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绍深深看了一眼闭目靠在椅背上李梵娘,她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他压下心头的焦灼与怜惜,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对候在外面的管家低声吩咐:“你去厨房吩咐一下。”
“让他们用上好的山参和莲子,炖一盅安神补气的汤水来,要清淡些。”
“再告诉张大娘,夫人累了,需要静养,无事不要打扰。”
“是,国公爷。”管家应下,匆匆而去。
杜仁绍望着庭院,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无咎那边进展不顺,对方狡猾,线索还似有似无,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憋闷不已。
而梵娘的身体……
他眉头紧锁,方才她强撑的模样不断在脑中回放。
他了解她,若不是实在不适,绝不会露出那样脆弱的神情。
他回到书房时,李梵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就像睡着了。
杜仁绍取过薄毯盖在她身上,动作虽然轻了很多,但还是惊动了她。
李梵娘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辰了?”
“还早,你再歇会儿。”杜仁绍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梵娘轻轻摇头,想要坐直身体:“好多了,只是有些乏力。”
她顿了顿,指尖搭上自己的腕脉,这是她多年行医养成的习惯。
然而,这一次,指尖下的搏动却让她微微一怔。
那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惊喜只是一瞬,随即被忧虑取代。
杜仁绍察觉到她的异样,心猛地一提:“怎么了?脉象有何不妥?”
他虽然不通医理,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李梵娘抬眼望向他,扯出一抹笑却带着苦涩:“仁绍……我……我好像有了身孕。”
“身孕?”杜仁绍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时几乎要跳起来。
“真的?梵娘!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们已有春儿,如今再添新丁,自是锦上添花。
然而,李梵娘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忧心忡忡:“是喜事……可是仁绍,你想想眼下这光景。”
“崔家虎视眈眈,京城暗流涌动,鬼谷门余孽未清……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她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低沉,“我担心……担心我们能否护他周全。”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杜仁绍大半的喜悦。
他脸上的笑僵住,缓缓坐下,将妻子揽入怀中。
是啊,如今他们身处漩涡中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个孩子,是希望,也是软肋,会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
“别怕,”杜仁绍手臂收拢,“有我在。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们母子有失。”
“这孩子是我们的福星,他的到来,只会让我更有力量去扫清这些魑魅魍魉。”
李梵娘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中的不安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
然而,心底的不安依旧无法驱散,如影随形。
这个孩子,注定要在风雨飘摇中成长了。
当晚,杜仁绍亲自盯着李梵娘喝了安神汤,又强迫她早早歇下。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均匀,才稍稍放心。
烛火摇曳,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深知未来的路很难走,但他杜仁绍何曾惧过?
为了妻儿,为了这个家,任何挡路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只是需要更谨慎了。
他轻轻抚过李梵娘微蹙的眉心,心中有了决断。
李梵娘有孕的消息,被杜仁绍压下去,只有府内几个心腹知道,连春儿都暂时瞒着,只说是母亲劳累需要静养。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当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镇国公府的时候。
崔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崔泓听完管事的的消息,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哦?镇国公府近日频繁延请太医署擅长妇科的圣手?府内采购也多添了安胎补气的药材?”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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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老爷。”管事躬身,“虽然没有打探到明确的消息,但综合来看,那位医仙娘娘,十有**是有了身孕。”
崔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杜仁绍倒是好福气。”
他放下棋子,拿起手边的紫砂壶斟了一杯茶,“既然是天大的喜事,我们总得‘表示表示’。”
他抬眼,目光扫过垂手侍立的心腹幕僚:“去,找几个机灵点的,把话放出去。”
“就说……镇国公近年来杀孽过重,戾气冲天,如今妻子有孕,恐怕不是什么吉兆,胎象不稳乃是天降警示,冲撞了国运也不可知。”
他呷了一口茶,继续道:“再让人隐晦的说那位医仙娘娘的医术来得蹊跷,怕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门道,用之安胎,福祸难料啊。”
“尤其要让宫里那些整日诵经祈福的老太妃、还有那些注重天象清议的翰林们听听。”
幕僚心领神会,这是要将杜家的喜事,扭曲成攻讦的利器。
不光要打击杜仁绍,还要将火烧到李梵娘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手段简直是毒辣。
“学生明白,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把柄。”
“嗯。”崔泓挥挥手,“去吧,风要起,就得从青萍之末开始吹。”
不过两三日功夫,消息便在京城的圈子里传开了。
茶楼雅间,几位看似闲谈的文人,话题不知不觉便拐到了镇国公府。
“听闻杜夫人近日凤体欠安?可是江南之行劳累所致?”一人故作关切。
另一人压低声音:“何止是劳累?我听太医院的人透露,像是有喜了。只是……唉,这胎象似乎不甚稳妥。”
“哦?竟有此事?镇国公乃国之栋梁,此事关乎国本啊!”第三人面露忧色。
“国公爷这些年征战沙场,煞气难免重了些,这……会不会有所冲撞?”
“嘘……慎言!不过,说起杜夫人的医术,神奇是神奇,但有些方子,真的是闻所未闻,也不知是何来历,用在安胎上,着实让人捏把汗啊……”
类似的声音,如同瘟疫一样,在勋贵女眷的赏花会、在清流文臣的诗社雅集、甚至在内宫一些笃信神佛的妃嫔嬷嬷之间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