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友好，尤其是对站在中间的廖轻青而言。
穆格里娜的花香馥郁得让人晕眩，何子诫默不作声地加重了窒息的浓雾，昏迷的z-0925又是重伤，无法自制，铁锈信息素散的到处都是，三个alpha的气息交杂在一起，简直没法喘气。
廖轻青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身体，对着穆格里娜一笑，眼睛却是瞥了一眼何子诫：“那这位多联生物的姐姐愿意给这孩子提供治疗吗？”
穆格里娜没什么兴趣地观察着她怀里的z-0925，回应：“啊……如果你陪我去尝点酒的话，也许可以呢？”
站在她身侧的何子诫轻声道：
“姐姐，你别忘了你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芯目”。
无法脱离追踪的情况下，丢弃z-0925并和何子诫断开合作已经不划算了，她的确有了自己的赚钱途径，但是也暴露在这些人的眼底下。
她心里清楚，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何子诫用这种方式提醒她。
她瞥了一眼身侧贴近她的人，同样轻轻反问：“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只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把我晾着啊……”何子诫保留了他的一贯作风，只露出恰到好处的危险性，一旦发觉自己快碰到底线立刻就开始表示委屈。
“这件事你也有错吧？如果我不让李古安过去，明天在27区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是不是？我也是情非得已……”
哦，那蓝毛泰迪原来叫李古安。
让这两人在这谈论对错简直是令人发笑，相处了接近两天，嘴里实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那种只说一半的不算实话。
“别跟我绕你那些虚的了，我要能保证你安全性的东西，把柄，或者内部消息。如果你对我没有用处的话，那我也没有那么介意这个标记，位置信息算送你了，这么自信的独芯能源一定有把握挖到我身上藏着的事情吧？”
能听出来廖轻青的耐心是真的告罄了，她再一次把所有事情摆上台面，要掀翻桌子。
实际上廖轻青心里不见得有多关心z-0925。她和何子诫都非常清楚这件事，z-0925就是她手上的一把枪，枪坏了，她要找弄坏枪的人算账。
廖轻青之所以不爽是因为合作关系中的欺骗和破坏，让她捞到回馈一切才好解决。
何子诫太清楚她不好糊弄，收起笑容，认真说：“你想要什么呢？”
她当然最想要“芯目”的相关技术信息，但是恰恰何子诫最不想让她知道这个。
“仿生体技术的信息，怎么样？”
他轻轻加码。
很巧妙的答案。
这也是很有重量的消息，对廖轻青来说同样如此。仿生体作为八一研究所流出的东西，廖轻青当然足够了解，但她想要知道的是：
为什么八一研究所作为三足机械的东西，仿生体技术信息会落到独芯能源手里？
这份技术后面被开发了多少？分别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廖轻青抬起眼睛，里面闪烁着狡黠的光：“什么方面的信息任我选择？”
“当然，知无不言。”何子诫头疼地接话。
他也摸不清廖轻青手上到底有什么消息，廖轻青似乎是一个知情程度很深的弃子，身边什么资源都没有，头脑很灵活。
敢这么狮子大开口，似乎是已经完全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了，到底是怎么确定的，这又是一个谜。
看上去对这个条款颇为满意，廖轻青把z-0925递给他，又抛来一个问题：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据点安置他，记得，我要他恢复‘原样’，不要在他身上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精神核心的污染处理不了就放着，我可以替他处理，还有我的货物被你运哪儿去了？”
“好，当然。”他干脆地答应下来。“货物在启能运输点终点的据点。”
薄荷酒的气息终于放缓，浓重的酒味褪下去，显露出一股清冽的底色。
她抬起头，绿松石的眼睛透过黑色刘海看进他的眼睛：“那么，再次地，祝我们合作愉快。”
穆格里娜虚靠在墙边，静静等完他们对话才插嘴：
“等等，你们就这么和解了？你条件给得挺大方啊，这新身体的技术信息我都还不知道呢。”
讲话时机每次都挑的太好了。
廖轻青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这人嘴上说着挖墙脚，处处和何子诫作对，实际上却是不打算过度干涉何子诫的事情。
这是他们大家族掌权者的某种默契吗？
穆格里娜无聊地叹气，把手上的银钥匙又甩得哗哗响：
“而且，那我的酒怎么办？人这么被你捞走了。”
酒桶脑袋。
这种人的嘴巴十个里九个好撬，熟络一下没坏处。
