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了声,最后妥协般认命道:“那你究竟想如何?让本宫去教训她们一顿?”
“不是。”那婢子拼命摇头,泫然欲泣道,“求求您救救奴婢,再这样下去奴婢会被她们打死的!奴婢的母亲已然年迈,身边离不开人,若非万不得已奴婢实在不会求到公主身上。”
她跪在地上磕头,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愈发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求公主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情愿为公主做牛做马,只求留在公主身边侍奉!”
“奴婢不怕被她们打死,左右我烂命一条,死了也便死了,可奴婢实在放心不下老母,求公主收下奴婢,待奴婢侍奉母亲终老您再将奴婢赶出去也不迟,求您了!”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赵惊鸿,她像被钉在了原地,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待三九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赵惊鸿唇角轻轻动了动,犹疑问:“你阿嬢……多大了?”
“四十又二。”
赵惊鸿再次沉默了,这回沉默得更久,久到三九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
“你……你自明日起,便跟着我吧。”
“好!”那婢子大喜过望,额前磕破了皮,此刻血液顺着鼻梁淌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味地磕头谢恩。
“奴婢关山月,感念公主殿下大恩大德,此生愿当牛做马,只效忠公主一人!”
这些场面话赵惊鸿听得够多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她这名字……
赵惊鸿眯了眯眼似在回忆,裴凌云那个未婚妻叫什么来着?上回听他说似乎也姓关,长安城中关姓并不多,是巧合吗,还是她记错了……
罢了。
赵惊鸿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明日是高娘子的生辰宴,待生辰宴过后,你便随我一道会公主府吧。”
“是!多谢公主!”
关山月谢了又谢,拜了再拜,这才肯离去。
“公主。”三九总觉得怪怪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后宫这么大,没道理一天之内遇着同一个人两回,“您真要将她带回府?”
“多个奴婢罢了,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赵惊鸿倒没多想,她对美人儿总是要多几分宽容的。
三九仍旧不放心,“可这奴婢……不是都说她生来不祥吗,万一给咱们招来祸患……”
“三九。”赵惊鸿无可奈何唤了她一声,“旁人说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信了这一套了。”
她放缓了声音,似在喃喃自语,“虽为罪奴,出身微末,但本事倒是不错,讨巧卖乖有一套……”
三九没听清,以为赵惊鸿在和她说话,“公主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惊鸿收了神绪,吩咐道,“明日晚宴,你去通知那丫头一声,叫她随咱们一同出席。”
三九闻言别扭着不肯应声,赵惊鸿察觉到她的情绪,但也少见的没有安抚,只是加重了语气:“听见了吗?”
“……是。”
高蔓枝的四十岁寿辰办得极其盛大,寒夜之中唯皇宫灯火通明,红色的火光似乎照亮了黑夜,宫女们端着玉盘金樽轻盈地鱼贯而入,席间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金风玉露的夜,就连花枝都在轻轻地颤。
赵惊鸿派人去公主府将裴凌云接了来,裴凌云原本并不喜欢热闹,也不爱参加什么宴会,只是今日是贵妃的生辰,他如今又多了一层尴尬的身份,实在推脱不得。
裴凌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缰绳递给身旁小厮,本打算掠过赵惊鸿直接入席,却在看到她身后立着的婢女时视线微微滞住,那婢女依旧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打量。
赵惊鸿自然没有错过他的不对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没有当场发问。
她上前叫住裴凌云,将手放进他的臂膀,嗔道:“夫君,你瞧瞧人家,哪家郎君不是对自家娘子照顾有加,就你这个粗人什么都不懂,你再这样我可要罚你了。”
裴凌云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珠无措地转了几圈,还是没想明白赵惊鸿这忽然转变的态度究竟是为何。
他真诚发问:“你疯了?”
“……”
赵惊鸿面上笑意更甚,咬着牙轻声道:“待会儿席上都是老狐狸,我如今本就受颇多非议,若不做出这番恩爱模样,那群老东西又得拿我强娶一事做文章。”
她狠掐了裴凌云一把,“记住,我不好过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搂着我。”
搂?
