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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作者:猫的碎玻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雾山流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秦时。


    那本男频文里重量级的反派垫脚石,主要使命便是天赋绝伦、横扫同辈,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齐衡登临绝顶的华丽背景板。但他戏份颇重,与齐衡缠斗良久,直至书中后期才圆满完成了身为反派的最终使命。


    会是他吗?


    风潇面上不露分毫,状似随意地问道:“少侠这一路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派?”


    “眼下还都不是呢,”秦时朗然一笑,抬起头来,对着一面墙壁,“不过我打算去云雾山,拜入流云宗门下,日后多半就是流云宗的学徒了。”


    他仰着脑袋指着那面墙壁:“就在那边,西南三千里之外。”


    面色十分憧憬,眼睛显得更亮。


    风潇了然:竟然是还未拜入流云宗门下的年少秦时。


    书中他登场时,已是流云宗说一不二、深不可测的大弟子,手段老辣,心思缜密。


    然而如今看起来才不到二十岁,还会心软到救下陌生的路人,还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还会在官差抓捕的逃亡路上轻易对人吐露真名。


    不过……


    “那边不是西南。”风潇好心提醒道。


    秦时一僵,有些窘迫。


    “你还没有去过云雾山吧?”


    秦时更窘迫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


    “流云宗是当世大派,门规森严,盘根错节,”风潇侃侃而谈起来,“你若是没有人脉在里头,很难进去的。”


    “无妨,”秦时找回了些自信,“我自幼习武,根骨上佳,旁人都说我是个好苗子,入学试炼必能通过的。”


    “没这么简单,”风潇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更凝重了些,“就算进去了也不见得能学到真东西。宗门之内,人情世故比天赋更重要,入了门无人打点,只怕永难接触核心真传。”


    “真的吗?”秦时肉眼可见地惴惴不安起来。


    “当然。”风潇信誓旦旦,语气笃定。


    当然是骗你的。


    流云宗是个不看出身、很看天赋的门派,秦时是个没有背景、天赋异禀的好苗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供需平衡,双向奔赴。


    然而不是甲方和乙方供需相符就可以直接匹配到位的,否则中介怎么赚差价?


    “但我可以为你介绍,”风潇话锋一转,“我恰巧在那里有位故人,地位不低,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恰巧我也打算去投奔我那位故人,只是途中遭遇了歹人。既然你也要去,我们不妨一道。”


    秦时眼前一亮。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和你一起会遭官差追捕,我也不会介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时神色一暗。


    尽管有些不舍这天降的人脉,他还是仅挣扎一瞬,便毅然决然道:“不必了。前路凶险,在下不能这样拖累姑娘。”


    坏了,这么正。


    他是会被追捕没错,风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这是一个制度完善、律法森严的世界,而她没有户籍、没有身份、没有钱财、没有武力。


    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无分文的黑户。


    如今现成的武力摆在她面前,如果这个中介当得好,户籍身份钱财也马上就到手了。功亏一篑,她就多余这一嘴。


    总爱pua别人果然是会有报应的。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风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总怕连累别人。”


    这样吗?他是……第一个吗?


    秦时有点不好意思。


    “实话实说了吧,我没有盘缠,这一路上连吃饱饭都难。你就管我吃喝、保我安全,就算作我为你牵线搭桥的报答,怎么样?”


    尽管说着自己没有盘缠,风潇面上却毫无为难之色,语气轻巧,甚至带点笑意。


    秦时登时便知,这姑娘是在哄自己的。


    她连流云宗“地位不低”的人都能搭上线,怎会连路上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想必是为了叫自己放心,降低拖累了她的负罪感,才找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来。


    心口热热的。


    流云宗确实是个大门派,自己这样全无人脉,万一真的去被晾在一边、虚度光阴,无法快速成长起来,岂不再无机会查清那些事?


    眼下只得先委屈这位善心的姑娘同行一段时日,待他日在流云宗站稳脚跟,定要百倍报答于她。


    秦时不再推辞,只一抱拳,深深向她行了一礼。


    直起身又问道:“不知姑娘该作何称呼?”


