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胡子老头招架着谢凤鸣愈发狂躁的攻击,这人是疯了不是?
“师尊,小可怜下去必死无疑了吧?”娃娃脸表情严肃,毒鞭裹着无数毒刺,攻向那背对着他的白胡子老头,都怪他们!师尊的炉鼎没了。
“停,争夺的任务目标已死,我们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就此打住。”白胡子老头用布条胡乱缠住断臂处,得去找炼尸坊买截手臂先用用了。
是他小觑了这人的决心,竟宁愿下去万魔渊搏那万分之一的生还可能。
不过,他的生还可能在自己的一掌之下,几乎为零。
以他这真元耗尽的病弱之体,受了他的绝蚀掌,外加下面连他们元婴大圆满境界都不敢轻易沾惹半分的魔气,想必他还未下坠到渊底,就已生机全无。
他的绝蚀掌,由体内开始内脏腐蚀,慢慢腐蚀五脏六腑,骨头筋脉,血肉肌理,最后化为他炼制佛油的上好材料。
可惜了。
白胡子老头一把将那人形几乎全无的红胡子老头在攻势变缓的谢凤鸣手下,一把拉过。
“同为邪魔两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白胡子老头抱拳对面色不善的谢凤鸣道。
“饶!好好的你们来插一脚,现在我要的东西也没了。”毕竟同为元婴大圆满境界,即使他的真元和魔力再怎么精纯,再怎么超于同境界,在持久混战中也有些撑不住,谢凤鸣发泄完,见好就收,但心中一口怒火还是想喷。
修魔以来,谢凤鸣可谓魔道的一枚冉冉升起的晨星,不到四百年就到达元婴大圆满境界,父亲是第一魔宗冥月宗宗主,魔界第一人——魔尊应羡鹤的结拜兄弟,也是魔尊的得力手下。
说起来,他还要称魔尊为叔父,周岁礼那年,魔尊叔父前来参加,摸着他的头顶说他魔根异于常人,以后有大出息。
这是从他娘那里听来的,他娘从他爹那里听来的,那就相当于他自己听到的。
四舍五入,他就是魔尊之位的第一继承人,前途辉煌!要什么有什么!
没想到今日狠狠受挫,到手的美人,飞了,飞下除了几位伯父、叔父和姑姑,没人敢下的万魔渊!
得赶快叫他爹来走一遭,把美人救起来,只要剩下一口气,就让鬼医爷爷或者鬼嬷嬷把他救回来。
谢凤鸣站在崖边,盯着那魔气,头脑飞速运转,将快转飞到不知边际的脑子拉回来,拎着三个徒弟快速归宗,爹,你儿子的小妾要没了!速救!
转身的同时,还不忘对那两个老头子放狠话,“今日先放你们一马,日后若再见你们两个秃驴,定要将你们的头上插满草。”
随后,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呼——呼——早知道不来了,人头没取到,还赔了不少东西。”红胡子老头捂着被数拳砸得凹陷的胸口喘息不停。
“不过还好,我们接了两个任务,第一个至少是完成了,那一笔才是重头。”对着一旁神色一变的白胡子老头道。
“红弟,那枚血玉在?”
“你说我天天丢三落四,那枚血玉可是被你收着的。”红胡子老头快速摆头,可别指望他,没在他身上。
白胡子老头捂着腰间的鞭袋,空空如也。
抬眼和红胡子老头对视一眼,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那悬崖边,“被那小子一并带下去了!”
