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抱歉。
“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我任务失败,若是回去,必定生不如死。”
“望王爷给条活路,我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启之闻言,竟冷冷地笑出了声。
“你是一个杀手,并非一个三岁的孩子。”
“难道不明白,走上这条路,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将他送回丞相府!”
话音刚落,他便决然转身,大步离开。
“萧启之!你个杂碎!”
萧启之冷冷一笑,他是答应了留他的命,可没答应不送他回丞相府。
只要送回了丞相府,至于下场如何,也就不需要他多说了。
刚走出地牢,镇北侯便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晋王如今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启之可有什么对策?”
镇北侯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焦灼。
可萧启之的心,却全然不在朝堂政事之上。
他的心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影蒙住了,闷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那侯爷便让太子出来便是。”
镇北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如何才能让太子出来?”
萧启之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眼神却空洞。
“这便要看宫中娘娘们是如何出彩了。”
“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太子一直被关着,也不是个事。”
“侯爷尽可以让御史们上谏,圣上定会让太子出来的。”
镇北侯眼中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萧启之的胳膊。
“启之,本侯就知道你一向聪明。”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萧启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镇北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了一丝欣慰,又夹杂着几分复杂。
他喃喃自语:“如此人才,本就该是人上人。”
“他身边的女人,必须出自镇北侯府才行。”
话音刚落,镇北侯的眼神陡然变得狠戾。
“所有阻碍沈烟的人,都该死。”
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一个侍从立刻躬身凑了过来。
镇北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吩咐:“时刻留意王府里那个婢女的行踪,若是她出门,即刻来报。”
“是,侯爷。”
萧启之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从白日坐到天黑。
姜昭宁见他一直没有出来,心里有些担忧,便亲手下厨做了一碗面,端着去找他。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掌灯。
她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摸索着点起了桌上的蜡烛。
烛火跳动着,驱散了些许黑暗,也照亮了萧启之那张冷峻的脸。
“王爷,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不命人掌灯?”
“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萧启之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里,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盈盈如水。
他嘴角的弧度却冰冷得刺人。“昭昭。”
他轻声唤她的小名,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陌生的寒意。
“确实有一件为难的事情。”
“不知你,可否能帮我?”
姜昭宁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他的面前。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爷尽管吩咐,奴婢定赴汤蹈火。”
萧启之看着她脸上真挚的笑容,眼睛里面倒映的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昭昭,本王有时候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你明明笑着,本王却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刀子呢?”
“本王真看不懂你。”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看不懂你。”
姜昭宁听到这话,眼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酸涩。
她敛去笑容,淡淡地说道。
“或许,只是因为你没有心吧。”
闻言,萧启之胸中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
他冷笑了一下,伸手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
“你说本王没有心?”
他一字一句地反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失望。
“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你的心究竟在哪里?”
“为何本王寻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你的心!”
姜昭宁眼光微动,真没想到这最后几天,两人都要吵架。
“王爷究竟何意,直接说明白便是。”
萧启之眼里闪过一丝彻骨的冷意,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本王问你,你可愿意说真话?”
姜昭宁迎上他的视线,毫不退缩。
“看情况吧,王爷请问。”
萧启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魏嬷嬷这件事,是否是你,在背后引导?”
原来是这事。
姜昭宁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得可怕。
“王爷,奴婢只不过是揭露了真相而已。”
“沈烟害死了魏嬷嬷的女儿,这是事实。”
“魏嬷嬷为仇人当牛做马了十几年,这也是事实。”
“如今,奴婢只是把这个事实告诉了魏嬷嬷,让她自己有个选择。”
她微微偏头,直视着他,反问道。
“这,难道有错吗?”
“哈哈哈哈……”
萧启之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悲凉,眼角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发酸。
他猛地收起笑意,厉声质问。
“你敢说你没有任何私心?”
姜昭宁没有否认,“奴婢自然有私心。”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沈烟害的奴婢差点不良于行,难道不能回敬一二吗?”
萧启之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问出了那个最让他恐惧的问题。
“姜昭宁,本王问你。”
“你与本王之间的点点滴滴……”
“是否,都是假的?”
姜昭宁嘴角的弧度冷得像冰。
“真与假,不是用嘴询问的,而是用心感受的。”
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看来,王爷确实是无心之人。”
“无心之人,却偏要说自己有情。”
“这才是最令人唏嘘的事情。”
那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萧启之所有的防备。
他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姜昭宁……”
“你可真是……令人恶心。”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