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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过春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雪色压得天灰蒙蒙,云荷掌了灯去迎人,关心道:“今日娘娘回来的要晚些,可是在皇上那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夜渐渐深了,只有烛灯散出细微的光芒。江听晚缓步走着,低垂眸看着自己的影,迟疑道:“也没出岔子,但……但今日备轿的轿夫好像疏忽了,才在殿内多等了会儿。”


    没出岔子就好,云荷明显松口气。待两人进了内室里头,她合上门,转头递给江听晚一封信。


    信纸泛黄,捏着薄薄的,上头印了江家的章子。


    “父亲又托人送了信来吗?”


    江听晚一时有些无助,捏着信封的指尖微颤,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展开信纸。


    自家中人知道她进宫一月还未侍寝后,便时常托人送信来,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该如何讨好皇上。


    要多笑笑,要乖巧听话。又教她不能讨好过头,偶尔也要生生气,这样皇上才会更喜欢她……


    江听晚拿着信走到窗边,槛窗半支着,能看见窗外正在飘雪。


    低下头,信中还是那些叮嘱,却多了一纸药方。信中说,这是大夫人特意去清平寺替她求的方子,可治不育之疾。


    夜风拂过窗前,一阵阵的,忽然冷得瘆人。江听晚躬下腰,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身子弱得很,云荷赶忙上前合上槛窗,递给她个手炉,才扶着人往榻边靠,语调担忧:“娘娘快喝些温水。”


    几杯温水下肚,江听晚面色一点一点回暖了。然还是在咳,咳得她浑身颤抖,信和药方都捏得皱皱巴巴。


    须臾,江听晚止住咳嗽,回想起方才那信,她指尖压在心口的位置,勉强呼出口气。


    大夫人是又在点她吗?


    江家需要一位宫妃攀附皇族,却不需要一位无名无实,没有孩子的宫妃。


    江听晚忽然觉得头又疼起来,细眉紧紧蹙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可景渊帝的病迟迟不好,她也是有心无力。郁闷半后响,她抬起手,将那信连同药方一起捏成团,然后用力丢掉。


    后半夜所有灯都灭了,屋内暖烘烘的。江听晚擦掉眼泪,慢慢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像幼时摔着磕着了,娘亲会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轻哄。于是当闭上眼以后,江听晚缩进厚实柔软的锦被里头,也生出一种正被人抱在怀里哄着的错觉。


    这样想着,宫里的夜晚,好像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这一晚她仍旧睡得不好,几乎一有动静,便倏得惊醒。


    醒来时,隐约听见外面正在交谈,江听晚撩帘看去。刚睡醒,她声音有些哑,唤了一声云荷。


    云荷手捧着件浅粉的袄裙走来,身后还跟着三位伺候沐面的宫女,面色担忧:“娘娘怎不多睡会儿?”见江听晚面色如常,又解释:“方才那是朝凤宫的人,唤您得空了过去坐坐。”


    宫女抬起沾了温水的帕子,江听晚不太适应地闭上眼凑过去,乖巧温顺地模样:“贵妃娘娘?”


    朝凤宫是贵妃的寝殿,自先皇后逝世后,宫中并未在立后,事已,这位贵妃娘娘如今掌管六印。


    江听晚刚入宫时,也曾去朝凤宫给贵妃请安。后来是贵妃体桖她侍奉皇上,便主动免了她的礼。


    但如今贵妃娘娘又唤她,也是不能怠慢。江听晚回神,看了眼窗外天色。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接过软帕,胡乱擦了擦脸:“那要快些收拾了。”


    *


    晨昏定省后,常昭仪留下来陪贵妃用早膳。早上食得清淡,多是些粥点,并羊肉丝一品,三鲜小菜一品,云片豆腐一品。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通报淑妃求见。沈贵妃轻放下筷,语调和煦:“淑妃妹妹来了?快领进来罢。”


    圆桌一侧,常昭仪听见淑妃二字后,也很快抬眸朝门边看去。这位淑妃妹妹如今正得圣宠,听闻方才及笄,还是个年轻小姑娘。


    这般想着,但见来人一袭粉袄,素着张脸往里走时,常昭仪指尖不由一紧。她想起自己刚入宫时,也不过这个年纪。


    进内室后,江听晚先同贵妃请安。她规矩学得不太好,当下显得有些局促。


    沈贵妃没有计较,命宫女多添了个位置,笑盈盈道:“晚妹妹还未用早膳吧,许久未见了,也留下来坐坐。”


    江听晚不太会客套什么,唇边弯起一个微笑,小心诚恳地同贵妃道谢。


    很快有宫女端着一盏燕窝粥上前。沈贵妃盛情难却,江听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瓷勺,低低垂下眼睫。


    眼前这粥白得近乎透明,熬得很是好看。只是江听晚从前没食过燕窝,浅浅尝了些后,眼底闪过一丝为难。


    她觉得这粥可能有些坏了,纠结一会儿,佯装淡定地抬起眸子。见对面常昭仪小口小口品着同样的粥,表情却很是愉悦。


    晨光下,常昭仪蔻甲泛粉,姿态雍容华贵,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回看了一眼,悠悠道:“说起来,妹妹虽入宫这般久,我却还是第一次见呢,还真是年轻好看。”


    江听晚生生咽下那粥,只是这样直白的夸赞从前是少有的,她害怕自己答错什么。


    好在这时,一旁沈贵妃悠悠接过了话头:“这话说的,还要怪我免了晚妹妹的礼,才让众人都见不着了咯?”


