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直入主题,或者可以说是由詹文林带动话题。
“对于两位想要了解的问题,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
他直接将合同中的隐藏条款精准找出,并且提及其中的遗产放弃声明,并表示如果宴黎需要的话,也可以提供法律帮助。
詹文林说话时,遣词用句十分克制,带着一种法理制度刻量出来的审慎,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强大。
“关于合同中的问题,目前就这些,但我不认为还有人能找出其他的问题了。”
詹文林合上那份公证材料,又拿出另外一份调查报告,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关于那间由王美琳女士转让给宴黎小姐的商铺,我找到了一些争议。”
对于詹文林表现出来的专业,宴黎开始相信,云家找来的这位业内顶级律师,或许真的有些水平。
她定定看着詹文林的眼睛,道:“商铺有什么问题?”
宴黎专注地看一个人的时候,那双黑幽的眼睛会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詹文林一瞬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质,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才说出自己的见解。
根据詹文林调查到的消息,王美琳提前与银行签订抽屉协议,将该商铺二次抵押贷款1500万。
债务是随产权转移的,宴黎接手后会面临承担抵押债务的情况。
王美琳这一手做得很隐蔽,也没有在合同上表明,如果宴黎是那种涉世不深的小女孩,真的很容易就被蒙混过去,等发现不对时就已经晚了。
“伯母竟然...”云以修本来想谴责王美琳几句,但又意识到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不好,于是止住了话头。
他转而安慰宴黎道:“没事的黎黎,我会帮你拿回那家商铺,债务的问题我会处理。”
宴黎没工夫给他多余的眼神,她看着詹文林问道:“能解决?”
“并不难。”詹文林点点头,他用了一句宴黎听得懂的话来解释。
“《民法典》第562条:债务转移需债权人同意,所以商铺抵押陷阱可起诉无效。”
宴黎:“你有多少把握?”
“呵呵。”詹文林发出自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笑声,他手腕处的那枚白金袖扣发出一抹锐利的光华。
宴黎听见他如是说道:“这种级别的诉讼,我一般都是交给事务所的其他人。”
“当然了,云先生支付了足够的诉讼费,我可以为宴小姐打一次漂亮的官司,期待下次合作。”
说完正事后,詹文林没有逗留的意思,毕竟他的咨询服务费是按小时算的。
虽然詹文林没有为客户省钱的癖好,但是云氏对他来说,是一个需要结交的对象,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送走詹文林,宴黎忽然问云以修:“聘用詹律师这样的人,需要多少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云以修温柔地解释道:“而且他那样的人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宴黎于是不再多问了。
詹文林这样的人的确不是一般人物,宴黎承认经过方才的事情,她对其见猎心喜。
要是能得这样的一个助力,她以后的事业或许会少许多阻力。
只是,恰如云以修所说,这种人很难得,要想请动他,既要财力又要实力。
这么看来,云以修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很多事情借力于他会方便许多。
不过,宴黎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律师帮手,她要选择走的路并不轻松,多一个助力多一分保障。
对此,宴黎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名叫陈惜萍的法学生。
虽然她的阅历和经验目前远不如詹文林,但宴黎觉得这个人很有潜力。
最重要的是,她年纪轻轻天赋卓然,却又涉世未深,或许可以提前把人诳过来打工?
怀着这样的心情,宴黎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络陈惜萍。
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回复,对方似乎懒得打字,而是直接拨通了语音。
与上次的慵懒味道不同,此时陈惜萍或许是刚刚运动过,说话有点喘,但语调十分轻快。
“老板要给我工作?薪酬也蛮不错的诶,真是十分动心的条件了,可是我以后可能不会选择在东江发展呢...”
