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宁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不少。
陌书眉眼一挑,轻声劝道。
“姜二姑娘,凡事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何况,王爷已经命我查清楚这件事情了,到时候就会水落石出。”
“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姜昭宁眼中闪过诧异,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饭菜上。
陌书说得对,她还不能倒下。
她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来,动作优雅却坚定。
“你信我?”
“自然。”
姜昭宁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为何?”
陌书的劝告里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姜二姑娘,王爷是一个心软的人,你为何每次都是与他硬碰硬呢?”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毫无波澜的神情,又迅速垂下眼帘。
“这俗话说,化百炼钢为绕指柔,以柔克刚……”
姜昭宁阴恻恻地看过去,话语里尽是调侃。
“想来,陌书首领定已经子女绕膝了吧。”
陌书的表情凝固了。
他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是两口子,连编排人的话都如出一辙。
他收好了碗筷,又确认屋内的炭盆将整个屋子都熏得暖融融的,才转身离开。
“姜二姑娘,趁此机会好好养伤吧。”
姜昭宁冲着他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对陌书还是感激的。
等陌书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声响。
姜昭宁百无聊赖,便一个人坐在桌案后面,练起了字。
她有些庆幸地想到,幸亏伤的是左手,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从小,她就是临摹父亲的字。
因此,她并不爱写那些娟秀工整的梅花小楷,反而偏爱笔走龙蛇的行书。
萧启之掀开帘子进来,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让他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
只不过,当他看到那正在写字的某人时,眉头反而更加紧皱了。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视线落在纸上,看到上面竟然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诧异。
然而,心底深处却滋生出一股喜悦,让他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你这是在做什么?”
“练字急于这一时?你的手不要了?”
话音刚落,他拿起桌子上的字,语气变得明细轻快,充满了揶揄。
“写本王名字做什么?”
姜昭宁哪里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心里猛地一惊,赶紧伸手想要抢过那张纸。
萧启之眉眼一挑,手腕轻扬,便将那纸张放得更高了。
两人本来就有身高差距,姜昭宁怎么抢都抢不过来。
反复的动作反而多次牵扯到了受伤的手臂,疼得她龇牙咧嘴。
萧启之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将纸张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再次询问。
“为何写本王的名字。”
姜昭宁一把抢过那纸张,毫不犹豫地凑到蜡烛上面,看着火苗将墨迹吞噬。
她低头告罪,声音听不出情绪。
“王爷赎罪。”
萧启之心情显然不错,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
“若是下次想写本王的名字,可以光明正大地写,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他的视线触及到她被纱布包裹的胳膊时,心里微微揪了一下。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休息。”
姜昭宁闻言,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郁气,连带着屋子里的暖意都变得烦闷。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
“王爷,您可真是大忙人。”
“连安慰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萧启之微微一噎,他只是单纯知道断骨的滋味有多难熬。
听到她的话,眼里清晰地闪过了一丝受伤。
但这受伤的情绪转瞬即逝。
萧启之捏了下自己的眉心,随后手撑在桌子上,身体猛地往前靠,瞬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
“对此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昭宁,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对本王说实话,无论你做了什么,本王都保下你。”
姜昭宁坐回到了椅子上,将背完全靠在椅背上。
她双手抱胸,嘴角的戏谑愈发明显。
“王爷,硬的不成,你是想用软的来让奴婢招供?”
“可惜了,事情不是奴婢做的。”
萧启之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身上所有的压迫感,遮掩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那就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姜昭宁,若是让本王查出来你骗我,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那种被欺骗的滋味,他是再也不想忍受了。
姜昭宁眼中带着冷意,嘴里好似淬了毒一般。
“难道奴婢现在不在地狱里?又何惧什么下地狱!”
萧启之身体瞬间僵硬,胸口微微觉得有些窒息。
他只低下了头,语气里透着一股难过。
“可本王为何觉得那么快活。”
见到了她,心中总是欢喜的。
姜昭宁眼波微转,嘴角冷意更加明显。
“若是奴婢在王爷的位置,自然也觉得很快活。”
“左拥王妃,右抱沈烟,日子怎么能不快活?”
萧启之瞬间呆愣,愤怒从心底滋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找死!”
因为速度太快,立马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
姜昭宁眉心微微皱起,痛呼出声。
萧启之见状,立刻放松了手下的力气。
“此事本王会查清楚,在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
姜昭宁刚想伸手抚摸那受伤的手,便被萧启之一把握住。
“痛也要忍着,现在是在长骨头的时候,若是长歪了,还得把手打断重新长。”
姜昭宁本不想理会,经过他这么一说,突然就被吓住了。
她确实没有勇气再断一次。
萧启之看她老实了,重新检查了下她的手臂,见固定得挺好。
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命人将公文带来,开始自顾自地处理起公文。
见状,姜昭宁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莫非他今晚要在此处。
可他的帐篷明明更舒服。
而且,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可不像他的帐篷之中,有一张床一张床榻。
思虑了一会儿,姜昭宁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爷,今晚您是要在此处歇息吗?”
萧启之从公文之中抬起头,眉眼一挑。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