    又笑着打圆场:“我今日唤晚妹妹来,是宫里新得了一匹冬料,想着粉色娇嫩,也只有妹妹这个年纪能穿出来了。”


    沈贵妃一番话说得周全,三言两句绕过一个话题。


    江听晚呆怔片刻,觉得自己有些迟顿了,竟没听出常昭仪的言外之意。


    只是大家说话时怎么都喜欢绕圈子呢?江听晚默默低下头,将眼前那碗像是坏掉的粥慢慢喝掉。


    早膳后,碗碟皆被撤下。


    现如今皇上病重,沈贵妃每日用完早膳后,习惯去佛室抄半日经替皇上祈福。


    见状,江听晚未留下来打扰,只是临走前,却被贵妃轻声唤住。


    沈贵妃递过去一块佛牌。宫中无后,她虽掌管六印,性子却很平和,此刻也是商量的语气:“晚妹妹,这是你常姐姐替皇上求的,如今皇上那儿少有人打扰,也就晚妹妹辛劳些,若妹妹不介意,待会儿去太和殿时,顺带将这佛牌也带去如何?”


    话落,沈贵妃悠悠看了眼身旁人,常昭仪不自然侧过眸:“若不愿意也……”


    “可以的。”江听晚轻声应下。她不善于同人计较,更何况沈贵妃也开了口,便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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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佛牌才离开。


    江家送来的这个姑娘,到还真是好脾气。


    待人走后,沈贵妃看向常昭仪,不轻不重地教训道:“常姐姐,今非昔比,求人也要先拿出个态度。”


    常昭仪也知是自己冲动了,叹声轻:“一时有些羡慕罢了。”


    “羡慕什么?”


    宫女端着温水上前给两人净手,沈贵妃双手沐于水中,淡声道:“再不济,你膝下也育有一女,如今这宫里头羡慕你的人多了去了。”


    江听晚回到长乐宫时,刚过辰时。


    窗外又下起了雪。她抱着琴来到槛窗边,对照着谱子开始练习。


    教琴老师是江家请得,她刚学不久,还很吃力,老师便叫她日日练习两个时辰。


    素手刚抚过琴弦,云荷匆匆跑进屋:“娘娘,井公公的人来了。”


    这一月,日日都有暖轿来长乐宫接人。但如今皇上清醒的时间很少,且多是下午。


    像今日这样早,还是头一回呢。


    江听晚忽然有些慌乱,她什么也还没准备,此刻显然也来不及,素着张脸就想往外走。


    “娘娘!”云荷也有些乱了,却不忘从屉中翻出那根白玉簪,这才追过去:“奴婢先替娘娘将这簪戴好。”


    昨日一场雪而过,暖轿慢悠悠行在雪中。路过的宫人见此,远远便开始避让。


    江听晚坐在轿中,发间白玉簪随着轿子摇晃也轻轻晃动着。她抬手支起下巴,百般聊赖地看向窗外。


    井公公说,后宫里本只有贵妃和皇后有资格坐这暖轿,是皇上怜惜她,又令人特意安排。


    这一月,景渊帝其实待她很不错。


    江听晚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皇上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是因为病快要好了吗?她又想起昨日那封家信,一时有些烦闷。


    不多时,暖轿悠悠停在太和殿前。依旧是井德明来接人,他笑得殷勤,像常日一样往前带路。


    两人行至游廊,这时一个小太监却步调匆匆地跑出来。井德明见了,神色倏得一变:“毛毛躁躁的,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那小太监顿时有些委屈,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听晚瞧出他的为难,主动道:“公公若有事,便先去忙吧。”


    井德明纠结一阵,见那小太监的确有要紧事,点头应下:“谢淑妃娘娘体谅,奴才快去快回,今儿天冷得很,娘娘莫因为奴才耽搁了,先进殿暖和暖和。”


    同井公公道别,江听晚孤身走过长廊。这条路她已走了许多次了,冬日的院子有些萧条,放眼望去,只有傲然立在院中的那株腊梅色泽鲜丽,很是漂亮。


    她一时有些看呆了,没注意脚下的青石台阶,踉跄了下。这台阶有五节高,失衡的瞬间,江听晚低低惊呼了声。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未曾袭来。


    腰侧被人虚虚扶了扶,对方应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就如同他的动作一般,点到为止,一触即逝。


    江听晚劫后余生般呼出口气,她抬起眸,但见朱红廊柱旁,太子殿下一袭月白色锦袍,温温笑着:


    “雪天路滑,娘娘应要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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