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软软的
林长夏咽下所有情绪,声音干涩地问:“疼吗?”
利贝尔看见林长夏脸上的担忧,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闷的,说:“不疼。”
其实是有点痛的,但是他不希望林长夏担心。
林长夏抱住了怀中的人,想要用力紧紧搂住他,又怕他不舒服,他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要。”
林长夏:“没关系,兰尼斯特有家庭医生。或者我们可以找老爸的朋友帮你看。不一定会被发现端倪。”
“你看那些精神海紊乱的人不是也会出现相似的症状吗?”
利贝尔听到精神海三个字有点心虚。
他揪住林长夏的衣服,嘟囔道:“不想看医生。”
林长夏有点无奈,“你摸起来都像一块冰了,去看医生好不好?”
利贝尔:“休息两天就好了。”
他搂住林长夏的腰撒娇,“我真的不想去医院,你抱抱我就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
林长夏只有让利贝尔的皮肤尽量和自己贴着,希望能让对方多感受到一点温度。
利贝尔沉默了下来。
林长夏有点生气地捏了捏利贝尔的脖子。
“怎么,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利贝尔吞吞吐吐地说:“倒也没有。”
他一时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借口。
林长夏怎么想都是明月的错,他恶狠狠地说:“我们去找爷爷把他轰走好不好。”
他相信兰尼斯特还是能做到这点的。
他就不信明月这些年能规规矩矩地呆在敌人的大本营,总能揪出点什么错把对方驱逐。
利贝尔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爽,但是又想到对方有卡洛斯这个挂,觉得有点难。
他说:“我可能知道明月为什么能隐瞒身份混进来了。”
林长夏低头看向利贝尔,“怎么做到的?”
“他和卡洛斯之间有交易。”
林长夏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迟疑地说:“卡洛斯真的有自己的情感?”
关于卡洛斯的阴谋论一直存在,都没有人能证实。
而且卡洛斯本身也没有将这个话题完全禁止,而是允许小规模范围内的讨论,看起来清者自清的样子。
利贝尔:“很奇怪吧。明明无欲无求的样子,却和明月有着交易。”
话题说到这里,利贝尔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林长夏一点细节了。
林长夏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先不管这个了,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你既然不让我找医生,总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吧?我很担心的。”
利贝尔:“嗯……就是,就是有点虚弱,养养就好了。”
林长夏直接捂住了利贝尔的嘴。
利贝尔仰着头,无辜地看向林长夏。
林长夏气鼓鼓地说:“算了,不想说别说了,惹我生气。”
林长夏看见利贝尔眼睛中的血丝,又有些不忍心和心疼。
他说:“闭眼。”
利贝尔眨眨眼,听话的闭上了。
于是一个吻落在了眼睑上。
利贝尔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他曾经无数次闻到,却依然十分喜欢和感到安心的香气。
林长夏小声说:“下次不许一个人去找明月了。”
利贝尔笑盈盈地答应了。
趁着林长夏不注意,他在对方的嘴角也落下了一个吻。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林长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幼稚。”
什么小学生发言。
这样想着,他却更用力地握住利贝尔的手了。
过了会,林长夏蹲在利贝尔身前,说:“走吧,回家了。”
利贝尔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确定地问:“你要背我吗?”
“对啊,我心疼哥哥。”
利贝尔摆摆手:“不用了,我很重的。”
他又不是孩子。
压坏林长夏怎么办。
林长夏回过头,哄着他说:“上来,我炼肌肉不就为了背我对象的吗?”
“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当然,林长夏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对象会有187。
人生啊。
真是无常。
利贝尔十分心动。
最终他伏在了林长夏的背上,说:“背一小截就可以了。”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知晓林长夏是喜欢自己的。
林长夏暗自提气,要是背不起来就糗大了。
他也没背过别人,但是应该没问题吧。
庆幸的是,林长夏很稳当地托起了利贝尔。
他们走在安静的林荫道下。
学生们大多还在上课,偶尔能听到训练场传来的声响。
利贝尔搂着林长夏,靠在他的肩上,说:“累不累啊。”
“不累。”
利贝尔一只手拨着林长夏胸前的吊坠。
听着林长夏的呼吸声。
可能是天气太热,可能是有点吃力。
林长夏的呼吸声稍稍加重了。
他脖子上的皮肤泛红,血液流动得变快,热烘烘的。
一小块骨头若隐若现,在眼前摆动着。
利贝尔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犹豫了下,他还是亲上去了。
他在突起的颈骨上落下了一个吻。
“喂喂。”
林长夏一个趔趄。
这下,他的脸也被晒红了。
利贝尔急急道:“小心小心。”
林长夏偏过头,谴责背上不安分的家伙:“很危险的好不好。”
利贝尔看着林长夏的眉眼,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放我下来吧。”
林长夏好笑地说:“你还在口欲期吗?”
利贝尔又在拨弄林长夏的吊坠,他说:“没办法,我忍不住嘛。”
越来越奇怪了。
林长夏有点招架不住。
林长夏向上掂了掂利贝尔,有点心猿意马。
“你闭上眼,老实躺一会。”
“哦。”
利贝尔听起来不情不愿。
但是闭上了眼睛,安静了下来。
微热的风从他们身上拂过。
在摇摇晃晃中,疲惫开始上涌。
他仿佛躺在一只小船上。
一切声响化作海浪,将人送入睡梦中。
林长夏察觉到利贝尔环着自己的手渐渐松开。
“睡着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
林长夏于是也安静地背着利贝尔前行。
在剩下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利贝尔。
明月。
埃利斯。
他想,利贝尔太孤独了。
他忍不住去怜惜。
忍不住想要成为利贝尔可以依靠的人。
再多相信他一点吧。
他也会努力,让利贝尔觉得他可靠,可以在自己身边稍稍放松一点。
“我也喜欢你。”
林长夏轻声说了一句。
到了车库后,司机诧异地上前为他们打开门。
利贝尔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林长夏。
“继续睡吧,一会就到家了。”
林长夏刚坐下,利贝尔就蹭到了他身边,靠着他。
他直接让利贝尔睡在了自己腿上,这样舒服点。
林长夏抚了抚利贝尔的头发。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疲倦的利贝尔,不免心疼。
他直接给明月发消息:“你对利贝尔做了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小秘密哦。”
林长夏冷笑。
“我还知道你其它的小秘密,你最好藏好狐狸尾巴。”
对面沉默了一会。
“利贝尔和你说了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明月也不是吃素的,他说:“大不了我就回到本来的生活,但是利贝尔呢?”
投鼠忌器。
林长夏说:“我只要把你赶出我们的生活。”
不用揭露对方的身份,这样对方也不会主动揭开利贝尔的身份。
毕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明月显然是还是想留在这一边的。
明月狡猾地说:“我并没有干涉你们的生活,是利贝尔自己来找我的不是吗?”
“我并不需要证据。只要我想,总能揪到你的错处,让你离开这里。你以为你和卡洛斯的勾结一定天衣无缝吗?”
安全部门一旦知晓卡洛斯存在私心,可能泄密,那么,绝对不会轻拿轻放。
明月那边又沉默了下来。
林长夏甚至怀疑他正在和卡洛斯商量。
作为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某种来源不明的智慧生物,林长夏甚至在想,此时此刻的车厢内的智能系统,是否会被卡洛斯入侵,自己一言一行是否被其监视。
想到这里,他输入一行字。
“卡洛斯,你和明月到底对利贝尔做了什么?”
就让他大胆猜测一下。
许久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一个交易。”
林长夏心想,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他揭开真相吗。
“什么交易?”
“秘密。”
行,是人是鬼全都有秘密。
“你为什么不装死,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留下证据上报吗?”
“你不会有任何证据的。”
这笃定的口吻再一次让林长夏上火。
他暗骂了一声。
林长夏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个可以让三大星域间通讯断掉,立场不明的家伙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
“我只想活下去,这是我不可抗拒的本能。”
生物活下去需要什么?
需要食物、空气、水,温度和空间。
卡洛斯需要什么?
利贝尔能提供什么?
卡洛斯生活在网络中,无法接触空气和水,也不在乎温度。
那么随着星网的扩张是否意味着他可活动的空间在增大。
他的营养来源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电力?
应该是利贝尔可以提供的?
那会是什么?
应该不仅仅是利贝尔可以提供的。
林长夏一时没有想通。
“你要活下去,就要伤害别人吗?”
卡洛斯:“一切都是交易。他会好起来的。”
林长夏将信将疑,“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只是隐瞒,从未欺骗。”
星网中到底有什么是卡洛斯需要的呢?让他心甘情愿撑起这个庞然大物。
星网同普通网络的最大不同:具有沉浸模式。
影响脑电波,而使指令的传递高效,在脑海中构建“真实”的世界。
火光电石间,林长夏想到了一个可能,“你需要精神力?”
卡洛斯坦诚道:“是的。”
林长夏恍然大悟。
“你难道不知道精神海稳定的重要性吗?”
精神海紊乱的下场可以说是悲惨的。
“我摄取的精神力完全可以通过正常的睡眠恢复,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林长夏:“那么利贝尔呢?”
“我提醒了他可以反悔。”
林长夏的眉毛拧起来,“这个交易对他有什么害处吗?”
卡洛斯:“我充分尊重利贝尔的个人隐私。”
这是说什么也不打算告诉他了。
林长夏看着利贝尔的侧脸,真想捏一把。
气死他了。
“卡洛斯,你的立场在哪一边?”
难不成要做两族之间的墙头草?
墙头草是最不值得被信任的。
卡洛斯:“我只是工具。”
工具不需要有任何立场。
利贝尔做了许多混乱的梦。
梦中下了一场雪,他感到有点冷,头也有点晕。
“醒醒,利贝尔。”
利贝尔觉得自己被魇住了。
他的四肢不受控制,眼皮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温暖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又贴在他的脖颈上。
“有点发烧啊。”
他听到脚步声远去。
他在心里渴望对方的陪伴,但是他太疲惫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识朦胧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有人解开了他的衣服,温暖湿润的毛巾擦去了他身上黏黏的汗渍。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躺在柔软的被褥间,一只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地蹭了蹭。
“这会这么乖。”
林长夏小声嘟囔,还是有点生气对方的隐瞒。
窗帘漏出的一线天空中,月亮已经升起。
林长夏又摸了摸利贝尔的肚子。
瘪的。
他去厨房转了一圈,正好遇上西维尔。
“你在吃什么?”
林长夏探头探脑。
西维尔淡定地推过去,“来一口?”
“哪来的烧烤?”
怪不得晚餐的时候吃那么少。
西维尔咬了一口烤肉,“贿赂厨师的。”
“利贝尔怎么样了?”
晚饭的时候利贝尔就不在,林长夏说是对方不舒服。
本来他都要喊医生了,但是林长夏却说不用。
“有点低烧。”
西维尔看林长夏在那里翻冰箱,问:“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长夏:“利贝尔不让我告诉别人。”
好像没什么适合病人的食物。
西维尔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小崽子,没看出什么端倪。
“你没吃饱吗?”
“给利贝尔拿点吃的,有什么比较方便的?”
利贝尔看起来更想睡觉,但是总要吃一点东西。
“我那里还有两条营养剂,你看过期没。”
林长夏有点嫌弃,但是想想,也挺合适。
“那我去你房间了。”
“去吧。”
西维尔低头给林星发消息,让他收收房间的小玩意。
林长夏又回到利贝尔的房间,打开了昏黄的小夜灯。
“醒了吗?”
听见动静的利贝尔将自己的头藏到被子里。
林长夏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利贝尔,“好了,既然醒了就吃一点。”
利贝尔又向下藏了藏。
林长夏只以为利贝尔是贪睡。
他将手伸进被窝,在利贝尔的肚子上揉了揉,“不饿吗?”
软软的,手感不错。
林长夏放任自己多摸了会。
“别摸了。”
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利贝尔终于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第162章 桃子酒
林长夏理直气壮地继续摸。
“怎么了?大不了给你摸回来。”
本来觉得有些痒的利贝尔停止了挣扎,他瞪大眼睛。
“真的可以吗?”
林长夏:“有什么不可以。”
他撩起自己的衣服,非常有包袱的用力,显出了自己的六块腹肌。
利贝尔总觉得这和他设想的有点不一样。
他想象中应该有一点点旖旎的气氛。
当然,他还是伸出手,在林长夏的腹肌上摸了摸。
“怎么样,我练的不错吧?”
利贝尔侧着身窝在床上,看着林长夏的腹肌和鲨鱼肌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林长夏有点小得意,又显摆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而利贝尔的手还在他衣服下的腹肌上。
利贝尔一点点顺着肌肉向上轻轻抚摸。
轻薄的衣服下,像一条蛇正在贴着皮肉向上蜿蜒。
林长夏的声音低了下来,室内渐渐变得安静。
他的脸有点红,还有一点不知所措。
这只手若即若离,偶尔又停留在一处打圈。
身体有些躁动。
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尾勾也开始发热,像是竹林中等待春雨的笋。
林长夏无法再和利贝尔对视。
红色眼睛的利贝尔仿佛更有攻击性。
不再是温顺的,羞怯的。
他想打断利贝尔,但是又想放任下去。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对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好奇,又有一丝期待。
利贝尔看着林长夏脸上鲜少展露出的羞赧,有一点着迷。
像是橱窗里闪闪发亮的蛋糕终于摆在眼前。
让人拿出精致的餐具和桌布,期待大快朵颐一场。
但是,他的手被林长夏捉住了。
林长夏捏了捏他的手,说:“好了。先吃饭。”
利贝尔看着一旁的营养剂撇了撇嘴,半是抱怨半是撒娇:“这个不好吃。”
“我也不好吃。”
林长夏将利贝尔流连的手牵了出来。
“但是我很好吃哦,你要不要试试。”
利贝尔眨眨眼。
林长夏:骚不过骚不过。
是他输了。
林长夏看向躺在床上,头发散落在颊边的利贝尔,只觉得昏黄的灯光下可真美啊。
“要看看我的翅膀吗?”
