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听见王美琳对她说道:“宴黎刚刚从国外回来,第一次参加晚会,所以她想为大家弹奏一首钢琴曲助兴,要是弹得不好还请大家包涵!”
这种在宴会上鼓励小辈表演节目的行为很常见,许多为了给儿女增加曝光度的长辈都会这么做。
所以王美琳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觉得是她为了给宴黎造势。
但只有宴黎知道,她就是冲着为难自己去的。
毕竟,这种场面,在前世也是发生过的!
前世的宴黎主修计算机,对于器乐一道不算精通,但因为母亲的关系,她也能弹奏古筝,但钢琴就实在生疏了。
某次宴会上,王美琳也是这样的说辞,将她硬架上了台。
那时宴黎辩解说自己只会古筝,王美琳从善如流给她上了古筝,却在乐器上面做了手脚,导致宴黎难堪了许久。
此后,宴黎便发了狠地练习钢琴。
重生后,再次遇见同样的刁难,宴黎捕捉到王美琳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优雅颔首。
王美琳知道宴黎从未学过钢琴,今日故意为难她,就是让她在宾客面前出丑。
可是在看到宴黎那副神情后,王美琳在心里对自己的计划有了一瞬间的怀疑。
她为何看起来如此自信!?
宴会厅里本就安置着一架钢琴,为了烘托气氛还专门有人弹奏。
当宴黎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弹钢琴的服务生就直接让出了位置。
王美琳笃定宴黎根本不会弹钢琴,所以根本没想过在这上面动手脚。
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处心积虑要给宴黎难堪,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月光被雾化玻璃滤成冷青色,如薄银浇在三角钢琴漆面上。
宴黎垂颈落座,束腰礼服勒得她有些呼吸不畅,这使得她的脊背挺得更加笔直优雅。
当指尖触上琴键的刹那,所有枷锁化作袅袅颤音——她开始狩猎!
左手低音区浮起雾霭般的和弦,右手旋律像露珠从蛛丝滑落。
宾客们不自觉屏息,香槟气泡在杯底惶恐碎裂。
安放在钢琴旁边的麦克风,此刻成了宴黎的帮凶——每个踏板的沉吟、每次指尖离键的叹息,都放大成心尖的搔痒。
隐在人群之后的云以修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端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那旋律他再熟悉不过——肖邦的《离别曲》。
他曾经在母亲的葬礼上,也弹奏过。
今日晚宴,云以修姗姗来迟,没想到刚一踏进大厅,就看见了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宴黎。
旋律响起的那一刻,云以修一瞬间便想起,那年母亲棺木上融化的冰霜。
“他来了。”
耳麦中传来简单的三个字,令快要演不下去的宴黎扬了扬唇角。
于是,她在转调时忽然加重无名指力道,错音!
一个尖锐的降E刺破梦境。
随即她的手腕陡然柔化,将错音裹进即兴颤音,那原本断裂的乐句,竟如丝绸被火舌舔舐边缘,烧出更凄艳的破洞。
一曲结束,经过宴黎这么一处理,让原本的经典曲谱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王栖玥嘴角刚扬起,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嘲讽意味。
她看着仍旧坐在钢琴面前的宴黎,端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早让你别逞强了,现在弹错了丢脸了吧?”
王美琳这时候也跟着落井下石,“这孩子学艺不精,让大家见笑了。”
宴黎一言不发地随着这两母女表演,她端坐在钢琴凳上,在旁人看来显得无措又尴尬。
这时,一道儒雅温和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其实肖邦原谱上这一段本就存在争议,我认为宴小姐这么弹并没有破坏曲调整体的和谐,反而增添了一些新意。”
一道身影越众而出,他穿着英国Scabal’s的冰川灰色系西装,领带夹装饰着鸽血般的殷红宝石。
整个人显得矜贵又优雅,不是云以修还是谁?
