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多休息半个时辰,之后正常操练即可。”
秦风心中一喜,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遵旨!”
他正要离开,却被萧玉绝叫住了。
“等等,你先别走。”
“怎么了?”
秦风满脸紧张,生怕萧玉绝收回成命。
谁知,萧玉绝犹豫了一瞬,略带别扭道:“晚上可有空?”
秦风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将军相邀,属下哪怕是媳妇要生了,也会空出时间!”
“去你的!”
萧玉绝熟练地给了他一脚,最后也没说究竟是何事。
不过,自认善解人意的秦风还是猜到了一二。
晚间操练刚结束,他就带着两壶好酒,在老地方找到了萧玉绝。
桌上已经摆放了一盘酱牛肉,和几碟开胃小菜。
萧玉绝却像是不饿,先倒了几杯酒,一口气饮下,才看向秦风。
他犹豫开口:“白天你说,让我同她换种方式相处……到底该怎么换?”
秦风刚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闻言动作一顿,差点没咽下去。
他偷偷抬眼打量着萧玉绝。
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困惑,与不知道怎么讨姑娘欢心的毛头小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真是没想到啊。
将军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要是让营里的士兵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他不敢表露出这些想法,故作沉思地摸了摸下颌。
“依我看啊,你之前对夫人太过在意,反而容易让夫人有压力。我有一招‘欲擒故纵’——你要适当放松些,别总把注意力都放在夫人身上,说不定能拉近两人距离。”
“欲擒故纵?”
萧玉绝无意识重复了一遍,疑惑道:“当真有用?”
若他退一步,师父反而退十步,那两人便再没机会重修旧好了。
秦风无奈摊手:“将军现在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不如试试,不行就换一个。”
这话说得不好听,却很有几分道理,萧玉绝忍不住心动了。
见状,秦风趁热打铁。
“我幼时看过一个话本,主人公为情所困,陷入了和你一般的境地。但当他假装不在意那姑娘时,姑娘反而不习惯起来,进而发现自己也爱慕着主人公,最后二人心意相通,隔年就结婚了。”
他呵呵一笑,看着有点憨:“说不定将军夫人也是如此呢?说不定隔年就能抱上大胖儿子了!”
闻言,萧玉绝反倒苦笑一声。
话本终究是故事,他同师父之间,还有着不可逾越的师徒关系。
他不奢求“心意相通”,只希望,能够让师父放下对自己的戒备,重新回到从前。
哪怕一辈子都苦恋无望,也比现在这样,看得见却碰不着要好。
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眼底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那便这样办。”
秦风见他想通了,脸上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将军这么厉害,肯定能让夫人改变心意的!来,咱们再喝一杯!”
两人又喝了几杯,谈了些军营的琐事,直到夜色渐深才离开酒馆。
回府时,天边一阵惊雷。
紧接着,暴雨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萧玉绝到府中时,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他没在意,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了楚知夏居住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方才秦风所说的欲擒故纵,萧玉绝没有忘记。
可理智胜不过情感,他做不到不去牵挂她。
师父近来在查账,常常忘了歇息的时辰。
这样大的雨夜,气温骤降,她会不会忘了添衣?
他脚步一转,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卧房内,楚知夏正在案前核查账目。
她沉浸下来的时候,哪怕帐外是千军万马,都惊扰不到她,更别说是雨声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听起来,像是野猫的动静,也像是……有人停在了院中。
楚知夏立即想到皇帝,怀疑是又一批刺客。
她警惕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朝外望去。
廊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玉绝身上的衣袍被雨水浸得发暗,墨发打湿了大半,不觉狼狈,反倒显出了几分冷峻来。
他静静站在那里,目光似乎落在她的窗纸上,又像是在留意院内的动静,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都怔住了。
萧玉绝没想到师父会突然推窗,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心中涌上几分慌乱。
想起晚间的谈话,他很快镇定下来,只朝着楚知夏微微点头。
“深夜骤雨,师父院中有异,徒儿只是过来看看,并无他事。”
雨太大了,声音传到她耳边,竟然带着几分冷淡。
萧玉绝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关心、在意的话,转身便离开了,身影渐渐与夜色、雨幕融为一体。
楚知夏心中微动。
她看着他湿透的衣袍,有些不忍。
细细想来,除了那一夜的唐突表白,阿绝也未曾有过逾举的行为。
会不会……是她对他太过苛刻了?
犹豫片刻,楚知夏还是决定再多观察一下,没有多言,目送着他走远了。
另一边。
萧玉绝强压着心里头的冲动,一直走到楚知夏肯定看不见的地方,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他心中异常忐忑,不知道师父刚刚那一眼是何意。
她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还是相信了他,只是在例行巡查?
萧玉绝其实清楚,今夜本该躲着不露面,装出冷淡的样子,让师父觉得他想通了。
可真要他对师父的事不闻不问,他实在做不到。
早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师父就已经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
若是为了什么“欲擒故纵”的法子,就放着师父不管,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雨慢慢小了,萧玉绝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都想重新回到师父身边。
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师父最终会不会接受他,但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刻意疏远,他就愿意等,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