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了。既然将军和夫人无事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语毕,青嬷嬷立即转身,走的时候还没忘记端走有问题的茶水。
书房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楚知夏清清嗓子:“我只是做给那嬷嬷看,你不必动怒。”
“我知道,可——”
萧玉绝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知道就好,我先去用膳了。”
目的已经达成,楚知夏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往书房外去。
临关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脑袋低垂,周身都散发出孤寂的气息。
楚知夏心中触动,但仍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大步离开。
听见关门声,萧玉绝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颓废地坐在了案前。
又一次,师父又一次避开了他。
他心头先是涌起一阵酸涩的委屈,视线掠过案头上的诗集后,那委屈又转为心疼与愤怒。
师父何曾需要这般隐忍?
她曾在北境战场上挥斥方遒,连写军报都带着杀伐之气,如今却要为了隐藏身份,刻意模仿闺秀姿态,连常用的笔都要更换。
萧玉绝立刻叫来暗卫。
“加派人手盯着两位嬷嬷,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在册,尤其是靠近夫人书房、卧房的次数。另外,在东厢房与书房周围增设明哨,对外只说加强府中防卫,绝不能让她们再有机可乘。”
暗卫领命离开。
萧玉绝看着窗外飞过的大雁,暗暗发誓。
一定要尽快查清当年的真相,让师父不必再这般委屈自己,能堂堂正正地卸下伪装,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宁无双。
另一边,青禾悠悠转醒。
见到白嬷嬷,她做出惊讶的模样:“嬷嬷?我怎么在这里?”
“青禾姑娘,你平时太过操劳,刚刚在廊下竟然晕了过去,”白嬷嬷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老身给你把了脉,给你写了一副强身健体的方子,你可要按时吃啊。”
青禾自然是一脸感激地接过方子。
她又被白嬷嬷缠着聊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被放走。
白嬷嬷回到房中,立即问道:“如何?”
“一切正常,”青嬷嬷一脸后怕,“书房里只有些闺阁诗集,夫人也只是在练字,我险些被将军给发现了,只能先走了。”
闻言,白嬷嬷欲言又止。
青嬷嬷与她相熟,立即问道:“咱们这么多年姐妹了,有什么你便说。”
“你说,陛下的猜测是不是错的?”
她看看四周,声音越发低:“哪有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我看是陛下太怕那宁无双回来,才觉得谁都可以。”
“快快住嘴!”青嬷嬷低喝,“知道的太多,小心你项上人头!别想太多,我们只需要办好陛下吩咐的事。”
白嬷嬷不再开口了。
房间内一片安静,两人的心却都乱了。
当天夜里,东厢房便又出事了。
柳玉梅的病情本来已经稳定下来,今夜却又起了高热,咳了一宿,面白如纸。
楚知夏守在床边,眼底满是焦虑。
她又请来了好几位大夫诊治,可病情却时好时坏,得不到根本治疗。
这件事也传到了盛霖的耳中。
这日,他打听到两位嬷嬷不在,便来到了院中拜访。
“听说柳夫人病重,我来看看。”
楚知夏抬头看去,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色从容,一看便知是医术高明之人。
两人走进屋内。
盛霖见柳玉梅面色难看,压低了声音。
“我特意托人在民间寻了位隐居的神医,还带了他配制的秘方,或许能对柳夫人的病有帮助。”
神医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感叹。
他可是了解这位首辅大人的,面热心冷,还未曾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
“老夫得先看看病人,才能知道手中方子是否管用,要不要再开一个。”
楚知夏立即让开:“先生请。”
神医上前,熟练地搭线诊脉,片刻后收回手。
“夫人是忧思郁结日久,伤及肺腑,又染风寒,”他慢悠悠道,“这正是老夫平日钻研之症,只需用这润肺解郁汤慢慢调理,再辅以独门针灸,便能慢慢好转。”
楚知夏闻心中一喜:“多谢先生。”
她看向盛霖,轻声道:“也多亏了你。”
外人在场,不好暴露师徒关系。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盛霖克制住语气里的心疼,温和道:“将军夫人日夜照料柳夫人,定是累坏了,也该好好歇息,莫要累垮了自己。”
“我会的。”
诊治已经结束,他不便久留。
盛霖留下神医,让他住在偏房,方便治病,自己便先行离开了。
刚走到院门,便见萧玉绝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脚步匆匆地走来。
不用猜,盛霖也知道他是听见自己来了,从外面赶回来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盛霖面上勾起温和的笑意,拱手道:“君泽来得正好,方才我已将寻来的民间神医与药方交给师父,想来对柳夫人的病情会有帮助。”
萧玉绝却没心思与他寒暄。
他目光越过盛霖,看向院中,眉头微蹙:“师父在里面?柳夫人情况如何了?”
他昨夜接到密报,说漠北商户送来了百年人参,连夜让人快马加鞭运回京城,就是想第一时间送来给柳玉梅补身子。
没想到还是晚了盛霖一步。
萧玉绝心中升起几分急切与警惕。
“我已找了神医,陪着师父给柳氏诊过脉了,他手中秘方,正针对柳氏忧思郁结的病根,比寻常药材都管用。”
盛霖目光扫过他手上药材,笑意更甚:“小师弟应是来晚了。”
萧玉绝握着木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若说针对病症谁不会?可只有做好固本培元,才能慢慢补回病人气血,避免病情反复。”
他提来的木盒中,装着漠北百年野山参,还有西域进贡的天山雪莲,都是难得的滋补之物,一定能帮上师父。
盛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笑得温和。
“君泽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