只是相较于平时的低调内敛而言,今日的云以修真正彰显了作为世家贵公子的气度。
他的手指上戴着铂金关节戒,整理衣袖时会不经意间露出腕上的百达翡丽,甚至袖口都是同色系的翡翠石。
行走间,云以修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目不斜视,却也无人觉得有不妥无礼之处。
王栖玥一眼看见了云以修,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与娇羞来,她的嗓音在不知不觉间比先前轻了一度。
“云先生,你终于来了!”
面对热情的王栖玥,云以修只是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与之错身而过,径直走到宴黎身边。
王栖玥:“???”
王美琳:“!!!”
宴黎:“”
宴黎仰头看着走近的云以修,他的神情柔和又镇定,仿佛对于今夜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那唇角无法掩饰的笑,是对眼前所见所闻的满意。
宴黎几乎是一下子就理解了云以修那略显愉悦的神情,在他看来,眼下和将来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出王子与灰姑娘相遇的戏码。
浪漫的,梦幻的,令人向往。
既然如此,便再将他的美梦编织得完美一点吧。
宴黎适时地做出了一种认出熟人,并大感惊讶的神情。
“云先生?你也是应邀前来参加宴会的吗?”
云以修见少女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礼服,坐在钢琴前的她美得好似一株水晶玫瑰。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我的确是受邀前来的嘉宾,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与你共弹一曲?”
宴黎其实弹得有点累了,但是她更加不舍得放过让王栖玥和王美琳难受的机会,因此点头答应了。
云以修脱掉了西装,露出内里白色衬衣,这令他的清冷疏离淡化了一些,显得更加清隽温和。
他与宴黎同坐在钢琴凳上,抬手做好动作的时候,微微侧头与她示意。
云以修此时离得极近,那张脸也格外清晰。
他的眉骨与鼻梁构成了完美的希腊雕塑线条,眉尾却天生带着三分下垂弧度,显得优雅又温柔。
尤其是他的下唇中央,还有一粒极小的朱色小痣,在前世的印象里,他动情的时候,那颗痣的颜色会加深......
云以修见宴黎定定注视自己似乎出神的模样,心里的愉悦更多了几分。
今日出门之前,他可是为了自己的外表花了一番功夫的,此时看来,努力没有白费。
一声轻笑响在少女耳畔,仿佛惊醒了梦中的蝴蝶。
宴黎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她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面上恰到好处地浮上一抹殷红,声音柔柔道:“我准备好了。”
云以修点点头,转过脸去,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淡不下去。
收敛心神,开始弹奏。
云以修没有告诉宴黎自己打算弹奏的曲目,他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跃动着,好似一群优雅舞者在翩翩起舞。
月色光辉流泄在黑白琴键上,被谱写成美妙乐章。
很快,另一双手也加入了合弹之中,让这曲调增添了一分梦幻的色彩。
独舞变成了双人舞,和谐又自然。
大厅中早有人听出来,二人弹的是李斯特《爱之梦》第三首。
那欢快灵动的旋律从二人的指尖上流淌而出,仿佛令整个大厅弥漫起粉色泡沫。
“真美啊!”有人忍不住感叹出声,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合弹的二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心有灵犀,两个外貌同样优越的人坐在一起,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彼时也终于有宾客认出了云以修的身份,他发出一声低呼后,赶紧跟同伴们解说。
很快,大部分人都隐约知道了台上那个年轻人的来历。
相较于商界,云家的成分要超然许多,作为百年传承的世家,除了雄厚的家底之外,在另一些层面也是有些势力的。
因此,云家向来很低调。
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云家的,这也就导致云以修刚到场的时候,在场之人一时没能认出他来。
随着云以修身份的曝光,众人再看台上合奏二人时,纷纷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云家公子对晏家小姐的态度,似乎很不一般啊!”
“这王美琳还真是好本事!”
“就是就是,连云氏这样的势力都能攀附上,看来霓裳科技将来大有作为啊!”
......
嘉宾们的窃窃私语传入王美琳和王栖玥的耳中,两人挺着脊背站在原地强撑笑脸,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看着台上“琴瑟和鸣”的两人,王栖玥恨不得上去将宴黎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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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恨地瞪了母亲王美琳一眼,都怪王美琳的昏招,竟然成就了宴黎那个贱人的好事!