    “我叫风潇。”


    秦时又作一揖:“风姑娘。”


    风潇一噎。风姑娘她听说过的,冬天的风奶奶悄悄走了,春天的风姑娘就来了嘛。


    两人不再说话,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静静地听外头的动静。果然过了不久,追兵的声音去而复返,而后重又远去。


    谨慎起见,两人一致决定多藏一阵再出去。


    风潇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屋子小而陈旧,称得上破烂,一样器具也无,四角结满蛛网,显是荒废已久,仅作临时藏身之用。


    “这里有别人知道吗?”她问。


    “从前有,现在大概只有我知道了。”秦时闻言摇头,神色有些落寞。


    他低声道:“我是知道有这处地方,才寻了离这里最近的时候跑出来的。”


    既是钦犯,想必说的是在押解途中跑出来了。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有点脆弱,如果有人搭话,兴许会说点未来的秦时不会吐露的故事。


    然而他竟知道这样专用于躲藏的隐蔽地方,听那句“从前”的意思,又想必有些前尘往事,加上事关钦犯,想来不会是什么小事。


    好奇心害死猫,她不打算知道。因此风潇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不知过去了多久,狭小而安静的屋子里传出“咕噜”一声。


    有人肚子响了。


    秦时知道不是自己,那便只能是风姑娘了。声音有些不雅,场面有些尴尬,姑娘家的面皮薄些,要尽力作出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我饿了,”风潇却很坦然,低头看着肚子,怜爱地揉了揉,“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应该能出去了吧?”


    秦时暗骂自己小家子气了,慌忙应道:“我先出去看看。”


    “注意安全,”风潇适时地表示担忧,“快去快回。”


    不要让我饿太久。


    秦时回来得很快,摇了摇头表示已无危险,示意她跟着自己走。两人重又绕回那些迂回曲折的小巷,钻了许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来到一条大路上。


    杂货铺的老板在门口招揽生意,布庄的伙计忙着卸下新到的绸缎,胡饼店的铁钳敲着炉边,铛铛作响。酒肆、茶寮、铁匠铺,各色招牌挤挤挨挨,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喧腾,有生气,风潇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秦时扭头看她,见她遥遥一指左手边不远处一家馄饨铺子。她微微朝那边扬起下巴,挑了挑眉。


    那铺子门口支着大锅,滚着奶白的骨汤,跑堂的手脚麻利地将一尾尾馄饨下锅,片刻便捞起,盛入撒了葱花虾皮的海碗里,香气飘出很远。


    风潇已抬脚朝那边走,秦时忙跟了过去,朝伙计吆喝:“两碗馄饨,都要大碗。”


    伙计很快端了两碗来。


    风潇吃得很慢,先舀起一个来,吹会儿气,待馄饨在汤匙里晾凉了些,才小口小口地咬开;秦时吃得很快,一口一个。


    秦时吃完时,风潇才吃到一半。


    他也没必要干坐着等,于是搁下勺子,起身道:“你先吃着,我去那边买点干粮好上路。”


    风潇点点头,看着他结了帐走向胡饼店,背对着这边,才放心地与来收拾碗筷的伙计搭话:“小兄弟叨扰,敢问哪边是西南?”


    那伙计爽快一指:“您算是问对人了,方向上我熟得很!”


    风潇配合地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真?云雾山可是往那个方向去?”


    “错不了!顺着那边出了城,官道一直走便是。”伙计拍着胸脯保证。


    风潇放下心来,连声道了谢。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半碗馄饨扒拉完,赶在秦时回来前起身走人,若无其事地迎向正拿着油纸包好的干粮往回走的秦时。


    “上路吧,”她站定在他面前,抬起手指向西南,“云雾山是在那个方向,现在知道了吧?”


    又叹了口气:“若不是遇上我,你可怎么找得到路呢?”


    秦时笑着挠挠头,心下感慨:还好遇到了热心又靠谱的风姑娘。


    风潇亦在心里庆幸:还好遇到了年少又好骗的秦时。


    方才那样四下无窗的小屋子里,谁能辨得出东西南北?她怎么会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西南方?


    当然也是唬他的。


    风潇不单是为了赚中介费之故。流云宗是个好去处,因它几乎属于另一个世界。


    原书的世界观扑朔迷离,经不起推敲,风潇读时曾有一个本能的困惑:官府不管吗?