裴凌云一只手僵硬地在她身上比划,左看右看不知从哪儿下手。
赵惊鸿等了等,发现这厮实在是蠢笨得无可救药,她叹了口气,忍无可忍地捏着裴凌云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可以进去了。”
赵惊鸿坦坦荡荡一副任人欣赏的大方模样,可偏偏苦了裴凌云。
裴家家教甚严,平日就是与旁的娘子说句话他都恨不得避开三丈远,生怕惹人非议。
如今这般,虽说是自家娘子,可他们之间仅有一次肌肤之亲,何况过程还不大愉悦,平日见了面就是互掐,骤然这般亲近,裴凌云一面受着旁人目光的凌迟,一面又别扭地不适应与赵惊鸿如此亲近。
手下腰肢细软,裴凌云又不合时宜地想到那晚轻纱帐下,如白玉般细腻的肌肤颤巍巍贴着折磨他,思及此,他放缓了手下力道,只虚虚搭在赵惊鸿身上。
意识到他的走神,赵惊鸿不大爽快地掐了下他腰间软肉,裴凌云惊了一惊,微微退开身子。
还没来得及诘问,面前便迎上了位夫人,还带着个尚年轻的娘子,想来是对母女。
裴凌云不认得人,赵惊鸿却认得,就是她这辈子的死敌——沈临夏,还有比沈临夏更讨厌的,她的娘亲。
见赵裴二人黏糊着走进来,齐媛自然是不甘心的,她的女儿与赵惊鸿同岁,却处处被赵惊鸿压了一头,原先赵惊鸿待字闺中时,长安城中有志儿郎皆将她挂在嘴边。
“非赵惊鸿不娶”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在当时几乎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世人皆知赵惊鸿,而不知有沈临夏。
这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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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牙痒痒,打那往后无论什么她都要女儿与赵惊鸿比上一比。
先前赵惊鸿三休驸马之事闹得极大,长安城内人人都将这事当做饭后谈资,连带着赵惊鸿的名声也臭了。
这可把齐媛得意坏了,认定这回沈临夏定能坐稳长安第一贵女的名号,可偏偏沈临夏是个不争气的,二十又二了都没能把自己嫁出去,成了人人嫌弃的老姑娘。
齐媛本就心气儿不顺,这会儿见着赵裴二人恩恩爱爱宛若比翼鸟般走了进来,无论如何也要刺上几句。
“呦,咱们公主殿下来了。刚刚新婚不久,想必这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吧?”
赵惊鸿懒得奉承,兴致缺缺应了声:“还不错。”
齐媛似乎看不出赵惊鸿面上的不耐,自顾自哗啦啦说道:“要我说啊还是公主您会挑男人,瞧瞧咱们裴郎君,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比先前那几位驸马好多了!”
此话一出,饶是沈临夏也诧异地看了母亲两眼。
赵惊鸿扯起半边嘴角,皮笑肉不笑:“齐娘子有空关心我夫君,不如多为自己女儿相看相看吧,虽说女子不嫁人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对齐娘子您来说,可不是要了命吗?”
“……”齐媛嘴边的笑凝在面上,眼里是即将爆发的怒火,衬得她愈发诡异。
她硬生生压制住了脾气,笑意险些维持不住,逞道:“这自然不比公主,咱们家临夏就是太老实了,她若是能看上个郎君当街抢回来,怎么着我也高兴不是?不过啊,强抢来的姻缘也不一定都是好的,貌合神离的大有人在,所以我也就不着急了,慢慢挑嘛。”
“夫人此言差矣。”一直没开口的裴凌云这会儿却握紧了赵惊鸿手心反驳道,“无论什么样的姻缘都是上天注定的,某先前虽不识得公主,这婚事也并非出我所愿,可成婚后某才发觉,公主竟是如此美丽善良,温婉贤淑,如今想来,某只恨没有早些认识公主,也好早些将她娶进家门。”
赵惊鸿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早没发现这裴凌云睁眼说瞎话是有一套的。温婉贤淑?这是她赵惊鸿该有的吗?
不过他这话确确实实说到赵惊鸿心坎里去了,特别是在齐媛强撑着祝福后慌乱退下时,她心情颇好地盯着那母女二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连着裴凌云她也觉得顺眼了些。
“表现不错。”她难得夸奖了句。
裴凌云却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瘫着脸回:“公主过誉,若公主失了面子,我裴凌云自然也没脸,这不是您亲口说的话吗。”
裴凌云本意是想刺她两句,没想到赵惊鸿听不出来似的,颇为赞同地点头:“没错,是本宫说的。”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裴凌云没再继续与她争执,圣人与贵妃已入了席,他二人也只得暂时噤声。
高贵妃难得坐在高位上,扫视着下头的众人,眸光悠悠扫过每一个人,却在看到赵惊鸿身后站着的两位婢女时定住了目光。
半晌,她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