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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过春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长乐宫时,已是黄昏。


    角落里炭火烧得正旺,槛窗被支起一半透气。天边晕开浅淡的橙红色,虚虚沐着窗前那道略显呆愣的身影。


    江听晚已经呆坐许久,一张小脸被风吹得惨白,双眸无神,打焉儿似得。


    云荷欲言又止地上前。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摸清这位娘娘的脾性,每每收到家中寄来信的后,娘娘便习惯吹一吹冷风,大概是想让自己冷静些。


    只是今日,江家的人并未送信入宫。


    这一点微小的反常,令云荷止不住担忧起来,她上前合上窗户,试探着开口:“娘娘,方才御膳房的人送了些点心来,有云片糕和核桃酥,娘娘用一些吧?”


    闻声江听晚抬起眸,神情木讷。云荷只好放轻语调又重复了一次,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迟顿地摇摇头,又小声说不用了。


    看着她因为心不在焉而更显无神的双眸,云荷心一僵:“娘娘……是今日在太和殿时发生了什么嘛?”


    在云荷反复担忧地询问下,江听晚逐渐意识到自己太过反常。云荷毕竟是大夫人送给她的丫鬟,到底是监视居多,她不应这样沉默的。


    江听晚张了张唇想要解释什么,只是她此刻很难冷静下来。无意撞见的那副画面萦绕于眼前始终挥之不去,只要停下来,脑子里茫茫然乱极了。


    她看着装潢华贵的长乐宫,博古架上粉彩花蕊纹赏瓶色泽鲜艳,右侧立着盏工艺繁复的雕花扇屏。


    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狭窄逼仄,分明是温暖明亮的,江听晚却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连一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


    偏她曾还天真以为来洛阳以后,一切都会变好。


    江听晚忽然有些想哭,又怕隔日家里知晓此事后又寄信来。只能忍住眼泪,乱糟糟想了会儿,头越来越晕了……她想闭上眼睡一觉。


    于是等一旁云荷担忧地再看向她时,只瞧见人颤着眼睫往后倒。云荷吓得不清,她母亲就是个病秧子,病秧子生得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生怕她晕过去。云荷抖着手急忙翻出药瓶,焦急地喂了两粒药给她,又倒了茶水让她咽下去。这会儿话都快不会说:“小,小姐……”


    江听晚被迫咽下半杯茶水,她看着忽然变得着急忙慌起来的云荷,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晕过去。


    不能这样的。


    江听晚想她不能这样,她还要好好呆在宫里面。


    好好呆在宫里,家里才会给娘亲治病。


    她紧紧揪住袖摆,神情仍是木讷,却默默整理好了情绪,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云荷知道太子殿下吗?”


    酉时天已经彻底暗沉下来,云荷站在灯架子旁,听见这话的一瞬,莫名觉得内室里有些阴冷。


    然后江听晚就看着她双手一颤。云荷手中的茶盏忽得摔落,顷刻间碎了一地瓷片,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语调慌忙道:“娘娘可是惹了太子殿下不快?”


    茶盏破碎的声音吓得江听晚不由捏紧了袖摆,她低垂下眸,努力忽视掉云荷严重的语气,摇头道:“没有的,是今日同太子殿下相处,我觉得有些害怕。”


    云荷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身形单薄。虽然没有哭,但强忍眼泪的模样好像更显可怜了,的确是很容易被吓到的模样。


    松口气的同时,云荷支支吾吾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听晚没有催促,她屈膝坐着,少许冷风透过窗隙钻进屋内,她有些冷得缩成一团,耳边碎发滑落遮挡住眼眸。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乖顺地等云荷开口。


    “是夫人叫奴婢不要多嘴的……”云荷审视着局势,先有些败下阵来:“夫人怕小姐你听见那些传言后反悔,就吩咐下人们都不要乱说。”


    所以她呆在洛阳的这半年,也像是被层层裹住的茧。江听晚咬住唇瓣,眼眸更湿润了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荷:“什么传言?”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云荷不忍地移开目光,转身检查门窗有无合上,想了想又落下一道锁。


    室内因此显得昏暗压抑,她翻出火折子,一边点灯,一边不确定地开口:“有些事奴婢也只是听说,这位殿下的名声一直不太好,近几年就更……”


    前些年本就是人皆惧怕,自太子被派去浔阳后,名声就更差了。


    浔阳地势特殊,一直是赵谢两国的交界处,此地常年设有驻城的士兵。两国共处一城,小矛盾是常有的,但毕竟有合约在,便都没有闹大。


    可这一回,太子殿下掌管的玄甲军竟直接围剿了赵国的一支军队,手段残忍毫不留情,仿若视契约无睹。


    后来消息传回洛阳,群臣连夜上奏废太子,只是废太子的流言传得蜚蜚,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


