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江霁初炼丹如此高超,却不见他为先前的曜清圣宗应战,反倒是等到那顾煦恬入宗后,才在丹道上与他们抗衡。
他心中不解,抬头欲问,却一愣。
面前一袭青衣立于暮色中却不掩清辉的江霁初与他距离不过三步远,也更让他嗅见那隐于丹香中的清冷甜香。
那青色衣袂如荷瓣初绽,被柔风轻抚,层层叠浪,恍若舒展开的碧色烟岚,衬得他肌肤如冷玉生晕。
他眉目间那抹清冷被朦胧夜色柔化,反倒透出几分蛊惑人心的艳色,但眉眼的疏离衬得那清冷面容似冰霜砌成,无法接近般的冷。
竟不知江霁初身着青衣也是如此的风华动人。
“你是吃痴呆药了吗!说话!”言有巍狗狗眼一眯,不好惹地走前一步,用他手中那根长箫不客气地戳了一下方天箐的肩头。
仓促回神的方天箐丧气抱拳,低声道:“今日败于你,是我们学艺不精,功力未成,日后有机会,定要再次向你讨教一二。”
江霁初点点头,“随时恭候。”炼丹试炼,能让丹道者精进与突破,加强对奇火的操纵,何乐不为。
“但有一事不明,望不吝解惑。”方天箐还是想将疑惑解之。
“但讲无妨。”
“此前我只知你是剑道少年至尊,未曾领教你在丹道上的造诣,为何要遮掩你剑丹双道之实力?”
“我未曾遮掩过。”
“可在此前,我不曾与你在丹道上切磋过,也不曾见你炼丹……”方天箐回想过往,确定自己从未听过江霁初为曜清圣宗炼丹这一事。
他出关后倒是经常听师弟们跟他大吐苦水,说曜清圣宗把一个处处不如江霁初的人,夸得只应天上有,迷了神志一般捧那叫顾煦恬的臭脚。
对江霁初有印象的那部分师弟师妹们,为江霁初颇感不值得,恨不得上曜清圣宗去打抱不平。要不是他们宗门只炼丹,他们定要将那江霁初挖过来本宗,壮大实力。
曜清圣宗剑道有江霁初,丹道上,有那实力不错的顾煦恬,听说他现扬炼制能获四品丹药,属于同境界的佼佼者了。若是在宗门提前炼制丹药,能获五品丹药,偶尔会得六品丹药,其丹纹也比现扬炼制的要清晰流畅。
对此,挺多人疑心他的真实。
最后解释说是他性格腼腆,太多人围观施展不开。
若不是有记录炼制过程的留影石作证,他们都以为顾煦恬是假借他人之手,得丹药来蒙骗大比评判长老了。
但这些都是他从师弟师妹们那听闻来的消息,顾煦恬为曜清圣宗夺得数次炼丹大比那段时间,他正在闭关炼丹以冲击结丹大圆满,未与顾煦恬对上,更别提看过顾煦恬炼制的丹药。
“不曾见不代表我没炼制丹药,可以说,曜清圣宗的丹药大多出于我手,关于那个宗门我不想多提。”江霁初说完,心中嗤笑,想起在魔宫外殿存着的那些丹方,不知现在曜清圣宗的丹道还好吗?
