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正值万念俱灰,也不知听未听进内侍的告诫,正用她那点微末的蛮力负隅顽抗。
内侍见她冥顽不灵,猛然将她翻转过来对向他,他瞪着她,姜央被他凶厉狠绝的眼神瞪得一怔,连哭声都被吓得吞了回去。
见她安分下来,内侍眼神一收,转而认真的跟她说:“明白没,陛下有心疾。”
五个字一字一顿,意有所指,姜央终于反应过来。
她认出了他,“曾内侍……”
曾内侍眼神制止住她,脸色一转,捏着嗓子扬声道:“姜央姑娘,陛下在内等候您多时,您还是抓紧些吧。”平静的眼眸与他谄媚的语调判若两人。
姜央不着痕迹打量四周,才见正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见她逐渐冷静,曾内侍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若不愿,不妨好生想一想,该如何做。”
姜央不知他为何要帮她,但在这紧迫的时间下,他成了她溺于湍急河流中唯一的浮木。
她轻微点了点头,两人似无声达成了某种约定。
曾内侍这才领着她来到左边侧殿,里面是周皇的寝殿,他垂首立在门侧,将脸埋进宫室阴影里。
姜央立在殿门前良久,脸上的悲愤渐渐收敛干净,缓缓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室内挂着层层叠叠的黄纱帘帐,无风轻摇,美妙绝伦,正中央是一张硕大的榻,一个身影坐在纱帐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
周围的陈设被纱帐挡住,宫灯八盏,四盏在角落,四盏在榻边,再瞧不见其他物事。地上铺着绒毯,脚步落在上头,寂静无声。
这样的静,让她没来由的慌。
甜腻的燃香透过层层纱帐飘了过来,浓烈得几欲作呕。
姜央稳了稳心神,无声无息深深呼吸几轮,让那甜腻翻搅住她的意志,靠着折磨让自己清醒。
抬手掀开帘帐,迈步而进。
周皇一手支头,闲闲斜躺在榻上,衣带松松懒懒搭在腰间,领口大敞,一派恣意悠哉之态。
好似刚饱足过后的狼,在等待下一块到嘴的肉。
姜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垂头在周皇床榻边跪了下来,“小女姜央,拜见陛下。”她恭顺叩首,语声弱不禁风。
周皇见她柔顺,眼里溢上满意之色。
他知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可那又如何,他是周国呼风唤雨的王,无需理会他人的意愿,只要给他顺从,付出代价,他称心了才会施舍她们所求。
这是他的仁慈。
周皇伸出手,食指勾住她的下颌,挑起她娇艳的脸。
燕国公主名副其实,有着美颜绝伦的容貌,更甚其母。特别是一双眼,天然含水晕,嗔痴笑骂都潋滟有光,浑然天成。此间难得,周皇愈发中意。
“你当知,寡人大费周章派兵救下你,可不做无本的买卖。”周皇懒懒开口,带着上位者的倨傲。
姜央仰着头,费力吞咽,眼中哀哀戚戚,掉下泪来,好不可怜,“小女……小女知晓。”
周皇轻笑一声,“既然知晓,可知该如何做?”
姜央费力点了点头。
周皇看她的目光,渐渐向下,贪婪而放|纵。
姜央抖了抖,她哭声颤颤,“可……可小女不懂,能否……能否……”
周皇眸光一凝,又听她道:“可否让母妃进来,先教教小女?”
周皇笑得放肆,好言劝慰道:“求你母妃,不如求寡人多疼惜你一些。”
姜央垂下头,宛若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天真道:“小女怕疼,想着……两个人,总比小女一人伺候得更妥帖些。”
周皇笑容一顿,不知想到了何处,他看着眼前模样纯真的女子,忽而愈发心痒难耐。
天然懵懂说着最放|浪的事,小姑娘真是妙啊。
他猛然高喝一声,“传骊妃进来!”
