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堆被点燃,其间的火焰舞动随着微风摇曳,而后腾高,在空中爆出火星,只为舔舐到那青皮间透露一二的鱼肉。
“滋滋”的声响在木棍上架着的一排排烤鱼上响起,底下的橙红焰舌卷着底下松木的焦香,随着火热蔓延入鱼皮,渗透到鱼肉间。
鱼皮在高温下渐渐绷紧,由青白转为金黄,油脂如晶莹的水珠渗出,滑落而下,滴在炭火上。
嗤的一声,在火堆里炸开一朵朵带着鱼肉鲜香的蓝焰。
见火候差不多,应羡鹤真元一裹,将火势转小,并同步撒下一把秘制香料,淡褐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在焦脆的鱼皮上。
在触及鱼皮,沾上鱼肉的刹那,随着高温一激,香料瞬间爆香,辣、麻交织,继而爆出焦香与鲜甜,浓郁的香气让人鼻腔发颤!
鱼腹最肥的地方开始微微裂开,露出雪白蒜瓣似的嫩肉,油脂混着香料,顺着鱼身缓缓滑落,在炭火上“噼啪”作响。
“成了,自取。”应羡鹤眼疾手快举高几根,下一刻,木堆上的烤架上,排列整齐的数十根烤鱼一下清空。
“咔滋——”几声清脆的咬破鱼皮声,足以证明鱼皮的酥脆,焦香四溢,而下一瞬,在焦脆之下是鲜嫩多汁,软糯得一抿就化的鱼肉,带着无尽的灵气涌入五脏六腑。
“嚯嚯嚯!好烫!好香!”
“太绝了!”
“我能吃一百根!”
“唔唔唔——”
几个人夸张的吃法让江霁初忍俊不禁,他张开嘴咬下应羡鹤待温热后递到他嘴边的鱼肉,一咀嚼就让他眼睛不禁放大。
果然,羡哥的手艺,就是会让人夸张进食。
“羡哥,你也吃,很鲜甜。”江霁初接过烤鱼,吃了几口,看应羡鹤托腮笑着看他,将没咬到的那一段朝向应羡鹤,示意他趁热吃。
应羡鹤握住他的手,在他已经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挑眉笑道:“果然趁热的又甜又鲜。”随后就松开他的手,将剩余几串递给他,继续翻烤着。
而对面吃的起劲的一伙人,看一人得逞坏笑,一人脸上的红意被火光映衬得几乎分辨不出,暗搓搓地笑着,不敢大声。
江霁初将手上的几根烤鱼吃完,忽觉腹中一暖,一股清冽的灵气在经脉中缓流。他立即盘坐,运转功法引导灵气周天循环后,轻吁一口气,浑身发暖。
“羡哥,这灵溪鱼蕴含的灵气很是充裕,我现在丹田发热,气海内灵气盘旋。”语气惊喜地对应羡鹤道,见他还递鱼来,虽然很想吃,但已经过于饱腹。
“这么一点就饱了?”
“嗯,过犹不及。”体内的灵气已饱和,若再进食也是浪费灵溪鱼的灵气罢了。
“我吃!我有肚子!”木沐晴快速啃完手中最后一根,快速伸手拿过。
见此,应羡鹤没什么意见,反正阿初吃不下了。
而江霁初见应羡鹤都没吃多少,他拉拉应羡鹤的衣袖,“羡哥,我也想试试烤鱼。”
“那我教你。”应羡鹤乐意至极,手把手进行烤鱼教学。
卫君正吃了个过瘾,慢条斯理地吃着最后一根,瞧见火堆对面应羡鹤虚揽着江霁初,耐心地教着怎么翻面,他低声一笑。
“怎么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应魔尊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地黏着一个人。”卫君正靠在戴清浔肩膀上,他看着眼前的应羡鹤,和没遇见江霁初前的应羡鹤重叠但又有所不同。
真好,应魔尊有了软肋,心尖尖的人,身上也多了几分人气了。
过了一会,江霁初牌烤鱼出炉。
但江霁初举着烤鱼,有些迟疑,“看来我没有厨艺上的天赋,甚至一窍不通,这些鱼就……”
“谁说的,第一次烤成这样子,谁说不是天赋异禀!”应羡鹤看江霁初拿着烤鱼就往他自己嘴里送,立马夺过来,将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而木沐晴他们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应羡鹤。
应羡鹤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吃得很是享受,“阿初,你这手艺多练练都可以出师了。”
“真的?”