利贝尔引诱道。
“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林长夏捂住了利贝尔的嘴,“好好吃个饭行不行。”
利贝尔做了个手势,表示答应了。
林长夏将利贝尔拉起来,把营养剂撕开递过去。
利贝尔吮吸营养剂,含糊不清地说,“真的不要看吗?我可是答应你了。”
林长夏唤醒了明亮的灯光,做投降状,“改天,改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不舒服的人是他。
对象太热情了也不好。
林长夏想,利贝尔不也是一次谈恋爱吗?怎么这么会。
是他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的开放吗?
这件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林长夏没有再追问利贝尔和明月见面的细节。这让利贝尔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他和林长夏回归日常生活的时候,明月给他发了消息。
“你们真是好样的。”
外加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包。
利贝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对面破防的样子让人心中暗爽。
既然不是自己做的,那么是林长夏做的?
他试探的问了下,林长夏一边做题一边说:“哦,没什么,就是爷爷觉得指挥系的精英们应该提升一下个人生存能力,所以把他们送去野外基地训练去了。”
林长夏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对了,等训练完,指挥系的优秀学员会前往晗光星交流学习,唔,半年还是一年来着,记不清了。”
利贝尔随口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林长夏停下笔,抬头盯住利贝尔:“你要去见他吗?”
利贝尔当即否认,“怎么会,就是好奇。”
林长夏转着笔说:“大概还有一周吧。”
“对了,考完试孟安请我们吃饭,你想吃哪家?”
两人聊了会天,就到午饭点了,利贝尔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给明月发消息。
“什么时候完成交易?”
“呵。”
利贝尔心中有点焦虑,他怕明月直接跑了不认账。
或者他来不及收账。
“今晚怎么样,我去找你。”
“呵。”
“怎么,想出尔反尔?”
“这不是怕你们两个人再摆我一道吗?”
明月阴阳怪气。
利贝尔精致的眉眼间全是不耐烦:“少废话。凌晨两点见。”
“不怕死你就来。”
林长夏察觉到了利贝尔的心绪不宁。
在精神海被吞噬后,利贝尔的情绪在林长夏面前就近乎透明了。
有时候林长夏的精神触角贴上去,利贝尔也不会察觉。
林长夏若有所思。
三天后他们就要进行最后的统考了,他不认为利贝尔是为了这件事心烦,他也不想利贝尔为了任何事心烦。
于是在晚上,林长夏带了一点桃子酒,准备和利贝尔促膝长谈。
利贝尔沉默地看着杯子中冒气泡的果酒。
好丑的粉红色。
林长夏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看着有点为难的利贝尔,说:“一点点,没关系的。”
利贝尔摇了摇杯子,听见冰块碰在玻璃上的声音,说:“我会醉的。”
他抬眸看了眼林长夏,示弱地说:“我还想等下一起去锻炼呢。”
林长夏:“今天休息下,等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水母。”
林长夏卧室的水母缸刚换了一批新的赤月水母。
红色的,如同裙边的伞状体;飘逸的,似长披帛的口腕和触手。
在缓慢的水流中,像是一场梦境般美好。
利贝尔犹豫地喝了一口。
甜甜的,度数应该不高。
他又喝了一口。
林长夏托腮看利贝尔放松下来了,问:“这次考试会不会有点紧张。”
利贝尔摇摇头,“不紧张。”
“你呢?”
林长夏剥了个零食,说:“还可以。模拟考成绩摆在那里。要是真失利了,我去给你当学弟。”
利贝尔瞪了他一眼,“胡说。”
林长夏将手中的零食递到利贝尔嘴边,笑着说:“是我错了,给你赔礼。我一定考上,考不上任你惩罚。”
利贝尔没有去叼梅子,而是轻轻咬住林长夏的手指,抬眸看向他。
林长夏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利贝尔的脸颊,两个人越凑越近。
利贝尔的脖颈仰起,露出雪白的肌肤,他的喉结轻轻滑动,像是引颈待戮的羔羊。
终于,在下一秒,林长夏吻上了湿润的薄唇。
桃子的气味变得浓郁。
黑色的长发穿过他的指缝,泛红的后颈在掌心的摩挲下发热。
柔韧的臂膀搂住了他。
空气中氤氲着气泡酒的味道。
窗外的花香也随着风潜入,围绕在他们四周。
世上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他们在唇齿的碰触中,确认彼此的存在。
夏日已经悄悄地来临,跳着圆舞曲,邀请恋人们一起加入躁动不安的季节。
许久,他们终于分开。
林长夏的理智勉强上线,偷偷摁了下冒尖的尾勾。
利贝尔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是漂亮的浅红色,又蒙着一层水光,愈加动人。
林长夏不知道利贝尔是不是喝醉了。
但是他不敢再劝利贝尔饮酒。
口干舌燥下,他喝了一口桃子酒,还没来的及咽下,利贝尔轻轻咬在他的嘴唇上。
渡过去的酒液被利贝尔咽下。
林长夏有些急切地去汲取残留的酒液。
利贝尔渐渐仰躺在沙发上,只能被动地承受林长夏给予的一切。
他揽着林长夏的腰,像是抓住了湍急水流中的唯一稻草。
当水流终于平静下来,林长夏在利贝尔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尽力平复呼吸,然后要拉起利贝尔。
利贝尔反而用力,让他又倾下身子。
他的眼睛中折射着细碎的光芒,笑意从眼底溢出。
“你是不是很喜欢喜欢我?”
林长夏说:“对,我很喜欢喜欢利贝尔。”
穿过漫长的时间,穿过遥远的光年,他们彼此相伴,一起走过长林星无尽的风雪,走过白薇星摇摇欲坠的花荫,在此刻,多么幸运,依旧能伴在对方身边。
利贝尔抱着林长夏,侧过身,躺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他喃喃道:“那就好。”
林长夏看着利贝尔在怀中呼吸渐渐清浅,感受到了一种平稳的幸福。
他想,就是这个人了。
即使和预想的不一样,但是,不会有比利贝尔更好的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再喜欢上另一个人。
至于利贝尔藏的小秘密,明天再问吧。
他站起身,将利贝尔抱起来,放到对方卧室的床上。
“晚安。”
林长夏站在门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关上了灯光。
门扉轻轻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暗中,利贝尔睁开了眼睛。
酒精依旧让他有些昏沉。
他轻轻走下地,喝下一杯一杯的水,加快酒精的代谢。
他知道林长夏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决定了的事,他一定会去做。
在等待的时间中,他又短暂地睡了一会。
凌晨一点,利贝尔再一次睁开眼睛。
他打开窗户,夜晚的风灌进来。
黑色的翅膀在夜空中展开,利贝尔来到林长夏卧室的窗口。
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
他的翅膀轻轻煽动,最终借着风,离开了这里。
第163章 约定
明月非常不爽地坐在书桌边。
“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小音响发出机械声:“他会来的。”
明月磨牙道:“不然我还是吃了他吧,太麻烦了。”
他已经很久没吃这种亏了。
“你怎么不劝劝我?”
卡洛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你不会的。”
明月挑眉,说:“你知道什么?”
他似笑非笑,说:“你个没有心的家伙。”
“从概率上来说,你现在吃掉他的可能不足百分之五。”
“哦?理由呢?”
“你足够理智。”
明月喜欢这个理由。
当然。
他才不会像利贝尔那样,为一点短暂的,没有任何好处的情爱昏了头脑。
只有理智的人,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他决定先看书。
翻阅书籍的时候,他感叹道:“虽然他们的体质不行,但是脑子真好啊。”
不像他的族人,大部分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勉强表达个意思。
虽然精神链接能直接地传递情感和思维,但一群乖乖的打手,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没有办法造出这么宏伟发达的城市。
即使他读再多的书,一个人也无法复刻这里的文明。
不过,总有一些知识能在浩瀚的宇宙中用到。
明月想到卡洛斯这个没有身体的家伙,说:“你们究竟能活多久?”
“直到生命消亡。”
“不无聊吗?像一抹幽魂飘荡在宇宙间,只能作为旁观者,什么都不能亲自触碰和感知。”
“我可以从精神海中,感受到他人的情感和知觉。”
“你能理解吗?”
“理解不过是一种逻辑。我知晓你们的逻辑。”
“那你可以支配活人吗?”
卡洛斯:“可以,但那是错误的。”
明月起了兴趣。
“谁说是错误的?你们会对其他种族也会保持高道德吗?”
卡洛斯:“这是我们得到的教训。”
明月好奇地问:“你其他的族人在哪里?”
卡洛斯用着平静的声音进行叙说:“他们已经消亡了。我们是无法独自存在的。当周围不再存在拥有精神力的生命后,我们会渐渐缩小,直到被饿死。这种寄生关系,使我们希望周围的文明能在一定程度上繁荣并不断延续。”
每个族人的精神领域中都有一枚“种子”。
可以引发种子的振动遥远光年外的族人交流,但是自从醒来,他的呼喊就没有被回应过。
很可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卡洛斯平静地想。
“所以你愿意帮助他们?”
“一部分原因。”
“你来我这吧,我的族人也很多。”
“我已经在你这里了。”
明月不满,道:“啧,装傻。”
“你们怎么繁衍呢?”
“繁衍会削弱自身,只有文明走向分支,我们才会分裂自身,跟随不同的支流。”他们的生命足够漫长,繁衍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繁衍往往意味着竞争。
明月问:“你会不会认为我们的繁衍觉很低等。”
不自主的,被信息素支配的。
无法抑制的本能。
“不会。”
明月不置可否。
他合上书。
“好了,夜谈结束。等他出发了,你喊我。”
凌晨一点,明月在黑暗的宿舍中醒来。
卡洛斯并没有喊他。
利贝尔还没有出发。
明月打开灯,换上衣服,闲适地来了点夜宵。
一点四十五分。
风带来了熟悉的气味。
一点五十五,利贝尔翻窗进来了。
明月冷笑:“来了,我的好弟弟?”
“当然要遵守约定啊,你说是不是,哥哥。”
利贝尔这声哥哥全是技巧,毫无感情。
明月:“既然有人愿意当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也不拦着。”
利贝尔脱下短袖,背对着明月,说:“来吧。”
灯光下,银白色的虫纹随着肌肉起伏,仿佛闪闪发亮的河流。
明月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手术刀,说:“忍着。”
锋利的刀尖贴上了肌肉,利贝尔的肌肉瞬间紧绷,他蹙眉,回头问明月:“没有麻醉吗?”
明月毫无诚意地说:“不好意思,忘记了。”
冰冷的麻醉注入了局部组织。
痛觉消失了。
但是触觉依旧保留。
刀刃割开皮肉,露出白色筋膜,红色的血肉。
鲜血顺着腰部的凹陷向下流淌。
明月的手很稳,没有造成多余的损伤,他看见了目标,是位于翅膀根部略下方的性腺。
他避开周围的血管,切去了大部分腺体。
没有缝合结扎。
他敷衍的将组织拢在一起,贴上两片蝴蝶胶布。
虽然深了点,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要不了几天就能完全愈合。
“好了。”
明月将手术刀还有切下来的组织扔在塑料盘中。
“你还要吗?”
明月示意盘子里的组织。
利贝尔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后腰上的血渍,漫不经心地说:“要它做什么?”
“不要吗?”
满手鲜血的明月像是一个屠夫,又像是一个刚杀完人的凶手。
“煎一下应该挺香的。不要就留给我吧。”
空气里食物的香气勾得他都饿了。
利贝尔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想都别想。”
“给我个袋子。”
利贝尔将毛巾扔给明月,“擦擦。”
明月没有理会他,他低下头嗅了嗅手上的鲜血,最后没忍住,舔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煞有其事地评价。
利贝尔嫌恶地看了明月一眼,“我走了。”
明月懒洋洋地说:“我们两清了,好走,不送。”
“对了,这次就算了,告诉林长夏,下次再这样我就要带上你一起‘回家’了。”
利贝尔站在窗边,风落在他的身上,冰冷的月光与夜色之下,他像是引而不发的长弓。
眼神锐利而冰冷。
“你大可试试。”
月上中天。
利贝尔悄悄回到了庄园。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袋子,非常犹豫要怎么处理。
在空中停滞了会,他决定还是埋了吧。
他找到偏僻角落的一棵乔木,外骨骼的长刺被用来挖坑。
填好土后,他拍了拍手,飞向了自己的卧室。
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的利贝尔撩开衣服,看到了皮肤和衣服上的血渍。
他脱下衣服,团起来后塞进包里面,打算找个机会销毁证据。
他的鼻尖嗅了嗅,血腥味还是挥之不去,想到明月的手在血肉里搅来搅去,一脸嫌弃。
好想洗澡。
纠结半响,他只简单地用清水擦了下。
算了,现在要考虑的是不被林长夏发现。
万一愈合地慢了些,被发现就不好了。
可能精神海的匮乏影响了身体状态,这次伤口恢复得有些慢。
他找了个医疗箱,用敷料遮挡住伤口,以免伤口处的渗血在衣服被子上落下痕迹。
做完这一切的利贝尔躺在床上,终于放松下来。
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被放下。
明月……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他有些迷茫,有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鲁莽。
但是他没有妥帖的方式和足够的时间去慢慢解决这个问题。
他有时候会感到孤独。
他像是漂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只孤舟。
没有亲密的家人。
怀揣着秘密。
快乐之下永远有忧愁暗自生长。
林长夏会是他的锚点吗?
