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儿?”
苍老的声音从杂草堆里传出来。
洛禾挥开身旁的草丛,与刘能茫然无措的眼睛对上。
“你们杀掉那个妖了吗?”
刘能看见洛禾后眼中一喜,连忙挣扎着想起身,动作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熟悉的无力感从他下半身传来。
他举起手看了看,两只手背布满褶皱,颤抖着摸上同样垂皱的脸。
“我是谁?”
洛禾沉默地看着他,他迷茫得像迷路的孩童,一双老树般的手在枯朽的躯体上四处探寻,最后锤了一把瘸腿。
锤了一次、两次...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张着嘴啊啊得叫喊着。
空洞的眼睛从瘸腿上挪到洛禾身上,张着嘴露出干裂的白舌以及几颗黄牙。
老枯树的身体似乎完全干死了,声音听着像是锈了,一滴泪水都流不出。
“梦,这都是梦!”
锤腿的手开始锤脑袋。
“醒过来!快醒!”
“我还没救她!”
因为太过枯瘦,他用力得感觉能将自己的手臂锤断。
葛玲珑忧愁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道:“刘伯,刚才那一切才是幻境。”
“放屁!”
“你们都是妖!你们都在帮那些人害她!”
他扯着嗓子拉出无力嘶吼,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太吵了,让他再睡会儿。”
复晓笙甩了甩手,要把这老头弄晕可不容易,要是力道太大,人就直接归西了。
“这样也好,不然人就疯了。”
葛玲珑认同地点了点头。
洛禾四处看了看都没发现沈云青的身影。
往刘玉鸢厢房细看时,一缕白衣从窗户破洞中略过,又从厢房的门走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一朵枯萎的花骨朵,花瓣已经完全褪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花?”
沈云青点了点头。
洛禾看这花的形状有些眼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便凑近了些。
沈云青也顺着将花骨朵举到她面前,两人同时动起来,花便被凑到了洛禾鼻子前。
她脑中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闻了起来,但除了灰尘味其他什么都闻不出来。
沈云青盯着她认真嗅花的模样,表情慢慢变僵,眼中渐渐暗沉。
他捻花的食指此时贴在一片温软上。
“闻不出来。”
温软撤开了,但触感又仿佛黏糊糊得贴在了手指背的皮肤上。
她抬眼对上沈云青的表情,心中一惊。
沈云青的表情不是生气,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平静的吞噬感,渐渐捕捉掉她口鼻间的呼吸。
她以为是因为她没想出来这是什么,表情中渐渐带上严肃。
“怎么了?这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奇异的是,她刚说完这花居然开始慢慢灰化,风一吹便没了。
“死掉的花而已,不值一提。”
沈云青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漫不经心地将手收回,看着手指间的粉尘,拇指重重在接触之处来回碾磨,将粉尘从指尖擦去。
洛禾看着他将食指磨得发白,一下想到了方才她好像碰到了沈云青的手指,又回想到沈云青眼中的莫名情愫。
啊...
原来他这么讨厌被她碰到。
上次揉了他的脸以后,他也生了好大的气。
她有些懊恼。
以后要多多注意,不能和沈云青有肌肤接触。
见天色黄昏,几人便想着找一处地方歇一晚。
刘府过于破旧,四处杂草丛生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几人去了街上一户早已关门的酒楼。
酒楼内蛛网遍布,大门被葛玲珑一脚踢开后哐当一声直接倒地,灰尘飞扬。
洛禾抱着骨瓮走在最后面,整个酒楼蛛网遍布,柜台上灰尘铺了一指高。
无数酒缸整齐罗列在角落,看上面的红盖子被石头压得紧紧的,似乎店家跑路时这酒还没开封。
几人随意收拾了个最大的厢房后,葛玲珑带着洛禾去井边打水。
她早已将这个镇子摸清楚了,熟门熟路地走到酒楼后院的一处角落。
“这户酒楼是当时最繁华的一户,你看后院挨着山,井中的水也是山泉水,所以很干净。”
她随手劈开杂草,干干净净的一口井座在其中。
井口上放着个木桶,两指粗的麻绳在木桶柄上缠了几圈。
葛玲珑走近,见状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水桶太干净了,似乎才用过不久。
在后面站着的洛禾没有看见前面有什么,疑惑着葛玲珑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
葛玲珑回过头仅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
“嘘,有人来过。”
洛禾心中一跳,他们才醒了没过久,所以来过这里的一定是其他人。
镇上还有活人。
“是小青?”