假的!木沐晴他们内心无声呐喊。
江霁初在应羡鹤手把手教学下,出炉的烤鱼,烤到两面焦黑,鱼眼外凸焦烂,不用凑近就闻到一股辛辣味底下的焦苦味。
而应羡鹤却吃得面不改色,木沐晴她刚想开口说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
却听应羡鹤似不舒服,低咳一声,瞥眼瞧见被应羡鹤夸到抿唇低笑,似乎信了的江霁初。
眼一闭心一横,加入啃鱼大业,入口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蔓延舌尖,但还是扬起笑容,对江霁初夸道:“第一次烤鱼能有此味道很不错了!”
“桃桃,你说是吧!”
“对,江公子干什么都行,多练几次一定能烤的更好,下次我还吃。”
卫君正带着戴清浔也开啃,按着戴清浔的头,用力点着以表肯定。
“我没骗你吧?”应羡鹤擦掉嘴角的黑炭,对江霁初勾唇笑道。
“那我也试试。”江霁初抬手就要尝,应羡鹤连忙拉住塞进嘴里消灭。
“你都说吃的太饱,还吃!”听应羡鹤的找补,江霁初摇头一笑,“谢谢大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别吃坏肚子了。”
江霁初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的捧场,开心之余也歇了继续的念头,还是莫要让人为难。
这时,带着小虎崽去溜达回来的言有巍他们走近,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发苦味,疑惑道:“尊上,你烤鱼烤糊了?我消食好了,我要不糊的!”
桃桃抱着想要扑向江霁初,却被应羡鹤一掌推开的小虎崽,握着它有人半个巴掌大的虎掌拍向言有巍的脸,“你不说话,也没当你是哑巴!”(江公子烤的!)
言有巍大眼一瞪,摸着脸视线乱飘,憨憨笑着。
“无妨,确实烤糊了。”江霁初笑着招呼言有巍过来,把应羡鹤烤的最后一批烤鱼递给他,“吃吧。”顺手安抚地摸摸言有巍害羞凑近的脑袋。
木沐晴他们吃得灵力充裕,原地打坐化灵为魔。
而桃桃他们则是和小虎崽玩得正欢。
见此,江霁初仰头瞧见这仙溪谷的光幕彻底被黑夜遮蔽,点点星芒布于云雾中。
“羡哥,我们去周边走走?”
“乐意至极。”
俩人走着走着,飞至山巅,遥望远处几颗晨星与一轮皎月,便姿态随意坐在山沿。
两人静静地并肩坐着,享受着山巅的静谧。
身边的应羡鹤本来还在说着他这五天如何蹂躏不知死活的邪族,以及说着回去要怎么摆宴席,说着说着,数日的疲劳让他停了话头,仰躺在江霁初身旁,似乎已入睡。
江霁初挥手拿出一薄毯,披在应羡鹤身上,抬手拭去应羡鹤下巴被焦炭的鱼皮蹭上的一点灰,见人睡得安稳,收回手沉思着。
过了几息,他掏出大比赢来的密匙,在手里打量着。
「任老」
「怎么,要提前给我付神识之力?」
江霁初无奈扶额,任老最近越来越老顽童了。
「我能否告知羡哥关于你的一二」
「这小子信得过?我仙殿功法无穷,秘宝无数,以及破开我锁链后你能得到的回馈,这小子难免会——」
「虽相处不过一年,但我信羡哥。
无论是助我破除禁制,还是恢复修为,亦或是十年后要陪我前去取来破解任老锁链所需之物,羡哥都无怨言,也并无用恩情要挟任何」
江霁初说罢,想起此前应羡鹤为他做的一件件事,停了下来,待突然跳动过激的心跳平稳,才继续和任老在识海里说着。
「若是什么都不告知羡哥,而要他陪我一同,甚至有身临险境的可能,我于心不安」
「罢了,说不说在你,不在我。
但凡事要留个心眼,毕竟你此前就是没心眼才被坑害如此。就如我,对外人留有心眼,却被亲信之人背刺,沦落至此。警醒你,也提醒我自己」
任老说完,似想起伤心事,摆摆手让江霁初自行决定,就遁入仙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