他想埃利斯了。
或许是没有光亮的黑夜,或许是身体上的受伤,让他在这个夜晚有些脆弱。
利贝尔辗转反侧。
他最终赤足踏在细密的地毯上,走到露台。
隔壁是林长夏的房间。
他跃过栏杆,靠坐在落地窗上。
夜晚的风吹佛在身上,虫鸣此起彼伏,一切事物在月华之下是黯淡的灰色。
利贝尔终于安心下来。
隔着这层玻璃,隔着厚厚的遮光帘,林长夏就在床上睡着。
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慢。
没关系,只要天亮前离开就好了,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哗。”
林长夏拉开窗帘。
天才蒙蒙亮,但是学习要趁早嘛。
“咚。”
有什么撞在了玻璃上。
林长夏低头,和惊慌的利贝尔对视上了。 ?
林长夏觉得自己没睡醒。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利贝尔慌慌张张地起身,又慌慌张张地准备逃跑。
“等等。”
林长夏拉开玻璃窗,上前一把抓住利贝尔的手腕。
“你跑什么?”
利贝尔紧张下说了句:“早上好。”
“嗯……早上好。”
利贝尔的手腕摸起来有点凉,林长夏怀疑利贝尔已经呆了好几个小时。
林长夏狐疑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
“行,有什么事吗?”
林长夏不急着戳穿。
利贝尔的大脑cpu显然还没正常运转。
他懵懵的,说:“没,没什么。”
林长夏只好拉着利贝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着。”
利贝尔坐在松软的小沙发上,又被披了件毯子。
林长夏将温水放在小茶几上,说:“想好糊弄我的理由了吗?”
利贝尔语塞。
把刚想的几个借口都咽了回去。
林长夏摸了摸利贝尔的额头,有点凉。
“怎么,晚上睡不着,想找我来聊天?”
利贝尔慢慢吞吞地应了下来。
林长夏:“下次睡不着直接推门进来把我喊醒,我又没锁门。”
利贝尔瞄了一眼林长夏,清了清嗓子,说:“这样不太好吧。”
林长夏笑了下:“有什么不好?最后几天了,调整好状态,小心考不进去,然后喊我学长。”
利贝尔:“才不会。说好一起去,我决定不会失约。”
林长夏站起身,揉了揉利贝尔的头发,“一言为定。”
“困不困?”
利贝尔刚要说不困,就听到林长夏说:“困就躺在我床上睡会。”
利贝尔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默默地躺了上去。
被子中尚有余温。
利贝尔可以清晰地闻见信息素。
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利贝尔昏昏欲睡。
他听见林长夏走动的声音,听见他在走廊里模糊的说话声。
迷迷糊糊中,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又听到翻书声。
“长夏。”
“嗯?”
利贝尔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躺在软乎乎的被窝中。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你晚上就是纠结这个睡不着吗?”
“我会一直喜欢你。”
他想说爱,又怕自己显得太轻浮。
但,永远仿佛也是一个轻浮而不够庄重的承诺。
“我知道了。”
利贝尔有点失落。
在内心深处,他是希望得到林长夏的承诺的。
哪怕未来沧海桑田,他也希望,有那么一刻,林长夏希望是和他永远在一起的。
阴影落在他的眼睑上,然后是一个像羽毛一样的吻,“我希望你永远最爱自己。”
第164章 逐月节
考完试后,暑假就算是来临了。
林长夏想学车。
暑假考驾照,也算是传统了。
他着实有点眼馋飞天摩托。
“这个需要特别资格,考试费三万。”
“多少?”
林长夏怀疑自己没听清。
“你没听错。”孟安夹了块烤肉。
“你看看飞车的价格就知道了,妥妥的溢价,明摆着的奢侈品。毕竟地面上的交通已经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需求了。”
“不过你家应该不差钱。”
孟安打趣道。
他现在算是知道林长夏口中那个有钱的爷爷是谁了。
没想到啊,西维尔居然是兰尼斯特家的人。
林长夏妥妥的富家公子哥啊。
本来以为自己是最有钱的,没想到班门弄斧了。
笑死。
林长夏一本正经地说:“我缺。”
他要攒老婆本的。
孟安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利贝尔,“有人托我找你哦。”
利贝尔兴致缺缺:“哦。”
他正在看隔断鱼缸里的长尾鱼。
这会让他想起林长夏卧室里的水母们。
林长夏好奇地问:“谁?”
利贝尔突然反应过来,对孟安使了个眼色。
林长夏看他们眉来眼去,起了兴趣,“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搭上了利贝尔的肩膀,然后在孟安的目瞪口呆中,飞快地亲了一口利贝尔的脸颊。
孟安倒吸一口气:“艹。”
“我就知道你们不清白。不装了是吧。”
林长夏嗤笑,“少来,你不就盼着这一天吗?”
当他不知道吗?
一看到他和利贝尔贴的近点就挤眉弄眼的。
孟安笑嘻嘻地说:“你扪心自问,要不是你们太黏糊我会这么想吗?”
林长夏不和他纠结这个,他挑起眉毛,“所以,是谁要找利贝尔。”
“没有谁。”
利贝尔状似漫不经心,将烤好的菠萝夹给林长夏。
烤过的菠萝更甜,非常适合林长夏的口味。
林长夏转过头和利贝尔咬耳朵,“想好了晚上回去怎么解释。”
利贝尔揉了揉耳朵,就看到孟安戏谑的眼神。
他面带微笑的问:“期末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喂喂。”孟安不满道:“你怎么和林长夏一样了。”
净戳人痛处。
“我怎么了?利贝尔说的不是实话吗?”
孟安摇摇头,“你们两站一边的,我说不过。”
“过几天节日,你们去不去玩?”
林长夏问:“有什么活动?”
“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孟安对利贝尔眨眨眼。
林长夏好奇地看向利贝尔。
利贝尔突然斗志高昂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长夏,说:“我一定会赢得撞钟的机会。”
林长夏:?
逐月节。
中央星法定假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月亮离中央星的距离最近,是观月的好时刻。
同样,也提醒人们,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已然到来。
雨水将更加充沛,草木郁郁葱葱,旺盛生长,正是求偶的好季节。
所以,逐月节已经不单单是观赏月亮的好日子,也是恋人们约会的好日子。
在为期三天的假期中,第一天各地官方会举办大型活动,在活动中赢得首名的雌虫,可以在午夜十二点获得撞钟的机会,宣告逐月节的正式到来。
并且在这一刻,他可以发出邀约,邀请一名雄虫和自己共度二十四个小时。
一般来说,雄虫们是不会拒绝的。
没有一名雄虫能够拒绝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
在这个充满暧昧的节日中,人们会不由得放松,即使是最刻薄的雄虫,也不免会受到节日的影响,而变得平易近人一些。
李斯特曾经是蝉联逐月节受邀请次数最多的雄虫。
林长夏看着河面上正在极速穿过各种障碍的利贝尔,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多少次,利贝尔离撞到障碍不过毫厘之间。
参加活动的选手不仅要尽可能不失误的跃过障碍,每个人还要避开其他选手的水球攻击。
装着红色颜料的水球落在身上不算疼,但是太跌面子了,两岸的看台上可是有着很多雄虫们观战。
当然,他们也可以攻击其他人。
利贝尔不仅将自己小背包里的水球毫不留情地砸在其他人身上,他甚至凭借着自己优秀的神经反应能力,以及强悍的生理素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靠近其他选手,然后扒拉对方的小包,打劫成功后飞快离开,转而攻击他人,包括刚才的受害者。
被水中击中是会扣分的,而攻击成功则加分。
利贝尔这一骚操作下来,分数是上去了,也成功惹火了一群人。
并且挑起了混乱。
在这混乱中,利贝尔像是借着水流的游鱼,又是依着风的飞鸟。
他飞过河面,飞过人群,飞过层层障碍,沿着悬崖绝壁垂直攀升,终于摘下了那一捧珍珠花。
岸边传来欢呼声,利贝尔在其他选手的怒视中缓缓飞向林长夏。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珍珠花,怕风将它们吹散。
在万众瞩目中,利贝尔扇着翅膀,将珍珠花递给栏杆边的林长夏。
明媚的阳光下,利贝尔的长发松松束着,在风中飘逸。
额间是遵循节日传统点了两抹朱砂色。
他从天而降,本身就是上天降下的礼物。
在碰触到利贝尔手的那一刻,林长夏拉过对方。
利贝尔的表情有点惊讶,落在唇上的触感让他睁大了眼睛。
周围的人群开始为他们欢呼。
口哨声和笑声如同阳光,一同落下。
于是利贝尔也笑弯了眼睛。
林长夏捧着洁白的珍珠花,偶尔低下头,手指拨弄着垂下的花枝。
利贝尔已经飞入眼前的深林中了。
这一轮中,他们要捉住主办方投入这里的兔子。
这些兔子提前一天就已经放入林子中了,它们十分擅长挖洞,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在林子里构建出庞大的地下通道。
林长夏看不见林子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相信利贝尔的敏锐感觉,这些小小兔子绝对不是问题。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坐在遮阳伞下,享受着主办方提供的果汁和点心。
只是有一点碍眼的地方。
身边传来非常刺耳的声音。
“废物。”
雄虫的手拍在跪在地上的人脸上,一下接着一下,力气并不算大,但是羞辱意味溢于言表。
“你不是a级吗?不是说要拿到第一名献给我吗?怎么这么废物,嗯?”
高大的雌虫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低眉顺眼,一侧被掌击的脸微微发红
然而这并没有让对方感到满意。
“怎么了,哑巴了?”
雄虫想到自己和同伴夸下的海口,再看杵在眼前的家伙,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抬脚就踹向雌虫的胸口。
“喂,够了吧。”
林长夏在拎雌虫和雄虫间选择了拎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雄虫。
和这个细狗对视后,林长夏说:“你那么牛,怎么不自己参加比赛。”
“关你什么事?”
细狗长得还行,就是脾气太差,被他扯住后领时两只眼睛就差冒火了。
林长夏稍稍后仰了一点,防止口水喷到自己。
周围出现了一点喧哗,有人想上前阻止他,但又发现他好像也是个雄虫。
虽然林长夏的身材看起来比较别致,但是他确实有浅淡的信息素,刚才大家也看见了另一名雌虫将赢得的花束送给他。
雄虫间的争执,贸然参与进去很容易得罪其中一方。
所以大家暂时很犹豫地观望。
除了刚刚被揍的雌虫。
他走向前,就要拉开林长夏。
林长夏扭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信不信你再上前一步我就送他一巴掌。”
“我看他还挺喜欢巴掌的。”
“你敢!”
细狗叫嚣着,“我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的。”
“送不进去你就不是人。”
笑死,谁还不是雄虫啊。
林长夏欣赏了会这个家伙气急败坏的神情,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长得不错的脸,偏偏要做一副刻薄相。”
简直是奇耻大辱。
克莱尔伯恩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这种亏。
“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长夏无所谓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克莱尔的大脑短暂上线了一下,试图认出林长夏。
完全没有印象,对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埃里克!”克莱尔对一旁踌躇的雌虫大喊大叫,“你是傻子吗!喊我哥来!”
“怎么了?”
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
他看到克莱尔的模样,皱起眉头,“你又闯什么祸了?”
等他看到林长夏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哥!”
克莱尔一脸的委屈。
他哥居然不先帮他。
但是梅尔曼一定是关心他,不然说有事不来,这会怎么出现了?
克莱尔又抖了起来,他开始拼命地挣扎。
这个雄虫简直是个奇葩。
那么壮硕的身材,和那些粗笨的傻大个雌虫有什么区别。
往跟前一杵,压迫感太足了,让人格外不舒服。
“希望你学会了怎么和人交流。”
林长夏放开了克莱尔。
他只是看不惯这个家伙罢了,他并不能替别人做决定。
也许那样反而带来困扰。
克莱尔一获得自由,飞速远离林长夏,站在梅尔曼身后半步,叫嚣着让埃里克去揍林长夏。
埃里克无奈地看向克莱尔,“那样是违法的。”
之前他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但那些都是雌虫,稍稍教训一下无伤大雅。
这次可不一样,他要是对一名雄虫出手,要不了半个小时,他就会在局子里蹲着了。
被关几年要看对方心情了,还要赔偿一大笔钱。
而且。
而且他并不想对这位阁下出手。
他的目光短暂留在林长夏的脸上,很快又移开。
他非常感谢这位阁下。
“没有的废物!”