王美琳接收到了女儿埋怨的眼神也是有苦说不出,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哪里知道宴黎那丫头竟然还会弹钢琴呢?!
还有,云家公子似乎是认识宴黎的,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又是几时有的交集呢?
王美琳感受着宾客们艳羡嫉妒的目光,整个人怄得快吐血。
她倒的确是想攀附上云家,可要嫁入云家的得是自己的女儿才行。
那宴黎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只是看云家公子的反应,宴黎那死丫头竟是入了他的眼!
偏偏这时候还有太太们前来跟王美琳八卦的,话里话外都是在探听云以修与宴黎之间的事情,惹得王美琳很是不高兴。
王栖玥在旁边听着一群人或恭维或嫉妒的言语,一颗心宛若油煎般难受。
云家公子气度翩然,本来应该跟她王栖玥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可是现在竟叫宴黎占了先机。
那贱人定是高兴坏了吧?!
宴黎并没有王栖玥想的那么开心,甚至相比起对云以修的兴趣,她对于王美琳和王栖玥的反应要更在意一点。
她们两个,一定气坏了吧!
一曲结束,云以修委婉拒绝了上前搭关系的宾客们,拉着宴黎直接离开了。
王栖玥想上去刷存在感都没来得及,看着两人款款离开的身影,她一双美目恨得都快喷出火来。
云以修想带着宴黎去人少的露台小叙,可宴黎哪能让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
她堪堪站在离云以修三米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失落与惆怅。
“所以电竞馆的你和现在云氏继承人的你,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云以修不意外宴黎能识破他的身份,毕竟今天出现在这里,他就没打算隐瞒了。
看着少女眼睑微垂,一副被欺骗了的落寞神情,云以修的感觉心口仿佛被牵扯了一下。
他走近她一些,认真解释道:“之前没有跟你表明身份是我不对,那时我在同学的店里做实地考察,遇见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我不想因为身份的问题结束那个意外,所以就留了下来。”
宴黎有些惊讶于堂堂云大少爷还会诚恳道歉。
不过,仅仅是这样,可不够哦!
她略显苦涩地笑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以后恐怕没办法再如从前那般相处了,我只是晏家最不受重视的女儿。”
要想把这处灰姑娘与王子的戏码演得更真实一点,灰姑娘的境遇就必须越发凄惨一点。
辛德瑞拉穿上仙女教母给的礼服,成了舞会上最美丽的女子,但一到十二点,她就会重新变回那个狼狈的灰姑娘,饶是如此,她也还是令王子魂牵梦绕。
云以修从小养在注重规矩传承的大家族中,那种与生俱来的地位和优渥的教育使他天然具备救世主情节。
宴黎越是表现得凄惨一些,他就会越上头。
微风轻抚,将少女身上那熟悉的香味挟来,令云以修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他生怕宴黎转身走掉,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但受到自身修养所迫,又生生止住了这有些逾越的动作。
“不是这样的,请你不要因此疏远我,我正是为了与你拉近距离,才安排了今日的见面。”
为了打消宴黎的疑虑,云以修将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
他利用云家的力量暗中抬举晏家,同时以此向晏家施压,让晏家接受宴黎这个女儿。
虽然与云家比起来,晏家的势力实在不值一提,但重新回到晏家的宴黎好歹也算是豪门千金了。
那样一来,两人之间的差距起码要小一些,往后的可能也会多上一些了。
“不过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你回到了家里,总比之前孤身一人在外流浪来得好些。”
宴黎觉得这话听来腻味,只是抿唇微笑。
他果然还是这个德行,做所有的事,都只是从自以为是的角度看待问题,以为你好的名义,净给些没人要的东西。
给狼青草,给鱼天空,给流浪者荣誉,给独行者以爱...
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看到的人间疾苦都是何不食肉糜式的悲哀。
也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