“死了死了,怎么交差啊!死了!我们回不去门内了。”红胡子老头腿一软,倒在地上,这真的还不如被那小子乱拳打死。
“回不去也得回去,好不容易千年踏入元婴大圆满,怎可因此送命,止步于此。
万魔渊除了那几个大能,没有谁能进去。
门主要我们把那血玉带回来做禁锢之术,让玉中残魂永生永世不可超脱。
落在那万魔渊,也当是禁锢了。
不过,此处可以让门主出面请动魔界大能,帮我们取回。
快,回去请示门主,还有迂回之地。
再掠夺多些童男童女以进献,门主会息怒的。”白胡子老头踱步碎碎念,捋清自己的思路后,唤来坐骑独角天牛,抓起红胡子老头就飞往碧空。
此时,万魔渊半空,层层魔气似阴魂,似鬼魅。
魔气不住地钻进仍在下坠的江霁初毛孔内,在他的血脉筋骨穿梭嬉戏,让江霁初的七窍溢出鲜红的血液,毛孔渗出血滴,整个人,连带着那白衣,都成了触目的红。
部分血液,像似被什么吸住,往江霁初的腰间汇流,不顾下坠的势,保持诡异相对流动。
汇聚的血,被缠绕江霁初腰间的那鞭子上的那枚血玉,吸入。
血玉闪着诡异的红光,越来越盛。
早已陷入濒死昏迷的江霁初,感知不到内脏的被腐蚀,感受不到这些魔气的暴戾,更对此幕一无所知。
被江霁初以血化咒文,施以启灵咒的本命剑——沧溟霜华剑,虽启智未全,但竭力吸收那些魔气,以期减少涌入江霁初身上的魔气。
剑身的霜雪,渐渐被发乌的污雪覆盖,剑身黯淡无光……
在不省人事的江霁初即将砸向布满尖利山石的坎坷处时,血玉红光大闪,那握着鞭子不松的断手一瞬消失,沧溟霜华剑也被血玉吸收入内。
而江霁初被红光一弹,狠狠砸向山石旁的一寒气四溢的溪流中……
寒溪边,一身穿玄黑暗金大氅,中衣宽松,袒露宽阔而结实的蜜色胸膛的邪俊男子,随意盘坐在一岩石上。
魅惑的丹凤眼狭长含光,眼尾斜飞入鬓,此时眸色微暗,漫不经心地垂眸盯着这寒气四溢的寒溪。
骨节分明的手抬着一根无鱼线的墨绿鱼竿,撑着那如刀削般的下巴,无聊地抖着鱼竿,甚至还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应羡鹤!你又开溜!”暴怒的女子音凭空响起,“不是提前三天,天天和你说,今天有要事要商议,还有外域魔修来觐见你吗!魔尊大人!你知道你的身份吗?你……”
对此,被隔空连环追问的应羡鹤更无聊地伸了伸懒腰,随后,那枚被数名手下跪求他好不容易戴上的通音令,化为粉末,声音也戛然而止。
闲云野鹤真难,都躲到这,还被找上。
扭了扭脖子,继续投身于钓鱼大计,按他在话本里学到的那般,能者善钓,愿者上钩。
这寒溪中的仅此一尾的逍遥鱼,定会被他这精纯的魔力诱来。
定要给那几个粗人看看,话本是有力量的。
但,有点花时间就是,他已经在这待了一整天了,还没等到。
要不,先去弄点吃的?
不过,走了,鱼就来了呢?
应羡鹤逼着自己耐下心,可渐渐保持不了姿势,变为仰躺在被他捂热的寒石上。
透过那朦胧的魔气,湛蓝的天映入眼若寒星的上挑丹凤眼中,一团白如暖玉的云团浮动过。白云,幻化成白婆婆那头蓬松的大毛团一样的头发。
昨日,白婆婆说他再不找道侣就要孤寡长生大道了,还说他近日红鸾星动,要留意。
热衷于媒婆生意,醉心于姻缘卦算的白婆婆,从小给他算了不止万次姻缘,没一次准的。他孤寡至今,应该是白婆婆泄露天机不成,反倒祸了他这个被算人。
昨日委婉跟白婆婆提了一嘴,白婆婆是怎么说来着,哦对,只要他诚心,天道会给他送道侣的。
香香软软的道侣啊,自己是无所谓,可耐不住那几个死对头,一个个双宿双飞,天天蜜里调油,还时不时来他面前显摆。
嘲讽他,修为最高、地位最高如何,孤寡老男人一个,可恶的嘴脸。
有个道侣,就不会在钓鱼的时候无聊了吧?
应羡鹤一个挺身坐直,指着天。
贼天道,给我听好,我诚心诚意,特许你给我送个道侣!要香香软软,白白嫩嫩,温温柔柔那种!
下一秒,魔气浓了几分,别无他事发生。
切,贼天道,屁都不是。仰躺回去,继续数云团。
在他无聊数着飘过几朵云团时,鱼竿突然被扯动,来了?
起身一看,一条大红——人。
浮在溪面,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张脸被溪水冲刷倒是白白净净,就是惨白过头。 即使如此,也不掩其容貌之摄人心魄。
应羡鹤见过无数人,但让他也不禁赞一句的只有面前这貌似死透了的尸体。
紧闭着双眼,让人好奇若是睁开,会是何等风华?
贼天道发善心,真给他送道侣?一个死透了的道侣,那他是收还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