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因为她现在的境遇，她戴了口罩和鸭舌帽，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太有辨识度，陈京延昨天才看了她本人，回去后又被小凡拉着看了一堆她的黑料，能认出来也不奇怪。
她穿了件很简单的黑t，肩膀瘦削平直，勾勒出凌厉的线条，目测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牛仔短裤下是一双笔直纤白的腿。
在大学生里也是很常见的一身衣服，但穿在她身上格外显眼。
她站在原地，察觉到他看去的视线，弯了弯眼睛。
陈京延意识到她是在等他们。
陈京延皱了皱眉。
江行昀这个行程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敲定了，受邀来滨淮大学开展的讲座活动，江行昀本人对这样的活动其实不算太热衷，一年里接受邀约的次数不过一二。
姜璃却赶上了。
是巧合还是有心？
他意识到，姜璃这个举动得满足不少条件，她要知道她昨天想搭讪的人就是江行昀、要知道江行昀今天在滨大下午有一场讲座，还得能随意进出这座学校。
虽然最后一点并不太难，但看她站在这里，陈京延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娱乐圈混不下去来水学历了。
如果在这里念书，那知道江行昀的这场讲座活动也就不稀奇了。
陈京延下意识去看身侧的人。
江行昀注意到他慢下来的步子，自然也看到了斜前那道身影，然而也只是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视线，就跟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又用眼神催促陈京延跟上。
虽然毫不意外江行昀是这样的反应，陈京延却还是有点想笑。
仔细想想，其实主动搭讪江行昀的人还真的不太多。
两人大学是在美国读的，不是一个学校，但陈京延隔三差五就去找江行昀，江行昀偶尔会答应舞会和聚餐的邀约，但又从不会和任何人攀谈，加上他那又冷又淡的性子，倒真的没多少人敢凑上去，私下不少人说他古怪冷僻。
回国后就更是了，一个圈子的都知道江行昀是什么脾性，没人去自讨没趣。
大家私下不是没说过，都觉得江行昀看样子很难会和一般人一样恋爱结婚，要么不会结，要么是在合适的年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联姻。
两人一同出去，陈京延来者不拒，问联系方式就给，合眼缘就继续发展，江行昀则是搭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就像现在这样——
陈京延果然在姜璃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意外。
陈京延心想，就到这吧妹妹。
我身旁这位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然而下一秒，姜璃简直像是在跟他内心想法作对似的，直接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一出树下的阴影，整个人更是白的和其他人不像一个图层的。
走路姿态不慌不忙，步子很大，在他们两人面前停下。
“江行昀。”
不是江总也不是江先生——她竟是直呼大名。
大概也是喊不顺口，她念的有些慢，一字一顿，落在人的耳朵里，就像多熟稔似的。
和明艳的外表不大一样，她嗓音不是娇媚型的，有点低软——不知是不是她故意为之。
她看了眼身后的建筑，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眼尾上扬，眼里带着非常浅的笑意。
陈京延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她能有小凡他们嘴里的高人气了。
——确实很吸引人。
身材好，模样好，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明媚锋利，招人喜欢又不太让人敢下手。
然而江行昀只是皱了皱眉。
这在他身上已经是不悦的表现。
果然，陈京延听到江行昀用一种平淡又冷静的语气说：“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江行昀外表出众，家世在整个滨淮都说得上数一数二，却从未将这些条件用到风月欢场。
他似乎也意识到面前这人还算执着，接连两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视线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很直接地说：
“我们没可能。”
姜璃笑了。
知道江行昀在这里，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找的。
微博和其他搜索引擎没有，她突发奇想去微信搜了搜，碰巧在公众号看到了滨淮大学的文章。
……
陈京延对江行昀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但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被江行昀这样冷然拒绝的女生。
姜璃就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江行昀离开的身影。
说不出来的眼神。
