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撕心裂肺的喊着撤退,护着纪容珩等人一点一点的向着刘家村外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纪容珩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狼狈逃窜的时刻,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但他知道,他不能慌。
刘家村的村民本欲上前,手里举着各样式的农具,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
魏水生素来警惕,抬眼见村民要追上去,赶忙开口将人喊住。
这位巡抚大人走的实在是太干脆利落,头也不回的一点犹豫都没有,这样的做法,利落的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在魏水生看来,就算是再无情的人,也要有所犹豫。
更何况,魏水生曾在不经意之时听到过,被他绑起来的那个姑娘,管这位巡抚大人叫表哥。
思及此处,魏水生再次开口,阻止了那些激愤的村民追上去。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不必为了这些意外到来的人,而影响了他的计划。
“说到底,你也是怕的吧。”
魏水生就站在燕明非身边,听着对方三两句戳破他的心思,甚至,对方冷嘲热讽的语气都遮掩不住。
他撇过眼,冷哼一声,权当作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没有理会。
宗政盈珠垂着眼,对燕明非的做法不置一词。
半晌,她抬起头,望向天际。
少时父亲总爱捧着书本,她也曾与父亲一起研究过天文地理,如今望着天上晕开的日光,眉心间的忧愁渐渐散开。
那一刻,宗政盈珠的心中有了揣测。
村外,突如其来的狂风掀起了人们的衣摆,呼啸声渐起,终于带来了久违的,属于冬日里的凉意。
纪容珩带着一众人等,行色匆匆的逃到村外,却又在刘家村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他将纪兰猗塞到赫连霄的怀中,反手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了妹妹身上。
抬头的瞬间,他对上了赫连霄疑惑的目光,开口道:
“向西六里,我们的信使和车马都在那,你带着兰猗先走。”
赫连霄闻言追问:
“你要做什么?”
纪容珩没回答他,而是转过头去又安排了几个护卫跟着赫连霄,对方见此有了答案,急切地想要上前,却又因为怀里的人只好站在原地问:
“你要回去?”
纪容珩点头,直接堵住了赫连霄想要跟回去的想法,叮嘱他:
“照顾好我妹妹,等着我们回来。”说完,他似乎是不够信任的又补上一句:
“否则我不建议踏平西岚为我妹妹陪葬。”
赫连霄闻言有些无语,还没等开口,就见纪容珩已经带着人折返而去。
“起风了。”
燕明非与宗政盈珠被绑在村口的高台之上,魏水生举着火把,拿着一篮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符纸四处撒落。
符纸上画着的都是宗政盈珠看不懂的东西,可她还是觉得那符纸有几分眼熟,脑海之中的回忆涌上前来,她心中便有了定数。
台下众人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嘴里纷纷念念有词,这场景倒也算得恢宏。
可这些人无疑都是一个目的,想要将燕明非与宗政盈珠祭天求雨。
看着他们这个架势,燕明非忍不住吐槽:
“这架势,也不知道信的到底是佛还是道。”
“信什么重要么?”宗政盈珠轻轻的回答。
燕明非想,或许并不重要,不过是个慰藉罢了。
他抬头,故意忽略耳边的吵闹,望着远方。
半晌,转头笑着碰了碰宗政盈珠的肩膀,玩笑道: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殉情?”
宗政盈珠身后的手没闲着,但还是抽空白了他一眼,觉得燕明非心大,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才开口。
她的声音就如同那灼热的火焰,烫的人心沸腾。
割断了的绳子脱落在地上,语气带着傲慢与愤怒,宗政盈珠的目光瞬时转变成了怒火:
“你该问,他们这算不算自寻死路。”
话音落下,她上前,趁着魏水生没来得及反应,抬腿一脚将人踢下了台子。
“啊!”魏水生的哀嚎声打断了下面跪着的百姓,众人纷纷抬起头来。
宗政盈珠回头,将密室里夺来的剪子塞到燕明非手里。
“自己解决。”说完,她便跳下了台子,趁着魏水生没起身一脚踩了上去,甚至用力碾了几下。
“呃啊!”
“放开我!”
魏水生痛呼,奋力挣扎。
可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个看似金贵的姑娘,却是个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一切反抗于她而言都不过是蜉蝣撼树,毫无作用。
村民们见状纷纷站起身来,见到了宗政盈珠的厉害,拿着家伙却又不敢上前。
燕明非干脆利落的割断了绳子,跳下台子将剪子递了过来。
“怎么跟你在一起每次打架我们都是人少的一方啊?”
