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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失魂症“

作者:猗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一行五名军人是前一天中午进入灰雾的,村子里的人聚在一起议论了好久。沈青被大胆妈叫去打麻将,听了一耳朵。照样关键词被消音,听得云里雾里,她也不在意,习惯了。


    晚上回家,赢了三十七。


    李兰一面扫地,一面说:“你还没成年,千万别迷上赌博,大胆妈这老不正经的,就害我家孩子!”


    沈青给她二十,浑不在意道:“我要是真想赌博,就不会只赢三十七了,至少得三百七。”


    李兰:“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再过四天,你官方年龄年满十五,我给你报名驾校,考个证。”说话的同时,手还伸着,见沈青不动,上前一步,将她口袋里藏着的十七抠走。


    沈青:“死抠门!扒皮精!”


    李兰:“你考驾照不要交学费啊,报名费啊,考试费啊!”


    沈青:“我又没说要考。会得东西还要再学一遍,你钱多没地方花?”


    李兰嘲讽道:“让你读书你不读,瞧瞧,鼠目寸光了吧?咱这犄角旮旯的穷地方是不在乎有没有驾照,可你和小野将来是要走出去的,去了大城市,我听说无证驾驶是犯法的,要罚钱还要坐牢!”


    沈青:“呵!”说的就跟能去一样,自从去年八区总长签发了更严苛的通行限令后,他们去镇上都有了月总次数限制。


    晚上,吃过营养液,沈青爬上屋顶晒月亮。灰雾那边不对劲,她能感觉到。


    身后梯子咯吱响,小野露了个头,“青姐。”


    沈青没回头,感到身后有风,反手接住,一股若有似无的果香。她愣了下,拿到面前,掌心大的嘎啦果,略有些水分流失了。


    沈青眼睛一亮:“哪来的?”


    小野不好意思道:“这次月考我全年级第一,老师奖励的。”


    沈青:“你们老师有钱人。”


    小野:“上城区来的,我听说是和家里闹矛盾,一气之下来小镇支教。”


    沈青将嘎啦果递还给他。


    小野不接,“我吃一支营养液就饱了。青姐,你容易饿,你吃!”


    沈青白他一眼:“李兰女士要是知道了,又得骂。有刀吗?对半切。”


    小野嘿嘿笑,一张大圆脸,憨憨的。他比沈青大两岁,再过一个半月就年满十二周岁了。


    沈青和小野并排站一起,就是俩个极端,一个因为长期吃不饱,瘦的跟甘蔗一样。她不喜欢吃营养液,吃了也不饱,反而对新鲜的蔬果情有独钟。李兰说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也没发现营养不良,家里这个条件,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至于小野,自从小时候被营养液催胖后,这几年也没有因为个子长高而瘦下来。他的体重是他这个年龄的标准体重,但身上的肥肉像是海绵一样蓬松,走路晃晃荡荡,肉浪翻滚。


    二人分吃了一个苹果,又说了一些废话。


    “青姐,我妈就是嘴硬心软,她心里早就拿你当女儿了。”


    “噫!”沈青受不了肉麻兮兮的话。


    小野嘿嘿笑,仿佛不经意:“要是我哪天死了,青姐就是这个家唯一的孩子了。”


    沈青转过脸看他,目光沉静。


    小野也看着她,胖胖的脸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也就看不清他眼里的忧郁。


    他状似很乐观,语气轻松道:“我听说了,像我这种情况活不久。”


    沈青拧眉:“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小野闭紧嘴。


    沈青眼珠子一转,“你那个新来的老师?什么玩意!误人子弟!大胆妈说得对,富人区每一个好东西!”


    “不,不,不是的,”小野着急解释,脸都红了,“我们新老师人很好。这个嘎啦果还是他给我的!他有那种很高级的光脑,什么都能查。他很大方,给我玩。是我,对,是我自己上网查了……像我这样的,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滚,”沈青不耐烦听他说这些,“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谁死在谁前头还说不定。闪开!我要睡觉!”


    李兰站在屋檐下,听到沈青吼小野,也不敢吭声,眼瞅着他们过来,赶紧躲厨房去,假装自己啥都不知道。她并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


    牧大夫冲她点了下头,轻声问:“咋了?”


    李兰自以为看透一切,“分大小王呢!别管!”


