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飞梭，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夏秋的助理，亲自来接云希。
殷歌月、牧野一起来到教学楼，相对于昨天一窝蜂的涌上前热情打招呼求加好友，今日大家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殷歌月对他人情绪敏.感，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昨晚在校论坛看到的帖子，表情也跟着变了，目光阴沉。
小野全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是真不在乎，还是缺根筋。
沈青慢吞吞走在去校医院的路上，昨天饿的昏昏沉沉的，没怎么注意，今天吃了早饭，精神也好多了，有心力观察四周，这才发现不仅是校医院，目之所及，学校的绿植长的都不怎么好。
她又仰头看向头顶，光幕保护罩笼罩的苍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在隔绝红月的照射，也同样对日光有了阻隔。作物长的不好，价格昂贵。美化心情的花草景观树也长的坎坷艰辛。
沈青从黑名单拉出小文，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到了，你替你姐姐挂了我的号了吗？】
如有实质的目光，有人在观察她。沈青倏忽抬头，精准看向远处一座高楼的窗口，片刻后又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往校医院走，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
21层的高楼，窗后，景行安背靠咖色窗帘，气息略有不稳。
“安安，你的心率从静息状态的60—80次/分飙升至100—130次/分，血压也升高了10—30mmHg，手心汗腺分泌活跃，这是典型的心血管系统应激反应。你在心虚什么？”
景行安：“……”
腕部光脑闪烁，熟悉的男童机械音，“安安，你早上跟我说谎了。”
早上，他在洗漱的时候，追光突然煞有介事的说：“安安，你有心仪女孩了，对吗？”
景行安矢口否认。
光光也没纠缠。
此刻，它一本正经道：“平时，无突发事件，你都会在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但是昨夜你整整迟睡了一个小时。你的工作效率明显下降，因为你曾多次主动查看光脑存储的照片。属于典型的“目标导向型重复行为”，从数据维度看，该行为的“触发频率”“持续时长”均显著高于对其他信息的过度关注。且每次查看照片或静默发呆时，你的大脑伏隔核区域多巴胺分泌量较静止状态提升40%—60%，直接触发“愉悦反馈”，表现为面部肌肉放松，不自觉微笑，反复回味。安安，你是恋爱了吗？”
景行安：“我，没有。”
光光：“安安，我懂！一个人的恋爱不叫恋爱，叫暗恋！两个人彼此相爱，才叫恋爱！”
光脑闪烁，一个新的ID昵称出现在景行安的光脑上。
【青青宝贝】
景行安的脖子腾得一下红了，面上很严肃：“追光，随意窃取用户信息违反网络安全法，你忘了吗？你是想被格式化清理掉吗？”
光光快乐的语调一下子低了好几度，委委屈屈，“安安，人家只是想帮你。我没有窃取学校资料，作为1区最高级别的人工智能，我有权查看。但是青青是你喜欢的人，我很尊重她，ID号，我是亲自问她要的。”
景行安：“我没有喜欢……”顿了顿，“她都三十了。”
光光：“安安，感情是多维度变量的动态匹配系统，年龄仅占极小的权重，无需让它成为决策主导。”
景行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只说了句，“跟你一个人工智能说不明白。”
他承认对她一见钟情了，但目前也只是处于好感和忍不住关注的阶段。
俩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判断他恋爱了，委实有些不合乎情理。
他说她三十，不是觉得她年纪大，而是担心年龄的差距，个人阅历不同，会导致三观差异过大。况且，她这个年纪了，若有过感情经历或正处于一段感情中都很正常。他对她一无所知，他的人工智能却鼓励他勇敢追爱，实在是……
“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光光：“安安，我做错了吗？”
景行安：“是，你只是检测了我的身体数据，但人类的感情很复杂。不要随意判断，甚至贸然插手我的感情问题好吗？”
光光的光黯淡下来，“对不起。”
**
小文收到沈青信息的时候，正麻木的忙着工作。脑子是懵的，心很空。整个人处于一种一会压抑的想大哭一场。一会又自我开导成功觉得无所谓，反正大家最终结果都一样的超脱状态。
昨晚回家，姐姐已经安装好了自爆器，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姓鹿，比姐姐整整小四岁，据说男子一直暗恋姐姐一直被拒绝。
