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作势”的饭局结束,黑色的卡宴驶出胡同,平稳上了公路。
车窗外的灰墙黛瓦渐渐被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取代。
狭窄的车后座,穆慈恩坐得板正,微阖着双目养神,浓密的羽睫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她也不是真的困乏,只是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抹掉可能会存在余光里的深影。
静谧的环境里,飘渺的乌木香似有似无萦绕在鼻尖,心头躁意仍旧难消。
她是想质问郑烨生,
质问他为什么放着港城那些名门大小姐不娶,非要来京城跟她家联姻?
质问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要装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愚弄她?
质问他从饭局到现在,八风不动坐在她身边,是不是存心要看她跳脚?
沉木耳坠在阳光中,轻盈晃动了两下。
隐约间,穆慈恩感觉有道炙热的视线,不客气地扫过了她的脸侧。
他看什么看呢?
耳后根发热,她睁开眼睛,寻着那道视线方向,带着怒意,横冲直撞地望进了一双蛊人的眼睛。
阳光浸染进墨蓝色的眼瞳,深邃的眸子如一颗清透的宝石,情不自禁将人吸引。
时间慢了半拍,悠扬的蓝调音乐在车厢内缓缓流淌。
郑烨生左眉轻挑,眼尾向上勾勒出狭长的弧度。
刹那,穆慈恩缓过了神。
红唇微张,她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脾气别开了脸。
明明是他偷看她,也是他故弄玄虚,凭什么她要先说话啊?
耳坠大幅晃动,无声诉说着主人强烈的不满。
此刻,穆慈恩浑身上下,连同头发丝儿都带着脾气。
郑烨生薄唇轻抿,温声解释着:“我看见你休憩的时候,一直拧着眉心,想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了。”
穆慈恩嘴角扯了扯,险些没绷住她端庄人设,直接怼人。
刺她眼睛的是太阳吗?谁让他解释偷看行为了?!
气闷在胸口抒不出去,余光里,她看见他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摁着,也不知道是又遇见了什么要紧事。
真这么忙,就忙去好了,干脆不约算了,那戏她都看八百回了,吊着嗓子也能唱一段,没半点意思。
端庄人设也没必要在她未婚夫面前端着,
毕竟谁家乖乖女,跑到国外睡男模啊?
憋着一口气,穆慈恩不甘示弱地再次盯向了男人:“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的虚…”
“伪”字没出口,手机屏亮在了她的眼前。
男人在备忘录敲敲打打了一排字——“车里有司机,下车后,关于我们的事,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车窗外,四九城内飞速掠去的街景,成了郑烨生身后模糊的背景。
他睫毛低敛,沉静地望着她,轻轻颔首。
穆慈恩:“……”
重新端正了身子,她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
其实他和她都半斤八两吧?
她记得很清楚,苏黎世那晚,和昨晚,他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一副正正经经的端正模样,比她还能装。
不过也是,现在开车的司机,和昨晚那位小心翼翼看他眼色的男人,不是一个人,搞不好就是长辈派来监视他们的。
郑烨生望着穆慈恩紧绷着的侧颜,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他拿过手机低头又开始发消息。
余光瞥见了男人的一举一动。
穆慈恩又轻哼了声。
社交里,老低头看手机可不太礼貌。
不甘示弱,她也拿出了手机,找到了妈妈的对话框。
穆慈恩:【昨天你看见的卡宴是郑烨生的,他送我回的家,这件事被爷爷知道也没关系。】
手机屏幕暗下,男人依旧在发信息。
穆慈恩无趣地撇嘴,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路无话,直到下车。
——
百年戏楼,大气磅礴,轩豁宏深,
绿蓝彩绘布满穹顶,泛沉的朱色廊柱屹立在戏台两侧,红绸高挂,垂落在中央的黑色描金牌匾上。
拿着戏票,穆慈恩驾轻就熟走在前面引路。
出于对艺术的尊重,她不是很想在表演的时候谈论事情。
抢着开戏时间,白色的球鞋踩在青石板上,步子迈得越来越开。
蓦地,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了一个小孩,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跑,一边急匆匆喊着“妈妈”。
小孩个子不高,速度很快,根本没那么多判断力,直直朝前撞来。
穆慈恩微微瞪圆眼睛,下意识想躲开,可是来不及,
她迈出的腿收不回来,腰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身子猛晃。
腿软了。
“阿姨,对不起!”
耳畔传来了小孩脆生生的声音。
短暂的几秒,穆慈恩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完蛋了,她在郑烨生面前又丢人了。
还好小孩没事!
这小孩也太没眼力见了,叫什么阿姨?她是姐姐好吗!