    云荷并不知其中内情,瞥见江听晚像是没听懂的样子,菏泽消息闭塞,她从前应很少接触这些,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云荷猜测般解释道:“太子殿下的手段虽是直接了些,但毕竟是嫡长子,可能皇上还有他的考量。”


    不是的。


    是被表相迷惑了。


    角落的两盏宫纱灯被接连点亮,江听晚看着烛灯映照而出的一片阴影,眼睫低低垂下,在心里默默反驳。


    太和殿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淡雅的茶香,男人温和的语气,举手投足皆礼貌从容。


    画面恍然一转。雪天,冷风拂过白衣,男人侧眸,不笑时眉目阴沉,半蹲在一地残尸前,目光冷得令人发瘆。


    江听晚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矛盾感,但在她想明白以前,她已经被下意识的恐惧支配,手腕不停颤抖着。


    云荷慢慢将手中火折子收进匣中,她转身走回,江听晚只好止不住颤抖的手腕背到身后。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云荷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她正皱眉回忆:“后来随小姐你入宫后,才又听见了些传闻。”


    谢斐其实已经很多年未回洛阳了。那些传闻多是些没有依据的流言,作为新入宫一批宫女太监的闲暇谈资,畏惧中便慢慢带上了一丝神秘色彩,逐渐夸张起来。


    连云荷都觉得,有些话光是听起来就很是离谱了。


    当年皇后娘娘分明是因病逝世,那时太子殿下不过六岁孩童罢了。而竟有年轻宫女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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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相信太子手刃生母的传闻。


    在往前溯源到皇后娘娘,作为赵国送来谢国和亲的公主,赵氏一族天然所带的神秘色彩就更吸引人了。


    听闻皇后娘娘是赵氏一脉那一代唯一的女子。听闻赵氏一族有传女不传男的古老秘术,可以人饲蛊,掌控人心,杀人于无形之间……


    总之太多太多了,和看话本子一样,所以虽然并不相信,但云荷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会儿回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间大了些:“不过这些传言还真对不上,方才说那古老秘术传女不传男,一会儿又说那位殿下用秘术控制皇上,结果奴婢听来听去,也只是听说,没一个见过的……”


    云荷话还未说完,这时江听晚猛得颤了下,脊背“哐当一声”就撞在了身后槛窗上。


    可是她好像见过了。


    云荷回神,只看见她因为过于紧绷而凸起的锁骨,而足够明亮的宫灯清晰映出她眼底恐惧,惨白的一张脸。


    像某种受了惊吓的幼兽,连呜咽声都微弱的那种,实在是……太怯了些。


    有一个瞬间,云荷忽然明白为何夫人不许她说这些了。这样看着,这位娘娘胆子还真是怯,一些捕风捉影地传闻就能将她吓成这般。


    若全然不知还好,现下一知半解了些,改明儿再遇见太子,还不知又要怕成什么样。


    这样想着,云荷语调赶忙一转:“但传言只是传言,娘娘当成闲话听听就好,误放心上,那些话连奴婢也是不相信的呢。”


    “而且,而且娘娘是不需同那位殿下接触的,现下知道了,平日里机灵些避着人就好……”


    江听晚靠着槛窗没有反应,她眼下倒映着睫毛的阴影,不知在想什么,云荷越看越觉得她更无助了,找补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她息声后没一会儿,江听晚揉了揉眼,慢慢抬起头来,语气有些疲惫:“我知道的,我就是有些困了。”


    云荷见她虽然疲惫,但语气如常,终于慢慢放了心:“奴婢去备水。”


    长乐宫内总统十余人左右,夜里寂静,云荷吩咐两个宫女布置好汤池,想着娘娘泡会澡许是能放松许多。


    水雾弥漫,满室热气熏得人晕晕乎乎,但一直到重新躺在榻上,江听晚都未曾松懈半分。


    这时云荷转身去灭灯,手腕却忽得被人拉住,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转过头,江听晚缩在裘被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对着她认真道:“云荷以后不要去听那些传言,也不要同旁人提起那话了。”


    她好像鲜少用这种语气同人说话,以至于云荷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才恍惚地灭掉灯。


    内室陷入一片深黑,耳边彻底安静下来,藏在裘被下是一对通红的眼眸。


    想到云荷说得那番话,江听晚只觉事情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多了。而她讨厌任何复杂的关系,她不愿细想,也肯定处理不好。


    所以怎么能……想到明日还要去太和殿,江听晚颇有些苦闷地闭上眼。


    这样重要的秘密应该小心藏好。


    怎么能这么随意就让她看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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