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昏昏沉沉在西边挂着,将静安晦暗的眼底染色颜色。
静安放好烛台,摆上祭品,开始絮絮叨叨地和母亲说话,“最近还好吗,娘亲。”
“又是一年了,院里的玉兰掉光了,不过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荷花就开了……”
说着,她好似是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母亲,最近有怪人三番五次地来找我,说要我跟他们走,说我能拯救天下苍生……”
静安眼中滑过一丝希冀,又很快熄灭了。
“母亲,你说,我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和你一样,死在门外的花坛边上。”
静安笑了笑,似乎觉得不失为一件乐事。
最后一张纸钱燃尽,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音,苍老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静安忙起身给来人开门。
“李叔。”静安跪得有些麻,一时间没站稳,李季同连忙去扶,心疼道:“殿下可是又累着了。”
“没事。”静安勉强站直了身子,“不必日日都来,左右没人侍奉,无人欺辱我。”
“殿下哪的话?”李季同仔细将静安扶进屋,关上房门后小心地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我受娘娘大恩,这祭日,是一定要来的,更何况殿下的药早就该换了。”
桌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药包,每个都贴心地写好了字条,大多是补气驱寒的滋补汤药。
静安见状道:“麻烦李叔了,这么多,怕是太医院那也不好交代。”
李季同没说话,只是看着静安叹气:“那几个自称是什么,嗯?”
“重生……”
“哦对,重生之人,又来找殿下的麻烦了吗?”
静安笑着摇头,说他们俩找麻烦倒不至于,只是多少有些骇人。
两人声称自己有十年之后的记忆,是死过一次又重生的人。
若是普通宫人说这胡话,倒可以认为是在宫里呆久了,有些疯魔。
可两人一个是当今沈将军的二儿子,一个是圣上亲自册封的长平郡主。
两人都急吼吼地来找静安,倒是让她这个冷宫里的小透明公主受宠若惊了。
“他们也是?为了那个秘密来的吗?”
李季同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惊慌。
静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来呗,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我也不知那秘密究竟是什么。”
李季同将静安要吃的药分类装好,嘴上念叨着:“造孽啊,殿下金枝玉叶,被逼到这个份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静安看了看琅月轩四处漏风的墙壁,和摇摇欲坠的木门,该说是习惯,还是不在意了呢……
若不是早些年母亲对李公公有恩,这些年他老人家一直偷偷照顾,静安不知在阎王门口走过几回了。
只是……按照那两个重生之人所说,这燕国再过十年,便天下大乱了。
静安望着李季同花白的头发,暗暗下了决心:“叔,您这年纪,早就能出宫了吧。”
李季同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舍:“我走了,殿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万一,万一……”
静安轻轻拍了拍李叔的手,似乎是安慰,又是嘲讽:“叔,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若有朝一日,我能活着出宫,一定去您老家找您,到时我给您养老。”
“夜里有风,李叔早些回吧。”
关于母亲的记忆,均匀地放在琅月轩的各个角落,有些是静安儿时的,而有些,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过还是被长平郡主踢了脚,然后打着弯,转回静安脚边。
“郡主饶了我吧,您再来几次,我这琅月轩都要塌了。”
一旁的少年没说话,默默捡起那个瓶子,端正地放回桌案。
“沈珏,你小子装什么哑巴,说话。”
长平眼看静安软硬不吃,直接将矛头对准友军。
一旁的少年冷不丁被点名,只得朝静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殿下莫怪,郡主她忙着拯救天下苍生呢。”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配上长平刚才怒气冲冲的表情,“噗!”静安实在没忍住。
这下才是真正惹恼了郡主,她一边瞪着沈珏,一边问静安:“唐静安,唐小姐,公主殿下,我再重复最后一遍。”
“十年之后,燕国就会大乱,辽国,起义军会占领京城,生灵涂炭。我重生就是为了推翻燕王,拯救百姓于水火,你是个有才能的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起义,为这天下求一个出路。”
这句话静安听的不下十遍,自从他们俩偷偷溜进后宫,每日来撺掇自己,都是这套说辞。
静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主打一个片叶不沾身。
长平郡主是个暴脾气,眼看静安心不在焉,一股无名邪火无处发泄,指着静安就要开骂,但仔细想想人家还真没做错什么,又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
静安和长平郡主大眼瞪小眼,两人不由得把目光朝向第三人。
沈珏充耳不闻长平的劝降计划,只是垂下眼角,微笑看着静安。
许是昨天睡得不好,静安眼眶微红,像染色的杏儿,偶有微风带着碎发打在鼻尖,带着年少的恣意,透过时光,落在沈珏身边。
这种饱含幸福与满足的注视,从遇到沈珏起,静安就经常感受到。
暴躁的长平郡主,傻笑的沈小公子,静安一度以为,这些所谓来自未来的人是疯子,要么就是,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撞坏了脑子。
此时这种感觉更是到达的顶峰,静安附在长平耳边,低声问道:“你这位,嗯?朋友,嗯……沈二公子,是有什么隐疾吗?”