这名男子也是一名哨兵，不如姐姐等级高，是一位B级。父母都在大污染时期去世了，没什么亲戚朋友。
姐姐在军队服役，救下了落单在污染区的他，感情的萌芽就此开始。
大文被强制装了自爆器。小鹿是主动装的。
通常污染值90，政府免费装。高于80低于90，若想安装，需自费。
小鹿的污染值是84。
高于80，就丧失了政府免费发放的公益净化名额的抽奖机会。等于提前判了死刑。
都是将死之人，俩人再没了顾虑，一起回家，希望在临死之前得到父母的祝福，登记结婚。
小文恍恍惚惚的。姐姐能嫁给心爱之人，她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眼泪总是止不住的流呢？
他们已经得到父母的认可和祝福，今天会去领证。等领过证会来接她，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一桌大餐。
繁琐的婚礼不需要办，大家都不想折腾，有限的时间只想好好陪伴家人，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沈青发来信息，她自动过滤了。
片刻后，又发来一条，“真的不考虑吗？五千一人一次。”
小文只感到一股恶气充盈心头。
昨晚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对云希产生了质疑。有些教职工也匿名参与了进去。小文有职业道德素养，还帮云希和沈青说话了。
即便是现在也没口出恶言，只公事公办的询问领导。沈青希望她挂号，这件事要不要答应她？给不给报销？
毕竟，小文接手照看沈青这份工作的时候，江雪晴就说过，尽量安抚住她，只要不过分的要求都满足她。
她是临时被指派的，当时很多人都羡慕她。也有人趁她接待沈青的时候搞小动作，想替换她。后来云希是冒牌货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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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净化的流言传出来，那些搞小动作的等不及的跳出来，撇的干净！生怕受累被毁了前程。
得到可以报销的答复。小文立刻挂了沈青的号。反手提交财务报销。
彼时，沈青刚慢悠悠穿好白大褂，戴好工作牌。电脑系统传来提示音，有人挂了她的号。后台能清楚看到小文的信息。
沈青操作了会，发现已经挂过号的不能将10000修改成5000。于是发信息给她，“昨天说好给你打折，你姐姐来，只收5000。剩下5000怎么退？”
小文怔怔看着信息，惨然一笑，“不用，我还有个姐夫，他也要死了。”
沈青：“好吧。”
*
沈青没有催促人的习惯，反正她的工作时间小文是知道的。
西院静悄悄的。
她看向窗外的庭院，过了会，去储物间找了些工具，径自去了小院。
她干一会，停一会，慢慢收拾这些零零落落的植物。
直到中午，也没见小文带她姐姐姐夫来，算了算时间，从九点到十二点，她已经在这待了足足三小时，可以下班了。
她将工具收拾好，又洗了手。正要关电脑，忽然闯进来两个人。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俩明显才经历过打斗，身上有伤痕，狼狈不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哨兵的恢复力很强大，真正让人在意的是他们的污染值，都很高。
女孩呜呜咽咽的哭，愤怒又委屈，“凭什么！她凭什么这样！明明是她自己临时送出的公益净化名额，我是凭本事抢到的！为什么说取消就取消！我理解她的辛苦，也愿意等待，全部贡献值都给她也毫无怨言！可她分明让熟人多次插队，就故意不接我的号！她这不就是纯粹耍人吗？她要沽名钓誉，可她凭什么耍人啊？从满心希望到让人绝望，她凭什么这样摧毁人心啊！”
“妹妹，算了。”
“凭什么算了！她是超A向导就了不起吗？就得所有人都惯着她吗？”
事实情况就是，人有所求，必有所退让。愿意为她充当打手的也很多。
沈青静静等了十分钟，“二位，这边建议挂个号。”
兄妹二人，“？”
西院这边最安静，当哥哥的为了让妹妹冷静下来，强行带到这里。他们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待着。
“不挂号不看病的话，我可要关门了哦。我下班了。”
兄妹俩对望彼此，看到对方脸上身上的伤口。
净化不指望了，至少体表的伤也要治一治。哨兵虽然强大可也会疼的。
“怎么挂号？”哥哥先问道。
沈青：“呃……”她看向妹妹，“我这边只能看到谁挂了号。”
“我来！”妹妹已从哥哥怀里站了起来，揉一把脸，粗糙的手，骨节粗大，是一名很坚强很能吃苦的少女。
校医院西区，今天三名值班医生。其中一位下午值班。一位已经停诊，估计吃饭去了。另一位……
妹妹看了沈青一眼，一言难尽。
挂号费一万？！
怎么不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