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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枯木逢春

作者:白鹤惊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疏月心中暗忖:果然如此。水下捞偏门,惹了邪煞,遂金盆洗手?这江鲜楼是家黑店,这么多年定也讹了不少人,解这青蚨牵丝蛊,怕是指日可待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但我确有秘法可一试,只是需耗费极大心力神魂,且需诸多特殊准备。”


    老板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声答应:“仙姑你说!需要什么?我一定办到!”


    云疏月伸出三根手指,狮子大开口:“第一,诊金,纹银两千两,现付!此乃诚心,亦作法事之用。”


    老板娘一咬牙,竟真的转身回屋,从床底暗格抱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钱匣,她将整个匣子往桌上一推,只见里头除了堆得满满的散碎银锞子,竟还有好几张颜色深暗、硕大面额的银票,以及一小袋滚圆金灿的金豆子。最底下,还压着两张略旧发黄的纸——正是这江鲜楼的地契和房契。


    她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仙姑,这是我…我攒了半辈子的所有积蓄了,现银、票子、金子粗粗算来,约莫值一千两!还、还有这房子和地……”她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院外忙碌的伙计们,语气软了几分:“……这些伙计跟了我多年,都不容易,盼着仙姑开恩…好歹…好歹给他们留些遣散安身的钱。剩下的,连同这房子地皮,我日后定尽快变卖折现,一分不差地补上!”


    云疏月目光扫过那摞契纸与银票,神色未动。她伸出两指,精准地将那两张地契、房契以及约莫半数左右的银票从中挑出,轻轻推回到老板娘面前。


    “治病救人,非为图财。”她声音清淡,“这些,你自行收好,妥善安置伙计亦是你的功德。”


    她收回手,仿佛刚才推开的不是千金之产,不过是寻常物件,继续从容说道:“第二,需备齐这些药材与物件。”


    “好说好说。“


    “月下初开的玉簪花九朵,须是子时采摘、未沾尘露的;三十年以上的雷击桃木芯,要东南枝向阳那一寸;雪里埋过三冬的朱砂二两;金银箔各十张,须是薄如蝉翼;一盏鲛人油灯若实在难寻,便以三年以上的陈年桐油暂代,灯芯须是七股冰蚕丝搓成;再要三两忘忧谷的宁神香,烧起来需有冷梅之韵。这些物件听起来玄乎,想必老板娘今日也有门路弄到,不然错过这中秋圆月,下一次便要一年之后了。”


    她顿了顿:“此外,还需一架七弦蕉叶琴,须音色清越。最后……三碗桂花蜜酿的圆子,冰泉镇着,碗底垫一片鲜薄荷。”


    老板娘听得云里雾里,但救子心切,只得连连点头,吩咐伙计速去置办。


    脑海中铁蛋的吐槽响起:“玉簪花辟邪,桃木芯镇魂,朱砂安神……倒也罢了。那七弦琴、冰镇桂花圆子又是作甚?你这敲竹杠还要摆足风雅!”


    云疏月面不改色,心道:“你懂什么?音能通灵,甜可养魂。这般布置,方配得上我的身份。总不能像个江湖术士般烟火气十足。”


    最后,云疏月又道:“另需令郎心爱之物一二,与一味引魂糕。糕需以茯苓、莲子心、百合粉细细筛过,蜜用冬酿梅子蜜,蒸时须以竹笼、松柴火,成品需莹白如玉,透而不黏。”


    老板娘一一记下,虽觉诸多讲究匪夷所思,却不敢怠慢,很快将东西备齐。作法场景便设在老板娘卧房内,一应用物皆按吩咐布置。


    入室前,老板娘抓着云疏月的手,眼带泪光:“仙姑,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何吩咐,唤我便是……”


    云疏月淡定颔首:“放心,一个时辰内,勿让任何人打扰。”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云疏月、铁蛋和抱着船模好奇张望的阿聪。


    云疏月先将那碟引魂糕推到阿聪面前,自己也拈起一块,又掰了一小块递给铁蛋,它低头小口尝了尝,给出了极高评价。


    “茯苓安神,莲子清心,百合润魄,香甜不腻,虽然是蹭吃蹭喝,但讲究的妙!”


    云疏月则走到琴案前,指尖轻拂过琴弦,试了几个音。清越泠泠的琴音在室中荡开,她随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随着呼吸,室内那宁神香的冷梅气息被她引动,丝丝缕缕汇入鼻息之间。


    铁蛋蹲在琴案上,只见云疏月周身气息逐渐空灵澄澈,面色也渐润泽,不过片刻,她睁开眼,眸中清光潋滟,如映寒潭。


    “天赋果然不错”,铁蛋不禁赞赏。


    云疏月神色宁定,她坐到对面阿聪,纤指轻拨琴弦。


    琴音缕清冷幽远,缓缓流出,一曲清心调往复回环,如月色流淌,如山泉淙淙,琴音缭绕中,阿聪的眼神逐渐迷离……


    云疏月对铁蛋正色道:“他此病非身伤,乃神损,魂惊而魄散。我曾听精于医修的朋友言,此类失魂症,或可尝试蝶梦巡踪诀,深入其残破识海,寻回惊散之主魂,或至少抚平创伤,弄清症结。但我此刻灵力初复,神识不强,需你助我护法,并以你神力稳其心脉,勿使我二人神识迷失其中。”


    “哼,麻烦!”