宴黎为了挖陈惜萍,专门查询了一下In-HouseCounsel的待遇,并按照中级资质给予薪酬,并且同比二三线城市高出百分之五十。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令宴黎没想到的是,陈惜萍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两年前陈惜萍参加了辩论赛的时候,她的对手组领辩是大两级的学长,虽然最后输给了他,但她却被其深深吸引,并努力追随。
为了能跟上优秀学长的步伐,陈惜萍拼命学习,申请本硕连读,并且打算毕业后跑到学长工作的城市就业。
宴黎对陈惜萍这样的行为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拼命过,甚至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前世那一场爆炸毁灭了宴黎的生命,也毁灭了她的情感,在她的认知里,人应该为了自己拼搏才对。
将感情放在重要的位置,真的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但这件愚蠢的事情发生在她十分看好的人身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导一下。
“陈律师。”宴黎还是使用了一惯的称谓,她道:“你的专业潜力不该被一段虚无缥缈的‘追男神’耽误,清醒点,别做赔本买卖。”
陈惜萍并没有预想中的窘迫或羞恼,她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出,带着坦荡清晰的笑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你看来,我像个举着‘恋爱大过天’旗帜冲锋的傻妞,对吧?”她语速轻快,却字字清晰,“你觉得我把职业规划系在一个男人的裤腰带上,是愚蠢,是自我贬值,是……‘恋爱脑’。”
她坦然接受了这个词,没有丝毫躲闪,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近乎天真的认真。
明明她的年纪比宴黎还要大上一岁,但此时此刻,宴黎反而成了那个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之人。
陈惜萍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恋爱脑’这个词本身,是不是也带着一种预设的偏见?它预设了‘情’与‘智’、‘爱’与‘事业’必然是此消彼长、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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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二元对立?”
宴黎眉头微蹙,没有打断,默默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承认,我对学长有憧憬,非常强烈的憧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的脑子,恰恰相反,正是这份‘心动’,成了我目前最强劲的驱动力。”
“追逐他,本质上是在追逐一个更高版本的我自己的投射。”陈惜萍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冷静的自我剖析。
“热爱一个人没有错,何必要阉割掉自己作为‘人’的欲、望和热情。野心是动力,热爱是动力,对美好同类的向往和征服欲,同样可以是无比纯粹且强大的动力!”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我,是在做赔本买卖吗?”这是陈惜萍的最后一句话。
宴黎坐在寂静的房间中,隐约能听见那头浅淡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内心被说服的声音。
这是陈惜萍选择的充满个人意志的‘野心驱动模式’——以心动的火焰,锻造更锋利的自己。
很难说哪种选择更正确。
“你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宴黎真心实意夸奖陈惜萍。
无论是清醒的自我认知,还是无懈可击的逻辑思维,都注定了陈惜萍的未来不会普通。
宴黎甚至开始嫉妒那位学长,为什么陈惜萍努力追随的人会是他?
末了宴黎也没能将陈惜萍挖到自己手上,但陈惜萍表示自己虽然不做企业法律顾问,但如果有事可以尽管找她。
这样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宴黎同意了。
......
最近和宴家的接触似乎有些太多了。
当宴黎再次见到王美琳的时候,她如是想道。
王美琳约她在上次的茶餐厅见面时,她就猜到了王美琳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是答应放弃云少吗?现在钱也拿了合同也签了,说话不算数了是吧?”
王美琳坐在装潢优雅的包间里,整个人的神态却跟优雅半点不沾边,她看着宴黎时双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宴黎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势威慑,淡淡道:“阿姨也是有些阅历的人了,怎么不知道这种发生在电视剧上的戏码根本不现实呢?”
“这么说你是打算毁约了是吧?”
宴黎笑出声来,道:“阿姨何必这么说呢,你答应给我钱和房产,难道不是因为那些黑料么?”
为了一个云以修,王美琳可出不起那么高昂的价格,要不是王栖玥那些黑料实在要命,她又怎么会被宴黎拿捏住命脉?
“如果非要说什么毁约的话。”宴黎黝黑的眼眸看住王美琳,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嘲弄。
她道:“好像是阿姨有错在先呢,要是那份合同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你...”王美琳心头一跳,没想到宴黎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
她本是气势汹汹跑来质问宴黎的,此时却气短起来。
“哼!”王美琳眯着眼睛看她,“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你非要跟我斗,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交谈再次不欢而散,对于王美琳的威胁,宴黎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不信,以詹文林的能力,搞不定那一纸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