    小野怼着两根手指头跟在沈青身后期期艾艾的想解释,他想说老师是好心,想帮他。但是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保养方法,处处透着一种“何不食肉糜”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老师叫他从今后多吃新鲜蔬果,尽量不要再食用营养液。


    就这,也无法疗愈,只能延缓。


    **


    次日醒来,沈青就知道今天肯定会很忙,和前几次很像。果然,一开门,就有人等在门口了,因为有过之前的经验,村民也不着急,搀抱着浑浑噩噩的家人,说:“老毛病又犯了。牧大夫啊,又要麻烦你了。”


    牧大夫很享受被人需要的感觉,笑容和蔼,“好说,好说。”等不及刷牙洗脸,先去药柜找药,打算先治病。


    “哟,苦草没了!”乒乒乓乓的同时,牧大夫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沈青赶紧缩回手,动作太突兀,村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急急抱住歪倒的儿子,埋怨道:“小青大夫,不接你就别伸手啊,差点摔到我家孩子。”


    “我来找找看!”她一本正经的接话,转头往回走。


    又有人过来,也是隐约感到不舒服的,不过她是自己来的,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有点感觉就来了。


    沈青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有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又看去,定住。


    牧大夫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两根苦草,拿了药罐去外头熬药,嘴里碎碎念:“要命了,苦草没了。”


    沈青定了定神,再次看去,没看错,那俩个意识不清的人,经脉里有一丝血红色雾气在涌动,重得那个血雾浓郁一些,轻得要稀薄一点。


    唉,她昨晚同小野说“谁死在谁前头还不一定”,这不是气话,是真心话。


    早在第一例“失魂症”患者出现时,她就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


    那天,也跟今天一样,刚起来,就来病人了。那会儿,村民可不像现在这么淡定,呜呜咽咽的,表情恐惧而惊慌。


    当时的沈青还看不见血雾,只是有种感觉。她从病患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能量,很微弱,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初次意识到这点,沈青是恐慌的。但病人一直治不好,且越来越严重,牧大夫焦头烂额,试着开了一剂能醒神明目的苦草茶。沈青熬的药,又端给那人,看她坐不住,整个人往后倒,拉了她一把,几乎是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就感到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很奇怪的感受,明明她没张嘴,也没表现出什么怪异的地方,偏就生出了这种感觉。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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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还想吃。


    当晚没睡好,辗转反侧,生怕自己出问题。可喜的是,喝完苦草茶的病人,傍晚就醒神了。一家子不住向牧大夫道谢。


    次日又来病人,一来来三个,牧大夫有了经验,直接熬苦草茶。明明这三人来的时候比昨天那人症状还轻些,可喝了药后,一点都没好转,仍旧持续恶化。


    牧大夫愁得都快把自己头发揪秃了。


    沈青纠结再三,趁着大家说话的功夫,挨个抓了抓那几人的手。


    “吃”到东西的感觉又出现了。


    可越“吃”越饿又是怎么回事?


    从最开始的惊慌害怕,到现在沈青已经能坦然接受自己大概率是个“怪物”的事实了。


    大概是“吃”得东西越来越多,她能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在复苏。这感觉挺恐怖的,仿佛自己是个胚子,体内在养蛊。


    不能深想,想得越多,晚上睡不着,眼下青黑,又骨瘦如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鬼。


    很快,牧大夫的苦草茶煮好。他现在越来越糊弄了,以前他还会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现在就水里放苦草,煮开就成。


    对于自己能治疗村民的失魂症,牧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当了这么多年庸医,突然成了大家眼里的神医,本就心宽似海得他,只剩下骄傲了。


    装模作样的把脉,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转头认真道:“给小虎半碗苦草茶就可以了。”


    沈青立刻照办。


    逮着机会摸了小虎一把。这次沈青看清了,一直以来她感受到的那种“吃”的感觉,是病患身上的血雾嗖得一下,自她的掌心进入了她的身体。


    麻了!


    不一会功夫,又来了三拨人。


    苦草茶很快见底。


    牧大夫决定出去采药。临走前,一个病患收了五毛钱,就当是茶水钱了。大家伙都很高兴,连连道谢。


    一转脸,见沈青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趁其不备,揉了下她的发顶。


    沈青怒瞪,“不许碰我头!”


    背过身去,谁也不理。


    **


    秋末,苦草基本都枯成干草,风一吹,干草滚成一坨坨,混在一起,分辨不出,勤劳节俭的村民一镰刀将缠绕在一起的干草割回家当柴火烧。地面光秃秃,牧大夫只能去更远些的地方挖苦草。


    沈青本没打算跟来,但远处的灰雾总让她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牧大夫找苦草的方向,偏就是那边。


    沈青拉着一张脸,不远不近的跟着,十分不情愿。


    “青青你过来,叔跟你说个秘密。”


    沈青淡薄着一张脸:“呵!”


    牧大夫手里攥着药锄,弯腰干活,面上带笑,念念叨叨:“叔知道你勤奋好学,什么都愿意学,也学得快。只是这治失魂症的法子,不是叔不愿意教你,是叔也不知咋回事就把人治好了。”


    沈青:“……”


    牧大夫挖了一棵晒干的苦草扔萝筐里,面上是不得其解的困惑,还有急切想证明自己的赤诚:“就,我今天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叫你给他们每个人不同的份量,说是病情不一样,药量要精准,都是我瞎说的。瞎说也能好就很奇怪。同样的苦草茶,他们自己回家熬了喝不行,就非得来我家喝上一碗。”


    沈青表情一肃:“你上次还说是祖宗保佑。”


    牧大夫笑嘻嘻转过来脸看她,“你信叔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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