宗政盈珠踩着魏水生的背,拿过剪子,就这么握在手上听着燕明非的吐槽,她笑了笑,回应道:
“那不也赢了,赢了就少废话。”
她习惯性的瞥了一眼正在揉手腕的燕明非,而后将目光转向蠢蠢欲动的众人。
“行,不跟你废话,跟他们说。”
燕明非走到她身旁,拍了拍身上的枯草,指了指聚在一起不敢上前的百姓,叉着腰,好声好气的开口:
“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你们又不是无路可走,哪就至于就到这一步呢。”
燕明非苦口婆心,还不忘了将自己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丢回去。
宗政盈珠看了一眼天色,感觉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让人难以站稳脚跟。
她垂眸,听着燕明非说话,神色不明。
“不要听他们的话!”
魏水生听见燕明非如此,哪怕被压在地上却也要极力呼喊,似乎很怕有人被说得动摇。
“老天爷不下雨,这就是在惩罚我们!”
但或许魏水生的担忧是多余的,人群之中有人站了出来,枯瘦的汉子在狂风之中尽力的呼喊着,可大多的声音都被风带走了。
于是他更用力,似乎要将肺腑都扯碎一样,宗政盈珠和燕明非这才听到:
“你们身份尊贵!哪里明白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百姓遭受了多大的惩罚!”
其余百姓深受影响,纷纷扬声应和着,整齐划一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三两声啜泣。
燕明非见此,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所属的人群辩解反驳:
“你们明明有出路啊,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开始重新生活不是么!”
这话一说出来,宗政盈珠就感受到了脚下魏水生的嗤笑声。
他面朝地面,声音却大得很,想要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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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离开那么容易么!”
魏水生的手激动的按住砂石的地面,想要起身,却被宗政盈珠按回去。
他不服气的开口:
“离开了故土,又有多少人能够适应下来,生存下来?最后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朝廷可曾管过我们!”
燕明非觉得他在诡辩:
“每逢大难,朝廷减免赋税搭建粥棚收容流民,这些事就连我……就连这些不问政事的闲散公子都知道。”燕明非险些露馅,顿了一下改了口。
“呵哈哈哈哈哈啊……”魏水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所谓减免赋税,不过是银子都给了地方官员,施粥的水甚至比河水都清澈!”
魏水生字字珠玑,坠在地上沉重万分,一字一句诉说着百姓的艰难。
他扭过头来,想要撑起身子看一看如此天真的少年郎,可最终只能够用余光瞥见他衣裳的一角。
就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永远无法撼动那些官员一样。
他垂下头去,脑袋磕在地上,哽咽着反问道:
“你知道他们会让这些人去做什么?”
燕明非能想到的无非就是他认知里那些,可如今他似乎懂得了什么,所以这个问题,他并不能够回答得出来。
宗政盈珠沉着脸,见状选择接下魏水生的话,沉着嗓子开口问:
“做什么?”
魏水生趴在地上,细数着:
“炉户、矿徒、海人、淘金客!只要是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人命,我们在这些人眼里,不过就是能为他们带来金银的工具!”
魏水生按在地上的手触及地面上的石子,他捡起来,颤抖着握在掌心。
宗政盈珠沉默了,燕明非亦是什么话都无法再开口。
他们虽然不曾接触过,却也能在国子监的日常学习中得知这些人的职责,以及他们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不过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就在两人陷入沉思之时,魏水生话锋一转,偏执的语气让人听起来有些惊悚:
“预示之言,给了我们最后的办法,只要圣灵出现,哪怕她不愿意,我们只要将她献给苍天,便能求得老天爷的原谅!只要老天爷原谅了我们,就一定愿意下雨。”
宗政盈珠觉得这简直就是自欺欺人的无稽之谈:
“你说老天眷顾,却还要他们原谅,你自己不觉得矛盾么?”
可惜,在场之人,受尽了灾难带来的苦痛,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宁愿掩耳盗铃,也要求得这所谓的一线生机。
“就算你杀了我,还有这么多人,你逃不走的。”
魏水生语气之中充满了执拗与疯狂,让人感到恶寒。
燕明非心觉不妙,找来了绳子,想要将人绑起来。
可宗政盈珠却拦住了他,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她的心思在眼里转了一圈,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时候,似乎并不在乎会再次激怒他:
“刘村长,密室里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没等对方回答,宗政盈珠笑了笑又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姓刘,而是姓魏吧?”
方才赫连霄的一声其实已经给了她答案,但她却还是要在众人面前再说一遍。
话音落下,魏水生身形一僵,宗政盈珠勾唇浅笑道:
“看来我猜对了。”