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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作者:舒热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诚如敖烈所言,有水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在他的指引下,战船如履平地,一路避开暗礁浅滩,顺风顺水,直抵盛京,城内高楼宫阙近在眼前,隐隐可闻市集喧闹之声。


    敖烈在船头用窥镜展望许久,方回头对倚着舱门的温蘅说道:“我们现在正在经过桃叶渡,过了这个渡口,便是大胜关,大胜关内便是盛京。”


    话音未落,只听到黑夜中裂空声响,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一眨眼已到跟前,直指敖烈心脏位置。他听得异响,凭直觉扭身一躲,堪堪避过要害,只听“噗呲”一声闷响,左手臂仍然中了一箭。


    “啊!”敖烈低呼一声,应声倒地。


    穆文澜闻声冲出船舱,立时指挥甲板上的士兵组织反击。


    一队甲兵持盾防御,一队弓箭手射箭反击,很快趁夜藏匿在桃叶渡口的官军便被尽数射杀。


    短暂的骚乱过后,清点伤员,发现受伤最重的居然是敖烈。


    穆文澜讥笑道:“不是说有水的地方就是你家吗?第一次见有人在自己家里受伤,还伤这么重。看这胳膊,没个三五日,恐怕都动不了吧?”


    敖烈气极,抬起左手打算展示一番。手指刚动,便猛吸一口冷气。


    “嘶——”


    温蘅见他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赶人,“阿姊,我看雷猛一个人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快去帮帮他吧。”


    穆文澜还想说些什么,温蘅一个眼风扫来,撇撇嘴,往甲板上去了。


    “雷猛你个废物!什么活还得劳烦本将军!”


    见她走远,温蘅朝敖烈努努嘴,示意他将左手递过来。


    “再不包扎,小心伤口感染,回头只剩一只手,还怎么做你的浪里小白龙。”


    敖烈先前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无畏,硬撑着不让军医诊视,如今听了温蘅的话,像只小狗般,垂着耳朵,乖乖将伤口展示人前。


    那只冷箭在他左上臂戳了个血窟窿,看着血呼啦渣的,还好没伤到筋骨。


    温蘅用从前随父亲学来的包扎术,仔细将伤口包好,又学着大夫的口吻,嘱咐道:“不要碰水,清淡饮食,最近几日这只手都别用了,将养一段时日,等新肉长出来,就好了。”


    敖烈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将伤口上的绷带瞧了又瞧,笑的见牙不见眼,“你包扎人的手法,怎么跟包扎兔子的手法一样呢?”


    温蘅奇道:“我什么时候包扎过兔子了?”


    “就我第一次入宫见你的时候啊。”


    筵席吃到一半,大人们在殿内觥筹交错,小孩们都跑到殿后花园里玩耍。不知道是谁,从哪捉了只兔子来。被带到宫里赴宴的多是宗亲贵族家里的公子哥,不懂怜弱恤苦,只知道一味玩闹。得了只活物,也如寻常玩具一般,踢来打去,小兔子不多时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温蘅跟在后头哭着求他们放过兔子,没人听,反而起哄笑她软弱。幸好穆文澜及时赶来,喝退了一群臭小子,将兔子抢过来。


    敖烈被嬷嬷带着往后花园来找哥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蘅在包扎兔子,动作笨拙但一板一眼的,眼睛里还包着一汪泪,我见犹怜。恰好一阵风吹来,枝头的梅花簌簌飘落,美得像一幅画。


    就这幅画,让敖烈魂牵梦绕了许多年。


    *


    温蘅看着他的伤口,叹道:“又是我害了你。”


    看着她眼角泛红,敖烈急道:“这怎么是你害的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要说罪魁祸首,也应该是穆斌那小子,要不是他突然发疯要当皇帝,哪来那么多事?而且,怎么就‘又’了啊?”


    “好了好了,别动气,免得扯到伤口。”想了想,温蘅软言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对娶我为妻这件事有所执念?”


    毕竟人在年少之时遇到的倾心之物万十百千,不是每样都能纳入囊中,留有遗憾固是常态。


    敖烈不顾伤口,振袖而起,“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否定我的感情!”


    温蘅顿了顿,又说道:“我不跟你开玩笑,如果我说如果你再这么跟着我,迟早有一天,你会因我而死,你会不会改主意,打道回敖府?”