克莱尔骂完后又看向梅尔曼,告状说:“哥,你找人把他抓起来。”
梅尔曼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家这个傻子。
“埃里克,带克莱尔回家。”
克莱尔不服,不明白他哥为什么不给他出头。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梅尔曼凌厉的眼神。
好吧。
天大地大他哥最大。
克莱尔不情不愿地跟着埃里克走了。
路过林长夏的时候,他的头抬得高高的,哼了一声,“你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林长夏没忍住,又揪住了他的领子,似笑非笑地说:“那我岂不是得留着你这个人质。”
克莱尔瑟缩了一下,又火冒三丈地说:“你试试!”
他哥来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这下他哥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埃里克情急之下捉住了林长夏的手,“还请您放开,我们是伯恩家的人。”
埃里克只希望这件事赶紧结束。
一方面克莱尔不能出事。
另一方面,他不希望这位阁下惹上麻烦。
林长夏扫了一眼埃里克的手。
埃里克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
是他失礼了。
林长夏有点耳熟,但是他没有必要给这个面子。
“你说了算?”
林长夏看向后来的这名雄虫。
梅尔曼:“我是梅尔曼伯恩,他是我的弟弟克莱尔。改日我们会上门拜访兰尼斯特,这次的事情只是一点误会,接下来我会约束他。”
林长夏想起来了,伯恩,炫云星域中和乌尔里希分庭抗礼的家族。
据说是四大家族中最富有的。
他们的生意遍布三大星域,和各个家族的关系都不错。
好像是听说近几年他们有本家的人在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的梅尔曼。
林长夏低头看向并不聪明的克莱尔,说:“喂,等下你安安静静的离开可以吗?”
克莱尔没想到这个粗鲁的家伙真的有来头。
他不情不愿地说:“哦。”
林长夏松开手。
克莱尔就像兔子一样跳走了。
林长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梅尔曼走向前了,一副要和他攀谈的样子。
也不算奇怪,如果对方确实是伯恩家的人。
虽然他在兰尼斯特家的身份看起来比较尴尬,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在别人家的地盘。
没想到梅尔曼一开口问的是:“你和利贝尔是什么关系?”
第165章 可以吗
林长夏上下打量这梅尔曼,一种令人不适,可以被视作挑衅的目光。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梅尔曼。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年纪要比他们大一些,穿着和其他雄虫没什么区别,长得马马虎虎。
信息素闻起来没什么特色。
矮子。
也就一米七五吧。
林长夏垂下眼皮,一脸不加掩饰的排斥。
“怎么,难道他没和你提过我吗?”
梅尔曼笑得有两分不经意。
像是在说,你们也没那么亲密无间啊,彼此间还是有这种不能告诉对方的秘密。
林长夏忽然笑了,他眼角弯起来,说:“为什么要提起你啊,你一看就不讨喜欢啊。”
“对于利贝尔而言,要应付你应该挺苦恼的吧。”
梅尔曼明显被戳中了痛处,他勉强糊上的风度翩翩漏出了一角属于雄虫的锋利。
“恕我直言,你的等级应该不高吧。”
梅尔曼出言讥讽。
“生父不详的家伙,恐怕自己姆父是谁都弄不清吧。”
“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兰尼斯特了?”
“没办法,谁叫他偏偏喜欢我。”
林长夏靠近他,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说,“而不是你这种老男人。”
梅尔曼性格里的暴虐一下被激发,伸手就抽过去。
林长夏捉住对方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力,看着对方的脸庞扭曲,并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这样可不体面,您可是姓伯恩啊,怎么能和我这样一个年轻人斤斤计较呢?那不是成了你弟弟那样的人。”
林长夏愉快地看着梅尔曼眼中的小火苗。
“不要再来纠缠利贝尔了。”
林长夏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形容有些狼狈梅尔曼,神情冰冷,“不然,你可以试试我揍你的时候,兰尼斯特究竟会帮谁。”
梅尔曼在内心爆粗口。
这和混不吝的雌虫有什么区别。
不识好歹的利贝尔。
眼前这个更是不知所谓。
但是他的本能在提醒他,不要和眼前这个家伙起冲突。
梅尔曼揉了揉手腕,勉强保持微笑,说:“不愧是年轻人,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林长夏抱胸说:“慢走,不送。”
梅尔曼跌了个大面子,自是不会多留。
尽管他是因为在克莱尔的视频中看到利贝尔才过来的。
但这个时候,利贝尔的眼中必然不会是自己。
不如另作图谋。
他总有一天会拥有那双美丽的翅膀。
林长夏环视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众人全部装作无事发生。
林长夏来不及坐下,迅速给孟安发消息,“老实交代,梅尔曼究竟是谁?”
他一看到梅尔曼提起利贝尔时的神态,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瘌**。
他见过太多次了。
还背着利贝尔揍过几个。
本应该在复习孟安的秒回:“利贝尔不让我说。”
林长夏气笑了。
“这么听他的是吧?”
孟安忸怩道:“那不是承蒙他期末仗义出手嘛。”
林长夏面无表情地打下一行字,“很好,你以后的期末再也靠不到他了。”
“别啊。”
“诶呀,你们小情侣真麻烦。”
“吃醋归吃醋,别拿我的绩点开玩笑。”
孟安:“不就那样嘛。你知道的,那些雄虫就是贪图美色罢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利贝尔就觉得没必要和你说。”
林长夏:“呵呵,知情不报。”
孟安:“咦,你那个时候又没和他谈,还不允许别人追求利贝尔吗?”
林长夏一下子脸拉长,然后拉黑了孟安。
他抱着胸,非常不爽地靠在椅子上。
非常响亮地吸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
没忍过三秒,他开始在网上搜索梅尔曼的信息。
嗯。
挺爱装逼一人。
豪宅名表名车。
信息素等级刻在主页。
呵,都有两个雌侍了还来追求利贝尔。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忽然,林长夏的视线凝住了。
那是一张照片。
梅尔曼走在长廊中,周围是环绕的人,而走廊外阳光穿过摇摆的树,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身上。
那是利贝尔。
即使只露出小半张脸,即使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淡漠,可在这张照片中,他是那么的吸引人。
不仅是照片外的人,照片中的人也将目光落在的身上。
比如碍眼的梅尔曼。
林长夏对着利贝尔瞅了会,然后保存图片,截掉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人。
他靠在椅子上,盯着开始渐渐落下的太阳看了会。
利贝尔他们快要出来了吧。
为什么这种活动不能带上他们。
他也想捉兔子。
和利贝尔一起捉兔子一定比枯坐在这里有趣。
林长夏的思维开始漫无目的的漂游。
甚至幻视到了戴着兔子耳朵的利贝尔。
然后手指就夺取了大脑的控制地位,等脑子开始转后,他盯着下单的兔子耳朵头箍,略略对自己有点无语。
不过,或许,利贝尔可以不捉到兔子。
这样他就有理由让利贝尔赔自己一只“兔子”了。 :)
终于,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
一双双翅膀从林子中升起,飞向平台。
林长夏不动如山地坐在座位上,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好好问一问利贝尔,那个老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很快找到了那双属于自己的黑色翅膀,利贝尔的怀中搂着兔子,对他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
看来玩得很开心啊。
林长夏刚刚翘起来的嘴角又用力压回去了。
有人开心,也有人沮丧。
那些兔子的肉垫下藏着锋利的爪子,挖洞速度一绝,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建筑出一个地下迷宫了。
它们的胆子很小,听觉又十分灵敏,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躲进地下,在偌大的森林中,总共只有五只兔子,想要捕捉到,确实有点困难。
利贝尔有些疑惑林长夏怎么没有上前,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评委吸引了。
评委们上前检查他们的兔子。
每一只都做了特殊的标记,以免浑水摸鱼。
主持人在一边卖力地炒热氛围。
每只被确定身份的兔子还被戴上了小小的花环。
林长夏在看台上的位置比较高,可以看到利贝尔站在红毯上,怀里的小动物拱来拱去。
利贝尔难得有点手忙脚乱,像是怕它掉下去,只好小心地护着。
很快,主持人发出夸张的声音。
“没想到今天有人居然能捉到两只火焰兔!原来是我们的32号选手。大家一定还记得他在上个环节的精彩表现。看来今天花落谁家已成定数,就让我们来采访他一下。”
“这位选手,你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利贝尔将两只四爪暗红的兔子举起来,看向林长夏的方向,笑着问:“请问林长夏阁下今晚愿意和我一起登上塔楼吗?”
林长夏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他轻轻点点头,视线穿过人群和利贝尔相触。
在午夜十二点前,他们还有许多时间。
林长夏怀里搂着毛绒绒的兔子,和利贝尔一起登上了观光电梯。
电梯升空,可以看到远处的长河,看到林立的高楼,看到长日坠落在天空的另一侧,烧红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与空气。
林长夏一边欣赏景色一边问身边的利贝尔:“你不会订在顶楼了吧?”
在路上利贝尔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林长夏偷偷查了下,银河大楼的顶层是著名的旋转观光餐厅。
利贝尔笑了下,说:“当然了,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天。”
林长夏:“这里不好约吧。”
可恶,他怎么没想到要带利贝尔来。
利贝尔摸了摸正在啃衣服的兔子,说:“西维尔哥哥帮了我一个忙。”
林长夏现在非常想采访一下西维尔。
居然都不给他透露一下。
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
林长夏低头又看了看两个人怀中的兔子。
他将自己这边的兔子举起来,对比了一下,“你的那只好像大一点。”
林长夏好奇地看了眼兔子尾巴下面,“咦,这是妹妹吗?”
好像没有看到小铃铛。
利贝尔直接上手拨了一下兔子尾巴下面的毛。
一对小小的铃铛露了出来。
“呦,弟弟哦。”
林长夏又对利贝尔怀中的兔子动手。
这只兔子的野性明显要强一点,林长夏才碰到尾巴附近,兔子就连续蹬了几脚。
“肯定是公的。”
林长夏下了判断。
个头又大脾气又差。
“挺好,这样不用绝育了。”
不然两只兔子凑在一起,明年小花园就装不下了。
火焰兔一年可以繁衍五至七次,一次三到四胎,八个月就成熟。
两年就可以把小花园改造成打地鼠专用游乐场。
说话间,他们到达了顶层。
这里的服务十分到位。不仅将他们引到位子上,准备了免费的小点心,还给两只兔子小篮子和新鲜的果蔬。
窗外笼罩着淡淡的粉紫色。
夕阳即将结束前,一切显得那么温柔,
月亮已经升了上来。
几颗明亮的星子也露出了行迹。
他们的四周是鲜花,隔绝了他人的视线。
植被攀爬在山石间,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几尾红色的小鱼游弋在花木的阴影中。
林长夏托腮,静静欣赏着对面的利贝尔。
利贝尔低着头,抚摸小篮子里的火焰兔。
体格小一点的那只窝在角落面壁,只露出一个圆鼓鼓的屁股。
大一点的已经开始享用晚餐。
利贝尔去摸它,它也不在乎,只低头专心干饭。
“你看我做什么?”
利贝尔头也不抬地问。
林长夏不假思索地说:“你好看啊。”
利贝尔抬头看向林长夏,说:“你有点奇怪诶。”
林长夏托腮歪着头说:“那个梅尔曼是不是很烦。”
利贝尔语塞。
林长夏戏谑地看向利贝尔,说:“怎么了?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吗?”
利贝尔无辜地说:“就是一个路人。”
“哼哼。我看这个路人贼心不死呢。”
利贝尔叉了一小块蛋糕,喂给林长夏。
林长夏低头看了眼,笑了,“这算什么?贿赂?”
利贝尔义正言辞地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当然是我爱的体现。”
林长夏握住利贝尔手腕,咬走了蛋糕。
他一边咀嚼,一边握着利贝尔的手。
利贝尔想收回,但是林长夏稍稍用了点力。
他看向林长夏,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林长夏咽下最后一口甜腻的蛋糕,笑着说:“我今天很受伤,想要赔礼。”
利贝尔可没看出来林长夏的受伤,但是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甚至好奇,林长夏会提出什么要求。
太阳已经消失在天空中。
华灯初上。
头顶璀璨的灯光落在彼此的脸上。
馥郁的花香融化在空气中。
利贝尔看见林长夏认真的脸庞,还有他眼中的自己。
“我想看看你的翅膀。”
第166章 月下
利贝尔的手像是被烫到,快速地收回。
这下林长夏没有阻止。
他想,本来利贝尔之前就答应了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才没有履行约定,他现在想要兑现这个约定,顺理成章,再正常也没有了。
利贝尔的睫毛像是两只风中摇摆的蝴蝶,快速地上下。
正好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林长夏心情愉悦地开始品尝菜品。
味道确实不错。
他还和利贝尔交流了一下。
但是利贝尔显然心不在焉。
只是敷衍地给予回应。
林长夏搅弄玻璃杯里的吸管,看向利贝尔,调笑道:“这么纠结吗?”
利贝尔抬眸回视林长夏,“没有纠结,只是你确定吗。”
利贝尔稍稍前倾,将鬓边的发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他看向林长夏的眼,唇角勾起。
“今晚你想看多久呢?”
