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禾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孩子们说。
“没什么!你们是不是饿了?妈妈去给你们蒸鸡蛋糕吃!”
“好耶!吃鸡蛋糕咯!”
孩子们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欢呼着跟在她身后跑进了厨房。
战霆舟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扶过她腰的手,许久,低笑一声。
或许,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
院子里的那点暖意还没散尽,第二天,教育局的调查组就雷厉风行地到了学校。
赵卫国脸色惨白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调查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在沈知禾逻辑缜密的指证下,王友全平日里在学校里骚扰女老师的桩桩件件恶行,全都被抖落了出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调查组顺藤摸瓜,竟然还查出了赵卫国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收受家长贿赂的大量证据!
“赵卫国。”
调查组的组长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他将一叠厚厚的材料往桌上重重一拍,声音冰冷如铁。
“经调查核实,你的问题很严重。从现在起,你被停职了,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赵卫国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完了。
这一次,是彻底完了!
校长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刘芳快步跟上来,一把抓住沈知禾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沈老师,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敢站出来,我们这些人……”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刘老师,别这么说。”沈知禾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欺负的不是我一个人,这是我们大家应该做的。”
战霆舟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沈知禾身上,一错不错。
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还要耀眼。
回家的路上,沈知禾仰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终于都解决了。”
话音刚落,一只宽厚干燥的大手就伸了过来握住了她。
沈知禾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抽回。
“嗯。”
战霆舟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这一次,沈知禾没有再挣扎。
学校的风波刚刚平息,陆承宇和王友全的案子,也终于迎来了开庭的日子。
法庭内,国徽高悬。
沈知禾和战霆舟并肩坐在原告席上,她一身得体的白衬衫,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冷肃。
“……被告人陆承宇,犯绑架罪、诽谤罪、故意伤害罪,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被告人王友全,犯贪污罪、故意伤害罪、流氓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判决落下的瞬间,陆承宇呆滞了两秒,随即倏地从被告席上弹了起来!
他面目狰狞,青筋暴起,淬了毒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沈知禾身上。
“沈知禾!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法警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他。
陆承宇却还在疯狂挣扎,每一句话都恶毒至极。
“你以为攀上战家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是个被人玩烂的破鞋!一个生野种的下贱货!”
“带下去!”
没等法警有下一步动作,战霆舟霍然起身。
那一刻,陆承宇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满眼的惊恐。
法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住,随即重重敲下法槌,厉声喝道:
“肃静!被告人陆承宇,藐视法庭,罪加一等!加刑六个月!”
另一边的王友全,则彻底瘫软在了被告席上,涕泪横流,丑态百出。
“沈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给你赔钱,我把我贪的钱都赔给你……”
沈知禾终于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晚了。”
“法官,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法庭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陆承宇和王友全的哀嚎与咒骂彻底隔绝。
天色有些阴沉,像是随时要下雨。
战霆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撑开,举在沈知禾头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伞下。
“回家吧。”
沈知禾点点头,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不远处几个凑热闹的人在窃窃私语。
“哎,看见没,那个就是战参赞。”
“他身边那个女的就是他老婆?长得是真俊,怪不得能攀上战家。”
“什么老婆,我可听说了,这女的之前在厂里就不干净,跟那个王友全不清不楚的……”
“真的假的?那战参赞这不就是戴了顶……”
话还没说完,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知禾抬头,只见战霆舟仅仅是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刚刚还在嚼舌根的几个人,浑身一个哆嗦,忙不迭地低头散开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法庭的风波算是过去了,但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外交部的战参赞,护着一个带着三个拖油瓶的疯女人,还为了她,把人亲手送去了坐牢。
多种版本的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不堪入耳。
但沈知禾却像没事人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回家带孩子回家,对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碎嘴的议论,置若罔闻。
这天,沈知禾拿着布票去供销社,想给三个孩子扯几尺新布做身秋衣。
柜台后那个烫着卷发的女售货员,一看到她,眼皮就往上一翻。
“哟,这不是沈老师吗?又来买布啊?”她故意拉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这次是打算做什么新衣裳,再去勾引哪个大领导啊?”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沈知禾身上。
沈知禾的眼神冷了下来。
“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那售货员仗着自己是国营单位的,有恃无恐,声音反而更大了,“装什么清高?现在这满京城,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
沈知禾没再跟她废话,直接将手里的布票拍在柜台上!
“我,再,说,一,遍,把布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