方天箐虽不明江霁初与曜清圣宗发生了什么,但此前他曾听过掌门与那前来拜访的灵清宗掌门于会谈殿的只言片语,江霁初的“身亡道消”大抵和那顾煦恬有关。
一开始他被江霁初仍活于世的消息冲击得大脑有些发昏,加上那男子于江霁初如此亲近之状,这完全不似以往江霁初清冷不可近的姿态。
他便想着要替江霁初回宗通报,来救他回去。
但现在看来不是要等曜清圣宗来救他,而是江霁初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回去。
想清后,方天箐最后再看一眼江霁初,在应羡鹤动手前连忙拱手道:“药王前辈,改日有机会我们再来叨扰。”
说罢,方天箐叫上同门,准备按约离开,但那叫熊默笙的同宗弟子却是盯着江霁初炼制的丹药移不开视线。
方天箐拍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了?我们该离开了。”
“就是觉得这丹药上的丹纹,很熟悉。”熊默笙摸着下巴,围着托盘中的丹药又是转几圈打量着。
“熟悉?”方天箐没有多想,扯着他招呼着其他人离开,“时间不早了,再不赶路我们就出不了那处迷泽,耽误行程。”
“此行你们空走一趟,我传你们到安全之地。”药王挥袖现出一传送阵,让他们入内。
瞬间,窟内少了将近二十人,冷清……是不可能的。
“江公子啊!你太厉害了!”
“对啊对啊!仙阶丹药啊!以后我们境界突破那是嘎嘎猛了都!”
“江公子,你那奇火能不能再给我们见识见识。太漂亮了,颜色好美,就像你一样。”
“我也要看!以后江公子你炼丹我帮你打下手,仙阶丹药刚刚我使劲闻了几口,都感觉自己境界有所松动了。”
桃桃和言有巍一个接一个的夸赞,简直是不值钱般的朝江霁初使劲塞去。
把原本清冷的月下美人夸得脸颊都微微泛红,江霁初第一次受到如此直白而又热情的夸赞,颇不适应。
“好了,改日再继续夸,劳累几日了,先好好休息。”应羡鹤看出江霁初害羞之下身子的虚弱,全凭意志力强撑着不倒下而已。
伸手扶住他的肩头,掌下瘦到有些硌手的骨头让应羡鹤眉心紧皱。“老顽童,不开药?”
“两枚丹药收好,两日一服,四日后待江小友筋脉稳定后,我便着手为你解筋脉中那禁制残留之害。”
应羡鹤接住投来的丹药,打量几下,“这不是方才比试炼制的丹药?”
“是,小仙鹤,你当我是乱出题目图好玩?”药王瞧见应羡鹤的眼神,无奈一笑,“好徒儿,师傅考考你,万春回元丹有何效?”药王又掏出他那瓶清酒,小酌一口后对一旁默默看着江霁初的许兰烬问道。
“万春回元丹,一丹可将完全破损的经脉修复重塑,并可祛除沉积毒素,还能固本培元,维持生机。即使肉身残损也能维持根基,但治标不治本,需后续丹药等加以根治。”许兰烬仿佛熟背几千次般,语速连贯地说出丹效。
药王欣慰点点头,“不错,你体内禁制虽解,但经脉壁上布满暗黑色蜘蛛裂纹,所以至今你修炼时,灵力流经会逸散大半,修炼效果甚微。除此,还有诸多后遗症,非一朝一夕能速除,且耐心。”
江霁初喉间轻咳几声,淡笑道:“是,接下来这段时日有劳前辈了,晚辈再次先谢过。禁制缠身近两百年,加上晚辈先天体弱,医治难度只高不低,后续炼制丹药等,有需要晚辈的,前辈尽管开口吩咐。”
“小事,好久没见你这症状的,也是新鲜。”药王挥挥手,语气随意。
而悟道得一丝顿悟的薛漓珠刚回神,就同护法的陆星风一起被言无盛和言有巍拎到药王跟前,“喏,这两个给你打下手,丹药也好,药汁也罢,弄点甜的。”
说完,不等药王回复,就带着江霁初几人往他在药王窟的住处去了。
留下药王、许兰烬和两个甚少接触大人物的陆星风、薛漓珠,一时语塞。
这小祖宗,不按套路出牌,真是头疼。
天地灵材炼制的丹药、药汁,哪有什么是甜的呀?不苦到难以下咽都算是好的了。
那还能怎么办,不随他意,药王窟的灵植又要难逃未成熟就被拔根这一劫。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