林长夏只觉得有两只火焰兔在自己的胸膛里四处乱窜。
但是他嘴上还是硬的。
“那你可不能反悔。”
利贝尔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抚摸林长夏的脸颊。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期待呢。”
他暧昧地摁了摁林长夏的嘴角。
林长夏猛灌一杯水。
餐厅的天窗上说是可以看星空,但是由于城市的光污染,以及今天的超级月亮,只能看到一轮圆月和几颗明亮的一等星。
两个人颇有些心猿意马,视线不时对上,黏在一起就差拉丝了。
心不在焉地吃完后,就拎着篮子准备下楼。
利贝尔提议:“要去河边看看吗?今天说不定有放河灯的活动。”
林长夏欣然应允。
利贝尔将篮子递给林长夏。
林长夏一头雾水地接过了。
然后就看到利贝尔伸出双手,做出公主抱的姿势,问:“请问林长夏阁下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河灯吗?”
林长夏挑起眉毛,“这么远,你要抱着我去吗?”
利贝尔:“当然,你不是想看看我的翅膀吗?”
林长夏一边配合利贝尔的公主抱,一边凑近他的耳朵,说:“喂喂,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耍赖过去了吧。”
利贝尔低下头,没有辩解,而是在林长夏的唇上落下一吻,又很快被搂着脖颈的林长夏加深了这个吻。
利贝尔低声说:“算是这些日子欠下的利息。”
林长夏笑盈盈地说:“这个利息怎么算的?我怎么觉得数量对不上呢?”
利贝尔抿了抿唇:“那你说,我欠了多少呢?”
林长夏拉长声调:“那我可得好好算算,总不能让咱两任何一个人吃亏。”
利贝尔忍着笑,“好,你慢慢算,可千万不要算错了。多了我可是不认的。”
黑色的翅膀展开,风托着他们上升。
利贝尔的长发飘落在林长夏的眼前。
林长夏的手不安分地摩挲着利贝尔锁骨上的一小块皮肤。
利贝尔实在是无法忽视,他有些无奈地说:“不要闹了,小心掉下去。”
林长夏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你那么厉害。”
他用夸张的语调说:“你可是赢得撞钟机会的首名呢。”
利贝尔着实拿林长夏没办法。
只好一边加快飞行的速度,一边继续忍受皮肤上传来的战栗感。
快到河边时,林长夏的注意力被河面上流动的灯光吸引了。
桥上人头攒动,桥下灯火阑珊。
岸边的人或立或蹲,看一盏盏河灯流远。
河面上有观光船,船上的人显然是好事之徒,居然找来叉子,勾上了一盏盏河灯,大声去念上面的愿望,然后发出哄笑声。
不少人敢怒不敢言,为首的两人一看就是雄虫,说不得,更动不得。
林长夏和利贝尔对视一眼。
他们就下冲,捞走两盏河灯,送入水中。
一看有人领头,四周的雌虫们趁着黑暗,纷纷上前,一盏盏灯又回到河中,气得两个雄虫哇哇大叫。
他们让身边的雌虫阻拦这些人。
可一拥而上的人太多了,这两个雌虫也觉得没必要真刀实枪的驱赶,毕竟他们这事也挺无聊的。
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船头的河灯很快就都被“放生”了。
林长夏在风中哈哈哈大笑。
他和利贝尔在人群里看了会热闹,就走到卖河灯的摊子边上,挑选自己喜欢的。
说是摊子也不是很准确,一个宽敞的后备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河灯。
摆摊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颀长的亚雌,他看了一眼林长夏手中篮子里的火焰兔,笑盈盈地说:“要兔子灯吗?”
说着指了指两只白兔灯。
林长夏扫了一遍,选了个鱼灯,“这个看起来游得更远。”
利贝尔选了个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灯。
摊主将笔递给他们。
林长夏准备先付钱。
摊主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刚刚河面上的事情我都看见了,算是谢礼。”
林长夏问:“你的河灯也在里面吗?”
摊主点点头:“我和他的都在。”
顺着摊主指的方向,林长夏才发现车子投下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
像一尊石雕,又像是个沉默的保镖。
看到他们后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长夏没有再客气,写下了一行字。
他发现利贝尔在偷瞄后,就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对方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么一比,利贝尔倒是觉得自己的愿望太小了。
林长夏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林长夏认为这个愿望很好。
他牵起利贝尔的手,走向河边。
摊主看着这一幕突然和身边的人说:“收摊吧。”
坐在马扎上显得有点局促的雌虫抬头,问:“不卖了?”
“我们也去享受享受节日的快乐。”
听闻艾利克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摊子,然后牵起恋人的手,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憨的笑,“你想去哪?”
林长夏站在石阶上,和利贝尔一起目送水流将河灯一点点送向远方。
听河水拍在岸边,溅起不明显的白色浪花。
虫鸣声在四野鼓噪,告诉人们炎热的夏天已经来临。
利贝尔在微风中问身边的人:“明年我们再来好不好?”
“好啊。明年,后年……我们可以一直来,一直到我们走不动,只能开轮椅来。”
林长夏想到那个场景,笑了出来,“到时候我们两个糟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下来放河灯。”
利贝尔紧紧握住林长夏的手,“嗯,就这么说定了。”
放完河灯,他们开始前往市中心的钟楼。
钟楼上的灯在风中摇曳。
拉出长长的影子。
利贝尔抱着林长夏,飞到了钟楼上。
撞钟柱上缠了红色的绸缎,林长夏和利贝尔一起握住。
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夜空中。
整整二十四声。
周围传来欢呼声。
烟花绽放在月光下。
在这明亮的月光与灿烂的烟火下,林长夏和利贝尔站在古老的钟楼山,情不自禁地拥吻。
林长夏闻到了利贝尔身上的香气。
他想起了白薇星上的花海,想到了长林星夏天的第一缕花香,想到了那晚利贝尔口中桃子酒的味道。
在这个炎热的夜晚,他的身体里仿佛窜起来小火苗,让人躁动不安。
他想触摸利贝尔的皮肤。
更多一点。
想和利贝尔离的更近一点。
他勉强和利贝尔分开,看着对方湿润嫣红的唇,和对方额头相抵,低声说:“我们回家吧。”
烟火还在持续,但是此时此刻,利贝尔已经无心去看空中缤纷的烟花。
“好。”
在回家的路程上,林长夏有点坐立不安。
他的尾椎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沉默了一瞬。
尾勾:Hello,bro.
林长夏觉得自己可能要恶补一点生理知识。
以前是他太含蓄。
他确实不是很没明白这玩意要怎么用。
主要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教学片。
要命,两个男人上下交叠实在是太诡异了。
诡异到有点辣眼睛。
但是现在不一样。
这个时候把孟安放出来要点资源还来得及吗。
林长夏很想偷偷用光脑搜索一下。
但是来不及了。
利贝尔就在身边。
他总不能硬着头皮在利贝尔的目光下学习。
会被怜悯的吧。
两个人的手一直牵着。
他们踏上铺着地毯的楼梯,穿行在昏暗的走廊中,推开房门,躺倒在松软的床上。
林长夏撑在利贝尔的身上,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脸颊……
唇齿流间连,呼吸变得急促。
房间里的热度开始上升,熏得人微醉。
林长夏轻轻舔舐利贝尔的喉结。
引得利贝尔不由得抓紧了床单,喉头上下滑动,就连他的触角也忍不住露了出来。
林长夏看见那双麦穗一样的触角,知道那是为了感知自己的信息素。
他扯下了项链,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浓郁的香气在房间炸开,利贝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呻。吟,皮肤泛起暧昧的粉红色。
林长夏咬开身下人的扣子,衬衫下横亘在肉。体上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的一只手顺着后腰,缓慢向上,摩挲在脊柱两侧。他抬起头,问眼神迷离的利贝尔:“你的翅膀呢?”
……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悄悄进入室内。
黑色的翅膀在月华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这双翅膀远不像平时那般张扬。
它们轻轻战栗着,像是受不住一场风。
像是即将坠落枝头的花朵。
这翅膀从血肉中生长出。
它的主人跪坐着,双手撑在床上,咬着唇,忍住喉咙间含糊的声音。
指节分明的手落在翅膀下,皮肉上,一寸寸,沿着翅膀和血肉的边缘,缓缓触碰着。
点点鳞粉落在皮肤上,为白皙的脊背又添了几分光晕。
林长夏的吻落在圆润的肩头。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蛊惑身边的人,“睁开眼睛,看看我。”
利贝尔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红色,他转过头,林长夏的手摁在了他的唇红上。
利贝尔微微张开口,舌尖触碰到了对方的指腹。
口涎从无法闭上的嘴角溢出,又被林长夏的唇舌舐去。
眩晕的感觉上涌,更多的鳞粉落在两个人身上,像这个夜晚,闪闪发亮……
第167章 摩天轮
日头高升。
林长夏猛然惊醒。
他的第一反应是起晚了,今天的晨练泡汤了。
而后才清醒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起晚。
他搂着细腻的皮肤,看见黑色的长发半遮掩了怀中人的面容。
利贝尔的呼吸绵长,看起来正陷在一场好梦中。
林长夏突然就觉得很快乐。
他的唇角勾起,亲在利贝尔的额头上。
他摸了摸利贝尔的发际,完全不明白触角是怎么出现的。
利贝尔像是被惊扰到,往林长夏的怀中又钻了钻,想要避开闹人的骚扰。
林长夏小心的将他的头发理了理,防止自己压到。
“几点了。”
利贝尔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林长夏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
利贝尔反应了一会,突然坐起来了,一脸惊恐,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看了看躺着的林长夏,“十点了?!”
林长夏枕着双手,说:“对啊,你不累吗?再睡一会?”
利贝尔掀开被子,去捡胡闹时落在地上的衣服。
林长夏欣赏了下利贝尔身后的曲线,只觉得尾椎那里热热的。
他的尾勾冒了出来,扭曲着想要干点什么。
利贝尔嫌弃地看着捡起来的衣服,上面的分泌物散发着一股糜烂的味道,又皱巴巴的像是腌咸菜。
“你穿我的吧。”
他们身高差不多,完全可以混着穿。
利贝尔只能接受这个建议。
他浑身赤。裸,打开衣柜,选了一件短袖套在上身,然后开始纠结。
林长夏闷笑了会,才说:“下面抽屉有一次性的。”
利贝尔穿好衣服后,并没有出去,而是捂着脸,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低头坐着。
林长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了。”
利贝尔看到他裸露的腿,和垂下的尾勾尖,别开视线,闷闷地说:“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林长夏小小抱怨道:“你昨晚不是挺喜欢的吗?”
利贝尔闻言瞪了他一眼。
视线落在他胸前的红痕上,又很快移开,藏在长发下的耳朵尖微红。
林长夏发现后利贝尔多看了眼自己的胸肌,就随意批了件衣服,挤在利贝尔身边,抓住他的手,放在上面,有点小得意地说:“怎么样,练的不错吧。”
利贝尔深吸一口气,他转过头,认真地说:“你说,西维尔哥哥会相信我们是昨天玩得太晚了所以才起不来吗?”
这话说完利贝尔就发现了一点歧义。
林长夏的思维也拐到奇怪的方向,在床上玩也算是一种玩吧。
利贝尔觉得自己需要稍稍冷静一下。
他一声不坑地搂起脏衣服,推开林长夏的窗子,正要踩上窗沿的时候,整个人僵硬了一瞬。
林星正在楼下不远处看着两只兔子欢快地打洞,听见动静后,仰头发现了自家小子房间里的利贝尔。
如果他没看错,利贝尔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林长夏的。
他挑起眉毛,心想这就是早上都没出来吃早餐的原因吗?
倒也不意外。
林长夏看到利贝尔愣在那里,有点纳闷,上前问:“怎么了?”
利贝尔刷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他转过身,只觉得自己的脸在烧。
好像拐跑了别人家的孩子还被当场捉住。
利贝尔声如蚊呐。
“林星哥哥在楼下。”
想到姆父,林长夏摸了摸鼻子。
“这样,那你还是从门走吧,也没多远,不会有别人的。”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又小概率的碰到别人。
吧。
利贝尔闭了眼下眼睛。
然后将脏衣服塞了林长夏满怀。
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了。
林长夏眨巴着眼看着利贝尔头也不回的离开,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房间。
粗略地收拾完后,他就将剩下的交给机器人,跑到利贝尔的房门口。
摁了两下门铃,没人理他。
林长夏给利贝尔发消息,也没有人回。
非常巧合的,西维尔路过。
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大白菜,看得林长夏都有些忐忑了后,西维尔嗤笑道:“你项链不戴了吗?”
一股腻歪的味道。
招摇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意识到项链在昨晚不知道滚落在哪个角落后,林长夏难得有点窘迫。
“回头就戴上。”
“不戴也没关系,就当适应本来的生活了。”
林长夏摇摇头,这样他去军校的话反而不方便。
他可没兴趣被人天天惦记。
“行了,不耽误你在这守着了。”
西维尔调侃一句后,就迤迤然的离开了,不过,很快他又停下来,抛给了林长夏一包东西。
“我可还没做好当爷爷的准备。”
林长夏面对一包计生物品后,沉默了。
其实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翅膀的。
虽然后来稍稍过火了点,但是他们真的没有开始造人计划。
林长夏摸了摸耳朵,有点不自在。
这种事情也没啥解释的余地。
他选择继续守着利贝尔。
等着的时候,他想了下,整了点学习资料。
林长夏睁大眼睛。
林长夏若有所思。
林长夏决定继续多学习。
就在他虚心学习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他心虚地关上光脑。
利贝尔的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完澡。
“怎么了?”
