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刚一醒来,甚至来不及处理别的,便已命玄甲卫彻查此事。
最有嫌疑的,便是昨夜那个送汤的宫女。
然而,当玄甲卫去查乾清宫当值的宫女名册时,却发现,根本没有此人。
一个不存在的宫女,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混入守卫最森严的乾清宫的?
萧启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的疯狂之色越发浓重。
“还真是,许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了。”
他当即下令。
“所有玄甲卫听令,彻查宫中所有人员,一个一个地对,一个一个地查!”
他自己也披上外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从殿前经过的宫女。
然而,查遍了所有在册的宫女,依旧没有找到那个送药之人的踪迹。
萧启之的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一旁的陌书也满脸诧异。
“王爷,当晚真的有宫女送药吗?为何此人会凭空消失?”
萧启之冷哼一声,声音里淬着冰。
“这皇宫是本王的。”
“她进得来,却绝对出不去。”
他的目光扫过殿外层层叠叠的宫宇。
“说不定,她此时就还困在这宫中。”
“不仅彻查宫女,太监也要一起查。”
“每一宫,每一殿,包括冷宫,所有的人员,都要给本王落实到位。”
陌书心头一凛,立刻点头应是。
“是!”
他转身快步离去,立刻去下达命令。
只有早一日抓出凶手,陛下的安全才能有所保障。
王爷也才能够安心。
整个皇宫的气氛瞬间凝滞,风声鹤唳。
玄甲卫冰冷的铠甲和肃杀的面容,成了宫中唯一的风景。
两个时辰后。
玄甲卫终于从掖庭的角落里,揪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太监。
“禀王爷,人,找到了。”
那太监被重重地押到了萧启之面前。
萧启之定睛一看。
烛火摇曳,映出那张苍白扭曲的脸。
这名小太监,竟是个老熟人。
他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字字句句都淬着冰。
“顾冉冉,竟然是你。”
恐惧爬满了她的瞳孔,像无数细密的蛛网。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场覆灭家族的战乱中逃了出来。
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生米煮成熟饭,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思来想去,唯有萧启之最合适。
他仍然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她要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只不过,当晚她被呵斥下去了,也不清楚为何那参汤竟然被那贱人喝下去了。
估计是做奴婢留下来的陋习吧!
看见什么好的就想喝几口!
她可还记得当年,那贱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
“顾冉冉,你竟敢给陛下下药。”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怨毒与疯狂在眼中交织。
“她算哪门子的皇帝?”
她的声音尖厉刺耳,划破了殿内的死寂。
“不过是一个王府贱婢,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萧启之,都是你!”
她指向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若不是你当年悔婚,我现在便是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妃!”
“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会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萧启之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看来,这宫中确实混进了不少本王的‘旧识’。”
“是该好好梳理一遍了。”
他轻描淡写的话,却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陌书站在萧启之一旁,心里微微一叹。
这位故前丞相的千金,本是天之骄女。
若是她能放低姿态,真心实意去求王爷,王爷念在旧情,未必不会网开一面。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了陛下身上。
那条底线,谁碰谁死。
这条命,怕是留不住了。
萧启之的目光重新落回顾冉冉身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早已没了气息的死物。
他淡淡开口。
“拖下去。”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顾冉冉闻言,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为了活命,她在阴暗潮湿的夜幽庭藏了整整两年。
那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曾经是众星捧月的丞相千金,锦衣玉食,尊贵无比。
如今,任何一个宫人都能在她的头上踩上一脚。
这种从云端跌入泥沼的落差,让她夜夜被噩梦惊醒。
所以她才要搏一把。
恢复女儿身,抓住机会。
她心里清楚,此行若是不成,便是万劫不复。
可她不甘心。
她崩溃地嘶吼起来。
“萧启之!”
“你心中只有你的陛下,我可是你的王妃,我的死活你都不在乎吗?”
“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同意陛下的婚约!”
“你若是不点头,我早就可以另嫁他人,父兄所犯的错,与我何干?”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有什么错!”
萧启之嘴角那抹冷笑愈发深了。
“怀璧其罪。”
“你身为丞相千金时,享受了旁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
“你真的无辜吗?”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身侧的小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冰冷。
“带下去。”
“流放岭南。”
萧启之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顾丞相曾害得忠良被流放,如今,也该轮到他的女儿尝尝那里的风光了。”
顾冉冉彻底疯了。
她的发髻散乱,几缕湿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妆容哭花了,显得狰狞又可悲。
她像疯子一样挣扎着,扑向萧启之的方向。
“萧启之!我是王妃!我是你的王妃!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喊声歇斯底里,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萧启之却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径直转身,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处理干净。”
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堵住她的嘴,将她死死地拖了出去。
处理完这桩插曲,萧启之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向金銮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
只是经过此事,姜昭宁对他的态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萧启之对此一并受了。
他已经从天子身上,得到了最高的恩赐与信任。
这些冷言冷语,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
姜昭宁看着他那副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淡定模样。
胸口那团无明火,烧得更旺了。
最近几日,几乎是能不见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