更多的是饶有兴趣的打量，像是看到了猎物。
但能肯定的是，绝无几分真心。
察觉到陈京延的视线，她才偏了偏头。
眼角还残余着几分笑意，有点疑惑，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跟着走。
视线交汇，她举起手到身前，像动漫里的角色一样，对陈京延弯了弯手。
是在他打招呼。
动作无谓又随意，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也是。
她对江行昀更像是一时兴趣，只是想要“玩玩儿”，哪里又会真的因为被拒绝了伤心。
想来她现在知道江行昀是怎样的铜墙铁壁，知道江行昀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就会收手了吧。
……
收回视线，陈京延看了看江行昀毫无波动的面庞，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把没必要的话说了出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江行昀看都没看他：“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开始感兴趣了。”
“……”
确实是跟江行昀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但说都说了，又被这人平淡无波的面孔搞出了些好胜心，陈京延举起手机，给江行昀看他刚刚搜索出的页面。
图文并茂的版面，江行昀因为他的举动不得不停下了步子，然而视线只停留了不过几秒就收回。
“京延。”他看着陈京延，视线里似乎带了几分浅浅笑意，却并非愉悦：“她是什么人都跟我没有关系”
闪闪发光的明星也好哗众取宠的戏子也罢，红遍大江南北又或是跌入尘埃，娱乐圈的浮躁喧嚣，什么时候会跟他江行昀扯上关系？
司机在一旁等着，为二人打开车门，陈京延看着江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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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又一尘不染的薄底皮鞋迈进车内，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他才跟着上车。
助理坐在前面，已经在给江行昀汇报明天的行程。
江行昀偶尔出声问些什么。
陈京延不由想，这真是自讨没趣。
……
薛听雨到滨淮后径直打车去了酒店找姜璃。
她没让姜璃来机场接，因为不觉得这人在这时间是醒着的。
快到了的时候她才给姜璃拨过去一个电话，但这人声音听着倒不像是睡醒后被叫起来的。姜璃订的是套房，薛听雨到了就冲澡去了——都说滨淮气候宜人，但她总觉得太过潮闷，黏腻的感觉让人烦躁。
等她洗完出来，看到姜璃站在阳台抽烟。
穿了件白色的细吊带裙，一头柔顺如瀑的黑色长发，站在欧式阳台那，神情寡淡，手里拿了根烟，怎么看都像是文艺电影。
薛听雨走过去，从茶几上也摸了一根，让姜璃给她点。
烟叼在嘴里，薛听雨伸手，摸了把姜璃肩边的几缕长发：“刚刚我就想问你，怎么把头发染回黑的了，你要从良啊？”
姜璃的五官妖冶，之前她一头暗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在她身上不显轻浮，反倒给她又舔了几分攻击性，张扬肆意，倒意外的合拍。
所以染了不到一年，在舞台上就诞生了不少神图。
薛听雨记得姜璃有一场很出名的直拍就被人叫烟熏红玫瑰什么的。
现在居然染成了一头黑发。
薛听雨想到这里，强调道：“染了黑的近期就染不了其他发色了。”
姜璃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似乎是觉得薛听雨说了段无关痛痒的废话，但还是好心的开口解释了：“发质变差了，养养。”
要染黑发前理发师肯定会提醒，薛听雨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了，这才笑着凑上去仔细看。
她比姜璃低些，微抬了头认真打量了会儿，有些疑惑，“怎么有人一头黑长直看着还是妖里妖气的啊。”
姜璃：“……”
姜璃：“？”
薛听雨这话说的可真没夸张，大多数人一头黑长直会给自己增添不少温顺气质，偏纯良那一挂的，但姜璃一头黑长直，旁人视觉重心只会移到她的眼睛上。
她眼瞳明亮，是和大多数人不同的纯黑色眼瞳，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本来是稚气的，可偏生眼型偏长，眼尾上扬着，像猫一样，纯黑色眼瞳也显得妖冶了起来。
薛听雨除了工作，就属给姜璃打电话最多，现在虽然见面，也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两人就安静地站在阳台抽烟。
“江行昀，你听过吗？”
姜璃口中很少出现别人的名字，这让薛听雨心里陡然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她先说：“没听过，不是圈里的吧。”
又有些警惕：“你想干什么？”
果然，下一秒，姜璃红唇微弯，吐出一口烟，人在短暂浮起的烟雾里笑得越发妖气。
“想睡。”
薛听雨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姜璃：“想睡他。”
薛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