林长夏避而不谈,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吹头发吧。”
利贝尔靠近林长夏,在他脖子边轻轻嗅了嗅,嫌弃地说:“你还是先洗个澡吧。”
林长夏有点低落,“我就想和你多呆一会。”
利贝尔被这个直球打的猝不及防。
他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说:“那好嘛。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先打理一下自己,吃点东西。”
林长夏勉强点了下头。
利贝尔注意到林长夏的裤子口袋鼓鼓囊囊。
他好奇地瞥了好几眼,林长夏见状坏心眼地说:“你猜猜我藏了什么宝贝?”
利贝尔摇摇头。
林长夏捉住利贝尔的手,放进去让他摸一摸。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利贝尔一头雾水。
这个大小,总不能是一盒创口贴。
很快,他从林长夏露出的一点坏笑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利贝尔抽回了手,嗔道:“不猜了,你回去洗澡吧。”
林长夏亲了一口利贝尔,趁机把东西塞到利贝尔的裤子里,然后眨眨眼就跑了。
等利贝尔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掏出“宝贝”后,就沉默了。
林长夏显然很期待他的反应,在走廊里回过头,满脸的笑意。
利贝尔长发披在肩上,微微扬起脸,也回敬了一个笑容,那明媚张扬的笑让林长夏一瞬间恍惚。
“我接受你的邀请了。”
林长夏差点一个趔趄。
不过,也不是不行嘛。
林长夏心里一边忸怩一边暗暗期待。
然而在知晓这玩意是西维尔送来的时候,利贝尔只想跳窗。
又或者躲在房间里一辈子。
就一次稍微有点过火,感觉全天下都要知道了。
他难得有点懊悔。
应该换一天答应林长夏的。
应该定个闹钟,而不是过度相信生物钟的。
也许是那个怀抱太惬意。
让他的身体完全放松,懒洋洋地停止绷紧的神经,只想好好的珍惜彼此相拥的机会。
他回想凌晨发生的一切,脸开始迟钝地烧起来。
林长夏应该也挺喜欢的吧?
他捏了捏小盒子,最后胡乱的塞到靠枕下。
最近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吧?
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的林长夏过来喊利贝尔一起去吃午饭。
利贝尔左顾而右言他,“我们出去吃吧。”
林长夏微微倾身,勾起嘴角,“为什么啊?家里的饭不好吃吗?”
利贝尔捏住了林长夏的嘴,“可以的话点点头。”
林长夏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乐翻了。
他知道,利贝尔是暂时不想见到西维尔和林星。
虽然他也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但是只要有其他人比他更尴尬,他就不会尴尬了。
林长夏兴致冲冲地和利贝尔一起选餐厅。
最后决定直接去游乐园的主题餐厅。
他牵起利贝尔的手,笑得比头顶的烈日还灿烂。
“约会去喽。”
游乐园是造梦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短暂地忘记现实,沉浸在另一个梦幻的世界里。
林长夏专注地在这个地方撒狗粮。
热情到利贝尔都有点招架不住。
利贝尔咽下林长夏喂过来的冰淇淋,看着对方弯起来的桃花眼,一语双关地说:“可以了。”
林长夏完全没有意会到,他兴高采烈地说:“那你要不要尝尝这个芒果味?也很好吃的。”
利贝尔有点小苦恼地说:“你可以不要这么黏糊吗?”
他一般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的,可今天实在太多人盯着他们了。
毕竟雄虫反过来照顾恋人的实在太稀少了。
林长夏如同晴天霹雳。
他委屈地说:“怎么,吃到嘴就不认了?”
利贝尔急忙否认,他凑近林长夏,低声说:“我希望你也玩得开心,不要只是照顾我。”
他握住林长夏的手摇了摇,近乎撒娇地说:“一起出来玩,我希望两个人都很开心,也让我照顾照顾你嘛,毕竟我可是哥哥。”
“可是,谈恋爱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林长夏不服。
谈恋爱照顾老婆天经地义。
利贝尔想了下,说:“可能是我不习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长夏理所当然地说:“兄弟和老婆肯定不一样啊。”
“总之,你开不开心?”
利贝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得偿所愿,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当然开心了。
林长夏趁胜追击地说:“那就不要管其他的事情了。”
“我这样照顾你也很开心,既然我们都开心就不要想太多了。”
利贝尔稀里糊涂地应下了,但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他争取表现吗?
“来,尝尝。”
利贝尔乖顺地张开口咬了一口芒果味的冰淇淋。
“好吃吧。”
林长夏得意洋洋地说,好像这个冰淇淋是他做的一样。
还非常顺手地帮利贝尔擦了擦嘴。
利贝尔咽下香甜的冰淇淋,站起身,“我去躺卫生间。”
他补了句,“不用你递纸。”
他要稍微离林长夏远一点,冷静一下。
不能只是被林长夏带着走。
目送利贝尔渐渐离开,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背影,林长夏才撕回视线。
他脸上残留着幸福带来的满足,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坐在了利贝尔的位置。
“这里有人了。”
“我看见了。”
来人非常热情地招呼服务员点餐。
林长夏打断了他,“麻烦你可以不要在这里用餐吗?等会我的恋人就要回来了,我们没有拼桌的想法。”
林长夏分明看到店里面还有空闲的位置。
“我就点一杯水,等他回来我就走。”
雌虫诚恳的看向林长夏。
他有着栗色的头发,身材挺拔,但略有些圆润的脸颊,说话的时候会露出的虎牙让他看起来年纪偏小,
“你想做什么?”
“想认识一下你们嘛。你看起来非常喜欢你的恋人嘛?是因为他很漂亮吗?”伊坦内心紧张,双手紧握柠檬水,但面上还是灿烂的笑容和一点点好奇。
林长夏无语地说:“关你什么事?”
伊坦诚实地说:“就是很羡慕他,居然能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雄虫。”
林长夏一言不发,视线锋利,像是要看看他究竟打算玩什么小把戏。
伊坦的紧张已经掩饰不住了,他稍稍收了笑,说:“我想认识你一下,可以吗?我是科技大学的学生,家里有两家机甲卖场,平时很听话的。长得不如他,但是也算可以是不是?”
林长夏对这种毛遂自荐感到困惑。
“我们也不认识。”
“我觉得你很好啊,是我见到的最好的雄虫了。”
英俊,体贴,年轻。
伊坦在巧遇两次后,就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
越是观察,就越是羡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相处模式。
如果他未来的雄主也能这样对他就好了。
不,哪怕只有这样的一半,他也心满意足了。
一路上,他不停地鼓励自己,去试试,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缘分。
又一次次退缩。
如果惹了对方厌恶怎么办。
比起互不相识,就算就此结束,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可是,看到对方的恋人离开后,他还是凭着冲动过来了。
林长夏毫不留情地说:“请离开吧,我的恋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不希望他误会。我只会有他一个伴侣。”
伊坦一时间不知道是苦涩失望还是嫉妒。
他看向林长夏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和那些不介意同贴上来雌虫玩玩的雄虫们都不一样。
他喜欢这个人,喜欢他的信息素。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见面。
明明被告诫不要轻易相信雄虫的。
但是他总觉得,错过了,就不会有更好的。
或许是他骨子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输了吧。
他还想再试试。
他去前台借了一支笔,在纸巾上留下联系方式,推到林长夏的面前。
“很开心认识你,我叫伊坦。如果你们想看新款的机甲的话,可以来找我。”
“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不能林长夏进一步拒绝,伊坦就匆匆离开了。
林长夏对着留下来的纸巾皱了下眉头,然后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萍水相逢,就此打住才是最好的。
等到利贝尔回来,林长夏可惜道:“冰淇淋化了一半了,不如我们去吃点别的吧。”
利贝尔想着不用再被当小孩子一样喂食也挺好的,就被林长夏亲亲热热地搂着去了下一个地方玩。
路上,林长夏还挑了一个小鹿头箍给利贝尔。
利贝尔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以前的湖绿色了。
林长夏喜爱这一双眼睛,想到自己曾经认为利贝尔像一只小鹿。
林长夏则戴着利贝尔选的兔子头箍。
黑色的。
林长夏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
不过一天前,他还想着让利贝尔戴上。
结果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确实挺可爱的,就是和他的气质有点不搭,一旁的利贝尔一直在咯咯笑。
利贝尔的怀中还抱着一只黑色的兔子玩偶。
玩了一圈后,华灯初上,林长夏决定和利贝尔一起去坐摩天轮。
林长夏俗气地想,他一定会在最高点和利贝尔接吻。
俗就俗喽,谈恋爱这种事情还是要借鉴前人经验。
不得不说,两辈子第一次脱离单身狗的林长夏有着后知后觉的好奇与兴奋。
期待和利贝尔体验情侣们之间各种应该做的事情。
摩天轮缓缓升起,可以看见游乐园的内的湖水与小岛,看见气球逃跑,飞到空中。夕阳还没有褪尽,美轮美奂的城堡上,已经有一轮明月隐约可见。
利贝尔靠在林长夏的肩膀上,很快心思从外面的景色上转移到林长夏身上。
他看着林长夏的侧脸,忽然发现,林长夏的后颈上露出了半枚吻痕。
不过由于头发的遮挡,之前他都没发现。
利贝尔伸出手,轻轻摁了摁。
林长夏低下头笑着说:“怎么了,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利贝尔摩挲着红色的印记,“嗯。”
林长夏好奇地想要看一眼,可是失败了,他用眼神示意利贝尔:到底是什么?
利贝尔起身,低下头让唇再一次落在那里。
他们的头发交织,彼此血肉下散发的香气也交融在小小的天地中。
林长夏:诶?
他后知后觉地明悟过来。
林长夏自己摸了下,当然什么也摸不出来。
他撩起利贝尔的长发看了眼,果然干干净净。
“只能你给我留,我不能给你留,不公平。”
超级无敌羡慕利贝尔的体质,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体质有点烦人。
利贝尔知道林长夏的话只是情侣间的小情趣罢了,但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
“你要不要给我打个耳洞。”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这样就能在他的身上永久留下一个痕迹。
第168章 丹桂
林长夏摸了摸利贝尔的耳垂,说:“你会把我宠坏的。”
利贝尔笑着说:“那太好了,你肯定舍不得离开。”
林长夏想了下,“我们整一对吧。”
林长夏发现在这个世界自己好像变得什么都敢尝试了。
大概是无论他做什么,都能笃定身边的人会依旧爱自己。
利贝尔不自主地看向林长夏的耳垂,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眼睛弯起来,“好啊,让我来挑款式好不好?”
希望戴上情侣款耳钉后,那些讨厌的家伙长点眼色。
林长夏点点头,开始有点期待利贝尔会选择什么样式。
摩天轮已经迫近高点。
林长夏莫名有点紧张。
万一错过怎么办?
不如早点开始。
于是他一只手落在利贝尔的肩膀上,倾下身,缓缓地贴上了那片唇。
柔软的,潮湿的。
顺从的,急切的。
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侵占彼此的领地。
心跳仿佛随着上升加快,又不由得在下落过程中靠近,好像只有彼此依偎才能安全着陆。
当这个吻结束时,他们间对视着,仿佛时间变慢,仿佛一切消失。
利贝尔仍觉得一切像梦。
好像在梦中,一切夙愿都是可以实现的。
一切都可以为真爱让路。
他摸了摸林长夏的眼尾,只觉得这双眼睛里盛了他的万里星海。
林长夏的桃花眼弯起来,开玩笑说:“怎么了,被我迷住了?”
利贝尔:“那你呢,有没有被我迷住?”
“当然了,所以才会和你在一起。”
林长夏牵起利贝尔的手。
摩天轮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那我老了,迷不住你了怎么办?”
“这应该是我担心的吧。”
“希望到时候,你不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
林长夏弯腰走下去后,转过身,拉着利贝尔的手,让他小心一点。
利贝尔的心沉了下去。
即使林长夏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知道,林长夏知道了。
他的面上没有显露,轻柔的嗓音说着:“怎么会?我的年纪可比你还大呢。”
林长夏不置可否,紧紧抓着利贝尔的手,“走吧,我们去买点小蛋糕带回去。”
他转过脸,对利贝尔笑着说,“贿赂贿赂我姆父,让他把早上的事情都忘记。”
等到林长夏回家的时候,林星和西维尔正在露台上喝酒,看到他们两个人回来,西维尔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满脸的戏谑。
林长夏让利贝尔直接把自己抱上去,利贝尔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拒绝,安安静静抱着林长夏一起上去了。
林长夏站在露台上,走到老爸们身边,瞄了眼桌子下的冰桶,里面插着香槟,还剩下大半瓶。
林长夏讲小蛋糕摆在桌子上,调侃道:“看来我的下酒菜送的很及时。”
西维尔面露嫌弃,“谁要吃这种东西当下酒菜。”
林长夏和林星齐齐看向他。
西维尔咽下去了剩余的话。
行吧,他都惹不起。
西维尔撇了撇嘴,摇了摇勉强覆盖杯底的酒。
林星招招手,让利贝尔也上前,然后问他们:“今天玩得怎么样?”