葛玲珑细想后点了点头。
“我也猜应该是她,出来后就没见过她的踪迹了。”
“那我们打了水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让大家都注意一点。”
“好。”
待她们打完水回到三楼时,沈云青与复晓笙已经检查完了整座酒楼。
酒楼共三层,第一层用以吃食,中间搭建成了舞台。舞台上方是空的,站在每层走廊都能看见下面的人表演。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这么豪华的酒楼。”
洛禾小心探出头看向舞台中央,眼中一片灰色荒凉。
“我记得在幻境中来看的时候,这里还没这么大。”
葛玲珑四处张望着。
“虽然是镇上最好的酒楼,但只有两层,而且整个酒楼都比现在小,也没有三层。”
洛禾拉扯了一下叠在木柱上的纱,已经褪色到分不清具体颜色了。
没想到纱已经变脆了,轻轻一扯就裂开一片,稀稀拉拉碎片落了一地。
复晓笙突然探出头扯了一片纱,惊喜道:“这酒楼快赶上过去的临城的了。”
葛玲珑道:“刘伯怎么样了?”
“还没醒,云青在看着他,我去找点吃的。”
葛玲珑点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洛洛你别在外面呆着了。”
“好。”
方才她们将猜测说出来后,几人便决定不管做什么都要两个人在一起,绝对不能落单。
洛禾进屋后见沈云青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从复晓笙的说辞中得知,他总是晚上出门,第二天清早才回屋。
白日也总是找不到踪迹,不知道在干什么。
唯一一次无意间听见他和人谈话,是在询问青剑宗的事情。
洛禾想,他应该在找那个三十年前的沈道长。
她问过刘嬷嬷和小青,刘府的人都不知道沈道长样貌如何,只是传闻他神通广大,抓妖的能力数一数二。
结果这次见到了本尊,大家都惊讶他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
洛禾悄悄推开窗,她不知道在她踏进屋的第一时间沈云青就醒了。
因为整座酒楼傍山而建,故而窗外便是青林山野。
夜色已深,山中孤狼嚎叫,却久久没有回音。
此情此景给洛禾一种熟悉感,她看着窗外的山,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察觉到沈云青已经站在身旁,她习惯性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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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讨好的笑。
她的表情变化全部落入沈云青眼中,心中莫名烦躁。
他不喜欢她这样。
洛禾撑着脸,天真地看向沈云青。
“三十年前的沈道长,是你的亲人吗?”
沈云青沉默了一会儿,道:“是。”
洛禾笑着道:“真巧。”
她识趣地点到即止。
“你的家人也好厉害。”
这种淡淡的疏离感加重了沈云青心中的烦躁,但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家人?”
语气中带了点烦闷。
“我没有家人。”
洛禾有些诧异地偏过头看向他,他说这句话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有些试探着问道:“那你的家在哪里?”
“家?在青剑宗,那里有我的厢房。”
“不,我是说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沈云青似乎陷入了思考,神情有些茫然,随后他盯着洛禾冷静着道。
“那别人家。”
“我没有家。”
洛禾放在脸颊的手微微收紧。
他看着洛禾发愣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想着的却不是他,他突然感觉到一口气堵在胸腔。
“你想家了?”
洛禾道:“对。”
“你家在哪儿?”
洛禾正要脱口而出时,脑中似乎被电击了一下眼前一片白亮,渐渐白亮消失,麻木感卷席全身,没了知觉,嘴巴也麻得动不了。
差点就说出来了...
不过系统居然留了一手,还不告诉她!
在沈云青眼中,洛禾突然张着嘴表情僵硬地定住了,瞳孔猛地放大后又慢慢缩小。
过了一会儿,她转了转脖子,扭了扭手腕。
她一边扭着手腕一边道:“在南鲤城呀,你忘记啦?”
洛禾故作轻松地扭了扭身子,走向屋中远离沈云青,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道:“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呢,门就被人推开了。
葛玲珑蹬蹬蹬跑进屋,将手往桌上一摊,被烤得黑乎乎的番薯从她怀里骨碌碌滚了下来。
番薯个个大肚子,被烤得破了皮,露出里面黄蜜甜肉,香甜气味勾引着洛禾走进,忍不住咽了两口喉咙。
“吃!热乎着呢。”
洛禾道:“晓笙兄呢?”
“他非要去山里打猎,别管他!”
这时复晓笙抱着个酒壶跨了进来,将酒往桌子上一放,脚一抬踩在凳子上,指着酒壶喜笑颜开。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将红布一抽,酒香一窝蜂从酒壶中漫了出来。
“黄酒!”
“纯得很!”
葛玲珑一拍桌道:“你说你去山里找吃的,这么久了,就从后院搬来一壶酒?!”
复晓笙道:“哎呀,别急嘛!”
又将拴在腰间的浸了油的纸包拿出来往桌上一拍,一撕。
烤得焦黄的两只兔子两条肥鱼躺在油纸中,干香扑鼻。
他又把袖子抖了抖,野果一溜溜得滚下来。
复晓笙看着葛玲珑,抬起下巴挑起眉道:“怎么样,这下小爷我让你刮目相看了吧!”
边说还边抖腿,一副嘚瑟样。
“在山里,就是小爷的天下!”
葛玲珑撇了撇嘴,干笑着敷衍道:“是是是,您最厉害了。”
“这就崇拜起小爷了吗?”
“崇拜死了。”
“呵,那小爷还有不少厉害的没让你看到,小心以后可别太爱。”
“啧。”
“哎哟,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沈兄,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