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绍一脚踹在他嘴上,力道之大,让刑架都晃了晃。
柳彦惨叫一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余下的话被打断。
杜仁绍脸色铁青,眼里的杀意沸腾,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李梵娘却伸手拉住了杜仁绍的手臂,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她上前一步,隔着帷帽俯视着柳彦。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你?也配和他比?”
“杜仁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你呢?不过是一条躲在阴沟里,用些下作手段害人的蛆虫。”
“连给他提鞋,都嫌脏了他的鞋。”
柳彦被骂得面目狰狞,嘶吼道:“英雄?栋梁?”
“哈哈哈…他能给你什么?粗鲁无趣!整天就知道打仗杀人!他能懂什么风花雪月?能怎么伺候你?”
“跟我不好吗?我懂医术,知情趣,会哄人…保证让你夜夜快活似神仙…考虑考虑我…啊——!”
他话没说完,杜仁绍忍无可忍,一耳光扇过去,打得他脑袋一偏,差点昏死过去。
“狗杂种!老子撕了你的嘴!”杜仁绍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李梵娘这次没再拦他。
她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甜腥味的猩红色药丸。
她对旁边的赵无咎淡淡道:“赵无咎,劳烦让他把这‘断子绝孙逍遥丸’服下去。”
赵无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立刻上前捏开柳彦的下巴,把那药丸塞进去,逼他咽下。
柳彦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李梵娘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男人都觉得胯下一凉。
“你不是那么想‘快活’,那么想‘伺候’人,那么管不住你那二两肉,总想着干坏事儿么?”
“这药能让你‘心想事成’。从今往后,你就算看到九天玄女,那儿也就只是个摆设了。”
“既然那么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那就安安心心当个真正的废物吧。”
柳彦如遭雷击,脸瞬间惨白。
整个土牢里一片死寂。
王猛和几个亲兵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赵无咎也默默后退了半步。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惹天惹地,千万别惹嫂子,尤其是别用那种龌龊心思惹。
这报复手段太…太狠了!
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杜仁绍看着自家媳妇儿,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心里暗自发誓:以后自己要更乖一点…千万不能惹毛了她…
李梵娘拍了拍手,转身对杜仁绍道:“好了,气顺了。我们走吧,这里味道不好。”
“好,我们走。”杜仁绍立刻揽着她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走出土牢,李梵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杜仁绍低头看着她,忍不住低笑:“我家夫人…真是…好样的。”
李梵娘挑眉看他:“怎么?怕了?”
“怕?”杜仁绍将她搂紧,朗声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这说明我媳妇儿心里在乎我,谁敢撬我墙角,就得做好被挫骨扬灰的准备!”
“德行!”李梵娘嗔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侧头看着身边人,他的梵娘从来都不是需要被圈养在温室里的娇花。
她有她的锋芒,有她的原则,更有保护自己和所在乎的一切的魄力与手段。
“饿不饿?灶上还温着鸡汤,我去给你端来?”他声音放得极柔,仿佛刚才那个在牢里想杀人的不是他。
李梵娘摇摇头,靠在他肩头,“不想吃,没胃口。就想回去躺着。”
“好,那就回去躺着。”杜仁绍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往回走。
回到军帐,杜仁绍伺候她躺下,又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李梵娘闭着眼享受他的照顾,忽然轻声开口:“仁绍。”
“嗯?”杜仁绍手上动作没停。
“我是不是…太狠了?”她睁开眼,眼底有些不确定。
杜仁绍动作一顿,放下帕子,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
“狠?那是他咎由自取。”
“他敢把那种龌龊心思动到你头上,敢用那种下作手段,就该想到会有生不如死的下场。”
“你没直接要他的命,已经很善良了,让他活着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这才是最合适的报应。”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我的梵娘,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好得很。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李梵娘看着他眼里的信任与支持,心中那点儿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嘴角弯起,轻轻“嗯”了一声,“你先去忙吧。”
“好。”
杜仁绍起身出了帐子,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
“王猛!”
“末将在!”
“加派人手盯着所有可能与‘云山亭’残余有牵连的地方,赵无咎那边一有口供,立刻行动。”
“告诉他们,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下来的两日,表面看着风平浪静。
杜仁绍忙着调兵遣将,根据柳彦的口供,迅速清扫了“云山亭”在苏州及周边城镇的数个据点,抓获了不少中层头目,缴获大量财物和往来密信。
李梵娘则配制了大量常用药材和解毒剂,以备不时之需。
“云山亭”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绝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
果然,第三日天刚蒙蒙亮,数匹快马带着烟尘冲入了军营。
“报——!国公爷!不好了!嘉兴府昨夜突发大火,府衙、粮仓尽数被焚!乱民趁势冲击官署,知府大人…殉职了!”
“报——!湖州急报!多处河道发现大量死鱼,水源疑似被投毒!有暴民散布谣言,说是…说是国公爷和夫人引来天罚,要断绝江南生机!”
“报——!松江府传来消息,有悍匪冲击大牢,试图劫狱!虽被击退,但囚犯伤亡惨重!”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就像约好了同时发生一样。
混乱、火灾、投毒、谣言、劫狱……
“云山亭”终于狗急跳墙了。
他们不惜自损一千,也要把江南这锅浑水搅乱,趁机反扑。
军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杜仁绍面沉如水,手指在江南舆图上快速划过。
“这是准备把江南变成炼狱,逼朝廷让步,趁乱再把顾兆安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