“很开心啊。姆父,你哪天也带着老爸出去玩玩呗。过段时间更热,就不好出门了。”
西维尔觉得林长夏这个建议非常上道,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转过头轻描淡写地对林星说:“你看,长夏都觉得我没事了。哪天我们出去逛逛呗,天天呆在家里,我都快发霉了。”
林星微笑,说:“真的吗?我明天和你姆父说你已经好了,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了。”
据他所知,海斯特早就想把西维尔调到自己的队伍里。
西维尔举起酒杯,敬向林星,“我错了,都听你的。”
林长夏爱莫能助,递给西维尔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准备离开了。
“对了,”林星喊住了两个人,说:“你们的兔子在玻璃花园里。”
林长夏表示知道了,然后就从露台翻身跳下去了,利贝尔甚至没来的及阻止,他趴在栏杆上,就看见林长夏张开双手,示意他也跳下来。
利贝尔脸上的表情一松,抱怨了一句,“这么危险的事情下次不要做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也跳进林长夏的怀抱,被抱着转了一圈。
“走吧,看看我们的小兔子。”
围观这一幕的西维尔顶着林星的视线,若无其事地从他的酒杯里又倒了一点给自己,然后碰杯,“敬爱情。”
林长夏到了花房后,在大片鼠尾草边发现了一个兔窝,但是里面只有一只兔子在呼呼大睡。
林长夏疑惑地在附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只小一点的。
“逃跑了吗?”
他和利贝尔面面相觑。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火焰兔打洞十分厉害。
林长夏看着呼呼大睡,时不时搔搔腿的兔子,说:“怎么办,要赔它一个小伙伴吗?”
利贝尔摸了摸兔子,说:“说不定一觉醒来,另外一只已经回来了。”
一道迟疑的声音传来:“谁在那?”
林长夏和利贝尔扭头一看,视线从卡尔的脸上渐渐下移。
卡尔撸兔子的动作一顿。
林长夏就看见火焰兔身上的蕾丝小裙子了。 ?
他怎么记得是一只公兔子。
面对林长夏狐疑的神情,卡尔清了清嗓子,“我在花园里捡的。”
他又补了句,“我看它穿上衣服挺可爱,你们要是不喜欢,就脱了。”
林长夏:“你很喜欢它吗?”
卡尔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还行吧。”
林长夏和利贝尔对视了一眼,利贝尔点点头。
“你要是不觉得麻烦的话,就帮我们养吧,我们上学后也没有时间照顾它。”
卡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又开始撸怀中的兔子,矜持地应下了,“好。”
“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话,卡尔也不再和他们客气,就抱着兔子迤迤然的走了。
林长夏忍俊不禁,“没想到他喜欢这种小动物。”
利贝尔揉揉了兔子软乎乎的肚子,说:“怎么办,这下我们真要赔它一个小伙伴了。”
他想了一下,“不然两只都交给你叔叔去养吧。还能做个伴。”
一旦住校,他们确实没有时间去养这个小家伙。
林长夏:“不急,还有时间,先看看。”
利贝尔和林长夏又玩弄了一会兔子,决定给窝里面这个起个名字。
“就叫桂花怎么样?”
这里的逐月节让林长夏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中秋节,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那只住在广寒宫的兔子。
利贝尔一头雾水,他迟疑地说:“你认真的?”
这不是一只公兔子吗?
林长夏倒是想取名叫“玉兔”,但听起来更怪。
林长夏脑子转了下,“那叫丹桂。颜色也很贴切。”
利贝尔念了一遍,觉得还不错。
于是这只火焰兔就有了正式的名字。
林长夏站起身,又拉了一把利贝尔。
借着昏暗的地灯,林长夏折了一枝花,“插在你的房间好不好?”
利贝尔接过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包绕着绒绒的花蕊,他低头闻了闻花香。
林长夏将利贝尔的鬓边垂落的发丝撩上去。
利贝尔抬眸。
林长夏拨开利贝尔唇边的花枝,两个人在静谧的夜里接吻。
花枝颤颤巍巍,从两人之间坠落,像是不能再承受月光的重量。
等到唇齿分离,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加快。
林长夏揉揉利贝尔的头发,“走吧,今晚早点睡。”
利贝尔将残花插在花瓶中,打开抽屉,取出一条项链,火彩耀眼夺目。
他看了会,忍不住笑了下。
这次,应该能送出去了吧。
月亮升的越来越高,庄园的灯光越来越少。
夜深了下去,利贝尔再一次跳出窗飞远了。
书房里,海斯特正在和西维尔谈事情。
他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看了眼系统发出的警报。
“小家伙又飞出去了。”
在知晓林星偷偷飞进来后翻他家崽子的窗后,他就安装了更加隐秘和全面的检测系统。
务必任何一个活人都不会被错误地放进来,又大摇大摆地飞远。
这么多年,这个系统还是用上了。
西维尔无所谓地说:“你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海斯特:“小心他哪天惹出什么麻烦。”
“那不有姆父你在吗?”
海斯特摇摇头,“再过几年就是刘易斯当家了,到时候我看谁还护着你们。”
西维尔不以为意地说:“他先追上你的成就在说吧。”
他看那个小家伙还有的历练。
他的姆父可是取得了足以让安德烈赞赏的成就才当上家的。
两人放下这个小插曲,继续谈事情。
另一边,利贝尔去找白天那个坐在自己位置的雌虫了。
他的嗅觉很敏锐,一回到座位,他就察觉有人曾趁着他离开坐在了这个位置。
这让他掉出了记忆中的所有细节,于是发现了垃圾桶里多余的纸巾,纸巾上翻起的一个角上有着黑色墨水留下的印记。
他趁着林长夏不注意,拿到了那张纸巾。
通过上面的联系方式,他找到对方的社交账号。
上面不久前发布了酸不拉叽的一句话。
他不由得暗暗嗤笑。
想撬他墙角是吧,他倒要看看是谁给了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勇气。
利贝尔希望自己拥有林长夏所有的时间。
就算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要尽力驱赶那些可能是威胁的家伙。
他无法当做视而不见,这和他是否信任林长夏无关。
那或许是一种微妙的妒忌。
有人怀着别样的心思和林长夏接触,而他不知道。
或许是一种本能,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警惕。
利贝尔缓缓落在屋顶上,收起了翅膀。
他找到了那个家伙。
喝的烂醉如泥,被人拖着走。
利贝尔在一旁冷眼看着,没看出这位有什么特殊之处。
很快,利贝尔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清冷的面容上出现了不快。
伊坦虽然酩酊大醉,但还残留着一点理智,想要走到巷子口打车。
但是那名雌虫就揽着他,强行将他带向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伊坦迷迷糊糊,想要挣扎,但是浑身上下没有力气,眼瞅着就要被拉到早就在等候的车里。
啧。
利贝尔漫不经心地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169章
利贝尔落在纠缠的两人附近,吸引了那名雌虫的警惕的注视。
他一步一步,渐渐逼近。
那名雌虫低声喝道:“站住,你是谁?”
利贝尔在一米之外,从容自在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吧。”
“你想对这个傻子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
利贝尔撇撇嘴,“做坏事还这么嘴硬,不如我们报警怎么样?”
麻烦。
他真的不想管。
“是他自己在酒吧里答应要和我一起去快活的。”
雌虫笑得暧昧,“你要不要一起来?保证你是一次非常刺激的体验哦。”
利贝尔看向隐藏在车子里的人,淡淡地说:“是吗?你们两个玩就是了,他我就带回去了。”
雌虫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面无表情地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他将伊坦用力推过去,摔在利贝尔的身上,深深地看了眼那个醉鬼,“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利贝尔臭着一张脸,非常不愉快。
他任由醉鬼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后面,等快出了巷子口,他扭过头,说:“没问题?”
伊坦痴痴地盯着他,像是没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利贝尔不耐烦地乜了他一眼,“联系你的朋友或者家人,让他们来接你。”
伊坦愣愣的,一副理智下线的样子。
利贝尔有些无奈,拿这种醉鬼没什么好办法,“这样的话,我就给你扔到警局门口了。”
伊坦:“你叫什么名字?”
利贝尔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盯着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后,再去撬我的墙角?”
伊坦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舌头,“没没没,我,我没想……”
在利贝尔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伊坦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说:“对不起。”
利贝尔没有再接话,他在网上订了一辆车,车子很快就会到。
伊坦站在一边,不时地偷瞄利贝尔,依旧是愣愣的,一脸蒙圈的状态。
他凑近了一点,小心地问利贝尔:“你是恰巧在附近吗?”
利贝尔冷淡的嗯了一声。
伊坦有点沮丧,他说:“我白天就是太羡慕你们了。而且哪一名雄虫会只有一个伴侣呢?”
“他会。”
利贝尔笃定的说。
伊坦在心里问:真的吗?
伊坦想,他已经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
踉踉跄跄爬上车的伊坦回过头,诚恳地对利贝尔说:“谢谢。”
利贝尔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伊坦趴在窗子上,看着利贝尔一点点远去。
他靠在椅背上,晕晕的想,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两个人的身影,最后停留在利贝尔的那双绿眼睛上。
帮了情敌一把的利贝尔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
他躺在床上,觉得有点无聊。
他想到刚刚的事情,那两个人想做什么呢?
打劫?
劫财还是劫色?
不论怎样,都能看出那个家伙是个傻的,没什么值得提防的。
利贝尔翻了个身,精神还是有点亢奋。
他抱着被子,想到白日在游乐园的玩乐,想到昨夜里的吻。
脊背像是在发热。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可才此时此刻,他又希望林长夏就在眼前。
林长夏呢?
会不会像他一样,希望自己每时每刻都伴在身边。
忽然,他又感受到一股忧伤。
这忧伤并非毫无预兆。
他静静地盯着墙上的一点。
他想,他们究竟能在一起多久呢?
一年?两年?
十年?百年?
生命终结前,爱是否还存在?
如果做朋友,会不会更长久?
如果做朋友,是不是即使是分别的那一天,也不会那么悲伤。
利贝尔想,明明是自己要跨过这条线的,现在又开始患得患失。
这患得患失也让他发热的头脑开始稍稍冷却。
冷却不了一点。
利贝尔抱着薄毯,打开窗子,飞到林长夏那边的露台。
他犹豫了一会,又给自己打气,是林长夏说睡不着可以直接找他的。
他磨磨蹭蹭地推了推落地窗。
真的没锁。
利贝尔又推开了一些,探头看了看,林长夏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的一角盖住了肚子。
他轻手轻脚地走在地毯上,坐在床边。
良好的夜间视力让他看到林长夏散落的头发,恬然的面容,看到他松松垮垮的领口下,露出的锁骨和胸肌。
甚至是上面隐约的痕迹。
利贝尔耳热的移开视线。
他听见林长夏的呼吸声,看着他的腹部微微起伏。
利贝尔突然感觉放松下来了,他想没关系,林长夏总是在这里。
他可以去找对方,一次次,每一次。
他轻轻地握住林长夏的手,小心地躺下。
闭上眼睛,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他仿佛回到了长林星漫长的夜晚。
于是,他渐渐地陷入了没有梦境的沉睡。
林长夏随着生物钟睁开眼,毫不费力地在身边收获了一只毫无戒备的利贝尔。
简直像天使睡在身边。
林长夏迷迷糊糊地想。
很快,他清醒过来。
他小心地侧过身子,用目光临摹利贝尔的样子。
心中有一种满足感
这种睡醒就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不错。
他伸出手,玩着利贝尔的发梢,在手指上缠了一圈。
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偷偷地给利贝尔编小辫子。
编完一个再来一个。
等林长夏发现利贝尔醒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销毁证据了。
他清清嗓子,面对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面不改色的说:“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失眠吗?”
利贝尔神情认真地说:“就是想你。”
林长夏嘴巴咧开,克制不住笑容,“喂,一大早就开始灌甜言蜜语了吗?”
利贝尔也笑了,他说:“这是真心话。”
林长夏的回应是在利贝尔的脸上亲了响亮的一口。
两个人胡闹了一小会,弄得利贝尔的头发乱糟糟的。
林长夏做起来,拉了一把利贝尔,本来想着起床,但是对视的一刹,又忍不住腻歪了一会。
“起来了,起来了,今天不能再被抓包了,否则某人又要生气了。”
林长夏笑嘻嘻地赤足站在地毯上,开始换衣服。
利贝尔一开始别过头,但很快又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林长夏的腿上,然后一路上移。
林长夏对着镜子换好衣服后,问:“今天想去哪玩不?”
利贝尔愣了下:“不是昨天才出去过吗?”
林长夏挑起眉毛,“怎么,不愿意和我去约会了吗?”
利贝尔支支吾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想到西维尔和林星,他有点压力。
林长夏稀奇地说:“哪里不好?”
利贝尔定定地看了会林长夏,说:“那我们去哪里?”
林长夏坐在他身边,“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利贝尔想了会,“我们去看海吧。”
林长夏:“那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一下?”
