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爷办事,没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姜昭宁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心里对他的抗拒几乎与日俱增。
萧启之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着她看不懂的暗涌。
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昭昭,此事你不要与本王怄气。”
“再给本王一些时间。”
听到这话,姜昭宁心底泛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冷笑。
那笑意太凉,像冬日里最薄的冰,一触即碎。
她只是垂下眼睫,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片阴影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想到他对沈烟的维护,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难忍。
她最终还是抬起头,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奴婢相信王爷。”
萧启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里面好像掺杂了星辰,分外亮眼。
他没有待很久,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姜昭宁发现,萧启之这段时间虽然来得很频繁,但每次都只待一小会儿就匆匆离去。
陌书偶尔送东西过来,总会忍不住跟她抱怨一句。
“王爷都已经忙到脚打后跟了,属下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姜昭宁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没有询问。
心里隐隐猜测,估计是跟太子那边有关。
没过几天,姜昭宁就收到了萧启之派人送来的那枚玉佩。
玉佩触手生凉,质地温润,雕工精细。
拿到了玉佩,姜昭宁不愿意再等,便向萧启之请示,想要去城东的破庙之中。
萧启之的眉眼皱得紧紧的,但拗不过她。
最终还是松了口,“可以,让陌书跟着保护你。”
但是,姜昭宁很坚决地拒绝了。
有陌书在身边,固然安全,却也更容易打草惊蛇。
萧启之那边没有与她争执。
他们之间本就横亘着一道裂痕,尚未恢复往日的亲密,任何口头上的纠纷都可能让那裂痕加深。
他只是私下里吩咐了陌书,定要远远跟着,偷偷护着。
此次交易跟以往都不同,以往杀手有所图谋,因此,姜昭宁定会性命无忧。
然而,这一次,他赌不起。
已经完成了交易,他不敢赌杀手不会动手。
姜昭宁拿着玉佩,径直到了城东的破庙。
虽然在京中多年,但是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她不敢相信。
道路泥泞,房屋低矮破败,街边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空洞。
这真的是天子脚下?
那份繁华与尊贵,似乎从未照耀到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她问到了破庙的位置,便赶紧过去。
庙宇的轮廓在萧瑟的风中若隐若现。
走近了才看清,这庙是真的破。
屋顶的瓦片掉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窟窿,四面墙壁都透着风,带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
姜昭宁一眼就看到了那座蒙尘的佛像。
她走到佛像前,伸出手,在佛像背后轻轻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空旷的庙里显得格外清晰。
果真,佛像底座传来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一个暗格的门弹了出来。
她将玉佩放了进去。
刚要转身离开,背后陡然升起一阵阴风。
那风带着一种实质性的寒意,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她猛地回头。
那个黑衣人就站在不远处,仿佛一直都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你倒是行动很快。”
姜昭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重心从那条受过伤的腿上移开。
“自然要快一些的。”
“奴婢多在王府一日,就多一日的威胁。”
黑衣人走上前,看了一眼暗格中的玉佩。
他确认了那玉佩跟图纸上画的一模一样,于是点了点头。
“你让我查的,也有消息了。”
姜昭宁的心跳漏了一瞬。
虽然是她让他去查的,但她其实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
那笔钱,她只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自己多买一条虚无缥缈的出路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查到了。
“她有什么背景吗?”
那黑衣人从怀中取过一张纸,递给了她。
“你可以看看。”
姜昭宁接过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迹。
魏嬷嬷,竟有过一个女儿。
只不过在五岁的时候,暴毙而亡。
而她女儿的年龄,正好与沈烟同岁。
也正是从那之后,魏嬷嬷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沈烟。
姜昭宁这才明白,魏嬷嬷对沈烟那种近乎偏执的感情中,掺杂了太多对自己亡女的思念与补偿。
她心头升起一丝疑惑。
“魏嬷嬷此人手中银钱不少,为何会让自己的女儿暴毙身亡?”
那黑衣人目光平视着前方破败的庙门,声音依旧平淡。
“暴毙而亡,只是镇北侯府对外的一个说法。”
“其实,她的女儿是掉进井里淹死的。”
姜昭宁心头一阵唏嘘。
掉进了井里。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竟然就这么没了。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继续说道。
“其中的疑点,在于时间。”
“魏嬷嬷的女儿死了,但同时,伺候沈烟的另外一个嬷嬷也立刻辞了工。”
姜昭宁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
她追问道:“这里面有猫腻?”
她毕竟也是在府里长大的,对那些阴私之事耳濡目染,了解得比寻常女子要深刻许多。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可能找到那个嬷嬷的下落?”
“已经找到了。”
黑衣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在京郊附近。”
姜昭宁有些意外,诧异地看着他。
“你们这个机构,还挺负责任的。”
黑衣人抿着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的笑意。
“毕竟是专门探听消息的组织,只要有一丝疑问,便会一直追查下去,这也是它受欢迎的原因。”
“你给了我一枚玉佩,我给了你一个信息,我们就此两清。”
姜昭宁睁大了眼睛。
“什么?此事不管我了吗?不是说好了要带奴婢离开王府?”
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那温润的玉石在他掌心渐渐染上温度。
他只是淡淡一笑,像是在劝解,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外面的情景,并不比王府好。你在王府,只要安分守己,定能安稳过下去。”
“可若是到了外面,没有了王府的庇护,你的处境会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