    敖烈看着她,摇曳的烛火打在她惨白的侧脸上,她的脸,好似一朵浮在水面上的莲花。


    他搓了搓脸,愤然道:“我就不明白,你既然怕这功名伤人,怕这相位染血,为什么还要往这笼子里钻呢?你就不能像我家老爷子那样,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国大义,让老子不爽的统统滚一边去,一走了之,天高地阔,任你遨游,不好吗?”


    少年的脸庞因为生气扭曲了线条,但胜在年轻,依旧有一种英气勃发的美。他上辈子死的时候,也很年轻。


    温蘅重重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敖烈,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有些人生来注定要背负一些东西,比如责任,比如道义,比如荣誉。有的人挣扎逃离,有的人甘之如饴。如果说从前的我是前者,那么现在我是后者。从前我为父亲母亲,为温家十万铁军,为魏家百年清誉。但从青州之后,我为我自己,为实现我心中宏愿,为一展我梦里宏图。从今往后,我身后站的不只是温家将士和魏家清流,还有千千万万的苍生百姓。


    “敖烈,我很感谢你,谢谢你一直想拉我出牢笼,谢谢你陪我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但接下来,我需要的不是带我远离纷争,而是陪我入局,甘作棋子。敖烈,那个人,不是你。”


    敖烈的神情如开败的花朵一样,迅速颓唐下去。


    温蘅咬唇道:“下辈子吧,如果有下辈子,我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万一。但是这辈子,我身不由己。”


    敖烈惨笑,“你连这辈子都过不好,还谈什么下辈子。”


    两人默然对坐许久,敖烈哑着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明晚就能入关进京了。”


    温蘅岿然不动,盯着他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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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明日入大胜关,你留在船上,不许下水。”


    *


    大胜关连接南北水道,既是大禮水运枢纽,也是当年先皇大败敌军、定鼎之地。为避免日后水匪倭寇之患,依敖家的建议,在水关处设置水闸。


    水闸横七竖十二道栏杆,道道以精铁打造,重逾千斤,纵使惊涛骇浪,狂风暴雨,或者火铳烈炮,甚至巨舰撞击,都不能撼动分毫。


    水闸每日日出而升,日落而降。升起时,过往船只均需接受盘查,人员货物都得一一核对清楚后方可过关。一旦降下,除了鱼虾龟蟹,其他活物均无法通过。有“水下天门”之称。


    但是除了敖家继承人,没人知道这道天门有一处阙漏——其中一道铁栏杆是中空的。


    “敖家老爷子虽然是闲云野鹤,但为了敖家百年计,也未雨绸缪留了后手。这道空铁栏,就是敖家最后的筹码。


    “我哥没有子嗣,老念叨着兄终弟及,不管我愿不愿意听,一股脑儿的,就把敖家的秘辛都告诉我了。他说,每根铁栏上端都刻着敖家印信,但其中一根上的,跟其余的有细微不同,只有敖家人才能看得出。找到这处不同的印信,用利器凿开,便可得一方口。从方口出填入火药,便可从内部将铁闸炸毁。


    “这原来是敖老爷子留给敖家后人逃命用的,没想到今日却成了我们往里冲的缺口。”


    敖烈亮出他招牌的纨绔笑容,一点不在意自己在打先人的脸。笑了片刻,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所以,这道闸门,只能由我去破,你明白吗?”


    温蘅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戳中他的伤口。


    “诶诶诶你干吗?痛痛痛痛痛~”


    随着一叠声的叫唤,白色纱布下很快渗出新血。


    她又将他的左手举高,伤口被拉扯,又是一串哀嚎。


    温蘅将他的手轻轻放下,又拿了新的纱布给他换上,边换边说:“我们一路北上的消息盛京已经知晓,桃叶渡伏兵便是端倪。大胜关是入京最后一道关卡,必定伏兵重重,凶险更胜从前。不若你将水闸的关窍告知水兵,让他们去执行。你还是乖乖留在船上,和我一起等着水闸被炸毁后,再随大船入关。”


    “我不,嘶——”


    温蘅手上猛一使劲,敖烈的手臂被勒得生疼。


    她面沉如水,愠怒道:“你若不允,那我们就放弃水路,原路返回,改走陆路。”


    敖烈看了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只得无奈道:“好吧好吧,听你的。”


    他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惬意道:“难得我也能享受享受被照顾的感受,真不错。”


    温蘅依旧不放心,在他房门口安置了两名士兵,嘱咐一定要看紧敖烈,入关之前,不许他外出。还给房门上上了两道大锁。


    可是等到第二日水兵破关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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