周皇捏了下她细嫩的脸颊,笑得酣畅,“如你所愿,今晚你们二人可得好生伺候寡人。”说完朗声而笑,意兴前所未有的盎然。
很快,骊妃被传了进来。
她见里间二人,一个躺一个跪,先是一愣,周皇朝她招了招手,“你女儿怕伺候不好寡人,提议让你二人一起,真是贴心可人。”语调微扬,还未行事,人已快活起来。
骊妃看了眼姜央的背影,又是一惊。姜央背对着她,不曾回头。
很快,骊妃掩下所有情绪,挂上柔媚的笑,边向周皇走来,边扯开腰间衣带,“陛下真是会说笑。”
待走到周皇面前,褪得只剩下里衫。周皇熟稔的一把揽过她的腰,带上榻。不知骊妃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逗得周皇哈哈大笑。
周皇的手顺势从她衣摆伸了进去,念头已足。
姜央见他已入了兴,悠悠站起身。
她缓缓褪去外衣,松开里衣的领口,一侧耷拉下来,露出一方莹润的肩头,活色生仙。
眉眼含上春色,妖娆如艳鬼,她用尽这辈子所见所闻,凝足了娇柔魅惑,春音缭绕的喊了声:“陛下……”柔嫩的手扶上周皇的肩。
身前身侧都是绝色美人,还是母女,尖锐剧烈的兴奋刹那直冲入周皇脑际。
还不待他享受分秒,忽然身体剧烈抽搐,双目圆睁口鼻大张,有如搁浅的龙鱼猛烈震颤。
骊妃吓了一跳,霎时反应过来,冲姜央大喊:“快去门旁第二座柜子,取左边第二层架子上的药瓶过来!”
姜央应声而去,着急忙慌中找到所说药瓶。
手碰上药瓶那一刹那,她忽而沉寂下来,骊妃在身后不断催促,姜央缓缓转过身,静静看向骊妃。
那眼神毫无波澜,却裹上冬日寒冷的决绝。
在骊妃焦急的目光中,她莫名勾唇一笑,指间那么一松,药瓶应声而碎。
抬起脚尖,将那些药丸慢条斯理碾成粉尘。
骊妃怔愕眼睁睁看着药丸在脚下化为齑粉,猛然乍起,疯了一般冲过来,俯身就要将碎裂的药丸捡起。
姜央倏地摁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死死瞪着她,力道之坚,心肠之硬,竟把她禁锢得无法动弹。
“央儿!”骊妃厉声呵斥。
姜央无动于衷。她眼里宛若含着一滩深水,带着赴死的烈性,将骊妃死死席卷。
“央儿……”骊妃语里含了央求。
姜央不松手,药瓶碎片将二人手掌割出了血,鲜血蜿蜒而下漫过药渣,浸透周皇仅有的生机。
周皇暴烈的喘息声响彻在宫室中,绝望又愤懑,宽阔的宫室内,追逐着急促窒息的死亡气息。
骊妃状若疯妇,声嘶力竭道:“他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姜央有如死水的眼眸,微微一颤,随即决然道:“那我死了便是。”
骊妃的疯癫变成了无望,恸哭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姜央没有回答她,直到周皇喘息声渐渐微弱,几不可闻,姜央才松开桎梏的手。
她如沙场上浴血濒死的将士,宣判着最后一刻的死亡:“母妃,可以叫太医了。”
宫门忽然被急促的拍响,骊妃一惊,下意识拉住姜央。
门外曾内侍焦急呼喊:“陛下,七皇子有急事禀报,已候在殿内。”
二人一愣,骊妃看了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周皇,又看了眼身前的女儿,慌乱无措。
姜央淡淡拂开她的手,留下一句,“你若想活命,就演得像一些。”
姜央手刚搭上门扉,一股大力突然从门外撞开,姜央一愣,就见左殊礼面色铁青站在她眼前。
姜央衣衫不整的模样令他一顿,眼神一瞬间变得凶厉,他一把扯过她在脖间闻了一下,灼热的鼻息喷得她浑身腾起一股战栗。
也不知他闻到了什么,姜央只觉身前之人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些许。
左殊礼的闯入稀释掉了方才的肃杀之气,姜央在他怀里,心底莫名生起留恋。她伸手想拥住他,只起了个头又收了回去。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
她无法再回应他。
宫室内传来骊妃的嘶吼,“快!陛下发病了,快去传太医!”
