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鹤离开关雎院时,还有些神情恍惚,脚步漂浮,直至下人过来传话让他去姜相书房一趟,他才如梦初醒,恢复了以往淡然的神情。
去到书房,姜明鹤略一作揖,“父亲,您找我?”
姜相立在支摘窗下,正望着窗外的湖面沉思,听到声音转过身,要他坐下来陪自己下盘棋。
姜明鹤虽是养子,但对姜相这位养父十分敬重,也不问缘由,过去陪姜相下了两局,姜相才步入正题,“云婉那孩子年岁不小了,是时候给她寻门亲事。”
姜明鹤执着黑棋的手略有停顿,随后不动声色落下棋子,并未接话。
姜相抬眸,看到他紧抿的唇线,明白他不愿娶施云婉,“你若对云婉无意,为父也不强求,就趁这两日尽快为她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你这做表兄的,也该留意些。”
“是。”听到姜相松口,姜明鹤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落子。
姜相又道,“毕竟宫宴在即,为父听说,瑞王世子设法也给云婉弄到了皇后娘娘的请帖。”
此事姜明鹤在关雎院已经听说了,嗯了一声。
施云婉的事他不在意,也不关心。
可姜相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手中棋子骤然坠落,“皇后有意让窈窈做太子妃,而窈窈自己也有心嫁入东宫,只可惜太子殿下一颗心扑在云婉身上。”
姜明鹤愣了一瞬,掉落的黑棋砸在玉石棋盘上,彻底打乱胶着的棋局。
姜相忙说无碍,重来一局便是。
可姜明鹤已经无心下棋,满脑子都是姜相说的那句话,他说,窈窈也想嫁东宫。
可方才窈窈还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嫁到东宫,还如何永远在一起?
姜相察觉出他的晃神,轻笑,“一听你妹妹要嫁人,舍不得了?”
“是有些。”姜明鹤面上不显,抿了抿唇,“窈窈她性子娇气,还像个孩子,突然说要嫁人,我这当兄长的还有些不适应。”
说起女儿,姜相的神情柔和下来,“窈窈的脾气你也知晓,随她亲娘,向来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如今云婉阻了她的路,我们作为她唯二的亲人,要设法替她解决此事。”
一个是外甥女,一个是亲女儿,姜相的心自然是偏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论门当户对,论相貌才情,放眼京城,无人能与姜知窈匹敌,只有姜知窈才是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
施云婉充其量就是个孤女,嫁给太子,并不能为太子带来任何助力,至于施云婉的心思,姜相这个阅人无数的老狐狸早就看透了,这个外甥女心高气傲,觉得相府偏心,即便来日嫁给太子,也不会顾念相府的恩情。
从她拿着相府的钱做善事,却从来不提相府半点好处,她的品性便可见一斑。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姜相都只会为自己的女儿争取,然宫宴在即,他阻止不了施云婉进宫,就只能尽快定下施云婉的婚事,打消施云婉不该有的念头。
如此一来,姜知窈的太子妃之位十拿九稳。
姜明鹤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皇后虽不会在宫宴上立即敲定储妃人选,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姜明鹤无心下棋,起身告退,说会为施云婉留心夫婿的人选。
姜相没有挽留,只是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良久叹了口气。
姜知窈对此一无所知,吃过药后,她感觉心脏确实舒服许多,翌日一早,派出去打听太子消息的下人回来禀报,说太子今日会替皇后娘娘出宫,去静心寺预定佛酥,以备宫宴之需。
世人眼中,皇后常年吃斋礼佛,对静心寺的佛酥十分推崇,太子为表孝心领了这份差事,亲自跑一趟。
只有姜知窈知道,太子分明是为了伺机与施云婉见面。
果不其然,负责在碧莲阁盯梢的下人也递了消息,施云婉主仆早早买了粮,今日要去静心寺施粥。
姜知窈不由感慨,施云婉真是费尽心思,知道皇后常年礼佛,她就也跟着布施多做善事,也不知她的善有几分真几分假。
姜知窈笑笑,有她在,施云婉就休想与太子见面。
“沉月,去将太子披风取来,备车,我们也去静心寺。”
出门时,她特意吩咐府中下人围住碧莲阁,别让施云婉主仆跑出来打搅她的好事。
姜知窈才病了一场,是以今日她特意换了身雪白长裙,衣襟袖口用银线绣着雅致的兰花,瀑布般的青丝只用檀木发簪松松挽起,再以几朵珠花点缀,极尽素雅。
姜知窈对着酸枝木雕花落地镜转了一圈,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男人都喜欢这样?”