廖轻青把手上的血往灰斗篷上抹了抹，推开身侧的何子诫走上前去：
“走吧，穆格里娜姐姐，我和你去弄点酒，顺便清点一下货物。”
穆格里娜惊讶地一笑，又要伸手揽她：
“亲爱的，你也太好了，不像有的人这么小气。”
廖轻青往后躲了两步。
有味道的物种，肢体接触婉拒了哈。
于是穆格里娜也作罢。
但她嘴里小气的人不打算作罢，在身后拉住了廖轻青的灰斗篷，歪着头，不高兴地说：“姐姐，为什么还要答应她？”
穆格里娜听笑了，她今天晚上吃的瓜比她一整个月和独芯能源合作赚的钱还让她高兴。“停停停，我听了一晚上墙角，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一下，两位什么到底关系？”
何子诫没吱声，一双眼睛看向廖轻青眨了眨。
今天晚上最为难廖轻青的问题出现了。实际上她搞不清楚何子诫这一通表演下来到底参杂多少真心，也搞不清楚他的表演目的。
她想要一个能糊弄过去的形容词，苦恼地在实验体空空荡荡的脑袋里搜索了一圈，表示404notfound。
于是最终干巴地开口：“合作关系。”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说这个。他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合作吧？你要知道，这人就擅长胁迫、骗人和出尔反尔，一般和他沦落到合作要么是图个大利益，要么就是被胁迫了。”
正巧，她说的这些廖轻青一个晚上全经历遍了。
薄荷酒透露着主人糟心的情绪。
她毅然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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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忽略身后可怜巴巴的眼睛，划清关系：
“你也听到了，其实我被胁迫了，所以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
“姐姐。”何子诫没有反驳她所下的定义，只是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穆格里娜看乐子地哼了一声：“走吧。他平日里装得很，竟然拉下脸来在这卖萌，和你呆一起我能涨他两个辈分，真是方便。”
话毕她就转过身子，抬起串着钥匙的手朝廖轻青勾了勾。
好好好，廖轻青缓缓抬脚跟上。
几人离酒馆不远，没几步就抵达了目的地。
酒馆外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面上多余的三四个坑和中间一个巨大的坑洞，血迹在墙壁和地面上涂得到处都是，碎裂的石墙把地面也磨得乱七八糟。
廖轻青：“……”
穆格里娜捂着嘴夸张地感慨：“天哪，这是你弄的？你真是好没情调，我的酒馆！”
廖轻青瞥了一眼提着z-0925跟在后面的何子诫：“你怎么还在跟着？”
何子诫无辜地摊了摊手：
“最近的好安置人的据点就是这里，我马上就调医务来，里面一样有应急医疗药物。”
其实就是不想放廖轻青和穆格里娜单独交谈。
接下来的事情如廖轻青所料，穆格里娜根本不太需要别人陪着喝酒，她自己一个抱着瓶子就能在吧台喝得很起劲。
酒红色的头发倾洒在吧台桌上，恍惚给人一种真是酒染成的错觉，嘴上哼歌声也断断续续。
廖轻青所做的不过是一直蹲在角落听她叭叭第一区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手上清点货物，确认没有缺漏。
整整四箱精神抑制剂，一箱9管，一管3ml，够她用120天——4个月！
不得不说，收获颇丰。
何子诫把z-0925放在吧台里面的房间，然后连完一通电话，就走了出来。
他斜靠在吧台门框上：“你说的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姐姐很快就要回去了吧，这个小孩要放在这吗？”
廖轻青看了看吧台钟表，叹了口气：
“对，放在你手上，我大概来不及等他醒就得走了。精神核心的污染可以等我回来处理，期间不要给他派任务，他大概经不起多的损耗了。”
“记得你跟我的承诺，我要一个完整的活人。”
“自然。”他点点头。“那据点呢？姐姐有什么要求。”
“暂时就这个酒馆怎么样？”廖轻青来不及去看更多据点了。“这个启能运输点来往人数多吗？平日里是谁在运营？”
“可以啊。这个启能点的起点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但是由于终点的权限在我手上，一般而言对方也不会经过。没什么人在这里交接，的确好藏人。非要说有什么固定会来的人……”
何子诫抬眼看向吧台的穆格里娜，轻轻开口。
“她倒是常常来，看姐姐介意不介意了。”
穆格里娜晃着方形酒杯，笑的像一只大型红毛狐狸，冲廖轻青举杯，挑了挑眉毛。
穆格里娜看起来知情程度低，对z-0925也毫无兴趣，被廖轻青默默划入“安全但不靠谱”的范畴。
“那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