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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作者:猫的碎玻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明看着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岁数,怎么就连孩子都有了?他知道女子嫁人早,但是能这么早吗?既是有了丈夫和孩子,怎么没见她提过?


    “怎么未曾见过……”


    “我丈夫去世早,女儿被夫家带走了。”风潇语气淡淡的,恰到好处地透出些低落来。


    秦时的脑子里立刻配合地补充出了完整的故事:早逝的丈夫、年幼的女儿、强势的夫家、无力的她……


    难怪会独身一人遇到歹徒,难怪要不远千里去投奔故人。


    他为自己方才龌龊的心思感到不齿。


    秦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之前叫风姑娘,是在下冒犯了。”


    “无碍。”风潇摆摆手,总比风太太风夫人一类的好。


    “风太太。”秦时抱拳。


    风潇一阵头疼。


    “我不爱听人叫风太太。”她严肃回绝。


    秦时了然:想必是先前的经历太糟糕,叫她害怕回想起来,才不愿意被人这样称呼,难怪默认了自己叫她风姑娘。


    他顿觉自己更该死,也不再纠结是否合乎礼数,深深一作揖:“风姑娘。”


    好吧,总比风太太强,好坏原来真是对比出来的。


    两人的身份都不太能见人,因此一路上都不住大客栈,只在路边人家自己开的小店歇脚过夜。


    这样的小店多是一对夫妻自己的院子,有些有老人、孩子,有些没有。


    今晚住的便是个只有夫妻两人经营的小店。整座院子很小,除去厅堂、厨房、正屋,空给客人留宿的只有两个房间。


    风潇与秦时各住一间,这里今晚就不再招待其他客人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桌椅处吃饭,都没有说话,桌上很安静。


    “啪!”


    突然传来瓷碗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惊得风潇一个激灵。


    “眼睛长哪儿去了?说了多少次料要过秤!这锅肉又毁你手里了!”很粗的一道男声。


    一阵哭声中夹杂着几句解释的女声,因混在呜咽里,听不清内容。


    又是刺耳的铁勺猛敲锅沿的铛铛几声。


    “昨儿偷摸给你弟塞钱当我不知道?败家娘们儿!你家那个烂摊子,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把你给娶回来!”


    风潇明白了,原来不是为了那一锅肉,是积攒的旧怨。


    听着里头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凶恶,女人的啼哭越来越凄楚,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一般,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起身寻过去。


    走到厨房门前时,正看到那男人已高高扬起了手,下一秒就要扇在那女人脸上。


    “住手!”秦时当先一步冲了上去,牢牢攥住了男人的手腕。


    那男人见只是个毛头小子,嚷嚷着“我管教我自己的婆娘关你卵事”,边一用力就想把他甩开。谁知用了全力仍挣脱不开,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气势短了一大截。


    “二位客官,这是小人的家事……”他深吸一口气,冲着秦时赔笑。


    “家事就能打女人了?”秦时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很不屑,“我管你是不是家事,别让我再看见你对女人动手。”


    风潇在后头无声叹气。


    等他走了不就看不见了?到时候又要打多少巴掌,把这会儿忍耐的怒火发泄出来呢?


    她去扶了还在嘤嘤啼哭的女人起来,便朝犹在目露威胁的秦时使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秦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


    因看了这么一出不愉快,两人情绪都不太高,饭也没吃几口,便各自无言地回房去睡了。


    “啊———”


    夜里却忽闻一声惊叫,是女子的痛呼。


    声音尖而锐利,在安静的晚上格外刺耳,风潇被猛然从梦中惊醒。不再有方才那样的高声尖叫,她只听到压抑的一声声闷哼,与绵延不绝的呜咽声。


    风潇匆匆起身穿上了外袍,走到门口,手已放在了门闩上,却停住了脚步。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没有警察;何况即使在现代社会,独居女性夜里听到外头有哭声,也是不该出门查看的。


    她不会武,若贸然出去,连自身安危都难保。


    风潇犹豫之间,门外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得很轻,伴随着秦时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你醒着吗?”


    她拉开门。


    秦时没想到她开门这样快,反倒被吓了一跳。见她穿着整齐,静静立在门口,便知她也已被惊醒。


    风潇指着正屋的方向:“又是他。”


    秦时拔腿就走:“我去揍他。”


    风潇拉住了他。


    尽管知道她已是个孩子的母亲,秦时还是为这突然的身体接触怔愣了一瞬。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风潇,见她摇了摇头。


    “有什么用?”风潇声音很小,神情里有点无可奈何的冷漠,“等我们走了,他在你这里受的气,都要还在她身上的。”


    秦时的心口有点闷。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却无法就此袖手旁观。


    风潇扯着嗓子,扬起声音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时会意,眼里露出些惊喜来,忙跟着吆喝:“半夜打你婆娘做什么?知不知道你们店里还住着客人!”


