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对方像八爪鱼似的缠着自己。
夜半时分。
云无颐被一阵动静惊醒。
慕晋潇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唇颤抖着吐出模糊的字眼:“母妃...母妃...不要...不要死...不要丢下潇儿...”
云无颐撑起身子,眯起眼打量他。
此刻的慕晋潇褪去了白日的暴戾,长发散乱,衬得那张脸愈发精致动人。
桃花眼紧闭,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圆润,窄脸,下颚线完美,确实漂亮得过分。
穿着淡黄里衣也掩盖不了肌肉线条漂亮。
小时候那么瘦小,之后习武后倒是变了样,高而挺拔。
他不由盯着眼前的容貌...
真像朵带刺的黑玫瑰,外表艳丽夺目,内里的戾气却如密布的尖刺,稍一触碰便会扎得人鲜血淋漓。
他伸手,手轻轻擦去慕晋潇额角的汗,动作不自觉地放轻,连自己也没发现。
一个心狠手辣的反派,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碰上去也没被扎到。
思绪不由飘回多年前。
他刚来这个世界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八岁的慕晋潇,瘦小的男孩站在宫墙下,明明满身狼狈,可依旧挺直背,像是要努力维持皇子尊严,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对方指着他说:“我就要他了。”
那时的云无颐确实存了心思,想待在这人身边。
因为当时想着反派年纪小,好控制,或许能潜移默化改变他的思想,让他做个正直的人。
也从根源切断对方想坐上龙椅的想法。
可后来三皇子横插一脚,硬是将他要了过去。
计划落空,他本该旁观慕晋潇的落魄,可总在对方被奴才欺负时暗中相助,甚至在慕晋潇遇险时偷偷救他。
好像这样…将来扶持三皇子上位时,心里就能好些。
虽然他明白不该有这种多余的心思。
无用的怜悯只会让任务难度增加。
可谁又能想到,如今两人会躺在同一张榻上,还是以这种荒唐的关系。
云无颐垂目,视线落在慕晋潇微敞的衣领处,那里还留着几道暧昧的红印,是那次荒唐时留下的。
他到最后也...情不自禁。
高维生物被逼迫,拒绝不了一个反派暴君?
他喉结微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没想到太监的身份没想到会暴露,本来想着做个真太监,但是他不喜残缺的身体...
进入小世界也是用惯了男体。
自然就改了一下,这种小事对于顶级执行者者来说不算什么。
谁知道会有人...还是这个暴君,对太监身体产生兴趣。
正想着,慕晋潇忽然往他怀里钻了钻,额头抵在他颈窝,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让他身体微微一颤。
云无颐僵了片刻,终究没推开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真是...孽缘。
云无颐是被手腕上冰凉的触感惊醒的。
昨晚因为身心疲惫,睡得很沉...
他睁开眼,右手腕被一道精铁锁链扣住,链条另一端牢牢固定在龙床雕花柱上,一动就发出碰撞声。
又锁!?
“醒了?”
慵懒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慕晋潇支着下巴侧卧在一旁,墨发披散,里衣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锁骨。
他唇边勾着笑,眼底一片冷意:“九千岁,昨晚睡得可好?”
云无颐试着挣了挣锁链,纹丝不动。
他抬眼看向慕晋潇,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怕你跑了。”慕晋潇伸手,手顺着锁链滑到他手,手指与之相扣,十指相连,“或者…又像上次那样,趁朕上朝时溜去天牢救人那些慕景清的党羽。”
云无颐愣住。
这人知道了?
他的确暗让小安子放走了几个被冤枉的朝臣,本以为做得隐蔽…
“怎么,很意外?”慕晋潇倾身,桃花眼眸色一沉,“这皇宫里,还没有朕不知道的事。”
云无颐沉默片刻,轻笑一声:“陛下既然知道,为何不拿下臣?”
“拿下?”慕晋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指尖狠狠掐住他下巴,“然后呢?看你跪在殿前演忠臣戏码?看那群老东西为你求情?”他嗓音越来越冷,“朕偏要让你在这龙榻上…慢慢赎罪。”
最后一字落下时,他忽然掀开锦被。
云无颐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腰带不知何时已被解开,衣襟大敞,露出大片胸膛,上面还留着慕晋潇上次咬出的牙印。
“陛下。”云无颐语气沉下来,“臣今日还要去东厂...”
“东厂?”慕晋潇冷笑,一把扯过锁链将他拽近,“从今日起,你哪儿也别想去。朕说过东厂有人接手,不是随便说说的。”链条一动,云无颐被迫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两人呼吸交缠,云无颐能看到慕晋潇眼底的暴戾,还有更深处的…某种执念。
这人在害怕。
云无颐心头微动。
他蓦地卸了力道,任由慕晋潇将他按回榻上,声音放轻:“陛下若想囚着臣,直说便是。”
慕晋潇手指一颤。
“何必找那些借口。”云无颐抬眼看他,眼底竟显出一丝温柔。
慕晋潇像是被雷电劈到般立刻松开手,起身时衣摆带翻了床边药碗。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药味扑鼻。
“闭嘴!”他背对着云无颐,肩线绷得死紧,“朕不需要你教怎么做!”
云无颐望着他发红的耳尖,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这么...装。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安子惊慌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陛下!三,三殿下带着禁军闯进宫了!”
慕晋潇转身,眼底暴戾愈发浓烈。
云无颐挣扎着手链动了动。
怎么又回来了?
都被救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云无颐眉头皱了一下。
七王爷怎么没看住三殿下?
这叫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慕晋潇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的旧主昨日刚被人劫出,今日就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他勾起恶劣的笑,“你说…他是不是蠢得可怜?”
他想,蠢货的执念。
想从他这里抢人,做梦!
云无颐神色不变,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无奈:“陛下多虑了,臣与三殿下早已...”
“早已什么?”慕晋潇收紧手指,指甲差点陷进他的皮肤,“暗通款曲?狼狈为奸?”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兵刃相接的声。
“陛下若再不更衣,”云无颐抬眼,目光平静地望向他,“怕是真要让人看笑话了。”
慕晋潇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扯出一抹狠戾的笑:“好啊。”他一把扯过床边的龙袍,“那你就好好看着...”
“看着朕怎么砍下他的脑袋。”
他说这话时,手指划过云无颐的喉结,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