长平也注意到沈珏痴汉似的表情,顿时头都大了,愤愤道:“不知道,谁知道他被什么勾了魂去,也可能是画画画的,画傻了,画疯了。”
静安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这沈二公子虽说是沈大将军的儿子,但自幼喜爱丹青,据说爱画成痴,最终被特招进如意馆,成为内廷画师。
长平郡主似乎是终于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我算是受够了!”长平郡主边说边摇头,“好不容易寻得机会,上天让我重来一次,我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本郡主不信,天下之大,找不到人来替代你唐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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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长平郡主向门外走去,似乎是不服气,郡主习惯地抬脚踹了一下门,只用稍些力气,木门便发出砰的一声。
可怜的门被长平郡主踹断了最后一口气,旋转着落下,在即将倒地的瞬间,被站一旁的沈珏稳稳地接住。
一时间三人视线交汇,琅月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郡主……我就这么一个门……”
似乎是认识到不妥,长平飞快摸着自己的钱袋:“我赔你。”
静安似乎是没招了,自己这连个侍奉的人都没,她给钱有什么用啊!
说话间,沈珏举着门板走到门框边,三两下便将门重新装了回去。
静安又惊又喜,上前晃了晃,似乎比以前结实不少。
“多谢沈公子。”
静安笑着向沈珏道谢,沈珏不说话,全程痴汉一样看着静安。
长平郡主实在看不下去,撂下钱袋子就想走人。
“哎哎,郡主,沈公子还没走呢。”
长平郡主回头看了一眼静安,嗤笑一声:“他可不是跟我一起的。”
静安没理解长平郡主话中的意思,表情有些茫然,虽然说服工作都是长平一个人在做,但两人同时出现,静安自然而然将两人归到一起。
“你家的狗,你自己看着。”说着,长平快步向前走去,“等你想通了,随时写信给我。”
“我等着。”
静安看着沈珏,暗戳戳地对他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可沈珏像是被定住了,盯着静安一动不动。
静安没办法,只得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公子,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无论你们穿越者的身份是否属实,未来的天下大乱是否杜撰,我都不想参与。”
说罢,静安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况且,这宫中谁人不知,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能翻出什么浪花?”
“沈大人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请回吧。”
沈珏后知后觉地发觉静安误会了自己。
急忙解释:“公主殿下误会了,臣从未答应和长平郡主一起建立新朝。”
“在下受过公主大恩,可在下无能,未能护住殿下。”
“后与大顺军残部流亡,被道长搭救,和长平郡主一起借法阵回到过去而已。”
静安静静盯着沈珏,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沈珏绞尽脑汁拼凑借口:“实不相瞒,殿下日后恐有杀身之祸,臣前来只是希望阻止殿下的离世,回报殿下的恩情。”
静安没想到问话如此顺利,一时间忘了质疑,随口接话道:“死就死了,再怎么避免还是会死,别瞎忙活了。”
静安不以为意的口气成功惹急了沈珏:“七年后,辽国来犯,唐景翰避战和谈,指了殿下您去和亲,美其名曰友好互通,实则进入火坑。”
“公主在辽国受尽折辱,落下病根,行军操劳,殿下身子弱,没几年便病逝了。起义军将领李闯是个没脑子的,所以,殿下离世之后,起义军就被击溃了……”
沈珏竹筒倒豆,叮叮当当骂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