    那头转瞬安静下来。


    片刻,传来一道粗声粗气的男声:“打搅客人们了,这便睡了!”


    两人微微松了口气,各自回到房里。


    各人自扫门前雪。行走江湖,最要紧的就是不要介入他人的因果。


    已是后半夜了,不知是被中途打断之故,还是心里放不下那个挨打的女人,秦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安稳。


    “啾啾。”他听到了鸟叫声。


    翻身起来,纸糊的窗子已透出些亮光,秦时推开窗,果见已是晨光熹微。


    睡是睡不着了,他干脆走出房门,打算四处转转,却听见厨房已有了动静。门缝里溢出氤氲的水汽,有温热的粟香轻轻慢慢地飘过来。


    秦时踱过去,推开了厨房的门。


    里头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风潇,一个是挨了打的店家女主人。


    挨了打是一眼看去便能推测出的结果,她的一边脸比另一边略肿些,两只眼睛却红肿得很对称。那一巴掌终究还是在昨晚落下去了。


    两人齐齐看他,秦时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先开口解释:“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呢?”


    “我也是,”风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转向女主人,“你继续说。”


    “他不是第一次了,”女人的指尖死死抠着灶台边沿,面上木木的,“也有的是比这重得多的时候。”


    “去岁我怀了身子,他嫌我不能伺候,那夜灌多了黄汤,说我偷藏银钱,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可是家里的钱财全都叫他拿去赌了,哪来的银钱叫我偷藏?”


    “五个月的女胎,成了型的小手小脚,就缩成一团血肉,掉在那个破草席上。” 她抬起手,捧着小小一团空气,眼神变得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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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每回抡起拳头,我倒盼着他索性打死我。好歹能去陪陪我那没名没姓的孩儿,总强过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地熬着……”


    秦时的拳头已攥得很紧很紧。


    风潇低头瞧见了,拽过他的手,秦时心里关于男女大防的警铃大作,下意识要把手收回来,又觉得在这样的场景里谈什么授受不亲,对着已有孩子的妇人扭扭捏捏,反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小题大做。


    犹豫之间,她已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力道并不大,有抚慰的意思。


    秦时不敢用力挣扎,任由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攥得很紧的拳头。


    她边问那女人:“你娘家就在这附近吗?”


    女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就在隔壁村。”


    风潇于是抬头看着秦时:“我们给她些银子,可以吗?”


    “丈夫好赌,她总得留点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你拿些银子,送她回一趟娘家,叫她藏在娘家,好不好?”


    风潇是商量的语气,却能肯定秦时会听。阻止男人一次的殴打是不治本的,给她些银子才是真对她有用。


    如今少年秦时还是个好心人呢。


    女人自然连连摆手推辞。


    风潇松开了秦时,拉过她的手,很用力地盯着她:“去吧,趁他还没醒。厨房这里有我看着。”


    眼神很恳切,不是仅仅客气一下的善心。


    女人终于泣不成声地跟着秦时走了。


    风潇叫秦时收拾好他的行李,直接带着走,她去收拾完自己的,就在村口等他汇合上路。


    如今这里只剩她了。


    她去拿上了自己的包袱,里头只有一套路上买的换洗衣服。


    经过正房,听见如雷的鼾声,她犹不放心,搬了些重物来堆在门口;来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茅草屋顶。


    风潇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院子里捆好的干草解开,铺在不同地方。又回到厨房,熟练地找到刚刚就瞄好的菜油,提着四处泼了。


    最后抽出条干柴,伸进灶台里点着了。而后快步走出院门,把手中的干柴往院里一扔。


    火龙迅速燃起,分作数股蹿向厢房,院里噼啪作响,热风袭面而来。


    “走水啦———”


    在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还没醒的安静清晨,风潇这一声惊呼格外响亮。


    她施施然向村口约定的汇合处走去,没有再扭头一次。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去他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她风潇就是这混蛋玩意儿的因果。


    风潇哼着小曲走到了村口,等着秦时到了一起上路。


    可惜今天吃不到热乎早饭,只能路上垫两口饼子了。不过当大侠的人,有些牺牲也是难免的。


    “是你放的火!”


    远处遥遥传来一道女人的高呼。


    是从背后传来的。


    风潇惊愕转头,便见那女主人朝自己奔来,一旁紧跟着秦时。他们竟是从失火的村子来的,而非女人娘家所在的村子。


    看这架势,两人显已得知了院子起火,甚至连是自己放的火都猜到了。


    原本打算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是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


    叫女人知道了太过感激自己倒没什么,只是不知秦时会不会还不太能接受,得找个合适的说辞……


    女人转眼已到了跟前,风潇这才看清她满面是泪、目眦欲裂,扑上来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是你烧死了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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