这身衣裳是沉月准备的,说是按施云婉平日的穿戴来的,可姜知窈怎么看,都觉得穿这一身白像死了爹娘似的。
施云婉是死了爹娘,成天这样穿没人说她,可自己这样穿,未免太晦气。
但想到自己是为了试探施云婉与太子的关系,又不得不忍耐这身衣裳。
沉月却看得有些痴,呆呆道,“大小姐,您还真别说,您穿着一身,就跟那仙子下凡似的,表小姐平日如此穿,充其量就是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可小姐您这样穿,真真就是神仙妃子的人物,完全不能比……”
起初光看背影,能和施云婉有个六七分相似,然而美人回眸之际,那张纯白无暇的绝美脸庞,却能带来震撼人心的冲击,美得移不开眼。
光顾着看脸了,谁还在意小姐穿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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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这张脸在,大小姐就是披个麻袋,那也能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都不动心,太子殿下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听到这番话,姜知窈烦闷的心情稍稍好转,红唇弯起,“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回头自己去账上领赏,翻倍月例,院里其他人也都有份,各添二两银子。”
关雎院众仆婢忙欢天喜地拜倒,多谢小姐的恩赏。
姜知窈这才在沉月的搀扶下,扶着鬓发慢悠悠上了马车。
静心寺就在京郊二里之外,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稳稳停在山门外,相府提前与寺庙住持打过招呼,要布施的米粮也早早运送过来,寺里的小沙弥们已经熬煮上了,也有百姓陆陆续续过来排成长队,等待静心寺的布施。
此刻太子还没来,住持过来亲自迎接相府千金,姜知窈温柔福身,笑吟吟道,“不劳烦住持了,我同侍女进殿参拜即可,倒是有件事需要麻烦主持。”
她命人将太子的披风呈上,给了香油钱请求寺中僧人为其诵经加持。
住持念了声“阿弥陀佛”,接过披风,目送姜知窈主仆进殿。
姜知窈并不信所谓的神佛,人生在世,不是光凭善良便能立足,尤其她这样的出身,让她只相信自己,相信绝对的实力。
所以她只是走个过场,参拜过后就绕到别处去,看似是随意转悠,却不知不觉绕到一处假山后。
话本里,太子与施云婉就喜欢在假山这种地方私会,从前是在相府的假山,如今是静心寺的假山,按照她们的约定,一会儿太子进香参拜后,应该会直奔此处。
姜知窈的判断没有错,她等了不到一刻钟,就有轻缓的脚步声朝假山靠近。
“云婉。”光看背影,萧承烨便迫不及待唤出声。
然而那背影没动,萧承烨走近几步,语气温和,“孤听闻相府的人来施粥,便猜到可能是你……”
他站定在她身后,克制住想拥抱对方的冲动,“云婉,你怎么了?”
往常他们见面,施云婉也会恪守礼数,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淡。
“云婉?”
那俏丽的身影终于动了,姜知窈茫然地转过身去,朦胧的日光穿透山间云雾,笼罩在少女周身,恍若神光降临,耀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萧承烨微微眯眼,缓了缓才重新适应眼前的光线,方看清来人并非他心心念念的施云婉,而是一张未施粉黛,却极尽瑰丽,惊世绝色的面容。
对上那双清凌眸子的刹那,萧承烨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
少女也在此时认出他,姣好的脸庞出现一抹惊讶,“太子殿下?”
萧承烨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随之而来的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