然愿意接盘自己的店,但他也没多问。
不过看在云氏的面子上,又是同学一场,沈炫明给了个几近亏本的友情价。
但这家店地段很好,面积有一千多平,加上杂七杂八,即便沈炫明让渡许多,宴黎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完全买下来。
当云以修表示可以提供资金支持时,宴黎拒绝了。
既然无法买下来,就选择租赁好了。
她转头将手头上那家商铺撤租作了抵押贷款,然后跟沈炫明签了一份五年的长期租赁合同。
算上押金和买下电竞馆设备的支出,宴黎总共花了1500万,目前身家为负。
云以修安排小赵帮忙跑手续,对于宴黎没有任何规划就盘下这么大的店面,他没有问,至于今后宴黎打算如何运营,他也不关心。
不过是一点资金而已,就算亏了又怎样?
只要黎黎玩得开心就好了。
宴黎接盘纽扣电竞馆并不如云以修想的那般玩票,她在盘下电竞馆后,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规划。
那款名为《巅峰纪元》的moba竞技游戏,便是被宴黎盯上的“蛋糕”。
宴黎记得,上辈子直到她死去,《巅峰纪元》的热度都还在持续攀升,那时它已经是具备国际知名度的游戏了。
甚至因为这款游戏的影响,国家还将电竞事业纳入体育竞赛项目。
如此说来,《巅峰纪元》的市场和潜力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是,目前这款游戏才刚刚面世不久,那些商业巨擘和投资精英们还尚未完全看见它的能量。
所以,宴黎想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现在,她的手头就有一家设备优良的电竞馆,大可以围绕《巅峰纪元》打造主题产业。
而且,上辈子她虽然是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但也是见识过不少商业运营手段的。
宴黎完全知道,如何将这家电竞馆盘活成摇钱树。
首要的一件事,宴黎打算将电竞馆重新规划一遍。
于是,云杉大道的纽扣电竞馆宣布歇业装修,为期一周,当重新开业时,那家店更改了名字。
“星火领域”!
张洋是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普通人,他走到星火领域电竞馆纯属于好奇。
因为最近总是刷到关于这家电竞馆的广告推送,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为了一家网吧如此不遗余力地打广告。
什么星环竞技场?什么奇点补给站?什么次元剧本馆?
乱七八糟的词凑在一起看得人眼晕,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很猎奇的感觉。
既然如此,他倒要去尝尝咸淡。
推开厚重的隔音玻璃门,挑高的大厅被巧妙分割,整体色调是深邃的太空蓝与冷峻的金属灰,点缀着充满科技感的霓虹灯带和流光线条。
空气里流淌着精心挑选的电子氛围音乐,音量恰到好处,既能点燃竞技热情,又不会干扰交流。
“感觉没什么不一样嘛。”
张洋如是嘀咕道,他之前也来过这家店玩游戏,感觉装潢跟从前差不多。
咦?那是!
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巨大的动态数据流艺术投影,实时展示着馆内热门游戏的战况,甚至还有本日“天梯战神”的ID在荣耀滚动。
那是《巅峰纪元》内的排名,但凡拥有天梯排名的玩家进入电竞馆上号《巅峰纪元》,语音会立刻进行播报。
“有点意思!”张洋本就是《巅峰纪元》的真爱粉,平时没事就疯狂安利给朋友同事。
此时见这家电竞馆竟然将他的心头好放在咖位,如此对胃口的设计令他瞬间来了兴趣。
最令他在意的是星火领域电竞馆主打的活动——战绩换时长制度:天梯排名提升100分抵20元!
要疯啊!
张洋都怀疑这家店是不是《巅峰纪元》官方开设的宣传门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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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噱头十足的饮品店“BUFF补给站”,推出新品氮气咖啡,竟然带着一点啤酒的口感。
似乎为了提高《巅峰纪元》的热度,这里的饮品店还专门推出“五杀续杯半价”、“连胜免费加氮气”的玩法。
而那个每日限量供应,名为“暗黑BUFF”的稀有咖啡更是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的注意。
张洋连游戏都没来得及打,混在人堆里抢了半天才抢到一杯,然后心满意足地发了朋友圈。
也算是一枚时尚人士了。
与张洋差不多同样被新店吸引而来的顾客们,面对的惊喜可不止这点。
鉴于当下在年轻人圈子里刚刚火起来的剧本杀潮流,电竞馆也安排了剧本杀房间,甚至在公告预示里表示,将会推出热门游戏主题相关的剧本杀。
或许正是因为加入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元素,前来电竞馆的玩家构成也多元化了。
除了像张洋这样的上班族,还有结伴而来的学生党、专注训练的职业青训队员、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数字游民的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笔记本上工作,偶尔切屏打两把游戏放松。
离开时,张洋特意看了一眼全新的门头——“星火领域|SparkArena”。
这个名字充满了希望和野心。
这里的每一个细节,从空气的清新度到咖啡的香醇,从设备的顶级配置到沉浸式的分区设计,都透露出运营者极高的品味和对用户体验的极致追求。
宴黎的这把火,烧得够旺,也照亮了一条全新的赛道。
作为老板,宴黎在开业那天当然要守在店里,云以修本来打算一起陪着帮忙的,但却因为家里临时有事被叫走了。
宴黎无所谓,反正前电竞馆的员工们被她一并接手了,店员们对店里的情况比她更熟悉。
因此即便是开业当天,宴黎也没有觉得忙不过来。
当王猛几人到店里的时候,宴黎正在帮前台小郑录信息,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小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欢迎光临!”
小郑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宴黎一抬头就看见王猛那醒目的黄毛。
王猛自然也看见了站在吧台后的宴黎。
今日的她穿了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的炭黑色烟管领丝绒衫,配一条直筒高腰西装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麂皮低帮马丁靴,头发盘成丸子头,露出干净又精致的眉眼,整个人惊艳又利落。
看到宴黎那张脸时,王猛忍不住愣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他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说换了老板吗?”
云杉大道的电竞馆歇业整修一事,附近的大学生们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所以王猛一早就得知这家店换了老板,他还以为店里的服务人员也会一起被换掉,结果没想到还是之前那一拨人。
之前就是因为宴黎,害得他在这里丢了脸面,偏偏那家店有背景他还找不回场子。
本想着电竞馆换人了,他就不用膈应了,没成想又看到了这个讨厌的女人!
哼!不过正好,看我一会儿怎么刁难你,让新老板把你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