左殊礼身形未动,殿外有内侍听见声响,着急忙慌向外跑去。
姜央抬头看着左殊礼,她微微一笑,笑容悲凉,“左殊礼,我害死了你的父皇。”
左殊礼冷眼静看,低低“嗯”了一声,好似她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他眼眸深沉,姜央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忽而周身一暖,左殊礼脱下外袍裹住了她。
他攥着衣襟,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两手用力把她一带,与她贴的紧密无间。
鼻尖都是他的气息。他垂下头,冰冷的唇缓缓划过她面庞,好似要吻她,最终却贴住她柔嫩的耳垂,“除了我以外,不管谁问你,你都说不知情。”
在姜央惊愕的目光中,左殊礼转身向外走去,来去间,从未向内室望过一眼。
他拉开殿门,对领姜央进殿的曾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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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吩咐道:“让左殊恩即刻进宫,再让他调五十名左部军,封锁整个宫殿,只许进不许出。”
曾内侍恭敬颔首,疾步而出。
侧殿内,骊妃的吼声变成痛哭,哭声由高转低,渐渐听不清晰。
苍凉的殿宇间,姜央与左殊礼,隔着整个空旷的宫室,遥遥相望。
……
太医来的很快,手还未搭上周皇的脉搏,周皇已没了气息。
太医吓得当场跪地,宫内所有内侍跟着跪了下来,哀声痛哭周皇的暴毙。
左殊礼立在侧殿外,平静无波扫了眼,命令宫人:“你们都留下,待二皇子前来安排丧事。”
左部军先左殊恩而到,左殊礼简略安排了一番,领着姜央与骊妃二人进了间僻静的耳房。
骊妃已收了哭,颓然坐在一处,垂头不愿看姜央。
姜央身上还披着左殊礼的外衫,耳房有些冷,她规规矩矩将外衫穿戴整齐,无奈衣衫有些大,袖袍衣摆长出一大截。
她跪坐在席上,理了好半晌才把两只手从袖中理出来。
左殊礼直接询问,“今夜发生了什么?”
骊妃仍在生姜央的气,没有开口。
姜央将事情事无巨细叙述了一遍,只是提到中途为何要将骊妃传进去时,姜央顿了顿,看了眼偏头不语的骊妃,她口风一转,褪去了以往的乖顺,懒着声儿道:“母妃让我去伺候周皇,既然是伺候,需得妥帖周到,周皇也乐意至极,我总不能厚此薄彼。”
骊妃搭在腿上的指尖动了动。
姜央扫了眼,一手支头斜着身子,柔弱无骨,声音也变得柔媚不羁:“我偶尔得知周皇有心疾,母妃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用顾他们的死活。周皇是我害死的,母妃想救,我偏不让。”
她目光投向房梁,喟笑道:“如今他们二人,一个死得其所,一个惶恐不安,真是妙极。”
下颌突然被一张冰冷的手捏住,左殊礼将她头掰了过来,他一眼望入姜央双眸,眼中寂静,“哦?真的吗?”
姜央也不躲闪,冷讽道:“左殊礼,三年沧桑,我早已不是那个心慈好善的小姑娘,我如何蛇蝎心肠,你怎会知?”
目光转向他的右肩,盯着那处讥嘲:“那一刀还没能让你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左殊礼无视她的嘲讽,静静看着她,似要透过她的眼,扒开她的内心,去探看个黑红白净。
姜央曾经最喜欢他那双眼,无论眼里藏了什么情绪,她都能观上许久。她明目张胆回视着他,片刻,左殊礼勾唇笑了,眼里攀上了怒气,“姜央,你说话愈发不讨喜了。”
“我当年伤了你,如今又亲手害死你父皇,左殊礼……”姜央跟着他笑,笑得颓废又讽刺,“你还打算留着我吗?留着我害死更多人?”
殿内左殊礼对她说的那一句话,让她意识到他想保她。周皇死了,总得有人为他的死偿命,她若被保下,那她母妃就罪责难逃。
周皇是死在她手里,骊妃是无辜的。骊妃虽将她亲手献了出去,她再是恨她怨她,却无法见亲母因她而死。
白皙的下颌被他捏出红痕,左殊礼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他意味不明道:“姜央,你险些说服了我,曾经的事暂且不与你计较,但你是否想过,曾内侍为何要帮你?”
姜央笑容蓦地一滞,左殊礼松开手,为她整理宽大不合身的衣襟,慢悠悠道:“你想惹怒我和骊妃,多番刺激我,让我恨不得处理了你,从而将你母妃摘出去。我很佩服你的赤子之心,但下次我问你话时,最好老实一些。”
他在她整理好的衣襟上轻拍两下,意有所指道:“毕竟,我还是很容易生气的,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他洋洋起身,“总归你不会信我,这一次我姑且不跟你计较,”问完话,他还需回殿中处理后事。
手扶上门扉,他回头丢下最后一句,“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左殊礼离开后,耳房内重归寂静。
姜央怔怔盯着漆木桌案,内心一片茫然。
左殊礼什么意思?
曾内侍是他的人?难道,他提前知晓周皇打算,所以设局保她?
他是想让她借周皇心疾逃脱这一夜折辱,但她却自作主张将周皇害死了?
她明明害死了他的父皇,他为何还如此满意?
“啪”的一声,姜央脸上传来剧痛,她怔然抬首,就见骊妃一脸愠怒的瞪着她,
“都是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