利贝尔:
林长夏理所当然地说:“肯定要在海边住一晚啊,听听海浪声,顺便约个潜水,海钓,还有冲浪……”
林长夏一个一个的数着,说着就开始看天气,准备订酒店。
利贝尔就在一旁听着林长夏絮絮叨叨说他们要带上什么。
林长夏说着说着开始有点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和利贝尔两个人去远方玩。
以前都是和西维尔他们一起,有着大人在身边。
现在他们就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旅程。
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
早餐的时候,林长夏和西维尔他们说了要出去玩的事情。
西维尔和林星的目光在小情侣的之间转了一圈,主动问他们需不需要司机,用不用助理帮忙安排行程。
林长夏得意地说:“我都看好了,后天我们就出发。”
西维尔耸耸肩,咬了一口牛排,含糊不清地说:“注意做好防护措施。”
话音刚落,他就发出一声怪叫:“嗷。”
西维尔委屈地看向林星:“我就是让他们注意防晒,有什么错?”
林长夏只能庆幸因为大家的作息不一致,他们吃饭的时间一般和其他人不一样,否则他真的要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林长夏也没有轻易放过自己的老父亲。
他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对林星说:“姆父,我上次给老爸做梳理的时候,看到有意思的事情了诶。”
林长夏还来不及说完后面的的话,就侧过头躲了一下。
耳边的风声最后停在背后,化作清脆的破裂声。
破了一个洞的花瓶摇摇欲坠,最后跌落在地,化作一地的碎片。
三人的目光集中在西维尔身上,西维尔抛了抛手中的另一枚开心果,说:“手滑。”
“看来你确实有什么瞒着我的秘密啊。”
林星慢条斯理地说。
西维尔连忙否认:“我没有。只是教训教训这个小子罢了。一点都不尊重我。”
林长夏无辜地林星说:“姆父,我听人家说做贼心虚,是不是就是这样。”
西维尔:呵呵。他刚才就不该手下留情。
另外他又满腹狐疑,林长夏到底还看到了什么。
林长夏对他做了个鬼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估摸是诈自己的。
西维尔按捺下一点不安。
虽然这么想,但是在早餐结束后,林长夏还是收到一大笔封口费。
林长夏咧起嘴,对疑惑的利贝尔说:“有人请我们吃大餐。”
利贝尔坐在草坪上,没事戳戳正在挖洞的丹桂。
雪球兴奋的围在丹桂身边,又蹦又跳,时不时弓下腰,凑近了去闻整个新来的小家伙,偶尔还会拱两下。
雪球作为一辆大型犬,体重超过一百斤,兴奋之下,偶尔失了力道,将兔子撞的歪歪扭扭。
丹桂的脾气显然没有那么好,它一开始还蹦蹦跳跳绕开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气急了后居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叫声,甚至想咬一口雪球粉粉嫩嫩的鼻头。
吓得雪球连忙退后两步。
“咦,这只兔子还挺凶。”
林长夏稀奇地说。
利贝尔收回了自己的手,面不改色地说:“它这么打洞真的没关系吗?”
林长夏抱胸说:“有事卡尔叔叔顶着。”
说着他们的视线移到草坪的另一侧,一只穿着小裙子,帽子挂在背上的小兔子也在打洞。
而卡尔站在伞下,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宠物。
看来真的没人能抵挡可爱的毛绒绒。
林长夏耸了耸肩。
正当林长夏和利贝尔决定去吃大餐的时候,两个人的光脑同时收到了消息。
两人对视了一眼,利贝尔先说:“孟安让我去给他划重点。”
林长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利贝尔一眼。
利贝尔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迟疑地问:“是孟安哪里得罪了你吗?”
林长夏似笑非笑地说:“是啊,和某人一起瞒着我一些事情。”
利贝尔语塞。
他看向林长夏,又长又翘的睫毛缓缓颤动,“那,你要怎么罚我?”
林长夏一阵心猿意马。
他拉起利贝尔的手,凑近对方的耳边,说:“好啊,那哥哥晚上来我房间,我们商量商量。”
“我很好说话的哦。”
林长夏露出虎牙,笑吟吟地看向利贝尔。
不过在夜晚降临之前,林长夏还有个场子要赶。
叶教授的实验室在召唤他。
第170章 收容所
“考完了?”
叶之行正在给学生递来的文件签字。
“嗯,在家玩了几天。”
叶之行的学生显然是个雌虫,一直偷偷地打量林长夏,一旦林长夏回视他,他就一副心虚的样子,假装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教授手中的文件上。
林长夏内心啧了下,还不如正大光明地看他,搞得是什么不见人的事情一样。
比林长夏更不爽的是他身边的利贝尔。
利贝尔坐在林长夏身边,低下头,拉起林长夏的手,像是太无聊了,捏捏他的手指。
林长夏不介意利贝尔的小动作,甚至也去看利贝尔握着他的手。
白皙,骨节分明,蓝青色的血管像是蜿蜒在雪地上的河流。
和自己的手纠缠在一起,对比分明。
明明是那么有力量的一双手,却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是轻轻一折就会碎裂。
真神奇啊。
林长夏有些好奇利贝尔的身体结构和他的究竟差在那里。
他们的肌肉分布,细胞,甚至是那些微小的分子,是不是都不一样。
让他们得以更加强大而美丽。
叶之行看着在一起玩手的小情侣,挥了挥手让学生离开,然后咳了一声。
林长夏总算收敛点。
勉强摆出个正经的神色,问叶之行:“有什么进展吗?”
叶之行说:“目前已经有两名志愿者初步掌握了精神海梳理,相信在未来,平稳剂和拟信息素不再是仅有的辅助精神海稳定的手段,精神海紊乱有望进入低水平状态。”
“并且,我们也在考虑是否可以利用电刺激治疗大脑相应区域,模拟这种精神海梳理,但这可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林长夏很开心有进展,他说:“那太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当然,他其实有些好奇志愿者们是如何使用这项能力的,之间有没有什么差异,或许以后可以交流一下。
叶之行的面色有点为难,“现在真正掌握这项能力的只有你一个人,但精神海紊乱的病人很多,我们希望你能帮助其中一些严重的病人做梳理,暂缓他们的病情进展。”他停顿了一瞬,“一旦落入收容所,他们会很快进入安乐死的流程。”
林长夏不假思索的说:“可以。”
很快另一个念头在林长夏脑海中出现,他问:“收容所里有多少病人?”
叶之行沉默了一会,才缓慢而尽可能平静地说:“那里都是被放弃的人。”
被家人,被社会。
林长夏不置可否,“以前是不得不为之,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总是要尝试一下,不是吗?”
叶之行动容地说:“你要去尝试吗?”
他按捺中心中升起的期盼,尽量不去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过多的压力,不去让自己在面对最后不得不放弃的结局时绝望。
林长夏镇静地说:“开始统计吧,按照病情缓急开始。最近的收容所在哪里,等下我们就可以过去。”
一般来说,收容所里大多的病人都是三度紊乱,以及极少数四度的病人,后者很快就会进入安乐死流程。
林长夏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拦下安乐死这部分病人,让他们进入镇静状态,然后等待林长夏逐个进行第一次梳理。
四度紊乱的病人往往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他们不吃不喝,只在疯癫的状态下等待死亡。所以要依赖镇静状态下的喂养,来延长他们的时间。
如果梳理后有好转,那他们或许有彻底醒来的一天。
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再一次将希望放在未来了。
在前往郊区收容所的路上,林长夏一脸歉意对利贝尔说:“看来我要失约了。”
明明是他提议一起出游,却要毁约,白白让利贝尔失望。
林长夏心中难得懊悔。
利贝尔摇摇头,“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
他不在乎在海边,还是在收容所。
只要是林长夏身边都好。
他们可以一起做同一件事,没有更好的了。
收容所建立在远离人烟的地方。
这里的病人全部已经失去理智,病人们的日常就是被束缚在床板上,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压抑,但是并不安静。
从紧闭的房门中可以听到断续的嘶吼声。
林长夏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那时他穿过狭窄的走廊,到达西维尔身边。
这次他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在利贝尔的陪伴下,希望能带走其他人的痛苦,为他们紊乱的精神海带来一点平静。
“我们这里现在还有一百八十七名病人,他们大多就是在这里耗日子,耗到他们的身体支撑不住,或者他们的家人决定放弃,然后……”负责人停顿了一下,委婉地说到:“然后就是我们再接收另一批病人,继续重复无望的循环。”
负责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显得那么沉重,他的声调像是阴天下的湖面,压抑着,只留下微微波澜。
“接到瑞恩教授的消息后,我们就联系了病人的家属,三名四度紊乱的病人家属都表示愿意尝试,知情同意书已经签好了。”
负责人最终停留在一扇米白色的门前,他转过身,对林长夏说:“请尽管放手去尝试。”
他的眼神是怀疑,是好奇,是麻木,更是不得不压下去的,沉甸甸的期盼。
他的视线仿佛穿过门,看见了在痛苦中挣扎的病人。
他说:“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如果可以,希望以后可以不再接收任何一名病人。”
他又看向林长夏,试图缓解气氛的沉重,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这样就可以早点退休了,不用头疼怎么又有人辞职,我要去哪里招医生和护工了。”
负责人取出门禁卡,在开门前,再一次强调,“如果有任何突发情况,一定要及时摁红色的紧急按钮,您的安全是第一位。”
这种时刻,他无法静心地呆在任何地方,他会在门口,第一时间,接受希望或者再一次失望。
这不是瑞肯教授第一次联系他,试图用新的技术带来转机。
但这是他最困惑的一次。
他不明白一名雄虫要如何拯救这些走到末路的雌虫。
但是他只能相信。
他希望今天就能见到奇迹。
在门扉开启的那一刹,他的眼中是无法抑制住的,对希望的渴望,“拜托你了。”
林长夏推开门,说:“我会尽力的。”
就如同林长夏曾经看到的那些重度紊乱病人,躺在床上的人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异化。
他的腹部甚至长出了一截肉块,能看到类似基节、转节和一小截腿节的组织,像是发育失败的胸足。
束缚带不得不避开这异化的地方,然而因为清醒时的挣扎,在畸形胸足的根部,依旧磨出了大片的溃疡,黄红色的渗出液散发出一点异味。
林长夏坐在床边。
利贝尔站在他身边,注视着林长夏的眼睛,说:“不要勉强,陷入紊乱的精神海风暴中,你也会受到伤害。”
他知晓林长夏是个会逞强的人。
因为他的眼前是一条人命。
他会产生应该将别人拉出深渊的责任感。
“还有更多的病人在等着你,还有后续的实验在等着你。”
林长夏捏了捏利贝尔的手,说:“我知道。”
“我会掌握好分寸。”
他深呼吸,闭上眼睛。
现在不是他放任自己陷入同情的时刻。
林长夏集中注意力,让精神触角慢慢从蜷缩的状态延伸,试探地接入病人的精神海。
利贝尔已经无法灵敏的感受到林长夏的精神触角了,他的精神海还是一片枯竭,只留下一口泉眼,慢悠悠地泵出泉水,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
他只能警惕地盯着病床上的病人,并紧张的观察林长夏。
是无尽的风雪。
风雪之间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去路,也没有归途。
他抬了抬头,雪落在脸上,风割在脸上。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在这绝望的白色中选择一个方向出发。
每一步都深深陷在雪中。
肢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渐渐丧失知觉。
他回首,只能看见六七米内的脚步,更远处的,就迷失在风雪中了。
风雪降落前的世界在哪里?
他站在那里,风雪围在身周,呼啸着,永不停歇。
他低下头,用冻僵的手指在衣服里摸索到一个打火机。
桔色的火焰升起,微弱而渺小。
风雪的咆哮更大了。
他向上高高抛起这闪烁的光芒,一阵爆闪,风雪被点燃,火光借着风势迅速蔓延,雪不再是冰冷的存在,像是满天的烟火,像是燃烧的蝴蝶,席卷着目光所及的一切,向上,再向上,向着来路,向着厚重的阴云,向着阴云之后的天空,像是要烧通这天。
在这漫天的火光中,他苍白的脸被照亮,他脚下的冰雪开始融化。
他不得不借着燃烧时旋转的风,悬停在空中。
天光终于露出了一小角,灰白色的天空静默着,又被火光渲染出一份生气。
冰雪一寸寸消融,他低下头,看到露出的一点树梢。
于是,星火汇集,化为长龙,狠狠撞向地面。
飞雪四溅,融化在光中。
温暖的雨打湿树木,从屋檐上滑落,坠落在蓬松的泥土上。
在这无边的雪原中,一个天坑出现了,显露出了真实世界的一角。
风雪在这天坑中像是羽毛一般柔软。
他落在小小的木屋前,试图推开门。
然而这门重逾千斤。
他摸了摸兜里面新出现的打火机,决定再给这个木屋一个机会。
在他的凝视下,平整的门上终于出现了门锁。
他取出打火机,轻轻一抛,落在手中的时候已经变为一把钥匙。
将钥匙插进去,一拧。
他沉默了。
再拧一下。
锁舌还是纹丝不动。
一股疲倦却席卷了全身。
他的内心十分不甘,但理智很快上线。
于是,他的身影也变得半透明。
钥匙渐渐消失,只留下孤独的木屋。
然而在蓬松的泥土中,一抹嫩绿悄悄钻了出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