电光火石间,她的腰被人搂住了,迎面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空气中,浓郁的乌木香浮动,耳坠在半空荡来荡去。
郑烨生大步跨向前,掌心牢牢扣住了她的腰侧,修长的手指陷在她衣料软锻。
不属于她的温度,在那一刻,隔着薄薄的衣物,烫进了她的肌肤。
站稳了,
好像也更丢人了。
“小心。”郑烨生沉声嘱咐,在发现她没事后,点到为止地收了手。
“以为在演偶像剧呢?”穆慈恩羞恼地垂眸,小声吐槽了句。
她极快扫了扫四周,刚刚那小孩早已不见了踪影。
四周似乎有人在往这边看。
耳根又是一热。
“我们快上去吧。”穆慈恩干瘪地留下了这句话,兀自又迈开了步子。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郑烨生站在原地,目光清远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声音不急不躁:“《锁麟囊》,是什么故事?”
穆慈恩:“……”
他没事儿在这儿问什么?
双目相对,身旁其他看客闲聊的声音远远近近,木质楼梯被人踩过,发出“啪嗒啪嗒”声。
一道光从窗边缝隙漏进,点亮了空气中的浮沉。
他收了手,但摆明架势是她不解答问题,就不走。
没了脾气,穆慈恩快速解答,音调没有多少起伏:“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即使世事难料,也讲究善有善报的故事。”
她弯了弯眼睛,笑容里带着明显的敷衍和暗讽。
他们,怎么不算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
他也别怪她前后态度差别大。
如同没听出来她的潜台词,郑烨生眼神依旧宁和,从喉间漫出了一声轻笑。
“看起来,这戏你也听过很多次了。”他薄唇掀了掀,挑眉,“恰好,我从前在京城读书,看过这场戏。”
“同样的戏听多了,确实没有太多意思。”
不明所以,穆慈恩缓慢眨了眨眼睛。
郑烨生笑道,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走吧穆小姐,带你去其他地方。”
下一秒,他自若带着她穿梭进人潮。
——
休息日的午后,位于市中心的竞技乐园空旷得不像话,踩在地面的每一步,都若有回声,从一楼眺望去,零星几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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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在。
穆慈恩认为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电影院包院的,游乐场包园的,飞机包机的,餐厅包场的……
这竞技乐园清场的,她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喜欢这里。
敛了敛欲上扬的嘴角,她向着正前方的射箭场走去,一本正经问郑烨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亦步亦趋地跟在穆慈恩身后,郑烨生弯唇:“我想来这里,你心情会好一点。”
他嗓音低磁性感,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笃定。
木质的长桌上摆放着两张弓,白色的弓身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三十米外的靶红心正亮。
男人的影子停在了她身后半寸的位置。
穆慈恩拿起弓,随意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睫毛掩住了眸底思绪。
她喜欢紫色和海棠的信息,可能是她妈妈透露给他的。
那……关于她喜欢玩竞技类型的游戏,又是谁透露的?
穆家可是一门心思要营造她琴棋书画的端庄大小姐人设。
总不会是,他想给她秀一手?
她也不是没遇见过一些爱装的男人,
就是太下头了。
嘴角弯了弯,她漫不经心地搭着话:“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我心情会好?”
气定神闲地站到了她身侧的位置,郑烨生指尖似有似无摩挲过另一张弓。
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他看向穆慈恩:“我们要不要比一比,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如果我赢了,我也可以向你提问。”
“你这是得寸进尺?”穆慈恩挑眉,丝毫没有退缩地迎上了郑烨生的目光,下颌向上昂了昂,“不过,我打算应下。”
看在不用去无趣的戏楼,能正大光明去爷爷眼中“玩物丧志”的地方,甚至被责问起来,还能把锅甩给他的份上。
眯着眼睛测了测距离,穆慈恩缓声问:“都中了红心怎么算?”。
“算你赢。”郑烨生尾音很轻,细长的眼睫挡住了眸底更深的笑意。
没打算谦让客气,穆慈恩欣然应下:“好!”
眼尾上挑着一抹挑衅的弧度,她懒洋洋道:“如果我赢了,问题不是刚刚那个哦~”
郑烨生嘴角动了动,颔首:“嗯。”
射箭场的工作人员立马拿着装备和箭篓走近。
简单扫了眼箭,他侧过脸询问:“一篓里有十只,我们先比十把?”
穆慈恩:“好。”
——
箭同时离弦,齐齐向前迸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射向箭靶。
尾羽在空中漂亮的划过,撕破了短暂的安静氛围。
鬓边细碎的发丝被劲风带起,穆慈恩缓慢放下了手里的弓。
同一时间,两支箭一前一后中了靶,
一支正中红心,一支仅中九环。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
为了方便射箭,他脱下了西装外套,也缷掉了手表,上身仅穿着一件挺括的白色衬衫。
他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了线条流畅,肤色冷白的小臂,因适才发过力,手臂上青筋根根虬起,松弛中又带着勃发的力量。
赏心悦目是一回事,
输给她了是另一回事。
穆慈恩神情有几分雀跃,声音里带着嘚瑟:“你输了。”
郑烨生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弓,眼底带笑:“嗯,你问吧。”
他声线慵懒,仿佛早料到了结局。
四目相视,无形中碰出了小火花。
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诡异感,穆慈恩盯着郑烨生,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一字一顿:“你和我的圈子,八竿子打不着,我原定的相亲对象里,也没有你,你和我结婚,是因为苏黎世那晚发生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