    男主齐衡的结局是登基为帝,有赖于他名正言顺的身世。齐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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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皇帝与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却因种种权力斗争的缘故而流落在外,故事的结局当然身世大白于天下,力压几位兄弟登上皇位。


    这就意味着这本书是有皇帝、有朝廷的。


    秦时身为钦犯被追捕,又意味着是有官兵、有衙门的。


    那为什么前期齐衡又是游历学艺、尽得各派真传,又是参与盟会、力压宗门天骄?


    这期间的持刀持枪、打打杀杀,官府不管吗?每座山头上宗派千百人,没人查户籍、收赋税吗?


    风潇没能在书里找到解释,于是悟了:男主要当出世入世的双皇帝,因此要写这仙侠与朝堂共存的不协调世界。


    感谢这不讲道理的爽文世界观。


    她这个从天而降的黑户,最安全的去处就是不受朝廷管辖的武林。


    何况路上还有个保镖。


    保镖很贴心,给她买好了帷帽。


    是带垂纱的宽檐帽,垂纱长至肩部,从头顶到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风潇接过来,很新奇地戴在头上,体验古代的时尚单品。


    刚一戴上便皱起眉头。


    外头的垂纱远不如她想象中薄和透,一戴上视线立刻模糊了五六成,路上的坑坑洼洼已看不出,台阶也变得不太清楚。


    难怪富贵人家的女孩出门要有丫鬟扶。


    帽子本身是由藤篾编的,顶着不轻,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脖子疼。


    此时还是夏天,被围住的额头一圈很快就出了汗,粘粘腻腻的。垂纱围住后几乎没了空气流通,里头的空间顿时闷热起来。


    风潇迅速摘下来,反手扣在了秦时头上。


    秦时对她并无防备,一个反应不及,帷帽已被戴在了头上。


    戴得歪歪扭扭,把他的发髻带乱,于是头发一边高一边低。洁白的柔纱披在扑满了灰尘的粗布衣服上,显得不伦不类。


    风潇不由得扑哧一笑。


    秦时慌忙要取下帷帽的动作一顿,变得缓慢起来。他猛然被垂纱遮挡住视线,周遭的景色一下子变得朦胧,只能看清站在面前的风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风姑娘笑。


    遭遇凄惨的风姑娘、热心善良的风姑娘、成熟稳重的风姑娘……


    如今她这一笑,秦时才突然意识到,她还是个女孩,是看上去与自己同龄的姑娘。


    印象里风姑娘的面容和眼前模糊的五官轮廓重合起来,他记得她生得清丽,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痣。


    那颗痣在笑起来的脸上会是什么样呢?秦时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急于掀开垂纱,想把眼前这一幕看得清楚一点。


    他心里好像有一只跳跃的小鹿。


    然而抬着的手被风潇一压,秦时还未来得及细品这隔着一层衣服的触碰,便听她制止道:“别拿下来。”


    “你是钦犯,这张脸不知被画在多少地方被人悬赏呢。自己不遮着点,给我戴做什么?”


    秦时一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


    “我们蒙面都是拿一块黑布、戴一顶斗笠,哪有用这样女人用的东西作伪装的?”


    风潇摇摇头:“这就是你们的不周全了。照你那样,不还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吗?哪比得上这帷帽,四面八方都遮盖严实了。”


    在外头行走江湖的,竟还没有女人为了不抛头露面所做的遮掩更多。她撇了撇嘴。


    秦时将信将疑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何况你的眼睛这样好看,我一眼就记住了,别人岂不也能认得出来?”风潇张口就来。


    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直白?年纪轻轻孤男寡女的,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呢?


    秦时的小鹿又在跳,叫他面上热热的,耳朵也热热的,不知道有没有变红。他开始庆幸,还好有这层垂纱挡着。


    手也从摘帷帽变成了调整两边的高度,连头发都不忘重新捋了捋。


    边说着:“那我再去买一顶,风姑娘戴新的。”


    “我不戴,”风潇扶额,佩服但拒绝他的坚持,“这帽子戴着太热了,我会中暑。”


    秦时有些犹豫:“你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子,这样全无遮掩地把面容露在外面……”


    “我嫁过人了。”风潇懒得多嘴解释,一句话打断了他。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咯噔。


    秦时的小鹿不跳了。


    “都有孩子了,我女儿今年两岁了。很可爱的,有机会给你见见。”风潇犹不放心,又为自己的履历添了一笔。


    啪嗒。


    秦时的小鹿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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