    铁蛋虽是嘴上嫌弃,但他还是跳下琴案,走到阿聪身边,伸出爪子搭在阿聪的手腕上。


    云疏月深吸一口气,对铁蛋点头示意:“我去了。外界便有劳了。”旋即闭目,指尖轻抵阿聪眉心,默诵咒诀,投入阿聪神识之中……


    短暂的眩晕过后,云疏月睁开了眼,寒风刺得眼睛生疼,她感觉自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手被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紧紧攥着。


    “这个活计好啊,我最擅长了!”一个粗嘎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们别鹤山庄的弟子也忒懒了,这仙岛都懒得跑,这可真是世外桃源啊!这么多桃树!”


    云疏月通过阿聪的视线看到两个穿着短衣、腰间挎着弯刀、皮肤黝黑发亮的汉子正站在船头说话。他们的打扮既不像寻常渔民那般朴素,也不像商船护卫那般规整,倒透着一股子彪悍气,像是常在刀口舔血、亦渔亦盗的浪里人物。


    船舶轻轻碰撞,已然靠岸。眼前是一座岛屿,响晴的冬日,朔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翻飞。视线所及,尽是光秃秃的桃树林,不见半片嫩叶。


    “啊,阿聪醒了啊!”那只攥着阿聪的大手的主人,一个和阿聪面容有些相似的高个汉子高兴地低下头,“阿爹带你来摘桃子玩!”


    摘桃子?云疏月感到阿聪小小的身体里涌起一阵茫然。她借着他的眼睛,更仔细地看向那自称阿聪爹的汉子。他爹拿着个烟枪,穿着与旁边两人类似,只是袖口和裤腿都利落地扎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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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间除了弯刀,还别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带有倒钩的细铁钎。


    “啊哈哈哈,阿聪疑惑了,是不是在想哪来的桃子?”汉子笑声洪亮,“爹爹给你变!”


    说着,阿聪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出一个质地温润的羊脂白玉瓶,牵着阿聪,走到最近一棵枯死的桃树下。


    “看好喽!”阿聪爹用一根枯树枝,小心翼翼地蘸了一下玉瓶里的液体,然后手臂一挥甩向干枯的桃树枝丫。


    枯木逢春!这是别鹤山庄的秘术,云疏月之前就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却有幸目睹。


    只见嫩绿的新芽接连钻出树皮,迅速舒展成叶,紧接着粉白的花苞点点绽放,清冷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沁人的桃花香气,花开花落,眨眼间,青涩的小果冒出,然后长大变红,不过须臾工夫,一棵枯树已是硕果累累,挂满了饱满鲜红的桃子。


    “哇!不愧是仙门大家,这符水可真灵!”旁边的汉子们发出惊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棵瞬间成熟的桃树以及那只羊脂玉瓶,“若是剩下,咱们带回去,也好过咱们爹娘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啊哈哈哈,你们几个想得可真美!”阿聪爹大笑着打断,小心翼翼地将玉瓶盖好,揣回怀里,“这符水可都是有数的,只待所有的桃树结果后,这瓶子里就是一滴也不剩啦~”


    “那这仙桃呢?”另一人咽了口唾沫,盯着那些水灵灵的桃子,“吃上岂不是延年益寿!我听说天上王母娘娘有个蟠桃园,吃了以后那可是……”


    “这主意可不敢打啊!”阿聪爹脸色严肃,厉声警告,“若是让他们知道,后续发财的路子可就断了!”


    “管他呢!”先前那汉子似乎被长生冲昏了头,嘟囔道,“若可得长生,哪还在乎这蝇头小利……”


    “都别吵了!”阿聪爹猛地提高嗓门,怒喝道,“谁都不许偷吃仙桃!别鹤的小郎君们说了,这桃可都是有数的,万万不可打桃子的主意,装了船就赶快送回去!你们几个,管好自己,少一个……”他目光凶悍地扫过众人,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拿你们的脑袋抵!”


    他顿了顿,声音狠厉:“咱道上的规矩忘了?少他妈废话,多干活!手底下都干净点!”


    一群人被他这番连吓带骂镇住了,呐呐不敢再言,纷纷埋头开始干活。他们动作麻利地从船上搬下大量的箩筐,开始采摘那些刚刚变出来的桃子。


    阿聪则被父亲放在一旁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坐着,云疏月借着他的目光环视着这片忙碌的景象。汉子们动作极快,很快就将满树仙桃采摘一空,装满了几大箩筐,吭哧吭哧地抬着,准备运回船上。


    就在这时!呼!!!!!天色陡然阴沉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砾,黑云汹涌汇聚着低低地压向海面。


    “下大雨了!等下再装船出发吧,那边有个山洞咱们避一避!”有人顶着风大声喊道,声音被吹得七零八落。


    “这鬼天气!这雨来得快去得快!”阿聪爹咒骂了一声,看了一眼堆在岸边的桃筐,又看了看天色,最终一挥手,“先进洞!快!”


    一群人也顾不得那些仙桃和工具,护着阿聪,踉踉跄跄地朝着不远处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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